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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船舱里静的都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老先生很慢很沉的脚步声也显得那么清晰。任凭紧绷的神经、疲惫的身体都到了极限,可思绪却在这轻微的声音里快速的徘徊??????
老先生在船舱里来回走着,也不知走几趟,一直沉默不语。王掌柜的眼神随着老先生来回移动。
这时,我站起身,说:“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在这里要是被鬼子兵围住,恐怕连退路都没有了!”
王掌柜接过说:“山娃子说的也是,既然在这里也不安全了,那倒不如闯一下。我们现在有船,顺着‘拒马河’漂下去,说不定还就能找个没鬼子兵的地方,也好找个人家把这孩子安顿下来。”
老先生沉思了一会,又打量了一番这条船,说:“反正这里是不能长待了,试试就试试!不过我们得把这条船加固一下——就这样,还不够鬼子兵一个手雷炸的呢。”
王掌柜把身体往前挪了一下,说:“那怎么加固?”
还没等老先生说话,我就抢先说道:“我有一个办法,还像做木筏子一样,多砍些树,把船加厚了,就能档一阵子。”
老先生点着头说:“和我想到一块了,这山坡上树多得是,新鲜的树杆韧性足,结实着呢。”
“就这样!”我急切地说,“赶紧准备吧,这鬼子兵还不知什么时候来呢!”
老先生和王掌柜都快速应着声,起身就往外走。
玉莲急忙把小秋千推给王掌柜媳妇,也跟了出来。还没等说话,王掌柜媳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那我呢?”
王掌柜回身说:“这活你干不了,笨手笨脚的,快进去吧!”
玉莲也说:“快回去吧,用不了这么多人。再说,小秋千还得有人做伴呢。”
王掌柜媳妇听这么一说,就退回舱里,抱着小秋千,一声不吭。还把一个凳子放到身边,给自己壮壮胆子。小秋千也是一动不动,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们几个人又商量一会,最后决定留下玉莲放哨。然后就都下了船,摸上山坡。天黑的很难看清楚是什么树,只要用手摸有胳膊粗细就行。我和二愣子在前面把树砍倒,去掉树枝。老先生和王掌柜做伴往船上搬。
此时,几个人都暂时忘记了疲劳,心里只想着快一些把树砍够。
我的猎刀在黑暗中反着光。每到一棵树前,往下一蹲,往上一看——细长笔直,就挥刀紧贴树根一刀截断,猎刀切割树干只发出“嗖嗖”声。二愣子的杀猪刀却要好几下才能砍倒一棵树。急的他也学我的样子,抡圆了胳膊,左削右剁也砍了不少。
老先生虽然胳膊有伤,可是抱上七八根树干却也不话下。用力时伤口虽然剧烈疼痛,咬牙一挺也就过去了。
王掌柜此时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每次都要比老先生少拿两根。黑暗中早就已经不辨了方向,跟着老先生,顺着山坡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好几次“扑通”摔倒,把树干扔出老远。老先生就回身放下树干,扶起王掌柜,把树干从新收集起来,自己再抱起树干走。王掌柜虽然累的气喘吁吁,可是却用尽了全力,一歪一斜的紧跟在老先生身后,生怕在这黑夜树林里落了单。
等到估计有百八十根了,足够用了,我们才都回到船上。
老先生让我到船舱里把那捆绳子拿出来,截成小段。他自己和二愣子把两根树杆合在一起,再把一头绑牢。每绑好几把,就让我和二愣子两个人各拿一根树杆,用力往外一分,架上船舱。上面交叉,下面两头分别插入船两侧的水中。就这样一根挨一根的排过来,密密的一层,像铠甲一样把船保护起来。
等都摆满了,我用手推了推,回头小声说:“反正还有树杆,把这上面再铺一层就更结实了。”
老先生擦了一把汗说:“对,越厚越好。”
等都铺好了,又把剩下的树杆随意放在船的后面,最后把木筏子从水中捞起来,横放在船头,也算多了一层保护。
等这一切都办好了,天已经渐渐发亮。老先生急忙让几个人快进船舱。
我略犹豫了一下,说:“你们先进去,我在外面看着。”
老先生一摆手说:“不用了,你看这船四周都是几丈深的水,没了木筏子,鬼子兵想没个声响就过来是不可能的。先休息会再说。”
我四周望望,觉得老先生说的很对,就点点头。心里也非常佩服老先生,比自己看的仔细、想得周到。
等都进了船舱,见王掌柜媳妇抱着已经睡去的小秋千,坐在小木床上,竟也一夜没睡。
看几个人进来,就慢慢放下小秋千,然后急忙把能吃的东西都找出来。可是,就算都找出来,也仅剩罐底的一些炒玉米面、几条生鱼和最后的一个罐头了。
等把吃的东西拿过来,王掌柜、老先生和二愣子都已经斜倚在船舱的木板壁上睡着了。只有我和玉莲坐在那里,眼睛红红的,很认真的检查着猎枪子弹??????
王掌柜媳妇蹲在我们身边说:“他们都睡了,那你们俩吃,垫补一下总比不吃强。”
我答应着先抓了一把递给王掌柜媳妇,又往玉莲手里塞了一把。自己把沾到手上的玉米面用嘴使劲吸了吸,说:“你们快吃,我吃这个就行。”一面说,一面拿起一条鱼咬了一口,慢慢嚼起来。船舱里马上又散满了鱼腥味。
王掌柜媳妇和玉莲互相看了一眼,都往另一只手里折了一半炒玉米面放回罐里,然后把手里的另一半一下都捂到嘴里,再喝几口水顺下去。王掌柜媳妇长出了口气,显出很满足的样子,说:“以前这玉米面多的是,蒸的‘饼子’香喷喷的,吃不了都喂鸡,真是可惜了的。现在要是能多有几把就好了。”
玉莲安慰说:“会有的,这不!都准备好了,说不定真能把你们送出去。”
我在一旁插话说:“先别说了,赶紧去睡会,我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掌柜媳妇刚要拉玉莲往床那走,玉莲急忙说:“我不困,我也帮山娃哥看着。”
我知道硬劝她去睡也不行,只好说:“这活一个人就行,你先睡,一会再换我。”
听我这么一说,玉莲犹豫了一下才点头睡去。
我一个人在船舱门口,听着几个人的鼾声,嚼着嘴里的鱼。鱼的味道的确是难以下咽,尽可能不用鼻子呼吸,让味觉的灵敏度降到最低。看着鱼自言自语的说:“一定要吃下去,没了力气就完了。都说这鱼肉养人,说不定这生鱼更让人有力量??????。”
尽管我不停的给自己鼓劲,可是强烈的困意一阵阵往上涌。嘴里嚼鱼的动作也慢了,眼睛木胀胀的,他用力把眼睛瞪了瞪,可是根本不管用。我丝毫不敢把眼皮松下来,怕的是只要眼一合就得睡着。
这时,我突然有些气愤,把肩上的伤口使劲往舱门的边上碰去。马上,一阵刺骨的疼痛传遍了身体每一处,一层细细的汗布满了额头。困意马上消散了不少,可是,不多时又要昏昏欲睡,就只好再用力按压伤口,
在这种极度困乏中挣扎到中午。忽的朦朦胧胧看见玉莲走过来说:“山娃哥,我来看着,你快去睡吧。”
我顿时感到心里一松,再也支撑不住,没说一句话,顺着船舱边滑下去,身体刚挨到船板就已睡着了。恍惚中好像还听到玉莲的哭声??????
不知道过来多长时间,只是朦朦胧胧听到老先生问:“是玉莲吗?”
“嗯,是我。”玉莲一面说,一面站起身。
“快!把他们都叫起来!该走了!”
他急促的说话声把王掌柜夫妇都惊醒了,只有我和二愣子一丝没动。
老先生站起身说:“叫他们起来吧,还不是多睡的时候。把东西都准备好。”
王掌柜过去摇晃二愣子。玉莲转身蹲下伸手去推我。可是,就在玉莲的手刚刚碰到的的身体时,我突然全身猛地一震,把手一挥,正打在玉莲的小腹处。惊厥中的本能一击,力量大的惊人。随着“啊”的一声尖叫,玉莲被打的翻滚出去。玉莲的叫声惊醒了小秋千,也让我彻底醒了过来,坐在那里揉着眼睛,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后来王掌柜媳妇和我说了我才知道。
王掌柜媳妇摸黑把疼得躺在那里,身体蜷成一团的玉莲扶起来,问:“没事吧?看这事闹的。”
玉莲略微沉稳了一下说:“没事??????快别说了。”声音明显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
老先生一面整理着衣服,一面说:“唉!天天在惊恐中,连睡觉也踏实不了,唉!”
我在朦胧中看着几个人走动,听着几个人说话,虽然理解不了,可也没时间多想。站起身问:“天黑了,能走了吧?”
老先生说:“能了,你把武器都准备好,马上就走。”
我答应着,摸黑把猎枪背上,又把子弹也斜背在身上
这时玉莲过来问:“山娃哥,我的枪也在这儿吧?”
“在。”我边说边把猎枪递过去,然后就去收拾别的了。因为船舱里面黑,又处在慌乱中,所以并没有看见玉莲脸上痛苦的表情和滚落的汗珠。
王掌柜把装手雷的箱子放到小床上,说:“都记着,放这了,别到了急用的时候找不到。”
等都收拾好了,老先生让王掌柜和二愣子去摇那个水轮。又让我和玉莲在船头观察前面的情况。自己把舵杆一推,语气坚定的说:“我来掌舵,走!”
王掌柜和二愣子分别抓住两边的“摇把”,往前转动——水轮沉沉的,就像是拉扯一条弹簧。也许是很久不用的原因,水轮转动起来非常不滑溜。“摇把”往前推的时候,都要把身体的重量压下去;往回拉时,也要拉开架势,把“摇把”搬回。随着水轮转动,船开始慢慢前移,船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老先生晃动舵杆,让船走了个弧形,从那条狭窄的水道驶出,直奔“拒马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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