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子……耿虎一早到府衙去翻了一早的卷宗,这布袋子原名蒲清明,沪乡人,武功平平,却是个很精明的主儿。早在几年之前,此人便靠着买卖情报在江南混出了些名号,因为和官府合作抓过几个大贼,所以即使和不少亡命之徒来往密切,官府对他也无从下手——一来他的确狡猾,官府拿不到他的证据;二来他与官府有生意,官府也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官府这些年来收集了一些证据表明,这布袋子和几个大贼之间有些生意往来,这些大贼在江南犯下的案子,和布袋子也确有些联系,都是些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家伙。
“竹竿儿”刘浑,出身丐帮,因行为不端被帮会开除,自谋生计下了江南。棒法了得,为襄郡一家沈姓财主看家护院,却因偷鸡摸狗被赶出府,自此怀恨在心,伙同一帮劫匪杀了沈财主一家上下七十余口,劫尽其财。与劫匪为伍并被推举为头目,后被官府围剿,孤身一人逃到长沙,被官府擒获,判了斩监侯。
“花鼬鼠”锦秀官,原名景三儿,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贼,曾多次趁夜盗人闺门辱人名节,完事之后必放上五两银子,一副刺绣。因其犯过四起大案,均是先奸后杀,故上了全国的通缉榜单,现仍在逃,据说连追魂司都被惊动,已经派人前来追捕。
“铁头鸦”乌铁,北蒙帖兀儿部行商,在北地郡活动,实则是北胡间谍,借商人身份刺探军情。后率商队下江南六郡经商,与江南官员结交,借机拉拢。后在拉拢江州督府赵宪之时为其设计所擒,收监等候朝廷发落。
凡此诸人,共有十数个,身手都不一般,而且都犯下过重罪。但即使如此,布袋子办事隐秘,收放风声不露痕迹,至今官府还没有能拿住他的把柄。而这次吴郡府衙也只是听说布袋子要和某个人当面交易,万万没想到,歪打正着,却拿住了个燕三来。
燕三……刘浑……嗯?
耿虎想起,在这几个月里,江南各州府出了几起劫狱案,脱走了一批重犯,上面已经发出通缉令,刘浑和乌铁,还有其他几个疑似和布袋子有往来的犯人都在其中。
他心下暗叫不妙,连忙牵了匹马,一路往提领府而去。
大魏立国,设五十六州,并四方二十七部守,共八十三府。每府设知事一人,称“郡守”、“知州”,为该府行政第一长官,管理州郡大事。配副手二人,称“府台”,协领本府事务,每府台下属府吏、皂衣、站班若干。而除了二十七部及燕北、南郡、宁北、都护四郡之外,每府设提领一位,掌军一营,兵一千,称“府兵”。若有紧急,可掌兵符征本府壮丁临时入伍,称“府丁”。府丁闲时耕种,战时为兵,而府兵为职业军人,享受朝廷军饷,称“府兵制”。
然而,自太祖皇帝始而之本朝,已逾二百余年。如今,府兵名额多为子弟顶替,作风散漫疲敝,府丁多贿赂上级,挂名逃役。这些府兵府丁,作恶乡里,毫无战斗力,加之承平日久,武备荒疏,大魏虽有好武之名,却已显出了日薄西山之势了。
然则敬帝朝之初,朝廷突然一改迁就态度,重修武备,州府兵丁,每年一次*演,排比名次,择优进京会试武举。故而军界也涌现出不少寒门子弟,一时竟出现中兴之象。
吴郡提领韩彪,即是其中一人。韩彪,会州竹山县人,初为会州府丁,后为府丁十头。敬帝三年*演,韩彪以家传武艺夺魁,入京,举会试二甲十三位。殿上演武,太后钦点头名并赐字“武勇”,出守宁北,任守军校尉。六年,吐蕃叛臣刻可赞率军杀吐蕃可汗,宁北郡奉命戡乱,韩彪一营斩敌首级五百,升任副将,加食邑百户。后任吴郡提领至今,在诸郡提领之中,治军之严,府兵之强,堪居全国之冠。
却说耿虎一路到了提领府外,被府外军士拦住。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块铁牌,向那军士面前一举,那军士立刻跪了下来。
“大人。”那军士道,“我家大人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那耿虎却是吃了一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方才那天晚上,唐飞临走时拿出一张铁牌:“耿兄弟,为表公平,你拿着这块牌子。这是我们追魂司的令牌,各级官府可以通行无阻,要紧的时候还可以请求提领府调领府兵。只一点,不要让你们郡守府的人知道了。”
而今,耿虎掏出令牌,那守门军士竟行此大礼。要知道大魏法度,军士只向上官行礼,现在为何作此行径,耿虎颇有点奇怪。
“大人少候,待我去通传。”军士说完,径自走了进去,不一会便回来:“大人,请。”
上得堂去,却见那军容散漫,兵士一个个仿若喝醉了酒一般,三五成群,托枪曳甲,那校尉更是酒肉在手,说说笑笑。堂上大座,靠着个魁梧的虬髯汉子,面色酡红,手中提着一个大酒坛子,正在那里独饮。
“哈哈哈哈哈……不知上官来此,来人那!看座看座……”见得耿虎上来,那汉子大笑着坐了起来,将那酒坛一掷,那酒坛径直向着耿虎飞去。
耿虎看那酒坛过来,伸手一接,只觉手上一沉,心下暗叫不好。当下手臂一长,将那酒坛揽住,一卸,那酒坛凌空转了个大圈,耿虎手已经到了坛底。他不敢托大,手一托,将那酒坛便推上了旁边的茶几之上。
“启禀大人,在下不能饮酒,大人见谅。”耿虎跪拜道。但见那酒坛还在晃动,忽然“啪”地一声爆裂开来,堂上一下子弥漫出一股浓烈酒气。
“哈哈哈哈哈……好身手好身手,来!”那将官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耿虎面前,伸手一托,耿虎只觉身子一轻,不知不觉竟站了起来。
这下子,耿却是虎心下一动。原来如此!
“这次来我吴郡提领府,不知上官有何……嗝……有何贵干?”那将官一说话,酒气便一下子喷到了耿虎脸上,直教他一阵晕眩。
耿虎方才满脸阴云,听了这话,却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贵干倒是没有,不过……”话音未落,左手便向着将官衣襟一探,一提,左脚马步一沉,膝盖便顶住那将官小腿。
这一手来得突然,普通人被这么一提,提人者腰部发力,必将他摔个狗嘴啃泥。可那将官还是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受影响。
但见他,左膝一拐,一手闪电般攥住耿虎虎口一扭,竟就这么握着耿虎手腕,将其摔倒在地。
“好好好!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这将官连叫了三声好,耿虎爬起,也是哈哈大笑。
只见那将官运了口气,脸上酡红一下子消失不见,回来正坐堂上,耿虎也不谦让,便在左首坐下。
这,却是为何?且看我慢慢道来。
“坊间传说,韩提领的功夫传自江南的一位高手,闭气功独步江南,而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过奖过奖,雕虫小技而已。”韩彪笑道,“可我在这提领府中故布疑阵,你却是如何看得出来的?”
耿虎却是冷笑,良久才说:“要我说明,可得让韩提领亲自来问。”
他转身说:“韩提领,可是如此?”
原来那领耿虎进来的军士,一直拜候堂下,闻得此言,便缓步走了上来。“韩彪”见那军士上前,连忙从座上退下,抱拳拜了一拜,便下堂去了。
原来那军士就是韩彪!
只见那军士把衣甲脱去,到后堂换了衣服,在堂上坐了,与耿虎两下见礼,便问:“你是如何看得出来的?”
耿虎笑道:“将军的连环套,我也差点被骗到了。”
“哦?此话怎讲?”
“方才进府之时,军容散漫,我也是纳闷了一阵子。”耿虎说,“然而有一点颇是蹊跷,那些军士虽然散漫,却一个也没有离岗,即使乱晃,也走的是巡逻方位。
“还有那些提着酒肉的兵士,虽然手中都是酒肉,可我没见过一人吃喝。反而是堂上的将军在一人独饮,这有些不合常理。
所以解释只有一个,就是平时治军严格,这些军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为何能看出我是那守门军士?”韩彪又问。
“堂上的军官,武功了得,内功也是不弱。江湖传言,韩提领武功高强,我也差一点中计。”耿虎顿了顿,“然而,在我出手试探的时候,他使出的擒拿功夫,却是出自合州灵阁寺的‘布袋功’。而他作出酒醉之态,也并非江南铁脚道人的闭气功夫,而是灵阁寺的‘弥勒功’。素闻韩提领部下有一位还俗僧人,是灵阁寺中的高手,想来便是这位将军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韩彪哈哈大笑。
“而方才你从门外领我到堂下,气息悠长,不似一般军士,所以我也只是有些疑惑,刚才也只是出言试探。”耿虎道,“我没有十成把握,所以将军这连环套也不算是输给了我。”
只见那韩彪抚掌而笑,一边笑一边说:“原来如此,小小年纪有此本领,无怪阿飞对你刮目相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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