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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王燕之很郁闷,作为幽燕藩王手下十二骁骑凶将之一,居然让自己带着一千冲锋杀敌的铁浮屠到这小镇上护送什么吴越王的小王爷,还说要是小王爷被伤了半根毛发拿他是问。
哪个皇宗国戚的世子出门身边没有江湖上数得出名号的能人异士跟随,那些不开眼的蠢蟊贼敢轻举妄动保证人头落地。而相反眼下正是与匈奴胡人开战的紧张时刻,一千铁骑对整个战局的影响举重若轻,此时他也猜不出那位一世枭雄的幽燕藩王的心思几何。
不过这一次,王燕之猜错了。
从酒馆里走出来的人寒酸落魄,让他甚至以为是自己搞错了对象。那提着酒壶半生潦倒的窘困模样,哪里有一丝王族世子的雍容华贵。
但是眼前人却与画像中的世子一模一样,只是少了苏南人的软弱,反倒是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凌厉逼人的杀意。这是长年累月在战场死人堆里,才能浸泡出来的肃杀。王燕之的眉头皱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张脸。
“幽燕藩王好大的阵势,本士子现在也只是一阶草民。居然能请得动凶悍无双的铁浮屠护驾,有趣,有趣。”
陈鸿钧像个乡下人进城一样大赞一声,这三年的江湖漂泊,都让他几乎忘了,在吴越封地,千骑追随卷平岗的气势。
王燕之一声令下,一匹雄健高壮的千里良驹被牵了过来。那马通体黝黑,背上骠毛乌黑发亮,被人唤作奔雷。此时它的蹄子正不耐烦的刨着地上的白雪。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马,幽燕州的马匹如其燕民,性子烈。王燕之故意牵出这样一匹烈马给陈鸿钧,好让那不可一世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在北燕百万军中出出洋相。
陈鸿钧伸出手,摸了摸那匹原本桀骜不驯的烈马,双手只是轻轻地触摸着马背。原本还是一脸警惕的奔雷被这一手舒畅至极的抚摸放松了神情。陈鸿钧一手握住缰绳,看着那闭眼享受的北燕烈马,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嘿嘿一笑,猛地向下一扯。
陈鸿钧的这一扯可谓是移山挪海的扛鼎之力,硬是把那千百斤重的奔雷烈马掀翻在地,在平整的积雪中砸出一个深坑。连在一旁的王燕之看见此情此景,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神色。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青隼燕眼中微带惊讶,幽燕向来不乏孔武有力抡起千斤石的虎贲之士,但像陈鸿钧这种身板单薄却勇猛过人的力气,实属罕见。
那匹奔雷挣扎着重新站起,当它目光再次对上陈鸿钧的时候,满是恐惧。终于低头俯首称臣,让陈鸿钧一跃而上。
望着千百骑前呼后拥奔腾离去,青隼燕望着那个逐渐远离的身影,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吴越王的世子,当真是藏山不露水。”
出了小镇,前面便是延绵不断的白雪荒原千里。南幽多峻岭,北燕踏平川。这也是幽燕北州绝无仅有的地势。
一支胡骑悄然无声的出现在这一片幽燕北州的腹地里。所有人无一例外都骑着毛色纯白的骏马。连身上的兽袍也是辽蒙草原独有的白银狡狐的毛皮制成的。放眼望去这支胡骑的身影完全隐没在这一片茫茫白雪之中。
他们居高临下,站在王燕之返回军营的必经路途的山坡之上,偃旗息鼓翘首等盼。
“吒于烈,都已经两天了。王燕之那个混蛋怎么还没出现?”站在胡骑首领旁边的裨将满腹牢骚。
被称作吒于咧的胡骑首领闭目养神,缓缓答道,“再等等,我们安插在北燕铁骑中的死间提供的情报绝对不会错。那狗日的王燕之一定会经过这里。”
其实吒于烈的心中也在嘀咕。四日之前首领大汗命令他们这支全军身手数一数二的将士充当死士,并且耗尽心思在北燕固若金汤的大观凉山防线撕开一道裂口孤军深入。就是为了刺杀那位令匈奴北胡心惊胆颤的屠夫王燕之。
作为辽蒙视死如归的精锐胡骑,加上最可靠的死间情报。这一次的偷袭势在必得,这位从十五岁就跨马提刀杀人的胡人吒于烈,都几乎隐忍不住那种要将王燕之枭首示众的冲动。
仇恨源自五年前,这大梁屠夫一声令下坑杀了三万投降胡骑,辽蒙哀嚎不断,哭声震天。
而自己的至亲胞弟,也死于那场屠杀。
一声凌厉长啸,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盘旋在半空中鹰鹘的拍打了几下翅膀,朝着吒于烈这边飞来。这是胡骑特有的暗哨,既减少了斥候被幽燕铁骑发觉的几率,又能在数公里外的地方监视着风吹草动,一旦有情况便能迅速通报。
千百声刀剑出鞘的呼啸声,一片明晃晃的刀光闪烁。吒于烈面怒狰狞,朝着身后的数百精锐胡骑大呼一声,“今天就用幽燕人的血,献祭我们战死的将士!”
“杀。”身后数百骑,呼声震天。
这一路上王燕之比之前是客气了许多,索性打开话匣,刨根问底陈鸿钧的武学师承。那些不学无术熬鹰斗犬的皇家世子见得多了,多半带着一股女人堆里浸泡久了的脂粉味。像吴越王儿子这样带着一股杀伐果决气吞如虎的气势,却是少之又少。就连那位自有在马背上长大的幽燕藩王的儿子梁千秋,也没有这种沙场老卒的凌厉杀意。
骑在马背上的陈鸿钧听到这句话,扑哧一声乐了起来,他拍拍王燕之的肩膀,“妈的,我当初被那老不死的王八蛋从家里赶出来哪有带什么高人啊,这都是我手持两把柴刀,从吴越南到幽燕北,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王燕之以为是搪塞,笑一声不以为意。但是陈鸿钧这些话可是句句掏心窝,当年被赶出王府之后身无分文,偷过路边小摊店的馒头,被纨绔弟子的恶犬撵过,被道上的帮会拿刀追砍过几条街。被人砍过,也砍过人。
每当回想起这些荒唐的岁月,陈鸿钧就越觉得自己不是吴越王陈龙虎的亲生儿子。
“老子跟乞丐挤在一起睡破庙的时候就不停的梦见以前那扬州十里姑娘雪白的胸-脯奶-子,可是每次都被冻醒或者被乞丐的臭味熏醒。现在后悔当初怎么不好好珍惜那些放浪生活。想念扬州的青梅酒温醇,但是没幽燕的杏花辛辣,来得让人痛快!”
整天在死人堆里打交道的王燕之哪里懂陈鸿钧的心情,自小就在刀光剑影里长大的他除了拿刀杀人之外,温柔乡只是一场海市蜃楼。或许以后,他会取个边城皮肤粗糙的女人,退役后生儿养子平淡一生。
但是听到爱喝辛辣的杏花香,王燕之觉得这邋遢的世子还是很对他的口味。拿刀杀人大口喝酒,这他娘的才是武夫王燕之的人生。
简单却又壮烈。
王燕之正想招呼陈鸿钧回去军营后来一壶上等杏花香。他还没开口,就看见眼前的裨将,被一根利箭瞬间穿透喉咙,痛苦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被惊慌失措的马蹄踩踏而过,脑浆四溢。
“敌袭。”王燕之口中俩字还未喊完,前方一阵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打前阵的十几个铁浮屠瞬间变成一团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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