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夜里,整座西湖剑庄,张灯结彩,一名名锦服弟子,穿梭在廊亭之间,端来珍馐名菜,庭院充斥着热闹气氛。
大小势力的武林名宿,则聚在前殿,虽然相比外边安静了许多,但也时常传出一阵朗笑。
“……我说,那位夏姓异人,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今晚也不见人?”
席间,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剑客蓦然发问,他身着华山派锦衣,头戴一顶网巾,并以玉冠束发,锦衣袖口刺绣的一处剑形图案,极为显眼。
“这是华山剑宗的于长老!”
殿内众多江湖名宿,看清中年剑客面貌,顿时心头凛然,眼底透着一丝忌惮之色。
这是剑宗的三大支柱之一,有“夺命剑客”之称的于岩亭,为人嫉恶如仇,却也充满杀性,遇上他的恶人,皆是被一柄细剑肢解,死无全尸。
于岩亭饮了一杯酒,察觉到无数目光在打量自己,不禁皱了皱眉,淡声道:“有哪位江湖同道,愿告知那位夏兄弟的下落,我于岩亭愿欠他一个人情!”
“于兄,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响呀!”嵩山派一位武林名宿,冷笑了站起身,讥诮道:“在场同道,又有谁不知,那位小兄弟,本身并未加入任何门派,潜力非凡。你于岩亭的那些小心思,不是昭然若揭么?”
“哼……我欲邀小兄弟入我华山门庭,作我于岩亭的入室弟子,谁敢反对?”
于岩亭朗声长笑,腾地起身,衣袍无风自动,体表缭绕的劲气,犹如一柄柄细小的利剑,似乎随时可以万剑齐发。
“非也非也!”
前殿寂静了几息,一声半笑半嗔的嗓音,从一位中年美妇口中发出。
美妇一袭红罗裙,珠翠满头髻,姿容秀美端庄,气质雍容华贵,却是洛阳燕门世家当代老庄主的长女,燕慧。
“妾身观那位小兄弟,更擅长拳脚功夫,应加入我燕门世家,修习灵动精妙的腿法,而不是跟你这位夺命剑客,修习杀人剑术。”燕慧轻笑道。
殿内主桌,徐然见众多武林名宿因为一位潜力非凡的年轻小辈,吵成一团,大有愈演愈烈、拔剑相向的趋势,不禁皱紧白眉。
“成何体统!”
徐然一声清喝,在每一位名宿耳旁炸响,“那位小兄弟,已在黄昏时离开本庄,诸位同道若要邀其入门,应先将人找到,再来争夺也不迟。”
说罢,徐然闭眸坐回木椅,耳畔却突然传来武当天玄子的一阵趣笑声。
“徐兄,只怕你也动心了吧。这位小兄弟确实不凡,相比其它异人,不论是心性、气度和修为进境,都远远胜出,老道我也动心了啊。”天玄子传音入密道。
一旁的玄闻禅师,白眉抖动,嘴唇开阖,传音道:“夏小施主额生慧骨,肌体焕发宝光,必是与我佛有缘,理应入我佛门……阿弥陀佛!”
“两位老友怕是白费心思了。”
徐然睁开眼,眸底浮现一丝戏谑之色,道:“那位小兄弟,早早离开剑庄,十有八九是没有看上武当、少林之类的门庭,心中已有了去处。”
天玄子和玄闻禅师闻言,相视一眼,腹中几缕心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将近深夜,宴会在吵闹中收场。
徐然返回后庭精舍,早已等候多时的剑庄首席弟子,眼前一亮,立即上前迎接道:“庄主,那位异人的好友,柳辰,也就是六扇门弟子,传下话来,第十名的奖励,由我们剑庄转发驿站,递交原主。”
“驿站邮递?”徐然停下脚步,沉吟道:“采菱,你问清那位小兄弟的具体去向,亲自出门一趟,务必将东西交予他。”
江采菱一怔,美眸浮现异彩,半晌方愕然抬头,徐然却早已不见踪迹。
“剑庄还从未如此看中哪位江湖后辈呢。”江采菱对这位异人心生好奇,‘临安剑会’年龄虽献于三十岁以下,却隐藏着一些规矩。
但她作为剑庄首席弟子,正值芳华,更是门中30级以上,接近江湖二流高手的中流砥柱,是不会参加这类比试的。
虚虚实实。且各家派菁英弟子,参加剑会,无非是为了磨练这一辈新晋弟子,真正的门派砥柱,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好叫江湖中人摸清了虚实。
“那位小和尚,应该知晓他的去处。”
江采菱不敢违背徐然的吩咐,想起了俞子彦,眼眸一亮,身穿丝裙的纤细身影,唰的消失在原地。
……
同一时间,远在长江之畔的应天府。
位于金陵城东北郊,有一片新建不到两年的宫殿群,便是当今大明的皇城。
这片皇城是朱元璋称吴王时所修的新宫,朱元璋于1366年攻下南京后,命刘伯温占卜相地,最终选定了这块“帝王之宅”的风水宝地。
相传两年前,朱元璋征调二十万民夫工匠,填燕雀湖,历时一年,才建成了如今这片壮丽巍峨,殿宇重重的皇城。
深夜,因为南方、北方战事频繁,金陵城处于宵禁当中,但几匹快骑由金陵南郊,直冲聚宝门,守城校尉站在墙头,面色冷肃,正想开口喝问。
谁知快骑领头者,突然亮出一块雕刻飞鱼的烫金腰牌,这校尉面色剧变,立即朝身旁卫兵吩咐道:“快!开右侧小城门!”
轰隆!
侧门迅速开启,几匹快骑如一阵风般,飞驰而入,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老大,那是什么人?”几名守城卫兵好奇,问校尉道。
“什么人?嘿,那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兵,拱卫司检校,听说过没有?”校尉斜了几人一眼,嘱咐道:“千万不要惹上这群人!否则哪一天被抄家灭门,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几名卫兵怔然,目光似乎看破了夜色,盯着几匹快骑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皇城。
“——报,八百里军情急件!”
皇城内廷,乾清宫之外,一名身强体壮的金甲卫士,接过内侍太监递来的一卷文书,便在门外恭声喊道。
“……呈上来。”宫殿里立即传来一声略显疲倦的话语。
金甲卫士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走近大殿。
殿内没有灯火通明的景象,唯有一张宽大的书案上,摆设着一盏灯笼,正发出昏黄的光芒,照出坐在龙椅上,依旧埋头批改奏折的高大身影。
“陛下,这是杭州检校送来的急件。”金甲卫士将书卷放在书案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出了殿外。
朱元璋在黑暗中抬起头,烛光照出他威猛坚毅的面孔。
这便是明帝国的建立者,一代传奇人物,从放牛娃出身,经历饥荒,全家人饿死,而后孤身一人进入皇觉寺,成为一名四处化缘乞讨的和尚。
从二十五岁参加红巾军至今,仅过去了十五个年头,朱元璋便从一名大头兵,成为了坐在这皇城龙椅上,一位号令天下的开国帝王。
朱元璋今年恰好四十岁,正值壮年,不久前刚在金陵城即位称帝,改元洪武,正是雄心勃勃,意气风发的时候。
“检校急件?拖了两日,还是到了。”
他放下笔,抓起这一卷皮筒,取出里面的三份文书,翻阅了片刻,便提着灯笼,走至大殿一角,盯着那张宽阔详细的军事地图,凝立不动。
“……是时候了,汤和、廖永忠,出奇兵克福州,招降了整个汀州及大半个泉州;李文忠率部入闽,歼灭了陈氏残部,占领整个福建行省……”
朱元璋思索半晌,最终沉声道:“内侍何在?传朕口谕,命中书舍人,撰写军令,擢廖永忠为征南将军,朱亮祖为副将,由福建海道进入广东。”
“……杨璟及江西赣州卫指挥使陆仲亨部互为犄角,进军两广。”
说着,朱元璋又道:“你去吧,今夜把军令交予检校发出,顺便宣毛骧觐见。”
内侍太监自然领命退出乾清宫。
不过小片刻钟,拱卫司检校统领,毛骧,一身戎装,身板挺直,走进宫殿里,跪拜觐见道:“臣毛骧,参见陛下!”
朱元璋淡淡嗯了一声,背对着毛骧,依旧站在山河地图前,半晌才忽然声如雷震,喝道:“你可知罪?”
毛骧应声跪伏,面贴地板,道:“臣知罪。”
“知罪?什么罪?”朱元璋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浮现一丝冷笑,道:“绝密军情文书,竟然延误了整整两日,需知两军对垒,战势瞬息万变,若因情报延误,而致使王师溃败,数万人性命,你担得起吗?”
毛骧冷汗淋漓,伏首不敢言。
“你以为丢失了文书,朕不知吗?所幸不出一日,文书失而复得,否则你肩膀上这颗首级,只怕早已搬家了。”朱元璋愠怒,他最恨之事,就是臣子隐瞒不报,欺君枉上。
他一通怒火宣泄出来,望着前面这位得力臂膀,忍不住叹息道:“你起来吧,关于那位异人的详情,你仔细向朕述说,不得有半句遗漏。”
“是!”
毛骧满头冷汗起身,他虽是一位60级的宗师级人物,但在朱元璋面前,仍是一阵提心吊胆,诉说了拱卫司下面传来的具体资料。
最后,毛骧又道:“那位异人,出身烟雨镇四海武馆……而根据我们的情报,四海武馆馆主之女,因犯谋逆之罪,正关押在苏州府大狱,等候处置。”
“四海武馆?岳青山?”
朱元璋微微眯眼,转瞬冷笑起来,“岳青山当年曾加入白莲教,与朕在郭子兴的红巾军底下当过兵,后来就已退出,解甲归田了。这些秘辛不为人知,却成了阴谋漏洞所在。”
“现在王师征战南北,这些余孽蠢蠢欲动,想出了这条离间毒计,欲使得朝廷、江湖离心,引发矛盾与动荡,真是好心思呀!”
朱元璋走进殿宇深处,抓出一块烫金纹龙腰牌,扔给毛骧,淡声道:“将此物赐予那位异人,朕封他为‘青龙’密探,独领异人一司,目前虽无品秩,却有检校之职,命他查清此事,若能抓捕了幕后之人,这块腰牌永远都是他的。”
毛骧尽力收敛眼底的震惊,收起腰牌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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