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提领和那位唐捕头……”
“哈哈哈哈……我和阿飞是多年的老交情了。”韩彪抚须笑道。
耿虎这才看清那韩彪的样貌。但见白面无须,剑眉星目,约莫三十岁上下,身板挺拔,一看便知道是多年军旅的人物。
“昨天我接到阿飞传信,说有一位少年捕头,这几天会持追魂司铁令牌造访,让我好好款待。没想到耿兄弟你来得这么早,看来那密信所言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启禀韩提领,属下确实查出了点端倪。”耿虎起身拜道,“此行来提领府,就是恳请大人出动府兵,在吴郡城内抓捕出逃犯人。”
“这件事你放心,我已经吩咐属下去做了。”韩彪下堂扶起耿虎,“另外,你与阿飞,可是有场赌赛?”
耿虎便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既然如此,那耿兄弟可否允许我也下个赌注?”韩彪问。
“大人既有此兴致,属下自当敬谢不敏。”耿虎说,“可这毕竟是查案,这样一来恐怕……”
“哈哈哈哈……”韩彪笑道,“我只道阿飞那小子一向狡猾,竟然作出这等不公平的赌赛,我若是能助你赢了他,以后也好臊他的脸面,让他不敢嚣张。耿兄弟你可是误会我了哈哈哈……”
“来人!”韩彪拍了拍手,方才那位魁梧将官立刻走上堂来。“来见过耿虎,耿兄弟。”韩彪对那将军说,“耿兄弟,这位是我府中参将郑伟,早年在江湖上闯荡,也算有些见识,功夫也不弱。今天就由我做主,派他协助你查案,你看如何?”
“大人有令,末将自当全力协助耿兄弟查案。”郑伟拜道。
“那,属下就在此多谢大人了!”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韩彪说着,三人哈哈大笑。
送走耿虎和郑伟,韩彪回到堂上。“出来吧。”他喊了一声,一个人从内堂走出,正是唐飞。
“怎么样?”唐飞笑道。
韩彪却未说什么,一闪身晃到唐飞面前,左掌一出,却被唐飞凌空擒住。
“哼,我正纳闷你怎么这么急吼吼地来找我,还以为是来探望老朋友。现在看来,你这无利不起早的小子,原来是为了这个苗子。”韩彪说着,手上劲力一收,一抽,径自大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吴郡之中竟有此等人才!我在此多年,怎么都没有注意?”
“这倒不怪你,只是这郡守府内乌烟瘴气,发现不了金子也是情有可原的。”唐飞狡黠一笑,“若不是追查花灯案到此,我也不会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现这等人才!”
韩彪却显出一丝疑惑:“这花灯案不是已经……”
“结案之说只是掩人耳目,没想到你在官场混了这么久,连这也看不出来。”唐飞白了他一眼,“若非梁大人和赵相,我们几个的脑袋现在已经挂在京畿河边上了。”
“果然如此,我听说上面让你们十日内破案,还以为你死定了。现在看来,当朝的官场,我还真是嫩了一点。”韩彪说着,话里话外却又有几分讥讽。
唐飞又如何听不出来?只得说:“这也是没有办法,花灯案本来就不简单。”
他蹲了一顿,忽然附到韩彪耳边:“我们其实找到真凶了。”
“是谁?”
唐飞却沉默良久,一言不发。
韩彪见他如此,知道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于是又问:“可你们一路从京畿追查到吴郡,却又是为何?”
“没什么。”唐飞回答,“我们发现了翠玲珑。”
韩彪听到“翠玲珑”三个字,脸上立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会……阿飞你……我们十年前……”
“我也是没有办法。十年前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不过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唐飞回答,“现在当时的真相浮出水面,你就不会好奇么?”
他来回踱步,眼中有些沧桑:“当年夺嫡之事,你我不过只是两个小卒罢了,你也没想到吧,今天你我会站在这里。”
韩彪一时语塞,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所以你也不想亲手做这件事,才会让那小子……”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唐飞打断了他,“朝廷不能让赵王死,但当时的秘密也不能泄露半分,所以这五年来才只是将其软禁宁北,怕的就是赵王一死,天下会以其名号造反作乱。秦时已有扶苏之鉴,加上鞠相和赵相这些年力保,赵王总算能活到现在。”
他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吴郡提领韩彪接令。”
“奉首辅口谕,命吴郡提领韩彪选精锐将士,秘护送赵王讳髦至京畿。如有阻拦,可持此令通关过城,若有不从,可斩之而后奏。”
韩彪闻声,沉吟良久,跪地接过令牌:“末将韩彪,接令。”
“三天后午时,在城东滨海楼,带上可靠的人。”
“象山……”郑伟沉吟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
耿虎从提领府回来,便到府衙请了个假,王扒皮道是被他捏住了些把柄,现在唐飞又在吴郡,不敢为难他,故也就准了。当即带着郑伟回到家中,两人便一同参详那张信纸。
却说耿虎幼时,父亲生病去了,母亲改嫁他人,耿虎便由祖母一手带大,现与祖母住在吴郡城北的一间小院。祖母已经八十高龄,眼花耳聋,耿虎悉心照料,于是邻里交口称赞耿虎是个大孝子。然而不久之前,祖母去世,于是这小院便是耿虎一人住着,而郑伟没有家眷,一直住在军营,所以耿虎便安排他在自家住下。
耿虎家贫,祖辈在吴郡居住,好容易有了房产,虽说不是家徒四壁,可也是凑合度日,家无余财。好在郑伟生活相当朴素,虽已还俗,却还保持着当年僧侣作风,两人又都是习武之人,一时好不热闹。
却说郑伟看到“象山楼”三字,目光忽然变得凝重。
“耿兄弟。”他说,“这‘象山’好像不是个地名,而是个人的名字。”
“哦?郑兄,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错,的确是个人名。”郑伟确认道,“二十四年前,孝德皇帝曾下旨灭法,兄弟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耿虎想了想:“可是因为《礼佛表》?”
“不错。不过你可知道,这《礼佛表》的作者,却是何人?”
“作文者是当今首辅,彼时官居礼部员外郎的鞠文焕。此人……”耿虎说到这里,忽然两眼放光,“鞠相爷有号‘象山’,难道这‘象山楼’所言,就和当时灭法之事有关?”
两人所说的灭法之事,其实历朝历代都有发生。多是因为僧人不用服役,而官府徭役过苛,导致人民难以维持生活纷纷出家,国家财政捉襟见肘而不得不拆毁寺庙,*僧还俗。每次灭法,多能缓解一些问题,但也更会激化官民矛盾。
佛法本是神圣,却被视作逃役的手段,可见当时民生之疾苦。然则这些进了寺庙的俗人,又不循清规戒律,常常做出出格之事,所以官府*其还俗,也并非过分。而历代君王实则也对神佛有些敬畏,故而一些名山宝刹免去被毁之劫,只是被勒令还俗所有剃度三年之内的僧侣罢了。
这灭法本非奇事,可奇就奇在,每每灭佛之后,这皇帝必在三年之内死于非命。所以善男信女多传言这是报应,而灭佛灭法之后,继任的皇帝都会重修寺庙,以表虔诚。
所以本朝三次灭法,其实都不很稀奇,不过这第三次灭法,不灭则已,一灭,灭出了一个惊世之才来。
这才,便是后来的首辅,鞠文焕,彼时三十五岁,官居礼部员外郎。
却说德宗六年三月廿七日夜间,一封奏折被放在了皇帝的案牍之上。皇帝读后,只觉酣畅淋漓,不禁大声叫好。当即令内府抄录数本,次日早朝,传与庭上众臣,观者无不对此表之文采交口称赞,却无一不对作者捏了一把冷汗。
唯有鞠文焕,袖手站在一旁冷笑。缘是为何?原来这奏表,便是后来的《礼佛表》。
这《礼佛表》内容若何,我们在此不做赘述,以后若有机会,自当奉上给各位看官传阅。
原来当年南洋吐火国有一位高僧受京畿相国寺之邀,携佛祖的一枚宝骨舍利,与大量吐火国佛经抄本,率吐火国一众僧侣,漂洋过海,前往大魏讲法。这高僧名号“释法尊”,自小便入空门,聪慧无比,十二岁即开坛讲法,十六岁便居吐火国佛首之尊位。大魏的善男信女闻得此法界盛事,咸来迎佛。自吴郡登岸始,民间便传“活佛爷爷”降世,一时名声大噪,人们争抢去看这释法尊尊者的法相,连当朝天子并那满朝大臣,都想一睹佛爷风姿。
故天子特遣御林军一千人到吴郡,专为释法尊开道。一路勒令富户布施,称“纳佛贡”,其中元江十二市商人一共奉出白银十万,一时怨声载道,朝廷百官也多有耳闻。其中,便有一个鞠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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