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笑,望向萨尼芬莎说道:“感谢公爵夫人这么关心伯尔公国的事。确实有些宵小之辈,借着普世教的名义在行一些荒唐的宗教活动,不过已经被尽数扑灭了。”
“倒是没想到,这点小事,竟能惹得公爵夫人如此关注。”艾尔文笑着说道。
他这是在明里暗里地告诉这些旁听着的领主们,不过是萨尼芬莎单方面的有吞并伯尔公国的野心,不存在什么推翻贵族统治的“自由城邦”。在来风克兰之前,艾尔文就和里亚商量过了,此时只是把当时制定的“能赖就赖”的方针执行到底罢了。
亲王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完全没想到如此风华无双的男子,耍起招来竟也是如此“无耻”。这也让亲王更为忌惮了起来,看来这个年轻人可不是光靠着一张脸这么简单。
而皇帝与宰相,眼神中更多的则是流露出一股欣赏的神色。这两人自然是清楚在伯尔公国的土地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最怕的就是艾尔文会像个愤青一般地在会议上高喊“推翻贵族统治”的口号,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一块所有领主都垂涎的“肥肉”。那样的话,皇帝和宰相就都帮不了他了。
至于两人为何要相助于艾尔文,则是各自有着不同的缘由。对于宰相而言,艾尔文是潜在的盟友,他必须要拉拢。而对于皇帝而言,则是有着多种多样的考虑。
不过单是那一句“终有一朝荒凉日,北城金燕尽南飞”,确实也让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把艾尔文当成是知己。
艾克虽然不见得懂里面的机窍,但是听到艾尔文与那伯尔公国的继承人特蕾西亚有了婚约,倒是眉头舒缓不少,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他心下暗笑岚姻痴傻,也对艾尔文这人看轻了几分。他是觉得艾尔文这家伙对岚姻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既然是些小打小闹的宗教活动,而且已经被扑灭了,那便不用去深究了罢?”皇帝笑着打量了一圈众领主的反应。
本来见了那《自由宣言》上的内容还颇为惊愕的诸人见皇帝都如此说话了,那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的异议了。
而后皇帝望着艾尔文笑说道:“找未来女婿代替参加这会议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劳烦你回去之后和你这未来的老丈人说一声——若是看管不好自己的国度,那以后便不用再派人来风克兰了。”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更多的则是皇帝给众位领主看的一种态度。
这位年轻皇帝的意思很简单,谁若是管不好自己的领土,那他是不介意率领帝国的大军替其管上一管的。
艾尔文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位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几句话语之间,就把这一众的领主吓得死死的,其驭人的本事,可见一斑。
见到皇帝这个态度了,萨尼芬莎也只得悻悻把那《自由宣言》给收了起来。
而如亲王与宰相这两只老狐狸则是已经清楚地把握到皇帝的态度了。要说皇帝对伯尔公国内部发生的动/乱一点都不知情,打死他俩也不会信的。那么为何皇帝要如此呢?
其实这就是制衡的权术。既然艾尔文在会议上表现的如此乖巧,没有要与所有贵族作对的意思,那么日后宰相一方肯定会把艾尔文引为盟友的。如果将来是这么个走向的话,皇帝就没有覆灭自由城邦的必要了,留着艾尔文与萨尼芬莎在西北面角力,这才是最高明的做法。也就说皇帝是默许亲王和宰相可以伸手参与帝国西面的明争暗斗中去,但是这两人都不可以往西面派兵。在皇帝这儿,局部区域的争端他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要整个帝国一分为二陷入到内战之中,那是万万不允许的。
这也和亲王、宰相的心里预期差不多。
那想来日后自由城邦与蒂莱尔公国之间的战争将会非常的精彩,毕竟这两方的身后都有着更为庞大的影子。
而后会议上便是皇帝处理东部几个公国间的“擦枪走火”,基本上都和亲王一脉与宰相一脉有着些干系,不过好在都在可调和的范围内。这也是皇帝最乐意看到的情况——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皇帝会议的目的,也就是让皇帝看看这些奉招的领主是不是还都听话。现今看来,这些人都是相当听话的,没人敢对着皇权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没人敢对这年轻皇帝的话置若罔闻。
这不正是皇帝想看到的吗?
可是这位年轻皇帝真正期待的,还是那位漂亮的年轻人。甚至说,今日没看到这位年轻人站出来“横眉冷对千夫指”,他的心底还有一丝丝的失望呢。
当然了,这也让他对艾尔文这个人有了更为全面与清醒的认识。
临近会议的尾声,皇帝忽然带着笑意说道:“诸位别急着散场,我还有样礼物要送给大家伙呢。”
不少领主都露出好奇的神色,皇帝给大伙送礼?
“先前有人给我送来了一件大礼,而我不打算把这价值连城的宝物据为己有,想送给诸位的某一位。”年轻皇帝笑着扫了诸人一眼。
亲王与宰相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二位也猜不出这年轻帝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诸位且跟着我到中庭一观。”皇帝笑着招呼众人跟上。
众位领主跟着皇帝来到了皇宫的中庭。
一座八尺见长四尺见方的青铜匣立在了中庭的十字路中央。蟠龙青狮的精细纹路攀附其上,一看这工艺就是出自皇家之手。
要说这皇家的东西尊贵是尊贵,但是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毕竟只是个青铜物件罢了。
可是走进了一瞧,确实发觉这青铜匣内部有铁链滑动的声响。
原来这青铜匣只是个包装罢了,皇帝要送众人的礼物,应该是这匣中的“宝贝”才是。
众人只是狐疑着,未有人胆敢开口询问。大伙都等着皇帝陛下来揭开这匣中之物的真面目呢。
艾尔文细细听着这匣中的动静,他已然察觉这里面是个活物。
“以馥威帝国这些贵族的品味,那这里头多半是个来自特拉勒底山脉里的魔物了。”他心想着。
这不免让艾尔文觉得兴趣缺缺。
“可是听着这里面那链子的声响,并未多剧烈,那看来这魔物应该相当温顺才是。有特别温顺且特别珍惜的魔物吗?”他心下暗道。
“看来诸位的胃口也被我钓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来把这稀世奇珍亮出来给大家伙开开眼了。”皇帝笑着说道。
而后见他抽出腰间的细剑,那剑尖在底座的一个铜环处一抽,青铜匣的四面立时朝着四周绽开。
“唔。。。”众人见了这匣中之物,不禁发出一声声惊呼。
原来这匣中之物不是什么魔物,而是一个女子,一个被数根银链禁锢着的女子。
那如镯子般的手环、脚环狠心地锁着女子的皓腕、雪踝,而那些银链则是连接着那手环、脚环与周围四根雕纹金柱,让这女子动弹不得。原本青铜匣的四壁被四面玻璃所取代了,而这玻璃牢笼竟还是一座水牢,那水漫到了姑娘的颈部,那赤发的一半已然没入了水中。
姑娘的薄纱衣衫早已被浸湿,那曼妙绝伦的身材真是让这一圈的老男人们大饱了眼福。而那湿润的长发,更是凭添几分楚楚,让人怜惜的同时又止不住地想入非非。
“可真是个人间尤物。”萨尼芬莎一脸不快地嘀咕了一声。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兹要是遇见个女的,就比她美艳,也难怪她心态失衡了。
而艾尔文,怔怔望着姑娘那紧锁的眉间,那紧闭的双眸,那失了血色的双唇,就仿佛遭了五雷轰顶一般。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就这么赫然出现在了眼前。这让他的心脏止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
“老弟,你这是怎么了。。。”兀华公爵察觉到了身旁艾尔文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此时的艾尔文,张着嘴,颤着唇,眼眶泛红,脸色煞白,瞧着颇为失态。
他回忆起南国的点点滴滴,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那濡糯的唇瓣,那晚她说要带他扬帆远航时眼神中的哀婉惆怅却饱含着坚定决绝,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而那个姑娘,眼下就在眼前了。
千里江山,何及她眸间之长风,耳畔之明月?
万里星河,不过是她遥泪而落,相思成幕。
滚滚红尘,该遇上的,终会遇上。命运之垂青,是否总是能换来眼角淌落的甘甜?只有身陷其中之人,才解其中之味。
某人那颤动的嘴角上的情绪,却由震惊狂喜在弹指间转为穷凶极恶。尤其是当他见到周围这么多令人作呕的贪婪目光。
“你们看他妈什么看呢!!!”艾尔文暴吼了一声,把他身旁这些领主们吓得魂飞魄散。
他随手挥出一道狂乱的“法爆”朝着那玻璃牢笼轰去,根本不管会不会伤及到一旁的皇帝。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这人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
幸好芶佤老人出现的及时,从众侍卫中飞身而出,一拳将那“法爆”给接住了。
“滋滋滋”的声响在这位老人的拳间四溢着。老人收回拳来,仔细看着那手指与手背上那些细碎伤口,不禁愕然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实力。
“快!来人呐!赶快护驾!”萨尼芬莎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呼喊道。而后她朝着围过来的侍卫们指了指艾尔文,“快把这个逆贼拿下!他要行刺陛下!”
此时艾尔文眼中只有那玻璃水牢中的红发女子,哪里管得上这么多。
平时的他,都是端着那潇洒的架子,而此时他,最为失态,也最为真实。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去他妈的什么自由城邦,去他妈的什么功名大业,去他妈的什么领主贵族,去他妈的什么狗屁皇帝亲王宰相。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单单只要那笼中的女子。
“天可怜见,这个从南国而来的女子,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见到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即便今日拼却了性命,也得把她救出来。”艾尔文心想着。
亲王与宰相见到艾尔文神色间的狰狞,无比的意外。这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局面。亲王心下自然是庆幸的,若是今日就能把艾尔文这个心头大患给除去了,那帝国西北一面将尽数落入他的掌控之中。同时他心下也有一丝失望,本以为能瞧下这小子在战场上的本事,不曾想竟落得如此下场。
而宰相则是心下苦恼,面对置身死地的艾尔文,他不知该如何施以援手。只能暗骂这小子愚蠢,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发起失心疯呢?
倒是皇帝,虽然被艾尔文一记法爆吓得跌坐在地,但是很快就从那惊惶中恢复过来,甚至不怒反喜。他心下笑道:“总算有些少年郎的意气用事了。”
而在一旁冷眼看着的艾克,此时心下五味杂陈。见到那牢笼中的姑娘,他自然是怜惜的,虽然他也搞不懂她是怎么落到皇帝手中的。而当他见到艾尔文出离愤怒暴走的瞬间,不禁喜上眉梢,他知道艾尔文今日是死定了,可是短暂的欣喜过后又被莫大的自卑与耻辱感洗礼着身心。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拿不出艾尔文那种胆气出来。
艾尔文面对那围拥上来的侍卫们,甩下一道瞬发的爆裂炎刃逼退众侍卫,而后一个“裂空”,闪身到了那玻璃水牢前。
这一记“裂空”被空中的阿格莱亚看得清清楚楚,她那藕色的眸子里不禁划过一丝惊异之色。
艾尔文掌心蕴起“月面”,一掌拍在那玻璃之上。这破开时空的一掌,当即把那一整面玻璃拍碎了,而那玻璃碎片伴随那水牢中的水倾泻而出,一同被那“月面”给消融了不少。让艾尔文觉得诧异的是,这玻璃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玻璃,而那锁着姑娘手脚的银质手环脚环也不过是些样子货。他心下暗道:“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被这些破玩意制住?”于是他轻轻嗅了一下指尖,才发觉是这水牢里的“水”有问题。
“灵鹤桉叶?!”艾尔文暗自惊心道。这可不是他时常跟在奥妮安身边学到的魔药药理,这是他在风月场所学来的“知识”。那些风月场所里的姑娘,可不都是自愿跳入火坑的,也有不少是遭了手段的。可是性子再烈的姑娘,被扔到那滴了一两滴灵鹤桉叶汁水的浴缸里一泡,身子立马就绵软了。艾尔文听那些女姬说起过,即便一些会武道或者魔法的姑娘,被那鹤桉叶的汁水一泡过,立马就乖乖听话了。
“这东西能汲取人类身体里的能量,难怪她会反抗不得。”艾尔文心想着,“这整整一缸子的灵鹤桉叶汁液,这是要她的命呢?”他越琢磨,就越怒火中烧。见他紧咬着牙腮帮绷紧的模样,似是要将这整座皇宫给点了。他猛地回过脸来,狠狠地剜了一眼这年轻的皇帝。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帝王,能用出这等“手段”来。
皇帝被他这么一瞪,脸色都白了几分。不过他可不打算接这艾尔文的怒火,于是用眼神指了指那立于钟楼上的某人,一脸无辜地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阿格莱亚牵了牵嘴角,从空中一跃而下,转瞬间就出现在了艾尔文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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