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竹,原名海青瑶,江东东郡人士。本出自官宦之家,其父为东郡知州海正,哀帝初年因私通倭人,全家被押解至京城正法,在当时算得上是件轰动京城的大事。
海正全家抄斩,余下几个子女,男儿充军,女子便入了教坊司为奴。彼时海青瑶方才五岁便做了官奴,从小受尽打骂折磨。八年后,海青瑶十三岁即登台,演“白鸟升天舞”成为京城头牌,一时门前车马如龙。虽说如此,这海青瑶却钟情一名恩客,此人便是当朝尚书洪连生之子洪辉。
这二人你侬我侬,却不知为何化作了血光之灾。缘是某一日,尚书之子彻夜未归,一连三日不见人影。尚书找到醉花楼去,方才见到自己儿子死去多日业已腐烂的尸体。
这杀人者留下姓名,自称“海中竹”,由此之后便成了亡命天涯的女贼。谁也不知她的武功由谁传授,但知道此人心狠手辣,用毒高明。一连几年,在江湖之上犯下十几条人命官司,却在两年之前销声匿迹,今天得见,耿虎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那海中竹,身段瘦削,姿容清丽,峨眉淡扫,眼神颇有些凌厉,却在脸颊有道伤疤——饶是如此,那张脸儿在月光下也仿若仙子一般。
“哈哈哈……”她哈哈大笑,目光挑衅,丝毫不在意耿虎指向她的机弩,“哥儿,要抓我么?”
“耿兄弟别激动!”麻守义急忙上前摆手劝说,“这青瑶……啊不是,海姑娘她是好人,你把家伙放下……哎呀,老大你倒说句话啊!”
唐飞方才中招,现在看来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此时冷眼旁观,良久才说:“耿兄弟,你做捕快是为了什么?”
耿虎想了想,说:“匡正国法,维护公义。”
“那今天早上,你为何要说谎?”唐飞走过来,挡在海中竹身前,一只手按住耿虎握住机弩的手。
耿虎听唐飞这么一说,自觉羞愧,一时竟哑口无言。
“你只道维护国法,却为何连自己也难以维护?你但知匡扶正义,为何见了真的恶人你却任他摆布?”唐飞继续问。
“这……”
耿虎低下头欲言又止,忽又抬头道:“可你们也是捕快,为何也与恶人为伍?她若蒙冤,自有国法给她个清白,你们身为捕快,又为何要知法犯法?”
“这个答案,我不想告诉你。”唐飞说,“你方才说出‘匡正国法,维护公义’这句话,好是好,却不对。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我输了,窝藏重犯的罪名随你处置。”
“那若我输了呢?”
“这……我还没想好。”唐飞狡黠一笑,“等你输了,我再告诉你。”
“好吧,赌什么?”
“破案。”唐飞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耿虎。
“这封信,是从燕三尸身之上搜出来的。”唐飞道,“这信里的内容,当与我们正在查的一桩大案有关。”
“什么案子?”耿虎问。
“上元花灯案。”唐飞说完,耿虎心里“咯噔”一声。竟会是这案子!
原来一个月前上元,京城花灯大会,因这一年有一盏百年难得一见的异宝——七宝琉璃灯要在会上展出,竟把当今小皇帝都惊动了,闹着要出来看灯。众臣拗不住皇帝,况当今太后也想看看这花灯盛况,顺便体察民情,故也顺了他意。
而在这灯会之上,最大的盛况,便是“花灯巡河”,也叫“一统江山”。这花灯巡河,便是将这元夜之中最为璀璨的灯挂上名为“龙凤舫”的巨大画舫,沿着京畿河道一路巡游,直到天明,收去花灯为止。
当夜,七宝灯艳惊四座,小皇帝赞叹不止,竟与太后同乘龙凤画舫,与那花灯一同巡河。一时沿河百姓咸来瞻仰皇帝风姿,“万岁”之声如山呼海啸一般,直看得小皇帝龙颜大悦。
就在龙凤舫将要穿过永盛桥之时,桥上一声巨响,竟是不知何人引爆了火药,将那桥炸塌。开路船直接被砸沉,龙凤舫也几乎遭殃,直将小皇帝吓得魂飞魄散。
小皇帝受了惊吓,一回皇城便一病不起。急得太后一边延医诊治,一边严令大理寺查找凶手。
不过七天之后,这案子便结案,凶手伏法,是四方会的一名乱党。
自此事之后,全国便开始搜捕四方会众,一时竟抓出上千乱党,全国人心惶惶。
可这花灯案早就结案了,这追魂司却为何还要查案?
“花灯案早已结案,为何还要查?”
“你只回答,接是不接?”
耿虎想了想,接过信来:“接。”
“好小子!”唐飞说完便走,麻守义和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老大,这娃娃挺好的,你为啥还要难为他……”麻守义不解问道。
“说了你也不懂。”唐飞噎了他一句,麻守义便不说话了。
“那哥儿确实不错,可还没开窍。”海中竹搭话说,“头儿这是看上他了吧,呵呵呵……”
“得了,就你话多。”吴老九白了他一眼,“别忘了你现在还是钦犯,就敢这么抛头露脸的。”
“你这臭老狗……”
“好了好了,别乱说了。”唐飞打断两人,“阿空,洪大人的事可查清楚了?”
“有眉目,可是……”明空对着唐飞耳朵说了两句,唐飞沉默不语。
“又是黄相爷……”他不禁有些失落,“这案子可能就到这里了。青瑶,委屈你了。”
“得得得,那咱可是说好的,查不出案子,你可得输我两万两,若不还的话,可别想甩开人家!”海中竹作色道。
“哈哈哈哈……莫不是青瑶你看上咱们老大了……”廖子明说着,腰间便被一把短刀抵住。
“再说我把你腰子挖出来下酒!”海中竹柳眉倒竖,脸色却有些微红。
“五日后,城中象山楼,会老板,多上点鳖汤,红头多青头少,顺道带二两花雕。”
耿虎将那信看了又看,确认其中没做过其他处理,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这信件内容,“五天后”当是从燕三死的那一日算起,从现在算,应当在三天后。可是在吴郡之内,无论东集西集,南北大街,并没有一家叫象山楼的酒家。
鳖汤、红头青头、花雕之类,都是些江湖上常见的切口,“鳖汤”意为“下毒”,红头指对方高手多,而青头则是说在场外人没有几个,适合下手。至于二两花雕,说的应当是“多带几个帮手”。
如果真如唐飞所言,这燕三和布袋子交易的纸条与花灯案有关,而花灯案已经结案,唐飞所说的“案子”,应当是追捕花灯案的其他首犯——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四方会的首脑成员。
燕三纵横江湖数年,手段狠辣,身手虽然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个二流。且燕三并非四方会众,如果和四方会的首脑扯上关系,那么可能应该有两个。
其一,燕三接了四方会的帖子,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二,燕三被其他人夹了喇嘛,目标是四方会在吴郡的总舵。
前几天在元州城明月楼,天下英雄闹得沸沸扬扬,可其中并无四方会的身影。然而唐飞却出现在明月楼,所以,天组一定是追了一路,自元州而来的。既然是一路查案,加之天组有个明空是百晓庄的人,消息十分灵通,那他们一定掌握了四方会某些人的动向。
而当日在茶摊,唐飞并未立刻出手,却在小巷里才现身,当是掩人耳目,以免打草惊蛇。但两天之后就在衙门里出现,这行为十分蹊跷。
天组杀了燕三是为了灭口,而看了这信件之后,忽然高调现身。这只能说明,燕三完全是唐飞众人计划之外的存在。
既然如此,加之上面的推论,很有可能燕三与布袋子的这次交易,与四方会的动向没有关系——否则以百晓庄的情报网,这些动向应该会在唐飞的计划之中,他们不至于临时改变计划露面。
换言之,燕三被人夹喇嘛的可能性更高。即是说,在这吴郡城中,应该还有几个没有露面的高手存在。
耿虎想到这里,不禁心里“咯噔”一声,继续看那信。
布袋子是江南有名的情报贩子,这次吴郡衙门也是掌握了布袋子的动向,才从中挖出一个燕三来。若是布袋子受人所托递送情报,那么那个递情报的人,便可以从布袋子顺藤摸瓜上去。
布袋子每个月收三次风,所谓收风,就是从线人那里收集小道消息。收风的过程一般相当隐秘,时间、地点必须安排得很精确,否则情报容易被人误取了去。而且这布袋子犯了案子被吴郡捕快格杀,放风的线人肯定不敢露头。所以这条路应当是走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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