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今天他们要徒步去冈仁波齐转山了。听益开多吉说,今天如果她体力吃得消,要一口气走30里山路。
出门时天还是很黑,益开多吉看她背着又大又重的旅行背包,手上还拿着一根登山杖,就笑着跟她说:“带这么多东西,一会儿肯定会背不动的。来,把您的包给我吧,今天路程很辛苦,您先保存些体力。”听益开多吉这么说,左小陌感到自己的脸在黑暗中发热,她不好意思硬撑着坚持说:“唉,都是些要用的东西,还有许多东西我还没带呢,都放车上了。没事,我觉得浑身是劲,我就自己背吧,等我感到累的时候再请您……”还没等她说完“帮忙”二字,益开多吉已经从她肩上拉下她的背包,不容分说的背到自己的肩上,步履坚定的朝前走去,左小陌笑着摇了摇头赶紧地跟了上去。
大约走了四五十分钟的沙石小路,当太阳照亮大地的时候,脚下的路就不好走了。从出门到现在,左小陌那个沉重的背包一直由益开多吉背着,但她还是累得气喘嘘嘘的。这时她真为自己手上拿着的这根登山杖而感到庆幸,因为路况越差,手上的这根登山杖就成了保持她身体平衡的辅助神器了。而脚上的那双登山鞋简直就像性能优良的越野车,虽然沉重,但确实管用。左小陌暗暗对自己出门时纠结,但最后还是穿上这双笨重的登山鞋的英明举动而暗自庆幸。
接下来那些上山下山的路简直就是对人的精神折磨。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大小小的石块,好像是发生过爆炸或者山崩过一般的横七竖八地躺卧在那些崎岖的山路上,脚踩下去一不小心,身体很容易失去平衡,这样的路才走了半个小时,体力已经不支了。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在拉萨时,益开多吉说她吃不消,真不是在吓唬她。那山路啊,又陡又滑,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心好像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的,她只好用手捂住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把心放回去似的。再看背着两个沉重大包走在前面的益开多吉却步子稳健,她的脸又开始了一阵阵的热了起来。
看她捂着胸口喘着大气弯着腰痛苦的样子,益开多吉笑着走过来,把她搀扶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前让她坐下,从背包里取出水,鼓劲般地对她说:“来,喝口水,今天天气不错,休息一下,就有力气了,最艰难的路我们已经走过来了,过了这一程,前面的路就会好走一些了。”益开多吉的话无疑像一枚强心剂一样的让左小陌感到有力了许多。
她坐在石头上喘了回大气,喝了口水,大大地吐了口气后,抬起头看周围,发现,周围那些奇异的植物、形状古怪的石头、桀骜不驯的流水以及捉摸不定的光线正在彼此纠缠着。河水与山谷是那么的默契,光线与树枝也仿佛是彼此的心照不宣,几棵无法判断它们来历和去向的绿色植物从石缝里面跳跃出来,像是在探寻风的厚薄。脚下一条细细弯弯,坑坑洼洼望不到头的山路,仿佛用它自己隐蔽的方式躲避着人们的视线。
来时益开多吉就告诉她,如果决定要跟他去徒步转山得走3天,可现在才走了大半天就已经把她累得趴下了。唉,既然已经上路,现在,她知道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腿来与这艰难的山路对话了。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体力恢复了许多,益开多吉告诉她,如果路上抓紧点,可以在天黑前赶到一个叫途让的小村庄住下来。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那个村庄,左小陌从石头上站起来,跟益开多吉说:“那么,我们抓紧时间继续赶路吧!”
脚下的路途重复单调地延长,绕着圈。左小陌尽管累得气喘嘘嘘眼睛却还是向四处张望,她觉得即使路途坎坷,但只要心中有景,脚步也会觉得轻松一点。但是那个叫途让的小村庄却仿佛隐藏在山峦的深处,转眼又走了3个多小时,还是不见目标。又绕了几圈山路,突然她看到河对岸的山顶上,有些白色的房子。左小陌惊喜的连忙转头看益开多吉,看他正低着头默默地走路。
她兴奋地指着那些房子对他说:“嘿!多吉活佛,对面的那些房子是不是就是那个村庄吧?”
他抬起头朝河对岸看:“是啊,应该就是途让了。不过从这里看过去看似很近了,但还要绕很长的路才能到呢。”
“那么,有什么近路可绕吗?”
“没有,只有脚下这条路才能到达。”
“哦!”左小陌闷闷地应了声。
这一路走来左小陌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里的藏民的村庄都建在接近山顶的位置,不像汉族的村庄都建在山谷里,还尽量建在靠水源近的地方。而这里的藏民却选择了山顶这些最不方便的地方建立他们的家园。即便是从一个村庄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峡谷的另一个村庄,但是这样的直线距离只属于眼睛,而不属于双脚。从这一头走到那个眼睛都可以清楚看得见的村子,双脚要经历比眼睛复杂得多的过程,下山、渡河、上山,再绕几个圈子才能到达。
所以接下来的路又是一段持续约一个来小时的上坡路,这时的左小陌是多么希望能够尽快地到达那个小山村,能够换上一身干燥的衣服,有杯热茶和热饭,可以躺下休息。
没想到晴了一天的天气,到了傍晚这一刻却稀稀落落的下起了雨。天空的黑幕,仿佛在瞬间快速地拉了上来。黑暗中雨开始越下越大了。山路依旧曲折迂回地绕着圈,这时左小陌那受过伤的右腿也开始疼痛了起来,每踩出一步都会有一次钻心的痛。她第一次感到内心被击跨了,沮丧,茫然,焦灼是如此猛烈的袭来。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滑倒在泥石路上,她想站起来竟然没有一点点力气。
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为她引路的益开多吉,听到左小陌摔倒的声音连忙回头想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
“哦!对不起,我实在太累了。”左小陌的背贴在雨水流淌的烂泥路上,声音已经崩溃。
益开多吉连忙把他身上所有背负的东西扔在地上,蹲下身来把她半拉半抱地从地上拖起来对她说:“对不起,可能是我走得太快了,摔坏了吧?”她用手抱着头,痛苦地坐在泥路上喘息着说:“请让我坐一会,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回过身去从背包里取出巧克力和水,对他说:“吃点东西,增加点能量,再看看身上有摔坏吗?”左小陌摇了摇头说:“好像没有,就是原来受伤过的腿有点痛、有点发软。”
“哦,那么你试试站起来,坐在地上太凉了。其实,这里离那个村庄已经不远了。你再坚持一下,就能到了。”左小陌支撑着身体刚想站起来,但腿部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在手电筒亮光的照射下,她看见被雨水打湿的裤子上鲜红的血正在往外渗透。
“啊,你受伤了!”益开多吉边说着边快速地放下刚背上肩的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用塑料纸包着的小包,他把左小陌从地上扶起来,扶到一块相对比较大一点的石头上对她说:“快把您的裤腿卷起来,这是我自己做的伤药,专治跌打损伤的。”
这塑料包里的黑呼呼的药膏还真神奇,刚抹在伤口上,左小陌就觉得疼痛立刻减轻了许多。天空还下着大雨,益开多吉看看天,又看看左小陌受伤的腿对她说:“你可能不能走了,这里离村庄不远,要不你在这里,我去村庄找几个人过来,你不要害怕,我把手电筒留给你,我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不,不不不,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要跟你一起走。”左小陌一听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乌漆抹黑的深山里不安的连连地说不。
“对不起,小陌。我知道你害怕,其实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但没办法,今晚我们一定要走出这山路。因为这雨实在太大,又是晚上,如果在这里过夜太危险,这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塌方。”他在大雨滂沱微弱的电筒光下看着她说。
“那你扶着我,我能走。”左小陌说完,用了极大的忍耐力站了起来。
“那好,只要你可以坚持,我即使背也要把你背出山去。”益开多吉看她站起来,马上搀扶住她,她那条受伤的腿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像断了线的木偶不听使唤。在益开多吉半扶半抱中,两人筋疲力尽地一步一步的艰难地向前走去。
转过了一个山坡,刚一拐弯,前面的一个山坡上出现了一些灯火,明明灭灭如同黑夜中闪烁的星星,黑暗中隐约还可见许多木头和砖泥房子的轮廓。那一刻,这些低矮的房子,在左小陌的眼中,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人间天堂。她对着益开多吉从心底发出了最惊喜的声音:“多吉,是途让,我们到啦!”
6、
尽管左小陌在西藏住了两年多,但是在这样黑黢黢的雨夜敲开藏民家门请求留宿还是头一次。由于有益开多吉跟藏民的沟通交流,藏民们不仅打开家门迎接他们进屋,全家人还对他们露出了热情的微笑。
左小陌和益开多吉全身湿透地进了门。他们卸掉身上的雨衣雨裤之后发现已经没有一处干燥。由于下大雨,他们这一路走得特别狼狈,左小陌看到她绿色的冲锋裤上还粘着一根蚂蝗。连忙脱下湿透的外衣和鞋子,把已经浸泡得有些发白的受伤的腿裸露出来,益开多吉为她处理了伤口,抹上了藏药,然后用左小陌带来的药包里的纱布包扎好,再从背包里取出干净的衣服和鞋子、袜子让她换上。
左小陌忍着痛想站起来去收拾被泥浆占满的衣服,被益开多吉阻止了。只见他利索的捧起了她换下的脏衣服,向藏民借了一个大木盆,从天井里的水泥蓄水池里舀出水把带着泥浆的衣服用水冲洗了一下,拿去柴房烘烤。等他们料理干净了,藏民家那位有着两颗闪亮金门牙的老人捧出热腾腾酥油茶和牦牛肉干招待他们,她五岁的孙子小洛桑还拿出通红的苹果和黄澄澄的梨给他们吃,说这是他自己种的,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那个晚上,左小陌睡在这家藏民为她准备的小木床上,她的身体裹在她自己随身所带的睡袋里,连梦都没有一个。路途的劳累和受伤后带来的疲倦,使她睡得很深。第二天当高原的光线从窗口照在她的眼睛上,把她照醒时,她感觉头有一种像喝醉了酒一般的眩晕,外面还在下着雨,周围的一切如同梦中的幻影一样轻盈……
那一年,她在医院的病房里睁开眼,那雪白的光线也像现在一样明亮。她像梦游一样,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不一会儿,记忆就开始恢复了。她记得她跟花军辉母亲在喜来登长城饭店的总统套房分手后,她像梦游一般走出饭店大门,开着她的车在通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跟一辆迎面开来的大客车相撞,她的车在转了180度的弯以后又冲上路边的厚重的水泥隔离带,在一阵巨响后,她看见满车厢的浓雾和裤脚下流下来的鲜血就扑入了黑色的深渊。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下子像抽搐一样的紧张起来,她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赶紧用那只没输液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摸索,那里扁扁的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她又紧张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体,那里垫着厚厚的卫生巾,她把手迅速地伸进那垫子,然后抽出了手,她看到手掌上的血,是粘稠而红色的血。那一刻,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像被刀挖了一块似的疼痛了起来,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用手抱住了头,声嘶力竭地从心底深处发出了尖而高的声音:“孩子,我的孩子呢!”然后,她痛苦地在病床上蜷缩起身体泣不成声。
随着尖叫声,病房的门被打开,林开杰和护士冲了进来,看见输血管和输液管都掉在了地上,暗红色的血和药水流了一地。
左小陌痛苦地蜷缩在床上,用握紧的手抵住嘴无声地抽泣着。林开杰俯下身,用力地把她抵在嘴上的手拉开。他看见,从她手背上一圈深深牙印里流出来的血,就像是一只流着鲜血的眼睛。他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蜷缩在床上的左小陌,手在她的头发上心痛地抚摸着,他把嘴贴在她的耳朵边轻轻的说着:“小陌,别这样,孩子没了,可以想办法再有,身体要紧,千万不要太难过了。”
“是啊,你丈夫说的对,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大人没事,已经是万幸了。孩子不能生了,以后可以去领养一个的。”跟林开杰一起进来的**一边重新更换着掉在地上的输液管和输血管,一边好心地劝慰着。听了**说的话,左小陌猛然地抬起头,林开杰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他把手轻轻地盖在了她的眼睛上。转身使劲地对着**眨眼示意,并生气地对**说:“你瞎说什么嘛,麻烦您出去一下,这药一会儿再挂吧。”**似乎才明白过来似的“恩”了一声,走出了病房。左小陌骤然地拉上了被子紧紧地盖住了自己的脸。
那天,左小陌在热闹大街的十字路口出了车祸以后,立即有交警赶到现场,并马上打了急救电话。那大客车的司机虽然被左小陌的举动吓得不轻,但在交警面前,还非常清楚地叙说着自己是如何无辜的在绿灯中前行时被撞了。他说那辆蓝白的“迷你宝马”像发疯一样的冲过来,撞到他的车又冲上了水泥隔离带。大客车司机正在絮絮叨叨时,一辆救护车已经快速地到达了事故现场。
交警和救护车上的医生迅速地将已经昏迷的左小陌推上救护车,交警在事故现场拉起了警戒线。通过车牌号码登记的信息查到了车主家庭的电话,但打了很长时间,电话没人接。没办法,他们只能从左小陌留在车上的包里找线索,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只找到了一张身份证和一张夹在钱包里的林开杰的名片。
这张名片是林开杰与他同事合伙开小古玩店那会,为了生意需要印的。刚印名片的那天,他俩正好约了一起到外面吃饭,林开杰看到左小陌走进餐厅,突然耍幽默,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左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您多多关照。”一开始,左小陌被他的滑稽举动弄得愣了几秒钟,但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她也故意扬起了头,高傲地不屑一顾地一扬手用两个手指夹过那张名片,然后头一甩从鼻腔里发出了轻蔑的“哼”,拿腔拿调地说道:“要我关照生意可以啊,不过得换个好点的地儿吃饭。”说完她冲着林开杰亲昵地骂了一句“小样。”然后开心的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左小陌出车祸的那天上午,林开杰正在小古玩店忙着生意,那天小店的生意还格外的好,他接到交警打来的电话。起先,他还有点不相信,以为是谁在开玩笑。当警察把情况向他说明的时候,他只觉得头皮在发麻。根本顾不上做生意了,赶紧关了店门,一口气跑到马路上,打了辆出租车赶到了警察告诉他的医院。
当他心急火燎地冲进医院急诊室,左小陌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由于病人情况危急,在急诊室护士的带领下,他被破例地带进了手术室。一个已经穿好手术消毒服的医生,见病人的家属来了,说了声:“终于来了。”就对旁边的护士说:“让他赶快签字,然后去交费吧。”那护士看了一眼急得像掉了魂似的林开杰,问了一声:“是,病人的丈夫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病人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否则出血太多,会有生命危险。告诉你啊,现在只能保大人,孩子是保不住了。”说完那护士拿出几张协议书让他签字。林开杰手里拿着一大叠护士交给他的协议书和交费单,愣愣的就是没反应过来。护士的那句“保大人,不保小孩”让他有点懵,小陌还没结婚呢,怎么会有小孩了?他不相信似地走到手术车前,看见仰躺在手术车上昏迷着的左小陌。她的脸像纸一样的白,一件病号服反穿在她的身上,下身松塌塌地套着一条肥大的没有系腰带的裤子,裤腿上有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迹。看到这副模样,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走到桌子前,根本就没有阅读那些协议书的内容,就迅速地在一张张的输血或者手术风险中愿意承担责任的一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工资卡里所有的钱都交了医药费还差1000多元,只能跟医院商量,过两天一定交清。他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坐着焦急地等了很长时间。从中午到现在,他还没有吃中饭,也没喝过一口水,不是没感到饿,而是不敢走开,怕手术中有什么事发生。走廊上的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很强烈,有点刺眼。手术室的门一次一次地被推开,病人一个一个的被推出来,可是一直没有左小陌。
一直等到下午4点多,他焦急的再也坐不住了,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动的时候,听到护士大声地叫着:“左小陌的家属。”他立即冲了过去,跟着护士进入了手术室。
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医生,他的手上还戴着沾满血迹的橡胶手套。见林开杰进来,他脱下手套,扔进手术台边上的一只污物桶内,指着旁边的一只白色搪瓷盆说:“看清楚了啊,两个双胞胎的死胎全部取出来了,受伤的**也进行了修补。胎儿已经快四个月了,又是两个孩子,做不了人流手术,只能做剖宫手术。你们家属要有思想准备,由于病人的**受损比较严重,又出了那么多的血,今后想再生育,估计有困难。”他看林开杰直眉瞪眼的吃惊的看着他,又像安慰似地接着说:“不过她还年轻,肌体的恢复能力还是蛮强的,如果调养得好,兴许还有生育的希望。现在,病人因为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情绪比较会失控,你们要多加注意一点。”说完他站起来走出了手术室。
旁边的那个护士,看林开杰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就把那只白色搪瓷盘拿起来,把它直接送到他的眼前。她用镊子拨弄着一堆暗红色血块中的两个已经成型的小肉块同情地对他说:“唉!你看看,可惜是太可惜了,两个男孩就这样一下没了,不过也没办法,大人保住了,也只能想开点了。这两天在陪护时要小心点,如果有大出血或者腹痛现象要马上告诉医生。”护士在拨弄的是时候,一股血腥味直接扑进林开杰的鼻子里,熏得他胸口一阵阵的恶心起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二步。
护士把那个搪瓷盘放下,拉来边上放着的一辆手术推车,拉开白布帐帘对林开杰说:“来,帮个忙,把你妻子送病房去吧。”林开杰脑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的,走了过去。就这样,他看到了她。她仰躺在手术台上,身边有缠连着电线的仪器,边上的手术弃物盘里扔着许多吸血的棉团,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的脸煞白没有一点血气,手上挂着输血管和输液管,下半身全裸着,两条细长白皙的腿被分开着,几缕鲜红的血正顺着皮肤缓慢地往下流着。他的眼睛猝不及防,看到了她两腿之间那个禁忌的器官。这突如其来血肉模糊的呈现,让他的眼睛仿佛是被辣椒水辣到一样的疼痛了起来,他赶紧闭上了眼睛,扭开了头。
已经快30岁的林开杰,虽然没出众的外貌和较好的家庭背景,但凭着他的聪明睿智和善解人意,从高中到大学也被不少的女孩迷恋过。可他却一直控制着自己内心对爱的情欲,即使感到压抑,也不愿意随意释放。从小到大,除左小陌以外,他甚至还没有握过任何一个女孩手。而这一刻,他的童贞就这样粗暴地、无可奈何地剥夺了,他被逼着去面对一个刚做过剖宫手术女人的血肉模糊的器官,和两个没有生命却已经成型的死胎。
这一被迫,让他这个还未经历过爱的欢愉的年轻男子,深深地在心中烙上了一个可怕的、血腥的永远都抹不去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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