“亲王瞧您这话说的,凑个热闹都不给凑了?”宰相亨利打趣道。
而后亲王与宰相二人相视一笑。
艾尔文倒是愣了下神,心想这两只老狐狸还真是养气的功夫十足,明明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可脸上的笑意又是那么的真实。如果可以,他真该让萝琳领着她手下那些青涩演员们来观摩学习一下,这二位才是真正的表演艺术家。
“喏,这位就是把西边搅得天翻地覆的自由城邦领袖艾尔文。”亲王笑着介绍道,“我方才便是在赞他年轻有为呢。”
“岂止是年轻有为啊,依我看呐,简直是野心勃勃才是。啊?哈哈哈。。。”宰相亨利望了艾尔文一眼,转而看向亲王,笑了出来。
亲王一听这话,倒是也乐了。
艾尔文脸上挂着晚辈该有的应承式笑容,其实心里在纳闷,“这两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不知道亲王与宰相在聊什么,但众位领主却是看看的真真的——帝国最为权势滔天的两大人物把一个陌生年轻人围在了中间。
那这就是天大的奇事了。
碍于贵族的身份,这些领主们自然不至于同市井小民一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但是窃窃私语总是免不了的了。
还是那个问题——这个年轻人究竟乃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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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在宫侍们的引领下,各公国的领主们往皇宫内部的大型会议室“东厅”行去。而领主们的随行人员则是留在前厅等候。
艾尔文拍了拍奥妮安的手,笑着表示让她宽心。
而雪发女子呢,看似浑不在意,实则始终还是流露出一丝担忧来。
“方才那萨尼芬莎一看就绝非善类,还不知一会到了朝堂之上,要怎么攻讦这傻子呢。”奥妮安心想着,“更何况,还有那亲王与宰相这两只黄雀在一旁观望。。。”
艾尔文跟上最为权贵的那股人流,心不在焉地扫过奢华敞亮的过道里那些挂在墙壁的一幅幅油画。其实他心里终是有些忐忑的。
甫一进到“东厅”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巨型的椭圆形会议桌。这张黑胡桃木质地的会议桌竟能足足能容下几十人。
桌上已经为各个领主安放好了名牌。
“看来谁挨着谁坐,都是有讲究的。”艾尔文心想着。
坐北朝南的那张大出其他座位一号的主座前,则没有放置名牌。想来这是馥威帝国皇帝的位置。而主座的背后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巨型的人物肖像油画。
艾尔文识得这画像上的人物,这是馥威帝国的开国皇帝康巴德大帝。毕竟他那船锚形状的胡须太富有标志性了,艾尔文在很多史料中都见到过。画中的康巴德大帝脚踩着狮子毯,腰间佩剑擦得锃亮,眼神中的凶恶仿佛能隔着八百年来震慑这会议室的诸人。当然了,这也可能就是把这画挂到此处的缘由了。这一人半高的油画高高挂着,画中的康巴德大帝就像是一只鹰一般地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众人。艾尔文仔细地看了一会这画,不禁打了寒颤。
这时大伙都落座得差不多了。艾尔文粗粗地扫了一眼,宰相与亲王分列皇帝的左右。而斯隆公爵夫人萨尼芬莎则是坐在亲王的右侧。那么从这座次来看,亲王那一派的都坐得离亲王很近,宰相这一派的自然也是坐在了宰相这一侧。反观艾尔文与兀华公爵这些还未站队或者不愿意站队的,则是坐得离皇帝较远一些,甚至像艾尔文这种,都被安排到了皇帝的对面了。
在艾尔文的座位与那皇帝主座间连根线的话,正正好好把这椭圆形的会议桌一分为二。
虽然艾尔文心下有些起伏,但是明面上还是颇为从容的。他抽开椅子坐了下去,极为快速地左右掠了两眼,这才发觉自己应该是这一大桌人里最年轻的了。这些贵族们起码是能给自己当爹的年纪了,甚至有的当爷爷都足够了,艾尔文心想着。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也成了人家眼中的“异类”。
不过好在这样异样的审视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帝国皇帝没有让众位尊贵的领主们等太久。
一身鎏金华服的皇帝陛下在宫廷总侍的陪同下进到会议室里来。在场的所有的领主们当即起身。
“见过陛下。”领主们异口同声地行起君臣之礼。
艾尔文倒是没有特立独行的杵那不行礼。先前对于亲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挺直腰杆,因为他心下清楚,亲王的意志是不会因为他艾尔文行不行礼而有所动摇的。可面对帝国的皇帝,艾尔文得装得足够乖巧才行,毕竟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若是皇帝看自己不爽,那自己这自由城邦也算是搞到头了,艾尔文心想着。
在行礼起身后的抬头瞬间,艾尔文惊奇的发现,皇帝陛下与自己竟是同龄人。而且更让艾尔文觉得惊异的是,他望向陛下的时候,正巧撞上陛下投过来的视线。
这可把艾尔文吓得不善,赶紧低下头去。
而陛下的嘴角,却是微微扬了一下,而后转为波澜不惊。
“落座吧,诸位。”年轻的皇帝朝着诸人平淡地招呼道。
待陛下大马金刀地坐下后,所有的领主们方敢落座。
“诸位,可是有段时日没见着了,一切可都安好?”皇帝和善地笑着,扫了一圈众人。
“欧纳公爵,你的痛风病可好些了?这海鲜可是不能再多吃了。”皇帝带着玩笑的口吻望向奎托斯公国的大公欧纳公爵。
“多谢陛下您的挂虑,我这可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哪是那么容易治得好的哟。”年逾五十的欧纳公爵笑着答道。听到皇帝第一个找自己热络,欧纳公爵还是十分得意的。
“那爱伊蒂尼海里的海鲈鱼,可当真是人间美味。即便是痛风,那也得每天尝上一口才行。我就年轻时候吃过那么一次,真是让人记忆深刻,至今都念念不忘。反正要是我住那海边的话,我可是戒不掉的。大不了痛风痛着呗,该吃还得吃。”亲王咧着嘴笑说道。
这话一出,倒是把整一大桌的领主们都给逗乐了。
“还是亲王懂我哩。”欧纳公爵指着亲王大笑出来,“这每天不来上一口那精心烹调过的海鲈鱼啊,真就嘴里没味呀。”
这欧纳公爵倒也不是亲王那一派的,所以两人间的互动也不过是政治上的客套罢了。
“痛风这毛病,可大可小,所以可不能够小视于它噢。”萨尼芬莎望着欧纳公爵正经说道,“有时候往往是疥癣之疾,却深受其害呢。”
“来了来了,萨尼芬莎这觅得楔子的本事倒是一绝。”艾尔文在心下暗自感叹道。
这话一出,本来刚热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欧纳公爵本来还想说下次邀请大家去奎托斯公国做客来着,那笑容只得僵在脸上,把话生生咽回肚子里去。看来这斯隆公爵夫人是有话说了。
在场的也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她这话里有话。
“噢?斯隆公爵夫人想说什么?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些。”皇帝倒是丝毫不拐弯抹角,扬着嘴角笑问道。
“我是想说,咱们大家伙可都是贵族,可这桌子上,却有位不速之客,平日里鼓推着那些平民百姓来推翻我们的统治呢。”萨尼芬莎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艾尔文一眼。
“说什么要把我们这些贵族都赶走,把我们手里的土地均分出去。。。”萨尼芬莎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听着这些,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她这一番话,倒是引来不少一阵私语,不少领主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起来。
虽然萨尼芬莎说的这些让在场的不少领主都大为震动,但是毕竟她属于亲王一派,那她这话就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也不排除她在巧立名目想排除异己。
“哈!”年轻的皇帝笑了一声,“推翻贵族的统治?竟还有这等妄人妄言呢?”
“如果真要结束贵族的统治,小打小闹可不行,可得发动一场革/命才可以噢。”皇帝笑说道,“毕竟我这幅员辽阔的国度,可不是说推翻就推翻的呢。”
“还真就如此呢。”萨尼芬莎说道,“这伙人在伯尔公国境内借着‘普世教自由军’的名号起事,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现今已经控制了整个伯尔公国了。他们的称他们的政权为‘自由城邦’。”
“噢?伯尔公国已经失陷了?竟还有这等事呢!?”皇帝惊诧道。
“陛下想知道详情,不如问下这位艾尔文先生,他可是普世教自由军的领袖呢。”萨尼芬莎一双妙目望向艾尔文,“不若我们来问问他,伯尔公国的大公埃鲁侯爵哪去了?”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刷”得一下子集中到了艾尔文的身上,其中不少都带着敌意。已经有许多人开始相信萨尼芬莎的一番话,望向艾尔文的眼神颇为不善,亦或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贪婪。
艾尔文倒是不慌不忙,似是颇为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像主角一样。
“哈哈,斯隆公爵夫人可真是风趣幽默得很。”艾尔文撇了撇嘴角笑了起来,“您方才讲的故事,可是比这风克兰那些三流文人写的话本子有趣多了。”
“埃鲁侯爵不过是在这个冬天生了场大病,来不了王都罢了。”艾尔文接着说道,“被您说的好像这伯尔公国变了天似的。”
“如果埃鲁侯爵来不了,也轮不到你吧?你那诏令从何而来?”萨尼芬莎眯起眼质问道。
“侯爵来不了,自然是该他的女儿特蕾西亚来顶替。”艾尔文笑着说道,“但是特蕾西亚来了这王都之后,感染了风寒,那便只好让我来了。”
“你是特蕾西亚何人呐?有何资格代替她来呢?”萨尼芬莎追问道。
艾尔文气定神闲地一笑,“特蕾西亚与在下有婚约,那您说我有没有资格来呢?”
这下不少领主们开始糊涂了,看着艾尔文从容不迫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在撒谎。
“哼,你这小家伙,年纪轻轻的,怎么满口谎言呢。”萨尼芬莎冷笑着道。
“你看看,这是何物?”她说完把掌中的一卷纸抖开,“这东西可是在伯尔公国境内贴的到处都是。”
艾尔文稍一抬眼,便知道萨尼芬莎手中的就是那“自由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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