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乾坤好景 > 第五章 只要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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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昱似乎感觉到了怀中的人的反抗,就缓缓的松开了唐悠,扶住她的双肩,盯着她不可置信地道:“娘,你不认得昱儿了吗?我是昱儿啊,你最疼爱的昱儿啊!”

  唐悠有点茫然:“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啊?我长得想你娘吗?本小姐长得如此貌美如花的!”说着,还用手勾勒着自己的轮廓,言笑晏晏。

  荣昱哭丧了脸,扶着唐悠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下来,一转身又拍到了地上,又开了一坛子酒,兀自喝了起来,还道:“你不是娘,你不是,不是娘,娘不会这么冷淡的对我,娘终究是回不来了。”

  荣昱的脸色难看极了,怎么看都透着一种悲哀的气息。

  唐悠突然感到心中一阵难受,也不是心疼,反正就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难受,应该是恻隐之心吧!

  荣昱还是不知休止地灌自己酒,眼神空洞,从眼睛到心里的空洞,那是一种悲伤。

  最后,唐悠也坐了下来,夺过了荣昱手里的酒坛子,不假思索地灌了一口,辛辣极了,不自然的想,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难喝死了!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非得用这种伤身的方式发泄呢?说出来会好些,要不然你和我说说?”唐悠温声道。

  荣昱闻声朝唐悠看去,正对上唐悠真切的眼神,竟有一瞬间他木讷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嘴角才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你在关心我吗?”

  唐悠一听,突然愣了一下,是吗?

  “呃……算是吧。”唐悠其实不知所云。

  荣昱又夺过了唐悠手里的酒坛子,豪迈地灌下一口,大方地向唐悠释放出一记微笑,道:“你想听?”

  唐悠认真的点头,从嗓子里闷出一声“嗯”。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天空飘着鹅毛大雪,道路上满是积雪,”荣昱平淡的叙述着。

  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傍晚,路上行人很少,大家都忙着在家里暖炕,做点小东西吃。

  可就在人烟稀薄的小巷子里,行来了一对着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夫妇,头埋得低低的,这样可以躲避风雪。中年妇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看起来应该是刚出生不过一两个月,脸色很苍白,虚弱不堪,小脑袋不停的蹭着棉抱被,偶尔发出两句惹人喜欢的嘤嘤声。

  出了巷子,夫妇二人停下了步子,男人深沉地说:“好了,就放在这吧!”

  妇人这时开始哭哭啼啼,掀开了棉被,瞧了眼小男孩,哭着道:“我们对不起咱们儿子!他还这么小,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他会被冻着的!”

  男人闻声,也不舍的留恋了一眼妇人怀中的小男孩,长叹一口气,道:“儿子,不要怪爹娘狠心!你如今高烧不退,家里头实在没有银子为你治病了,爹娘也不想抛弃你,只是实在无奈!将你放在这,只盼着你可以遇到个好心人,能收1养你,爹娘心里也好过些!”

  小男孩不知世事地动了动嘴唇,那样子可爱极了。

  男人正准备从妇人手里抱过孩子,放在地上,妇人不舍,没有松开手,对男人乞求道:“官人,我舍不得孩子!咱们可以拼命赚钱,一定可以凑到钱给儿子治病的!咱们不要丢弃他好吗?他太可怜了!”

  男人闻言,加重了口气,道:“不要优柔寡断,趁现在还没人,赶紧把孩子放在这,等会来了人就不好办了!”想了想,又道:“要知道,等咱们凑够了钱,孩子早就不在了,若是将他现在放在这,也许还能碰上个贵人或是好心人,可以救救他的命!而他跟着我们呢,只有死路一条!知道吗?”

  妇人停顿了,心灰意冷的样子,任孩子被人从怀里抱走,再放在寒冷的雪地上,北风残忍地刮着,大雪无情的下着,好肃穆的一个冬。

  夫妇两人看了地上的小男孩好久,最后,男人拉着妇人的手走了回头路,突然,只听见身后小男孩挠心的哭泣声,妇人顿时觉得心里疼痛极了,非要冲回去抱走小男孩,却被男人一把拉住,呵斥:“疯了吗!快走!”

  妇人忍不住哭泣,嘴里喊着“不要不要”,让人听得忍不住心疼,她拼命的想要跑回去,却被男人无情地拽走,最后消失在巷尾,再也看不见那红色的小抱被,再也听不见小男孩悲怆地哭泣。

  风雪不止,转眼天快要黑了,小男孩还是在雪地上,只不过这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哭泣了,只是偶尔发出几句呢喃,他已经饿了,而且寒冷。

  再这样下去,小男孩不被冻死的,也会被饿死的。

  正在此时,一辆装饰华丽的娇子,在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中行来。

  小男孩似乎被什么声响吵到了,于是开始哭泣,哭的还很大声,似乎是再寻求救命一样。

  轿子里的人好像听见了,打里面一个年轻的华丽的贵妇人伸出了纤纤细手,撩开了车帏,问车夫道:“哪里来的婴儿?”

  车夫张望了眼四周,根本没有看见什么东西,道:“没有啊!妇人您是不是听错了?”

  贵妇也伸头出去张望了眼,里面一个衣着华丽的有钱老爷也凑了出来,道:“没有什么啊,夫人一定是你听错了!”

  贵妇想了想,就把头缩回了轿子,道:“也许是我听错了,那走吧。”

  于是车夫就又一如既往地驾着稳稳的马车,向府邸行去。

  走了约摸十步不到,小男孩的哭泣声又再次响起,很微弱的感觉,应该是哭的累了。

  “停车!”贵妇人一声断喝,轿子又停了下来,“不行,我总觉得有个婴儿在哭,肯定是有被丢弃的孤儿!”

  老爷拍了拍贵妇的手,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贵妇道:“一定是的!”说着,便跳下了马车,向四周寻觅,随后老爷也下了车,顺着贵妇的路子张望,道:“夫人,并没有你所说的婴儿啊。”

  找了一圈也没有结果,贵妇失落的看了一眼周围,回头对老爷道:“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

  老爷笑了一笑,踏着雪走上前去,搂住贵妇的肩膀,道:“就是你听错了,好了,天冷赶紧回轿子,免得冻着了。”

  “嗯。”贵妇点点头,随着老爷的步子向轿子行去。

  走了没几步,小男孩微弱的哭泣声又再次响起,这次老爷和贵妇都听见了,这不是幻听!

  两人都寻声向不远处的巷子找去,最后在巷子脚处找到了可怜的小男孩。

  因为在雪地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这时小男孩的脸色已经发紫了,小小的眼睛半睁着,发出微弱的哭泣声。

  贵妇小心翼翼地从雪地里将小男孩抱起,包被的下面因为和雪地直接接触已经潮湿了,就差没有潮到包被里面了,贵妇顿时心里疼成了一团,轻轻的晃着怀里的小男孩,道:“这孩子真可怜,爹娘竟把他丢弃在这里!”

  老爷也在一旁怜惜的点头。

  小男孩哭声更大了,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悲惨身世又被人揭出来才伤心的哭了,贵妇将手抚摸到小男孩的额头,突然感觉到了温度之间的悬殊,惊讶道:“这孩子发烧了,老爷你摸摸。”

  老爷也将手覆上小男孩的额头,“不错,这孩子的确是发烧了,而且是高烧,得赶紧找个大夫才行。”

  贵妇焦急起来,急切道:“那老爷,咱们赶紧抱孩子去看病吧!”

  老爷点点头,就领了贵妇和小男孩上了轿子,回了府去。

  刚一回到府里,都没有喘口气,贵妇就将孩子抱回了卧室,吩咐下人们赶紧去请大夫,又亲自给小男孩将潮湿的包被脱去,找来一个羊毛织成的毛毯再把小男孩包起来,又在屋里头添了两个暖炉,好一番折腾以后,小男孩的脸色才好一点。

  大夫以风一般的速度赶来府上,替小男孩瞧了病,说幸亏看的及时,不然就来不及了,就开了个方子,拿了银子就走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小男孩哄睡着了,贵妇和老爷坐在床边守着小男孩。

  贵夫人看着这可爱的小小男孩,真是满心的欢喜,不自然地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轻声细语道:“老爷,这娃娃生的可爱,真讨人喜欢!咱们这么多年了也没得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说不定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呢,不如,咱们就把这孩子当做亲生儿子来养吧?”

  老爷看了睡熟的小男孩许久,最后温和的一笑,缓缓道:“也好,这小子长得的确惹人疼爱,就依了夫人的意思吧!”

  于是,这个小男孩从此身系荣华富贵。

  此后,小男孩很受他们夫妇的疼爱,可以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男孩。

  可是两年了,按理说孩子早该可以说话,开口叫爹娘了啊,可是小男孩却始终是闭口不语,只会走路,贵夫人有点担心,于是请了好多大夫来瞧过,结果所有的大夫都说小男孩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正常,并没有什么故障,若问为什么他不会说话,大夫们都无奈的摇摇头,只说看机缘吧。

  夫妇两个并因为没有小男孩的这个缺点而减少一点对他的疼爱,反而更加疼爱,竭尽全力地让他开口说话,可是小男孩

  还是哑口不言,性格也是孤冷的很,不喜与人交流,就喜欢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发呆,不喜让人靠近,除了贵夫人和老爷。

  就是这年,贵夫人有了身孕,全府上下凫趋鹊跃,欢乐一堂,甚至请了一些亲朋来庆贺。

  可是即使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贵夫人对于小男孩的照顾还是不见减少,她把小男孩搂在怀里,晃晃着身子,幽幽道:“儿子,娘有了小弟弟,你会不会吃醋呀?”

  小男孩只会愣愣地盯着贵夫人看,还是不说话。

  贵夫人笑着把男孩纳入怀中,认真的道:“儿子不会吃醋的!娘会对你和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一样好的。”

  次年初春的时候,贵夫人临盆,产下了一名小男孩,生的也是可爱极了,取名阿轼。老爷高兴的大请宾客,大摆宴席以表欣喜若狂的心情。

  三年后,两夫妇的亲儿子也已经茁壮成长,很健康的一个孩子,会说话、会走路。而小男孩也5岁了。

  一天,小男孩坐在后院子里的水边的一方亭子里发呆,阿轼在下人的跟随下调皮的乱跑乱跳,一路跌跌撞撞地就跑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冲他喊:“哥哥哥哥”

  口齿不清的却干净的声音惹人喜欢,说着,阿轼还试图去扯小男孩的衣角,小男孩最不喜欢别人来靠近他,更别说来和他拉拉扯扯了,所以他决然地推开了阿轼,阿轼就一屁股在地上坐着,哇哇大哭起来,小男孩却不以为然的把头扭到一边,,跟着的下人一看,急忙上前抱起阿轼,哄着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

  似乎阿轼很想和他的哥哥玩耍,不停的靠近小男孩,却每次都被小男孩推开,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最后小男孩烦躁的离开了,经过木桥向前院走去,而阿轼却也不知所以然地跌跌撞撞地从身后跟过来,只听见后面的下人喊:“小少爷,小少爷,不要去!”说着,也跟上来。

  可是她来的太迟了,等她走过来时,阿轼已经从木桥上掉到了水里,寒池里被拍起了好多的水花,下人吓坏了,赶忙跳进水里救人。水并不深,只到成人的膝盖上面一点,但是对于一个三岁的孩提来说,这足以把他淹死了。

  后来,轼少爷落水的事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府上,老爷急得立马请了大夫,捶胸顿足地等着大夫出来说结果,又在屋外训斥那个跟着阿轼的下人,“饭桶吗?叫你跟着小少爷,你怎么跟的?怎么会让小少爷从桥上掉下来!”

  下人立马被吓哭了,贵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急得流眼泪小男孩则立在贵夫人的身旁,不说话,陪着大家等待。

  下人怯生生地道:“小的也不知道小少爷怎么回事。小少爷要跟大少爷玩,可大少爷一直拒绝,后来大少爷从桥上离开,小少爷非要跟去,后来,后来,后来……”

  老爷对于小男孩的冷淡不语本就不太满意,如今又害得他的亲儿子不幸落水,他岂能不怒?

  他怒视着旁边的小男孩,呵斥:“你是什么娇贵的身子!连陪弟弟玩一会也不成吗!”

  小男孩低着头,不说话,却心里很难过,父亲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跟他说过话,这是第一次,他当然很难过。

  贵夫人却将小男孩搂在了怀里,对老爷道:“老爷,算了吧,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何必为难孩子,现在主要看阿轼有没有事。”

  听了夫人的话,老爷也就消了消气,来来回回踱步,焦急的等着大夫的出来。

  小男孩一直垂头不语,乖巧地立在原地。

  不一会儿,大夫从里面出来,老爷和夫人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大夫只摇摇头,叹气道:“贵公子他……恐怕是日薄西山了……”

  老爷和夫人大惊失色,急切问到:“怎么会这样?不是落个水吗,救上来也及时,怎么会……”夫人在一旁已经哭泣了起来,又快步跑进了里屋,扑在阿轼的身上哭着,不停的摇着他瘦小的身体,喊他的名字,叫他起来,可是他这次没有听话,依旧是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说着,老爷一把揪起大夫的衣领,大声的对他吼道。

  大夫试图推开老爷,结果是老爷力气太大,他挣脱不来,只能那样被人揪着,解释道:“若是落水但也没有什么,可是公子的脉象异常,很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所克导致丧命的!”

  最后老爷的愤怒被悲伤所替代,无力的松开大夫,沉声道:“滚,滚开!”

  闻声,大夫提起药箱落荒而逃,很快就消失在了府里。

  临进屋之前,老爷还愤恨地看了小男孩一眼,随后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里屋,去看他那可怜的短命儿。

  阿轼躺在床上,头发还是湿的,脸色像霜一样苍白,没有一丝血丝,嘴唇发紫,起得很狰狞。

  夫人趴在桌边,手握着阿轼的小手,已经泣不成声,老爷走过去,也悲伤的涕泗横流。

  男孩偷偷的倚在屋门外,不敢支声,只是傻傻的待在门口,他能感受到如今气氛的肃穆。

  于是,全府上下全部哭丧,几天后阿轼的尸体被葬了,伴着所有爱他的人的牵挂。

  从那以后,老爷对男孩的态度骤然冷却,他始终认为阿轼的死是男孩所克,他心里对他十分不欢喜,如果不是夫人的阻挠他都想要把男孩扫地出门。

  没有人想要发生那种不幸的事,夫人没有产生和老爷一样的想法,她没有因为阿轼的死而改变对男孩的态度,她依旧疼爱他,像亲儿子一样。

  只不过因为阿轼的死,夫人一直伤心不已,导致最后悲伤成疾,整日咳嗽不止,虚弱不已。

  终有一日,夫人因病卧床不起,撑了大概一个多月,她还是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刻。

  临死之际,夫人虚弱不堪地躺在病榻之上,老爷守在床边,男孩也哭着立在一旁。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深深地看了男孩一眼,又紧紧抓住老爷的双手,郑重地道:“老爷,好好待他!你要知道,他是你的亲儿子!”那个“亲”字她说的格外重,似乎刻意要老爷知道要好好地对待男孩,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等到老爷不情愿地点过头后,她的生命也就此停歇了,永远的闭了眼,这世上最疼爱男孩的人也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也从此被扣上了灾星和克星的帽子。

  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说话。

  他有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就是他自打出生起就能记得所有事情,所以他知道自己不是老爷和夫人的亲生骨肉,他暗暗自卑,所以不想说话,他自私地想要拥有老爷和夫人的爱,所以他对阿轼冷漠。

  说完了这长长的的可悲的故事后,荣昱又喝了口酒,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又掺着一丝丝的嘲笑。

  “那个男孩就是你吧?”唐悠试探性的问。

  荣昱看了唐悠一眼,没有回答,目光空洞地落在了远远的青山。

  唐悠也不介怀,她好像能够走进他的心里,深刻的感受他一样,她想他现在一定悲伤极了,所以她从荣昱手里又夺过了酒坛子,豪气地闷下一口,道:“那我陪你喝!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了!”

  荣昱的眼神似乎又开始了迷离不清,脑袋又开始模糊不清,“好!喝!”他放下了一切的仪容举止的条条框框,就这样两人不知天地为何物地喝了起来,誓要不醉不归!

  第七章、意外的承诺

  一转眼都都过中午了,唐珂等在佛堂前面已经快一个上午了,心里正恨恨地骂着唐悠,上个茅房怎么去了这么久!又不是去取经!

  不过,一阵烦心的嗔怪之后,占据唐珂心间的变成了担心,她真的不得不想,唐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想着想着,就在原地不停的踱步,搓手顿足,眉头皱成了一团。

  一个小沙弥似乎看出了唐珂的异样,就上前来询问:“施主是怎么了?面色带着慌张。”

  唐珂像找到救星了一样,急忙道:“是这样的,我的妹妹去如厕,一转眼都快一个上午了,她叫我在这等她,可是这么久了也不见她归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师傅,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她?”

  小师傅听后,道:“有此事?施主的妹妹在我寺失踪不是小事,我需要去禀报方丈,烦请施主在此等候片刻。”

  “好。”唐珂点头,小师傅随后快步走开了,不过多久,来了几个面相如仙人一样的老僧,他们就是方丈和监寺还有一群寺里管事的僧人。

  不过几步,一群人就行到了唐珂的面前,齐齐地向她行了佛礼,只听见留着长长的白白的胡须的老僧人开口,此人就是静夜寺里的空一方丈:“施主的妹妹在我寺失踪我寺有不了推卸的责任,施主请放心,老衲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快便有结果了,莫急莫急。”

  这是你说不急就不急得吗?敢情丢人的不是你!

  唐悠只好点头,耐心的等着。

  只见寺里的小僧人们忙东忙西的找人,时间似乎过了许久许久,在阳光的照射下,唐珂的心里更加烦躁了,一遍又一遍地催着方丈加快点速度,方丈也急的不停的催下面的小僧。

  忙活了半日,结果一小僧上前来禀报:“方丈,寺里上下都搜遍了,并没有找到这位施主所说的妹妹。”

  “不可能!”唐珂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施主请稍安勿躁,可能是找漏了地方,再找一边!”空一方丈吩咐下去,各小僧又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找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结果仍是无果,最后方丈总结了一句:“施主,一连搜了两遍也没有找到您的妹妹,有此可见你妹妹并不在我们静夜寺,可能你妹妹已经先行回家了,施主可以先回家看看再说,可行?”

  唐珂一听,更加毛躁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么说是我在胡扯喽?我妹妹的确是在你们寺里失踪的!你们必须要负责到底!”

  各位僧人都面面相觑,商量对策,空一道:“老衲并非那个意思,请施主不要误会,老衲只是说如果你的妹妹已经回了家了,而我们还在这里干巴巴地苦找,那不是白搭吗?以老衲的意思是施主先回家瞧瞧,若是令妹已然安全在家固然是好,若是不在,那老衲也一定负责帮你找到,如何?”

  后来一想空一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唐珂也就妥协了,“也好,”

  于是,唐珂就带着焦急的心情快速的离开了静夜寺,下了山。很快,就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济世堂里,凌远正在和许重光谈话,桌子上摆了有十几二十味药材,这是许重光用来考验凌远的方法,起码的要看看凌远对药材的辨别能力,不过还好,凌远顺利过关了,因为他从小就喜欢医学,所以医学书也看过一两本,辨别药材的能力还不差。

  “这味药材是枸杞,”凌远指着其中一味药材说,又指向另一味说:“这个不是药材,应该是一种野草。”

  许重光在凌远的身边绕步,用极为尖锐的眼光审核着凌远,最后停步在凌远的面前,抱臂啧啧道:“嗯……不错不错,挺有天赋的。”

  凌远大喜,迫切问:“那……神医打算收我为徒了吗?”

  许重光不答话,只道:“现在还言之过早,需得考验考验!”其实经过几次的接触,许重光也挺看中凌远这个人才的,毕竟像他这么天赋异禀的人不多见,若是能将自己的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交给他,也是明智之举。

  凌远闻言,不再说话,只暗暗在心里自1慰,继续努力。

  沉默了一会,许重光突然道:“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突然的关怀让凌远受宠若惊,让他有点都张口结舌语无伦次了:“啊……哦……不是……嗯……没事……小事……”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凌远自觉的把头垂了下来,不敢看许重光。

  许重光在心里笑了笑凌远,一个大男人动辄羞羞答答的像什么样!

  “平时多注意点,免得感染了,毕竟现在是春天,伤口很容易感染的。”许重光似是而非地道一句。

  凌远先是顿了顿,随后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呆呆的点头,一连“嗯”了好几声。

  两人正谈话间,门外突兀的闯进来一个人,喘着粗气,像是被野狗追咬了一样,只听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道:“叔叔,不好了,小悠失踪了!”

  许重光大惊:“什么?怎么回事?不要急,慢慢说!”说着,倒了杯水,送到了唐珂手里。

  唐珂被引着坐下,一口气喝下了杯里的水,大口大口地喘了好些气,才道:“这样的,今早我和小悠去静夜寺礼佛祈福,后来小悠说要如厕,她没要我陪,我就在原地等她,可是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她回来,静夜寺的人帮忙找了也没找到,他们叫我先回家看看小悠回没回来。”

  “那你回家看了吗?”许重光问。

  “没有。”唐珂诚实道,“这不是先路过了你这,跟你说一声的。”

  “那赶紧的吧,回家看看去啊!”说着,许重光把唐珂从凳子上拽了起来,向唐宅冲去,身后凌远呆愣了半天,最后才把济世堂的门给锁了,随后就跟了过去。

  穿过了人群,“唐宅”两个大字已经近在眼前了,三人没有顾上家丁的询问,就冲了进去。

  唐继宗正和唐曦坐在亭子里喝茶,父女两个这样和睦地坐在一块品茶的日子的确是很少见的。

  唐珂的叫唤打破了这种和睦:“爹、爹、不好了!”

  唐继宗被这一声惊得,口里刚刚喝的一口茶也喷洒了个尽,唐曦忙上前去拍拍他的背,道:“爹,你没事吧?”

  唐珂冲到了亭子里,看到唐继宗的狼狈后,她缩了缩头,抱歉的笑了笑,“爹,你没事吧?”

  唐继宗直起腰来,咳了两声,拍拍胸脯,手指指着唐珂颤巍巍地道:“你、你呀,有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许重光、凌远随后就到了。

  “许老弟?凌捕快?你们怎么也来了?”唐继宗问。

  许重光喘了口粗气,断断续续道:“先别问这个,那个,小悠回来了吗?”

  唐继宗和唐曦面面相觑了一番,异口同声道:“没有啊!怎么了?”

  唐珂解释道:“小悠今早上和我去静夜寺烧香,结果……丢了!”

  唐继宗和唐曦大惊失色,吃惊道:“什么?!怎么可能!”

  唐珂面色慌张,道:“是真的!静夜寺的空一方丈已经把全寺搜了两遍了,也没找到,他就先让我回来看看小悠回来了没,结果你们说没回来,小悠不就是丢了吗?”

  唐继宗立刻变得忧容满面,急急问:“这可如何是好!现在该怎么办?”

  唐珂在一旁自责地抽泣:“爹……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小悠,都是我的错!爹你打我吧,打我能让你出气!”

  唐继宗唉声叹气的看了唐珂一眼,面色急躁,却语调平和:“这也不能怪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小悠才行!”

  唐珂听后,心里宽慰了许多,不过还是因为愧疚而呜咽好一会儿。

  唐继宗立刻召集了下人们,准备随时出发去寻找唐悠。

  凌远瞅到了个空隙,插话道:“呃……那个唐老板,你需不需要官府的帮忙?”

  唐继宗瞥了凌远一眼,思考了许久才道:“算了吧,就不劳烦曹大人的人了!”

  许重光道:“我说老哥你现在人手不够啊,就让凌远带两个人来帮帮忙吧!”

  唐曦也道:“是啊爹,人多力量也大啊!”

  在他们的反复建议之中,唐继宗最后还是同意了让凌远带人来帮忙,凌远立刻就回了府衙,准备领人去找唐悠。

  府衙里找不到曹达,凌远只好去曹府里去找,却不料扑了个空。

  却正好碰到了正在逗鹦鹉说话的曹琛,两人打了个照面,因为前两天抡桌腿的事,两人心里都有点小结,相互看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气氛太尴尬了,凌远就只好先开口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了,毕竟他又不是曹琛那样一个小孩子脾气的人,“大人在不在?”

  听到凌远开口,曹琛有点吃惊,他没想到凌远会先开口,所以说话时有点口结:“哦,爹、爹不在,有几个世伯约爹喝茶去了,有、有什么事吗?跟我说吧,我帮你,转达。”

  凌远大方的一笑,道:“是这样的,唐家二小姐唐悠丢了,唐家人很着急,就想着借官府之力,帮忙找一找,所以我就来找大人了。”

  曹琛一听到“唐悠”二字,立马变了脸色,扭过头去,带了怒色,道:“不行,要是用人找唐悠就不必了,她丢了倒好了呢!”

  凌远无奈,又郑重的说:“小琛,你不能这样。即使你讨厌唐悠,可是人命关天啊,要是因为我们不借人,而导致唐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到时候,你心里就真的好过吗?”

  曹琛一听有点软了,脸色却还是抵死不表露出来,语气硬硬的道:“那又怎样?她的事干我半毛钱关系?!”

  凌远硬了硬语调:“小琛。”

  “小琛,你怎么又耍小孩子脾气?是不是等会又要抡桌腿砸我了?”

  曹琛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脸色不大好看,纠结了一番,摆摆手,叫道:“哎呦好啦好啦,借给他借给他吧!”曹琛最终是妥协了,“不过,记住了哈,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借给他的!”末了,也不忘要面子。

  凌远无奈的笑了笑,真是拿这个小孩子脾气的大少爷没办法,于是领了些兄弟,就随唐继宗一行人汇合,朝静夜寺去,这时天已经快黑了。

  出来迎接的是主持还有监寺等一些寺里的大人物。

  空一住持上前行了礼,道:“施主这是?”

  唐继宗也很礼貌的回了礼,道:“是这样的,小女在贵寺失踪了,老夫想来寻寻。”

  空一想起了有个女子在他们寺里失踪的事,于是了然道:“哦,老衲记起来了,不过,老衲搜查过寺里上下,并没有发现令媛啊。”

  唐继宗道:“大师莫要误会,老夫也并非不相信大师,只不过实在是担心小女,所以想要亲自前来找一遍,不知可否?”

  空一想了想,道:“也无妨,施主且随意。”于是就为唐继宗一行人让了条道,为了配合唐继宗找人,他也带动了全寺僧人进行寻找。

  这时天已经黑了,静夜寺里的找人行动如火如荼地开展,整个寺庙都被火把的火光照亮了,墙上倒映着人们忙碌的身影。

  最后,分成几路的小队还是没有找到唐悠,铩羽而归,集合在后院的大院子里。

  昏暗的火光的映照下,唐继宗一行人的脸上悲伤显得忽隐忽现,只听见一个又一个深沉的声音:“没有找到。”很残忍的事实。

  唐继宗饱经风霜的脸上暗淡极了,不停的捂脸,希望可以压下自己心中泛起来的焦虑。

  唐曦、唐悠体贴地扶着唐继宗的双肩,安慰他不要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凌远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些许忧伤,随后道:“唐老板你先不要过于担心,静夜寺里找不到唐姑娘,可以在城里找,衙门一定会鼎力相助的!一定可以找到唐姑娘的!”

  唐继宗悲伤了许久,才抬起无精打采的脸,看向凌远,没有说话。

  唐珂在一旁沉声道:“凌捕快,谢谢你!”

  凌远挠了挠头,笑了。

  也许是因为天黑了,下露水了,天气变得寒冷了,唐悠为了寻找温暖,就使劲往那人怀里蹭了蹭,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些呜呜咙咙的呓语。

  那人也因为唐悠的主动而一个翻身,又紧紧的抱住了她,互相取暖。

  身边摆了乱七八糟的好几个酒坛子,还在散发了佳酿的浓香,沁人心脾。

  不知从何时起,在他俩的身旁已站着一个小师傅,看到这样的一幕,他惊呆了,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手里的佛珠不停的拨转着,嘴里一直碎碎念着阿弥陀佛。

  起初发现唐悠和荣昱在此地的有两个小僧,这个小僧留在这里看着他两个,而另一个小僧则去禀告方丈,不多时,方丈还有唐继宗等人就一路小跑了过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似乎是火把太多了导致光线太亮,打搅了两人的好梦,于是,两人很不情愿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睡眼仍然惺忪着。

  唐悠揉了揉眼睛,很迷茫地将眼神扫向周围,朦朦胧胧地问:“咦?爹?姐?老馋鬼?你们都在这啊?”

  唐悠正迷茫,就看见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了她的身旁,顺着他们的目光,她木木的转过头,结果一张清秀冷俊的脸庞就蓦然映入眼帘,着实把她惊了,更让她吃惊的是,她在他的怀里!

  荣昱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准确说是被雷劈愣了,竟然一瞬间大脑空白,搂着唐悠细腰的手也忘记了松开,就这样呆滞地看着唐悠,可能他连尴尬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唐悠愣了半天,最后一下子从荣昱的怀里跳了起来,跑到了唐继宗的神侧,惊慌失色,又面带着娇羞,把头低的低低的。

  荣昱也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会儿,他们两个的酒肯定醒了!

  先开口的是空一方丈:“阿弥陀佛,二位施主竟然在佛门圣地里大肆饮酒,还……还……卿卿我我,实在是……是不妥,阿尼陀佛……阿弥陀佛……”

  这是空一最委婉的指责了,一个是王爷的世子,一个是巨贾的千金,得罪了任意一个,他都吃罪不起,弄不好连他的静夜寺都能给平了!

  荣昱不笨,早就听出了空一话里的指责,心里实在不好过,脸色瞬间由呆滞变得灰暗了,却依旧不语。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唐继宗也质问唐悠:“这是怎么回事?!平时滴酒不沾,今日倒与一男子共饮了这么多,还做出了……这样的动作!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唐悠被突如其来的指责惊到了,顿时她感到心里好难过好难过,眼泪很快就委屈的流了下来,还说:“我做什么了吗?不就是喝点酒吗?至于这么说我吗!”说着,就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狂奔出了静夜寺,唐曦担心唐悠会出事,就紧接着跟着唐悠跑了。

  荣昱望着唐悠奔走的方向许久,久久失神,他能记得醉酒前发生的事情,唐悠是为了怕他出事才会出现,才会有接下来的自己把身世全盘托出的事,才会有一起狂饮,才会有后来醉酒相拥而眠……他,闻明的才子雅士,到底做了什么?!

  所有人的眼光都逼上了荣昱的身上,带着强烈的质问,逼得他喘不过来气,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荣世子,你如此亵渎我还未出阁的闺女,打算如何?”唐继宗带着责怪的语气,眼神里有着怒色。

  “施主又将如何打算解决在佛门境地里酗酒之事呢?”空一也插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逼视着荣昱,这些眼神逼得荣昱心里七上八下,张皇失措,手心和额头已经急出了汗,全身也在微微的颤抖,他多希望有个救星来救他!

  “公子?怎么了?”救星来了!荣萦拨开人群,冲到荣昱身旁,问道。

  他看了眼地上的酒坛子,又想到刚刚在门口闯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唐悠,心里也猜测出了七八分了。

  “实在对不住!我家公子实在是遇了不顺之事,才会想要借酒消愁,却不想唐姑娘怎么会闯进来,共饮了起来,就更不想怎么会……”荣幸说到这里实在是词穷了,这事真是尴尬了。

  唐继宗恼火:“如此说来,世子是不想承认借酒轻薄小女之事了?这就是你们贵族的处事方式?!”

  “不、不、不是的,我家公子并没有想要……”荣萦话没有说话,就被荣昱一句雷人的话打断了。

  他沉着声道:“我会娶她!”

  他要娶她!

  荣萦整个呆在了原地,他家公子十几年了没有讲话,以至于别人以为他是个哑巴,今天说话了,说的还是他要娶亲,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止是荣萦被大大惊到,在场所有人都一样,特别是唐继宗、唐珂,已经木讷地不能再木讷了,以至于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唐继宗才回过神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像很为难!”怎么弄得好像他女儿求着要他娶一样!

  荣昱走上前一步,更靠近唐继宗,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道:“我会娶她的。”他的彷徨失措,转变成淡定的能力实在太强!

  唐继宗顿时气结,没等他在说话,荣昱已经绕过他走出了人群。

  唐继宗气得无言以对,只是在原地恼羞成怒,一遍又一遍欲言又止。

  最后也是气恼了一路回家。

  春夜寒风习习,转眼已是午夜,整个静夜寺除了佛堂里的长明灯点着外,所有的屋舍都熄了灯,静夜寺也显得静谧十分。

  历经了今晚此事,荣昱已决定了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府,准备好履行他的责任。

  回到了禅房,荣昱独坐在窗前,望着今晚的圆月发呆,此刻的他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他在想,当时他怎么就脱口出一句他要娶唐悠的?是脑子短路了吗?他都不爱她,甚至根本对她一无所知,而那一刻他竟说要娶她,他是疯了吗?

  可是如果说是冲动,又为什么他没有一点点的后悔之意呢?这个唐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导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也许是他除了母亲以外没有再接触过别的女性的原因吧,又或者是他对她打心眼里有好感。

  正思考时,荣萦就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子,走到了他的面前,随意的扯了一条凳子就坐到了他的旁边,带着浅浅的坏笑。

  荣昱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面无表情,形同与世独立。

  荣萦也没顾他,只是自己将心中积起的感喟一次性抖出来:“公子,原来你会说话的!”

  “公子,你明明会说话,又为什么不说呢?”

  “公子,你真的要娶唐姑娘啊?”

  “公子,你可得考虑好了,万万不能是一时兴起啊!”

  “不过,王爷不知会不会同意。”

  “明天才是在这里的第五天,王爷说过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呢,如果明天回去,王爷会不会生气啊?”

  “呵呵,应该不会吧。”

  “今天我回来,撞见了唐姑娘了,的确是生的水灵,长得可是俊了,连哭都是梨花带雨的,公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公子……”

  “你该回去休息了。”荣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荣昱一句冷声所打断了,荣萦沸腾的心瞬间冷却了,最后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失落走开。

  他跟了十几年的公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该回去休息了”,天哪,叫他情何以堪。

  刚刚走到门口,身后荣昱突然来了一句:“等等。”

  荣萦心头一度惊喜,猛然回头,却听见荣昱一句:“关门。”

  他又再次心灰意冷,撇着嘴巴把门给带上了,又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荣萦走了以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荣誉一个,他走了几步,翻身躺到了床上,头枕在两条手臂上,睁着眼睛,迟迟不能入睡。

  他也在想,回府以后怎么跟荣运说这件事,他一定又会责怪他了,这么多年来,这么多年的冷言冰语,他不是已经习惯了吗?可他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在意起他的感受,毕竟他把他当做父亲二十多年,可是历经了曹琛这件事后,他真的对他死心了,他没有把他当儿子,如果可以,他想恨他。

  他闭了闭眼,努力制止自己不去想这事,可当他一睁眼时,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人,竟然是唐悠,仅仅和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子,曾经他把真心话倾诉出来的人。

  难道,他真的心动了。

  每每想到她,他都会不经意间上扬起嘴角。

  一个不知名的小湖畔边,唐悠一个人蹲在那里哭泣,无助的哭泣,委屈的哭泣,她真的不明白唐继宗为什么指责她,其他人也为什么用那么鄙夷的眼光看她,她做错了什么了?难道是出于好心的陪一个伤心的人喝酒?

  突然有一只手覆上了唐悠的肩膀,她先是惊了一下,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是唐曦。

  唐曦陪唐悠蹲了下来,用手顺了顺唐悠的后背,想安慰她别哭,叹了口气,道:“小悠,爹当时只是被气糊涂了,毕竟在场那么多人,他也得要面子不是?你体谅体谅……”

  唐悠气不过,转过头,不平道:“他要面子就不顾我的面子!不公平!”

  唐曦摇摇头,道:“小悠,你不能这么说,爹那是心疼你!你一个女儿家的,被一个男人紧紧搂在怀里,传出去了名誉实在受损,以后要怎么嫁人,就这样,爹心疼你才会那么气恼的,如今,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演变呢!”

  听了唐曦的话,唐悠才略微止住了哭泣,抽泣道:“真的吗?姐你别骗我!”

  唐曦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唐悠的头发,道:“傻丫头,姐何时骗过你呀!”

  唐悠听后,心里就是一个反驳,谁说没骗过她的!小时候跑到人家枣园里偷枣子,让她把风,说出去后分她大半,结果呢,等一路到家后就剩下几个烂枣子了!

  想到这,唐悠忍不住想要哭泣,被唐曦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她别哭:“好了好了,别哭了,该回去了,不然爹和小珂他们会担心的。”

  唐悠这才从唐曦的怀里起来,揉了揉红红的眼睛,任由唐曦拉着回家了。

  最后,凌远就先回了府衙,毕竟唐悠已经找到了,也没他什么事了。

  第八章、嫁我,不好吗

  唐宅至今还没有消停下来,就是因为唐继宗这次着实是被气伤了,他的老脸还有他宝贝闺女的名节要被置于何地啊!

  唐继宗被气得也是乱了分寸了,一回到府里,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啊,“我的小悠啊,怎么这么可怜啊!”

  “她还没嫁人哪!”

  “以后可怎么办啊!”

  唐珂汗颜,在一旁拽拽唐继宗的衣角,提醒道:“爹,小悠又没被怎么样,就是被抱了一下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许重光接话道:“小珂说的对啊,再说了,人家荣昱不是说了会对小悠负责、娶小悠了吗?!”

  唐继宗一听不乐意,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就算这样,小悠的名声也不好啊,被人家说是死不要脸利用这点逼着荣昱娶亲的怎么办!”

  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许重光和唐珂也无言以对了,这倒真是件愁人的事!

  “爹,我们回来了。”唐曦的声音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后她拉着唐悠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唐悠略略带了了点不好意思,喊了一声爹。

  唐继宗看了唐悠好一会,起身走向她,唐悠一时间羞愧得低下了头。只听见唐继宗沉重的声音:“是哭了吧?傻丫头,爹说你是为你好啊,爹担心你呀!”

  唐悠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感动涕零地抬头看着唐继宗,随后一个瞬间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哭着道:“爹,对不起,我误会了你的好意!对不起……”

  唐继宗感动的红了眼眶,却笑着说:“傻丫头,跟爹说什么对不起!”

  两人抱了很久才松开,父女两解开心结,也就可以好好回归正题了。

  “今天的事,对小悠你影响真的很大,幸亏世子肯对你负责!”许重光语重心长地说。

  唐悠顿时睁圆了眼睛,大声道:“什么!”

  唐曦也是诧异1地望着许重光。

  许重光如实道来:“荣昱说,今晚之事,影响到你的名节,他说要对你负责,就是说,他会娶你。”

  唐悠顿时义形于色,大声道:“什么!他什么意思?!他这是乘机占我便宜?还是觉得我因为这个嫁给他他委屈了?!”

  唐珂上前拍了拍唐悠的背,劝慰她:“小悠你先别激动,冷静一点,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今晚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躺在他的怀里,你是一个女儿家,传出去了以后如何嫁人,正好荣昱说要对你负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解决了你的尴尬处境。”

  唐悠好像还是平静不了,气色不减:“这样的话我很吃亏!平白无故的就进了别人家的门!”

  唐继宗接话道:“小悠,爹知道你心有不愿,爹心里也是百万个不愿意,可是如果他不娶你,你一个女儿家要怎么办啊?会为人诟病的!”唐继宗的话里充满了忧愁与无奈。

  “是啊,小悠,我看那荣昱人也不错,学富五车,又仪表堂堂,就是……”就是生性孤僻了一些。许重光也是支持唐悠下嫁的。

  唐悠倔强着一口拒绝:“我不要!我不要自己的婚姻这样迷迷糊糊,这样不公平,这样的没有爱情!这不是我想要的!”

  所有人都只有对唐悠束手无策,干干的着急。

  “小悠,你怎么这么犟呢!你会毁了自己的!”唐继宗焦虑道。

  “我不管,我抗婚!”最后唐悠甩下了这么一句,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死死的从里面拴上了,一个人窝在床上哭泣,早知道她就不充好人去管那个烂醉如泥的荣昱了,这下还要搭进她的幸福,她不干!

  第二天,阳光很好,暖暖的温度。

  荣昱从一早就和荣萦从静夜寺回来了,走了好长的山路才下了山,又走了两条街才到了城中心,到家了。

  平王府三个大字突然变得好大、好耀眼,可能是他许久没回导致了这种错觉吧。

  “世子,您回来了。”看门的家丁看到荣昱后,问候了一声。

  荣昱微微颔首,又抬脚行去大厅,他听家丁说荣运在大厅里闲坐。

  荣昱步子很轻,可他的心情却很重。

  荣运正在大厅里看着什么信,被荣昱突如其来的身影所影响,不禁蹙眉,质问:“今日不是才第五天吗?怎么就回来了?”

  荣昱先是目光放的很低,没有看荣运的眼睛,只是看向他的一角,并不言语,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荣萦盯了荣昱看好久,他以为他会自己开口说话,不再需要他帮他说,结果他却迟迟不说,没办法,他只好又覆旧辙,道:“彼此公子回来,是为了……”

  “为了娶一个女子。”荣昱出口打断了荣萦的话。

  荣运的脸色大变讶异,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是他的儿子吗?会说话?

  惊讶了好久,脸色又变成了怒色,严厉的道:“你说什么!你不顾我的命令,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你想要娶妻了!”

  荣昱抬起了头,直视荣运的眼睛,冷淡而坚定的道:“是!”

  荣运的表情又被惊讶到僵硬,自从阿轼死后,荣昱就再也都不会这样冷淡的直直的看着自己,应该是不敢,可今天他竟然这样毫不躲避地直视自己,带着掩饰不了的埋怨,他是在恨他吗?

  荣运突然觉得心里有一阵酸痛,可声音还是硬硬的:“你再说一遍!”

  “我要娶唐家三小姐,唐悠。”荣昱执着地道。

  荣运大恼:“你!”一手拍响了桌子,大声道:“你竟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是你爹!我不准!”

  荣昱突然笑了,“爹?”

  荣运心间一震,荣昱这是……这是在恨他!

  他不说话。

  气氛瞬间冷却,好一会后,荣萦才怯生生地出言:“公子是被逼的,王爷。”

  荣运愤怒的眼神投向了荣萦,荣萦立马吓得把头低的更低,不敢再吭声。

  粗粗地喘了几口气后,荣运努力平静下了自己气愤的情绪,他的心里真的是很难受,明明不喜欢这个叫了他二十年爹的儿子,却因为他的冷漠而难过,他当真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必须找个台阶下,于是他问荣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荣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顿呃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马把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叙述了出来。

  “荒唐!荒唐!简直荒谬透顶!”荣运又气又恼又好笑,苦笑着说。

  荣昱已然面相平静如水,又听见荣运道:“荣昱你简直糟糕透了!王府的脸叫你丢尽了!”

  荣昱不说话,藏在袖筒里的手却早已攥得青了,指甲掐进了肉里,渗出了血,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因为醉酒轻薄了人家姑娘,而被迫着娶人家,呵呵,多么可笑的事情!荣昱,你多可笑!”荣运气急反笑。

  荣运对荣昱说的话,荣昱似乎一句也没听到一样,依然目光不在荣运身上,只是沉默着听荣运一人自言自语,发着牢骚一样滔滔不绝的责怪。

  荣运说了很多责怪荣昱的话,没有一句得到了荣昱的回应,最后他也难耐其烦地停止了废话。

  双方沉默许久,最后荣昱轻启薄唇:“爹,”一句爹叫的如此心酸,“我要娶她。明天,上门提亲。”荣昱洗了口气,又道:“希望,爹可以亲临。”

  这句话,看似请求,实则逼迫。

  荣运坐在椅子上苦笑,不言语,不知从何言语,只有苦笑、苦笑……

  荣昱目光略略扫过了微显落魄的荣运的身上,最后还是不发一言地走出了大厅,荣萦也轻手轻脚地如履薄冰地跟着出去了。

  偌大的大厅里,只剩在一个骤显苍老的荣运,一个人神伤。他会不会有那么一刻觉得有愧于荣昱?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份完整的父爱?

  荣昱回到房间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地呆坐在书桌前,纹丝不动。

  荣萦有点担心荣昱会出什么事,于是开口问:“公子?你还好吧?没事吧?喝口茶吧?”顺手递上一杯他已经捧在手里好一会的茶。

  荣昱始终不说话,也不接茶,荣萦就这个姿势躬在原地半天,最后只好无奈的把茶放在了荣昱书桌的一角,失意道:“那公子先冷静一下,我就先出去了”说着转身。

  “先别走。”荣昱突然开口叫住他,他欣喜的回头,问:“什么事?公子。”

  荣昱稍微沉默片刻,道:“我是太过分了?”

  荣萦不解:“公子说什么?”

  荣昱的眼光抛在了窗外正花开满树的桃树身上,悠悠道:“我对爹那样讲话,是不是过分了?”他终究是不忍心对养育了他二十年的父亲这般冷漠,即使不是亲身父亲。

  这好像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荣萦挠头思考了半天,才道:“公子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娶妻和王爷的反对之间公子进退维谷,控制不住情绪也是在所难免,公子莫要挂心的好,王爷应该不会怪罪你的。”

  荣昱突然不说话,只是许久以后才“嗯”了一句。

  陪着荣昱沉默了好久啊,荣萦有点坐不住,一会挠挠头发一会挠挠屁股的,如坐针毡一般躁动。

  荣昱似乎注意到他的不安分,对他道了一句:“阿萦,你就先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荣萦故作推辞了一下,荣昱看破他的假客气,戳穿了他,最后把他支出去。

  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多想,也是心情最沉重的时候,荣昱不自然地陷入了悲伤之中。

  济世堂里,许重光继续考验他这个未来的徒弟。

  一般的考核程序做完以后,许重光满意的点点头,以后插了一句话:“昨晚的事,不准说出去!”

  凌远憨憨的笑了笑,道:“放心吧师傅,我不会说的!”

  许重光给了他一个白眼,道“少套近乎,我可还没收你呢!

  凌远一个男人竟然突然撒起了娇:“这不是早晚的事嘛!对不对啊师父?”

  许重光摇摇头,无奈的笑了,又突然道:“还有,昨天你带来的那些兄弟,也一个都不准说!”

  凌远严肃着张脸,郑重道:“师父放心!我都下过命令了,谁也不准说,谁敢说以后偷懒时就不罩着他了!这事关唐姑娘的名节,我自然是不能马虎的!”

  许重光点点头。

  唐珂一个人到了济世堂来继续接受针灸,这也是最后一针了,扎完这一次,她就彻底的不用再接受这非人的煎熬了。

  “叔叔……叔叔……”

  “哎,在这呢。”许重光随声应和。

  唐珂小跑着进门,看了凌远,道:“凌捕快也在啊。”

  凌远笑着点点头。

  “叔叔,怎么样?我说的吧,凌捕快是个医药奇才,如今看来,小珂可有说错没?”唐珂瞟了一眼凌远,夸夸道。

  许重光宠溺地捏了捏唐珂的鼻子,道:“嗯嗯嗯,你举荐的人都是才人好了吧!”

  唐珂不甘,道:“难道不是啊?”

  许重光大笑,道:“好好好,是是是!”

  “那你收不收凌捕快为徒?”唐珂又问。

  许重光睨了凌远一眼,凌远略有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随后呼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收了吧!”

  “真的啊?!”唐珂和凌远几乎同时出声,同样的惊呼着,相互觑了一眼,又各相不好意思的躲开对方的目光。

  许重光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俩一眼,咧着嘴角笑道:“瞧把你俩乐的,还挺默契!”

  这一调侃,两人羞涩了,唐珂红着脸拍了许重光的胳膊,嗔怪:“叔叔你真讨厌!”凌远则呆呆的立在一旁,也微微红了脸。

  “好了好了,不说了,怎么样了?眼睛感觉没问题了吧?”许重光回归正题。

  唐珂也收起了女孩子家的娇羞,委实道来:“嗯嗯,感觉都没问题了!今天还要扎?”

  许重光又取出了银针,道:“嗯。再扎一针,以免以后旧症复发。”

  唐珂“哦”了一声,看样子这一针是的逃不掉得了。

  “那来吧。”唐珂没力气地道。

  许重光突然看了凌远一眼,道:“今天这针就让我这新徒儿来扎吧!”

  “什么?!”两人又是异口同惊呼。

  “怎么了?不行吗?我正好也看看我这徒儿的针灸能力啊!”许重光茫然,又理所当然道。

  “可是……可是……我没扎过啊!”凌远叫苦。

  “这个不怕,有为师在你身边,你害怕什么?”许重光一副大神的模样。

  “可是……”

  “可是……”

  “可是什么啊,快走啊,扎针去!”许重光受不了别人婆婆妈妈的,连推带赶的把他们搬到了里屋。

  许重光把银针放在烛灯的火焰上烫烫,回过头来却发现凌远和唐珂正呆头呆脑地立在原地,丝毫没有准备。

  许重光急躁道:“干甚么呀?你们俩倒是有点行动啊!我这针都准备好了!小珂,快把外衣脱下,要下针了!”

  唐珂不情愿地扭扭捏捏:“可是叔叔……男女有别……”

  许重光不以为然:“医者,行医救人,患者,寻医救己。医者当救患者,天经地义,什么男女有别!”

  “快点啊小珂,等会要是来人了,就没法扎了!”许重光急切地催促着。

  “可是……”唐珂还是犹豫不决,最后被许重光一个命令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好乖乖地褪去外衣,只着一件中衣坐在软垫上。

  唐珂的脸突然像苹果一样红彤彤,手心里都紧张出了汗,咬着嘴唇,羞怯害怕。

  “愣着干嘛!快去扎针啊!”许重光冲着待在原地不动作的凌远喊,凌远最后才慢吞吞地从许重光手里取出了针,在唐珂的身后坐了下来。

  唐珂离他那么近,她的洁白的中衣就像她的内心一样纯洁而美丽,她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一样流泻在她的背上,一直齐腰,他看到她的僵硬,后背挺得直直的,他猜到她一定很紧张,就像他一样。

  凌远看的已然入彀,就听见许重光在身后呵斥:“快点啊!慢吞吞的!”

  凌远这才缓过神来,轻轻地将唐珂头发从后面放到前面,听到许重光说:“就像我早上告诉你的那种针灸方法一样,穴位都记住了吧?”

  凌远道“嗯”,声音竟然不知不觉的沙哑了,真是该死,紧张成这样。

  再看唐珂,紧张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手心的冷汗涔涔地冒。

  凌远踯躅了许久,没敢落针,最后才顶住了万分的压力将手放到唐珂的背上确定穴位,他明显的感觉到在他的手放到她的背上时她的身体的颤抖,弄得他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小声的对她说:“唐姑娘,你放轻松点,不然会很痛的。”让别人放轻松,他自己都没放轻松呢。

  唐珂木木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开始吧。

  凌远好不容易才定心,顺着今天早上许重光教他的穴位,小心翼翼地扎下一针,唐珂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了一下,从后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不过他可以感知到她一定很痛,想到这,凌远突然好心疼,却不得不继续一针一针的扎进去。

  一个人疼痛,一个人心痛,就这样扎完了最后一针。

  凌远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起身,道:“师父,好了。”

  现在还不能拔针,唐珂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等候,许重光看了唐珂一眼,道:“嗯,不错,扎的很好。”

  “许大夫。”大厅里突然有人喊。

  许重光随即应声:“哎,马上来。”转头对凌远和唐珂道:“我去去就来,你们俩先待一会。”

  两人点头,许重光就退身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了凌远和唐珂两个,突然有种逼人的尴尬过来。

  为了缓解尴尬,凌远试图与唐珂说话,于是绕到她的身前,正要开口,发现她真的是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手也攥的紧紧的,只是她一直咬着牙坚持到了现在,连一声都不吭,扪心自问这种疼痛怕是他都受不下。

  他轻声开口,充满的心疼:“唐姑娘,你还好吧?”她会好吗?!

  他没想到,她竟然强撑着疼痛对他微笑,对他说:“我还好。”这让凌远动容。

  凌远许久才勉强的挤出一个纫佩的笑容,道:“你真厉害!”

  唐珂笑:“我这哪叫厉害!你们才厉害。”

  凌远惭愧地笑:“哪有,花拳绣腿的,乏善可陈。”

  唐珂一笑:“别谦虚了。”她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嗯……对了,飞贼的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凌远一惊:“唐姑娘也有所耳闻?”

  唐珂忙掩饰:“呃……是啊,这是不是影响挺大的嘛!”

  凌远道:“也对!呵呵,暂时还没有捉到,不过相信快了。”

  唐珂蹙眉,忙问:“怎么说?”

  凌远道:“我大哥,就是凌铮捕头,他已经有了能够把飞贼缉拿归案的法子了。”

  唐珂一急:“什么法子?”

  凌远震惊的望着唐珂,好半天顿住。

  唐珂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不好意思地圆场:“对不起啊,我忘了这是官府的机密,不能说的。”

  凌远迷惑地挠头,笑道:“没事,唐姑娘有关怀百姓的博大的心胸,当真是难得!”

  唐珂惭愧地笑着低头。

  转眼半个时辰到了,凌远道:“唐姑娘,我要拔针了,会痛,你忍着哈!”

  唐珂坚强的点头说“嗯”。

  的确疼,扎了十几天针了,也疼了十几天了,这最后一针怎么说也得忍过去。

  拔最后一针的时候,因为实在太疼,唐珂没忍住,从嗓子眼里闷出一声,凌远忙问:“你没事吧!”

  唐珂勉强笑笑:“没事,没事。”

  凌远将唐珂的衣服递给了唐珂,道:“那就好,你把衣服穿好吧!我去外面等着了。”

  唐珂接过衣服,微微点头,带点娇羞。

  刚刚拔完针,背上还有点疼,穿衣也是轻手轻脚的,生怕会疼,不过嘴角却始终微微上扬着,眼角眉梢的笑意透漏出幸福。

  下午。

  唐悠在家里嫌闷,就出来了,结果一走到街上,就有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偶尔会有几句难听的穿进她的耳朵里。

  “你看到那个穿蓝色小裙的女子了吗?她啊,昨天晚上借醉酒,故意贴近荣世子,想赖上人家!”

  “啊!不会吧?那不是唐家三小姐唐悠吗?她家那么富有,还想要赖上荣世子啊!”

  “这有啥的,荣世子如此仪表堂堂,想想嫁给他的女子排成长龙啊!她肯定也是看中了荣世子的绝色,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先入为主!”

  “没想到这女子如此恶毒!”

  “以后谁要是有妻如此,可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就是就是,绕开她走!”

  唐悠被这些飞短流长,弄得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走,可即使她把头低到地上,也挡不住那些人的流言蜚语,没办法,只能走偏径。

  一个小偏巷里,曹琛去济世堂看牙回来路过这里,这新牙总算长成了,说来真算是不容易,禁了这么多天的口,可算是馋死他了,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去天香楼大吃一顿!

  长成新牙的曹琛心情大好,嘴里头吹起了小口哨,来表达他此时的愉悦。

  曹登也乐呵呵地跟在后面,道:“少爷你的牙可算长好了,真是苦了您了,这事都得怪那个荣昱!要不是他上门来惹事,少爷您哪能受这份罪啊!”

  曹琛一听,大好的心情骤然变得愤怒,上手就给了曹登一巴掌,落在了头上,打的曹登一个踉跄,茫然问:“少爷,我做错什么了啊?!您干嘛打我呀!”

  曹琛怒道:“你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使什么阴谋手段,弄死了荣昱的鸡,他会恼羞成怒打上门来吗?我跟他的恩怨要你使小聪明啊!我曹琛行事光明磊落,岂会用这种阴招?!归根到底,就是怪你!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曹登急忙上前捂住曹琛的嘴巴,慌张的四顾,曹琛一把推开曹登的手,往地上啐啐了两声,“你干什么啊!”

  曹登凑上前来,小声对曹琛道:“少爷您小声点!我承认这事怪小的,可是小的真是为您好啊!可是祸已酿成,小的甘愿受罚,此事就算过去了吧,千万莫要张扬,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该对您指三说四了,影响您名誉!”

  曹琛也只有无奈的瞥了曹登一眼,余气未消的打发:“算了算了,懒得怪你了!不过荣昱他打我,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曹登讨好地愤怒道:“就是!少爷您说的对!万万不能放过那个荣昱!”

  “少拍马屁!走了!”

  走了还没有两步,突然一个声音惊到了他们“原来荣昱的鸡真是被你们给弄死的!你们还好意思反咬一口?!”

  两人惊异1地回头,原来是唐悠。

  曹琛一见是唐悠,瞬间又不悦,语气强硬:“你胡说八道什么!”

  唐悠嘲笑他们:“是吗?我胡说八道?你们刚刚的谈话我全都听见了!你说我胡说八道?切,我要是将此事昭告天下,你会怎么样呢?”

  被抓到把柄的曹琛瞬间底气不足,语气也软下来许多:“你、你想怎样?”

  唐悠看到了曹琛的退步,进而继续相逼:“若是我说出去,我想所有人应该都会说曹公子耍阴招,又反咬人一口,还咄咄相逼,假面之下故作可怜,诋毁好人,啧啧啧,这样的话,曹公子以后如何在平安城立足啊?!”

  曹琛被这些话说的所有气势瞬间殆尽,语气也变成恳求的商量:“那你想干什么?你只要不说出去,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唐悠在心底里偷笑,表面上却依旧强硬:“我想想哈。”

  唐悠假装起了漫长的考虑,急得曹琛和曹登在一旁躁动不安,时不时催促两句,经不住他两的叨叨,唐悠最后不耐烦的下定决定:“让我不说出去,可以啊。”

  “什么?”

  “两个条件,一不准再对荣昱咄咄相逼,逼他向你磕头认错,二以后要对我百依百顺,不准对我凶不拉几的,否则……”唐悠咄咄相逼。

  “得,虎落平阳被犬欺!”曹琛干干的恼火,却只能打掉了牙往肚里吞,“可以,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但是你要保证一定不会说出去!”

  唐悠昂首阔视,不屑道:“怎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小姐我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顿了顿,又道:“倒是你,可不要出尔反尔!”

  曹琛屏住怒火,咬咬牙,道:“你放心!谁反悔谁孙子!”

  唐悠满意的一笑:“那便好,没事啦,那本小姐就回府了”说着,昂首阔步地走了。

  曹琛在原地,任心中的怒火窜出头顶三千丈,拳头攥的紧紧的,“气死我也!”

  很快,唐悠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小巷子里,曹登回过神来,转脸对曹琛道:“那,少爷还吃不吃大餐了?”

  曹琛一双快喷火的眼睛转到了他的身上,吓得他浑身瑟瑟发抖,冷汗涔涔,生怕被他打。

  可惜,躲也没躲掉,曹琛一个大巴掌就扇到了他的右脸上,顿时五指印浮现眼前,火辣辣的疼,只听见曹琛近乎狂吼的声音:“奶奶的你就知道吃!”说着,拂袖就走。

  曹登整个人茫然地捂着右脸,心中叫苦不迭,他招谁惹谁了,肚子叫了吃个饭也不成啊?!

  天哪,地哪,包大人哪,我冤枉哪!

  唐悠的心情依然是十分繁杂的,解决了恶霸曹琛的针对问题,也解决了困扰荣昱的诽谤问题,可是她的问题怎么办?起初她根本就不相信会有这么严重的流言蜚语,那些指指点点让她羞耻的抬不起头,这下她真的不得不相信别人的留言对一个人的名誉有多大的形象!这次一来,以后她想要嫁人,当真是不易了!

  想着想着,唐悠就走到了唐宅。

  家丁们热情的将她迎了进去,脸上都挂着高兴的笑容,这让唐悠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其妙感。

  “怎么了你们?什么事让你们乐成这样?”唐悠不解地问。

  “小姐进去就知道了!”其中一个家丁笑着说。

  带着大大的问号,唐悠向大堂步去。

  入目的一切,让她目瞪口呆。

  漆了红漆的长杆挑着四大箱子东西,箱子都用大红色的红花系着,大堂里出现了八个面相陌生的仆人,恭敬的立在一旁,父亲坐在大堂的左座,右座坐了一个面相和善的伯伯,他正和父亲讨论着什么,右下座坐了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绝色男子,始终微微低着头不说话,长得十分熟悉。

  他,真的来提亲了!

  他们看到了唐悠,唐继宗向她招手:“小悠,快过来。”

  荣运笑着看她,荣昱也随着他们的眼神看向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

  在那一刻,唐悠心里害怕与紧张相互交织着,她犹豫了很久,最后竟然是抬腿跑开了,不顾身后唐继宗呼喊。

  唐悠的举动让唐继宗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好愧疚地对荣运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女年纪尚小,不懂规矩,还望王爷海涵。”

  荣运只是略有惊讶,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他笑着说:“无妨,可能是令媛比较紧张吧。”

  他们又回了座,荣昱的目光却还停留在唐悠走开的地方,久久发愣。

  荣运又开口道:“犬子实在是过分,实在是不懂大小,然后令媛的名誉受损,这着实是愧对你们,我们也没有想要推卸责任的意思,所以今日便来向令媛提亲,以弥补我犬子的过失,也为保全令媛的名誉!”

  唐继宗长长舒口气,感叹道:“唉,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方可化解现在的困境。”

  荣运点点头,道:“那,唐老板是同意了?”

  唐继宗纠结道:“光是我同意,也没有办法,关键在于小女愿不愿意,毕竟成亲的人是她啊!”

  荣运不否认,又道:“那唐老板的意思是?”

  “容我询问一下小女的意思吧!”

  “也好,那这些聘礼唐老板先收下吧,不然若是再被本王抬回去,只会加剧窘境。”

  “如此也好,那老夫就暂收了。”

  “好,本王对外会声称令媛与犬子早已是情投意合,因故才来此提亲,对外而言,也比较好说,唐老板意下如何?”

  “还是王爷考虑周全,就依王爷之意。”

  “也好,那本王就先走了,有何消息再通知来。”

  “昱儿,向唐老板道别。”荣运对荣昱道。

  这一句话将荣昱从发呆中拉回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恭恭敬敬地向唐继宗作揖,道:“叔叔后会有期。”

  唐继宗忙扶起荣昱,道:“不必不必,老夫还受不起,老夫送送王爷与世子。”

  “唐老板且留步吧,不必送了。”

  “那怎么行,老夫送送。”

  “当真是不必了,唐老板留吧。”

  最后,唐继宗也不做作了,由家丁送了他们出去。

  “姐,荣昱真的来提亲了!我该怎么办?”唐悠慌张极了。

  唐曦道:“什么怎么办,你初了嫁还能有选择吗?”

  唐珂也道:“是啊,即使你们之间没有爱情,也还是要嫁啊,不然这些流言蜚语会把你给逼死的!”

  唐悠纠结道:“可是……可是……勉强又不会有幸福!”

  “小悠……”

  唐继宗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她们所在的亭子走来,唐珂给唐继宗让座,他坐了下来。

  “爹爹,你怎么说的?”唐悠忙问。

  :唐继宗叹口气,道:“爹答应了,可是爹想问问你的意思,毕竟是你嫁人!”

  唐悠苦着脸道:“爹,我可不可以不嫁。我根本对荣誉就一无所知,如今竟叫我嫁他,我真的是害怕。”

  唐继宗拉过唐悠的手,语重心长:“小悠,爹知道你并不喜欢荣昱,也不愿嫁他,可是你要明白啊,如今只有他可以化解你如今的尴尬,可以让那些飞短流长不攻自破,你懂吗?以后你是要抬头做人的啊!”

  唐悠恍惚了,许久才道:“可是……爹你忘了吗?当年姑姑也是因为所谓的娃娃亲,而嫁给了一个她并不爱的人,最后才会郁郁成疾,含恨而终啊,爹,我不想做第二个姑姑!”

  每每一提到妹妹的死因,唐继宗都愤愤难平,冷着声道:“那是你姑父风流,到处沾花惹草,冷落你姑姑,你姑姑才会积愁成疾,你二人不了相提并论!”

  唐悠反驳道:“你怎么会知道荣昱不是第二个姑父呢!”

  唐继宗开始毛躁,急急道:“荣昱不会是你姑父!荣昱的名声早已在外远播,足以说明他的人品,他肯上门来提亲,也证明了他的责任感是很强的,我相信他肯定能够给你幸福!”

  “我不想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唐悠这句声嘶力竭,随后一转身跑开了,他们只当唐悠是回房间哭泣去了。

  “爹,你怎么会帮着荣昱说话了?我不是记着你很生他的气的吗?”

  “我不是为了保全小悠的名节吗?只有承认荣昱这个女婿了!”唐继宗无奈道。

  “也对,我也是支持小悠嫁的,有这么一个有才又俊美的男子做妹夫,到哪说也有面子!”唐曦骄傲的说。

  “姐,瞧你说的,若是唐悠不幸福,我们都得后悔!”唐珂有点不平。

  唐继宗摆手止住唐曦和唐珂的对话,道:“好了,别说了,去看看小悠吧!多开导开导她,莫让她死心眼!”

  “嗯,好。”两人就一块去了唐悠的房间。

  唐悠的房门紧闭着,唐珂敲门,问:“小悠?在吧?”

  里面没有回声,唐珂又敲门,还是没有动静,性急的唐曦直接就推门进去了,“磨磨唧唧的!”

  结果房间里竟是空无一人,唐悠呢?哪去了?

  这下姐妹两个慌了,都在想唐悠不会是逃婚吧!于是赶紧把唐宅翻了个遍,这事唐继宗也被惊动了,急得又恼又悲,“这个小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那爹现在怎么办?”唐珂问。

  唐继宗思考了片刻,出口道:“去告诉王府的人,记得千万莫要张扬出去!”

  唐珂点头,吩咐了下人去通知王府。

  “什么?!”荣运闻言如遭雷劈,这个未来儿媳也太不懂事了吧!

  “王爷,你看派点人寻寻我家小姐吧!”唐家的下人说。

  “好的,你先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本王知道了,本王会派人去找的。”荣运只好认现实。

  唐家的下人得了回话,就回了。

  唐家下人的话被一旁的荣昱一听无余,只是皱着眉,却不言语。

  唐家的人和王府的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唐悠,这下可把唐家人急坏了,荣运和荣昱也急得安不下心来。

  “爹,”荣昱坐不住,起身对荣运道:“我想去寻寻唐姑娘。”

  “你?你知道她在哪吗?”荣运怀疑的问。

  “也许知道。”

  最后荣运还是放荣昱去找了唐悠。

  荣昱没有带上荣萦,而是只身前往。他照着印象中的路子一路跑去,这时他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担心、微怒、期待促使他失去常态,疯狂地在那条羊肠小道上飞奔。

  跑了很久,开始有零零散散的几棵盛开着花的桃树排列在路两旁,粉色娇艳欲滴,令人心旷神怡。

  唐悠一个人抱着膝,把头埋在膝盖里,坐在一颗桃树下呜咽,春风吹过,偶尔有几朵粉嫩的桃花飘落在她的肩上、发上、周身,此刻她是如此清丽动人。

  突然有一个脚步出现在她的前面,踩在地上的脚步是那么轻,轻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可是唐悠感觉到了,因为他身上散发着清清淡淡的好闻的墨香,掺着桃花的香,很特别,惹人陶醉,总想多闻几口。

  她缓缓的抬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别人却都想看到的英俊绝伦的脸,荣昱。

  因为跑了太久,荣昱在喘着粗气,他的粗气喘得也很轻,好像害怕会吵到唐悠一样。

  唐悠急忙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风土,抹了抹眼角残留的眼泪,硬生生问:“你来这做什么?”

  荣昱盯着她的眼睛不放,似乎想要把她一眼看到底,许久才幽幽吐言:“不好吗?”

  唐悠一头雾水,问:“什么?”

  “嫁给我不好吗?”荣昱又问。

  唐悠被这一问问的哑口无言,不知所措,不好吗?好像不是。好吗?好像也不是。

  “我……”最后“我”个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话来。

  荣昱突然向她走近,唐悠瑟瑟的退了一步,却被荣昱一把抓住了手,让她与他之间近到只有两个拳头那么远。

  “你要干什么?”唐悠紧张的问。

  可荣昱却没有回答,看向她的头顶,伸出右手,轻轻的拈下了刚刚落在她头顶的一朵粉嫩的桃花,放在了手心,幽幽道:“落花,落在了你的头上,而不落在他处,只因与你有缘,只因有你羁绊,只因为你倾心,我愿作这朵桃花,只愿落在你的发间。”

  唐悠此刻是真的呆住了,有人对她说这些唯美动人的情话,她承认她的心房刚刚颤抖了一下。

  “我……”唐悠欲启唇说话,却被荣昱再次打断,“嫁我。”

  他的一句“嫁我”没有给唐悠考虑的余地,有祈求,也更有命令。

  “为什么?”唐悠突然问。

  “因为……”荣昱在想,他在想因为什么,最后道:“因为,我喜欢你。”

  唐悠呆若木鸡,后来竟然噗嗤一笑,道:“什么?不是因为怕人闲话吗?”

  荣昱的心突然震动一下,闲话?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

  “不是,”荣昱直直的看着唐悠眼睛,“因为我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相遇起。”

  唐悠突然又模糊了双眼,晶莹的泪花溢出了眼眶,梨花带雨的美,荣昱凝住那滴透明的晶体,滑到了她的微红的脸颊,他心疼的为她拭去。

  唐悠百感交集,愣愣地立在原地,任由荣昱拉住她的手。

  他说:“嫁我。”轻如春风,却甚是温暖她心。

  她傻傻的看着他,不反抗,也不说话。

  他突然向前倾,随后一个轻轻的温暖的温就落在了她的额头,在那一刻,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心里惊讶至极,差点呼吸不过来。

  “如果你需要时间,那么一年,一年好吗?一年以后的今天嫁我,何如?”他轻轻启唇,声音极为温柔。

  她傻了,想了片刻,才从嘴里溢出了一声“好”,她还是在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于是像个小妹妹一样傻傻的任由他拉着出了桃林,一路上她都在他的身后望着他,他的头发、他的耳朵、他的脖子、他的衣服、他的身姿……

  第九章、彼此付出,彼此珍惜

  济世堂,凌远被许重光训斥了个遍。

  “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怎么跟我保证的?嗯?”许重光严厉的道。

  “我,我明明不允许他们乱传的。”凌远这话说的很没底气,头只好惭愧的低下。

  “那这流言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人家静夜寺的佛家弟子说出去的?还是说是唐府自家人说的?”许重光话里带着嗔怒。

  “对不起……师父,是我没有管住他们的嘴!”

  “罢了罢了,这事也怪不得你!”许重光最后是消了气,毕竟这事错也不在凌远,凌远也是出于好心才会来帮忙寻找唐悠的,总不能最后出了问题再来怪他吧!

  “谢谢师傅!我回去一定好好训训他们!”凌远高兴的道。

  “嗯。”许重光淡淡的回了一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凌远则去帮许重光整理药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脸上略带点不好意思,问:“师父,唐珂姑娘还会来这里吗?”

  许重光笑着看了凌远一眼,凌远忙避开他的眼神,听他道:“怎么,你还能是给她扎针扎上瘾了吗?”

  凌远瞬间脸红,佯装生气道:“什么啊师父,你别瞎说!”

  许重光噗嗤一笑,道:“小远哪你可真是有趣!她不会再来了。”

  “不会再来了?哦。”凌远瞬间失落。

  观察了凌远的表情许久,最后大笑一声道:“我说她不会来这里扎针,又没说不会来这里看望我。”

  凌远的表情顿时从失落变得欢喜,高兴道:“真的啊?”

  许重光收敛了点笑容,道:“当然了,我那三个侄女,也就小珂最乖最体贴人了!”

  凌远听着,竟然悄悄地笑了。

  许重光突然道:“小远啊,你多大了啊?”

  “20了。”凌远有点不解,怎么突然问他年龄。

  “有喜欢的人了么?”

  “呃……师父……我还……没有。”

  “真的吗?”

  “嗯……”

  “那师父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长得可标致了!”

  “啊?”凌远的嘴巴惊讶的张得老大老大的,惊讶之余,赶忙推辞道:“不、不要了,我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事业?当个小小的捕快啊?”许重光有点轻蔑的样子。

  凌远看许重光这个样子,突然有点心里不快活,义正辞严道:“捕快怎么了?捕快挺好的啊,能够为百姓除害,为正义而奋斗!我就觉得很好!”

  “得得得,你觉得好就好吧!”许重光摆摆手,不愿与他争论,随后又佯装可惜道:“啧啧啧,不过可惜了,那女子年芳17,生的亭亭玉立,犹如出水芙蓉,性情温和,又是大家闺秀,与你正般配啊!”

  凌远像听故事一样听许重光侃侃而谈,只当自己没事人一样,他相信天下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够比得上唐珂了。

  许重光见凌远若无其事,摇头道:“还想着把小珂介绍给你呢,如今看来你并不感兴趣嘛!那就算了吧!”

  凌远瞬间如同雷劈,什么是唐珂?师父你怎么不早说!

  “什么?师父,你说的那女子是唐姑娘么?”凌远傻乎乎的想在确认一下。

  “废话!”许重光狠狠白了他一眼。又道:“反正你也不喜欢。”

  “我……”凌远顿时觉得无奈,刚才自己那么斩钉截铁地说要以事业为重,而今若是愿意了,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还真是进退狼狈啊!要知道不那么早拒绝了!

  “你什么你!干活去吧,我再为我小珂物色物色。那个茶庄的少庄主就不错啊,对吧小远?”凌远故意问。

  凌远立马在脑子里想那个少庄主,挑他的毛病,让许重光死心,于是道:“那个茶庄少庄主啊,师父我告诉你不行,那个人我见过,叫嬴健,光听名字就能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肯定淫贱!别看他表面上温文尔雅,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师父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许重光在心里将凌远笑个遍,明明就喜欢唐珂还不说,他非得把他的嘴巴给撬开,又道:“不会吧,嬴少庄主曾来我这看过病,接触过几次,人品还是不错啊,你怎么说他一肚子坏水呢!”

  凌远有点发急了,道:“师傅啊,看人不能看表面!要深入了解才行,海水不可斗量!”

  许重光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道:“小远你说得对!应该深入了解,让小珂好好了解他才行!”

  凌远一听心里别提有多懊悔了,赶忙跟着许重光屁股后面解释:“师父、师父……”

  “哎呀,你别烦我了,快干你的事吧!”许重光径直往内厅去,对身后的跟屁虫凌远不耐烦的挥挥手。

  凌远只好识趣地停止唠叨,两臂无力地垂下来,哭丧着脸迈着软绵绵的步子走去柜台,像丢了魂一样的拾着药材。

  许重光躲在一旁偷看,不经意间捂嘴偷笑起来,心想这小子嘴倒是挺硬!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小远这孩子的脾气简直越来越像他了,从开始的兢兢业业到现在的偶尔滑头,这难道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哎,这小子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唐悠被荣昱拉着,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偶尔有人指指点点,她有点瑟缩,每当这时候荣昱都会抓紧她的手,回过头来看着她,轻轻对她说:“别怕,有我在。”她顿时感觉周身都温暖,整个世界都开满了鲜花,鲜艳美丽。

  她笑着点头,也反握住他的手。

  就这样,手牵手,他们到了唐宅。

  这时,荣运和荣萦也在唐宅,荣昱牵着唐悠手走了进去。

  看到他们的人皆是目瞪口呆,用着诧异的眼光看他们,弄得唐悠一阵紧张,想要抽回被荣昱握着的手,却反被荣昱握的更紧,正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和他温暖人心的声音:“跟我来。”

  荣昱对唐悠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关注和应和。所以,她乖乖地随着他去了大堂。

  正座上坐着的荣运和唐继宗,还有下座的唐珂、唐曦都站起了身,看向他们。

  荣昱轻轻的开口:“伯父,我把小悠给您带回来了。”

  唐悠这才抽回手,跑到了唐继宗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唐继宗安心的拍拍她的手,有点晕晕乎乎地道:“呃……世子是在哪找到小女的?”

  荣昱看了一眼唐悠道:“是在一片桃林里。”

  唐继宗点点头。

  荣昱又道:“方才路上我已与小悠商议好婚事,想向伯父跟爹说一说。”

  所有人的眼中充满了惊讶,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吧!前一刻唐悠不还在抗争呢吗?!

  “说来听听吧。”荣运道。

  “我与小悠认识不久,感情也不深,若如此匆忙成婚,怕是婚后生活不悦,于是我们决定,先定亲,一年以后再成婚,不知伯父和爹意下如何?”荣昱道。

  想了片刻,唐继宗道:“随你们的意吧,毕竟成婚的人是你们两个。”

  荣运也没什么什么意见,于是也道:“你们两个决定吧。”

  荣昱点点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未来的亲家!”荣运笑道。

  唐继宗也大笑着点头,唐曦唐珂也在一旁高兴,荣昱虽心里高兴,但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的云淡风轻,温柔的眼神落到了正娇羞的唐悠身上,她羞涩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那,亲家,我们就先走了。”荣运开口。

  唐继宗道:“留下吃饭吧,吃完饭再行回府。”

  荣运推辞道:“不了,我们就先回了。”

  “也罢,王爷既然执意要走,老夫也就不多久了,我们送送你。”唐继宗笑着道。

  荣运也欣然接受,唐家父女就送荣运父子到了门口,双方寒暄了几句,就分别了。

  唐悠一直目送他们到看不见的位置,其他三位都偷笑她。

  荣运走在前面,荣昱走在后面,荣昱的后面是荣萦,三个人就这样走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突然,荣运的脚步停了下来,又听见一个极为嚣张挑衅的话语:“呦,王爷?世子?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了。”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路窄的,又碰到了曹达父子,这次必然又要不依不饶了。

  “是啊,是很巧。”荣运的笑开始僵硬,说的话也很生涩。

  曹达玩弄着到大母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一脸阴险的说:“王爷可还记得十天前所做出的承诺了?”

  荣运咬了咬牙,面上却依旧和煦,道:“本王记得。”

  “哦?王爷既然记得,又为何不遵守呢?”曹达咄咄逼人。

  荣运死死的盯着得意的曹达,心里的怒火怕是已经如海浪一样翻涌了。

  荣运被迫着看了荣昱一眼,有点不忍,荣昱也看着他,那眼神还抱有一丝希望。

  “昱儿,你……”荣运有点难以启齿,毕竟他还是他的儿子。

  “爹,算了,”荣运让他磕头认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曹琛拽了拽曹达的衣角,用着商量的语气道:“总是这样不依不饶的也显得咱们斤斤计较不是,有失王者风范嘛!”

  曹达一脸的差异,急急道:“你这说什么话啊!你忘了你的门牙是怎么掉的了?你忘了为什么禁一个月的口了!你忘了吗?”

  曹琛脸色不太好看,毕竟被打成那样很不光荣,只好尴尬的小声道:“爹,你别说了,我不想再计较这件事了!行不行啊!”

  随后转身对荣运语气硬硬的道:“那个,小爷我就不锱铢计较了,这次放你们一马!你们回吧!”

  荣运和荣昱还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曹琛只好不耐烦的再次开口道:“没听见啊!走走走。”

  荣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曹公子果然深明大义。”于是,转身走了。

  曹达气结:“你怎么回事!起先你不是吵着闹着要我教训那个荣昱吗?现在马上就能给你出气了,你倒泄气了!”

  曹琛也气恼地摆摆手,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想教训他了不行啊!”于是,气呼呼地走了。郁闷死了,他难道不想教训荣昱啊!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

  荣运仍走在最前面,心里面乱糟糟的,久久评定不下。

  荣昱的眉头紧锁着,看了荣运的后脑勺许久,才开口道:“爹,方才曹琛若是不妥协,您是打算让我给他磕头认错吗?”

  荣运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荣昱,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长呼一口气,道:“没让你磕头认错,这事就算过去了,何必苦苦纠结。”

  “爹何时变得如此惧怕曹家!”

  荣运气结:“你不懂,你根本不懂现在的暗流涌动!”

  荣昱又想再说什么,最后却又被他给吞了回去,继续走路,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小悠、小悠……”唐曦从大老远处就朝唐悠呼喊。

  坐在湖畔的陷入沉思的唐悠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唐曦和唐珂已经坐在了她的两侧。

  唐曦晃着唐悠的胳膊,兴高采烈的道:“小悠有情况!你怎么突然又同意了的!”

  唐珂也在一旁嗯嗯地点头,她也想问这个问题。

  唐悠出神想了想,迷迷糊糊的道:“我也不知道,当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感觉很奇怪,我想跑开,可他抓住了我的手,我的心突然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差点软了过去,后来……”她陷入了沉思。

  “后来怎么了啊?”唐珂急吼吼地问。

  唐悠突然回神,道:“后来他表白了,他说,说……”她一下脸红了,“说他喜欢我,我突然沉沦一样,感觉像沉入花海一般,有惊喜又害怕的,很奇怪,然后他……他亲了我的额头,再后来他说什么我就感觉听不到了,整个人像飘起来一样。”

  唐珂和唐曦随着唐悠的话已经陷入了绵绵的想象,无法自拔,脸上渐渐出现了花痴看到帅哥时的表情,就差没有流口水。

  不经意间,她们已经靠在唐悠的肩膀上瞎想了,唐悠左右看了看,一副鄙视的样子,我嘞个去,至于吗?!我都没有像你们这样,好意思吗?那可是我的夫君!

  “咳咳……你们两个在干嘛!”唐悠出声制止住她们的胡思乱想。

  唐珂唐曦这才从幻想中走出来,忙整理整理衣发,嗓子里咳出两声,平定平定情绪。

  “你们俩有没有点品啊?那可是我的未婚夫,你们俩可不准有半点非分之想啊!”唐悠给她们打起了预防针。

  唐曦最先以鄙视的眼神看了唐悠一眼,道:“切~谁稀罕啊!我,唐曦,生的那么亭亭玉立、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堪比西施、温柔似水,想找个比荣昱上的简直太容易了!”

  说着,她还拿手做勾勒轮廓的手势,唐悠、唐珂立即闪到一遍,用惊悚的眼神看她,像是看到什么美女蛇一样敬而畏之。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唐曦,尴尬的回过神来,发现唐悠、唐珂已经把身子闪到了一边,立马掐腰生气,冷着脸,命令道:“给我过来坐下!”

  唐悠、唐珂这才老老实实地坐回来,谁不怕唐曦的拳头啊!

  “干嘛呀,不同意啊!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唐曦余气未消的说。

  “呃……好看啊,的确好看啊,没说不好看啊!”唐悠唐珂急忙忙迎合。

  唐曦这才满意的道:“这还差不多。”

  唐珂、唐悠这才如释重担的长舒口气。其实,唐曦长的的确挺标致的,唐家三位小姐长得都是貌美如花,前来提亲的媒婆都快把唐宅的门槛给踏平了。

  羡慕了好一会,唐曦又转脸对唐悠道:“小悠啊,看得出来荣昱是个不错的男人,千万不要错过了啊!过这村可没这店!”

  唐悠不知该喜该悠,只有歪头想象,道:“不知道,一年以后再说吧。”

  唐珂手撑着水泥地,晃了晃道:“对啊,一年还很早呢,到时候还不知道荣昱会不会对咱们小悠用心呢!”

  三姐妹就这样晃儿晃,一会谈谈天一会聊聊地,夕阳西下,余晕洒到她们身上,使她们有遗世独立的脱俗优雅。

  第十章、大小姐锒铛入狱

  第二天,唐珂唐悠和唐继宗在院子里喝茶,却偏偏看不到唐曦的人影,问了好几个下人,都说没有见到她,这就奇了怪了,又跑哪去玩去了!

  “唉……这个小曦,真是……真是不懂事!”唐继宗本想说没有一个女儿家的样子,可又怕之后唐曦听到了会不高兴,只好婉约地说她不懂事了。

  “爹,你也别急,大姐武艺高强,一般人伤不了她的!”唐珂的手落在唐继宗的胳膊上,安抚道。

  “就是啊,爹,别担心,大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别理她好了,尽让你操心!”唐悠在一旁倒挑起了唐曦的毛病了,就像自己有多乖似的。

  “得了吧你,还说你大姐呢,你也没好到哪去!不是也像个假小子样啊,一会扮男人,一会又逃婚的,何时叫我省过心啊!”唐继宗一张苦瓜脸,像是要把这十几年来的含辛茹苦都给表达出来。

  “爹,您别说了啊,再说我该生气了!”唐悠开始耍起了小姐脾气,嘴巴嘟得老高。

  唐继宗只好住口:“唉,把你给惯坏了!”

  唐珂在一旁笑。

  “那个……是大姐吗?”唐悠手指着一个方向,木讷讷地道。

  顺着唐悠的手势看去,竟然有个人挂在自家的后院墙头上!

  是唐曦!她为什么不走正门要翻1墙?她不是会武功吗?一个个问号画满了唐继宗三个人的脑袋。三人急忙跑过去看个究竟。

  此时的唐曦正张牙舞爪的,后面两条腿还在不停的乱蹬,这是……在游泳吗?

  “姐?”

  “姐?”

  “小曦?”

  “……”

  听到有人喊她,她最后停止了挣扎,愣愣地抬起头,头发蓬乱着狼狈的看着他们三个。

  “爹……”唐曦最后尴尬的咧嘴一笑,随后只听见扑通一声,墙上的人不见了!

  “呀,姐你怎么跑地上去了!”唐悠忙傻在原地,惊讶的张着嘴喊着。

  “傻在那干嘛!快来扶人啊!”唐珂对身后动也不动的唐悠喊,她这才上去扶唐曦。

  唐曦被扶起来的时候,简直像条流浪狗一样狼狈。

  她的头发蓬乱无章,有几撮毛发华丽丽的在她的额前张扬,衣服上也破了好多个洞,鞋子不知道怎么的也丢了一只,手背上手掌里都是灰尘,她是去掏洞了吗?!

  唐悠、唐曦和唐继宗突然忍不住噗嗤一笑。

  唐曦正惊魂失措,却看到他们三个笑的这么欢,心里不自然的不快活,生气道:“你们还笑!我都成这样了!”

  唐继宗他们这才捂住嘴,强迫自己不笑,可是又想笑,无奈,只有哭笑不得了,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房里走。

  “我说,姐,你怎么不走大门啊!”唐悠憋着笑问。

  唐曦像是被点到什么痛处一样,突然一惊,直起了腰,两眼惊异,一会又吞吞吐吐道:“呃,我想练轻功嘛!太久不练会生疏的!呵呵……”她笑的好虚假哦……

  唐悠瞥了她一眼,唐继宗问:“你这生疏的也太快了吧!”

  唐曦一听来气了,裸了裸袖子,掐着腰,一脸怒意,嘴里头开始叱咤不休。

  “爹,小悠小珂,我告诉你们啊,不说不来气,一说我就得暴跳如雷!我本想练轻功来着,飞得可稳了自在了,刚刚要跃过墙头的时候,突然一个不知道谁家的野孩子朝我1射1了弹弓,,正好打中我的小腿,我一疼就坠下来了……那野孩子还说什么‘哇,好棒好棒啊,我打到了这么大一只鸟!‘”说着,她还假装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学着那个孩子说话,“我嘞个去,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想跳下去,揪住他的耳朵,吧吧扇他两耳锅子,还有他那爹妈,怎么教育孩子的,连人跟鸟都分不清!”

  唐曦说这段话的时候,真的一个顿也没打,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停不下来。

  唐悠畏之远远的,怯声怯气地问:“然后呢?那个野孩子……”

  唐曦一下就软了下来,很没面子的说:“唉,我把那野孩子吓哭了,立马跑了,边跑还边说‘这个鸟会说话,好可怕!爹娘,怪物啊!‘”唐曦哭笑不得的扶额,又道:“结果,我就被挂在那墙头上了,唉……我的一世英明啊!”说着,捂脸痛哭起来。

  唐继宗也是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唐曦的后背,道:“没事没事,没事看到不是吗?”

  唐曦立马露出脸来,倒吸一口气,道:“对啊,又没人看到,就是你们看到了而已!”

  唐继宗笑笑点头,又继续走,见唐曦生龙活虎,就没有请大夫。

  唐悠愣在原地很久,仔细想想,大惊道:“不对啊,我们不是人啊?!”可这时,他们已经走老远了!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干你们的事去!我又没事,没必要这样看着我!”唐曦扶着门,催促着唐继宗和唐珂唐悠离开。

  “不行啊,你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伤。”唐珂始终放不下心来。

  “哎呦,我的天哪,小珂大姐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生龙活虎的!”说着,像大力士一样弯了挽胳膊,不过人家大力士有结实的肌肉,她没有罢了。

  “真没事啊?”唐继宗又问。

  “爹,真没事,我等会洗个澡,睡一觉就好了!”唐曦道。

  “哎呀,好了,姐都没事了,咱们别打搅她休息了。”唐悠在一旁若无其事的道。

  “嗯嗯嗯。”唐曦在一旁如得救星一样拼命的点头。

  “那好吧,咱们走吧。”

  唐曦像躲了一次打劫一样,立马紧紧的把门给关上,再从里面给拴上,拍了拍胸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低声道:“好险好险……”

  随后又走到妆台前,从腰里掏出来一大沓子纸,放在桌子上,略略地将它们整理了一下,一共有两千八百多两银票!

  她望着这些银票,心下想:跑到千里路外的邻镇的邻镇,终于将那盒子的珠宝给换成现钱了,真是太不容易了,把这些钱散了以后,就再也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万一要是真的出个什么事,把小命给丢了,就太不值了!

  夜黑风高,静谧无声,只有乌鸦偶尔嚎鸣几声,有一个娴熟的黑影在黛瓦上蹿梁跃脊,快到一闪而过的境界。

  唐曦轻盈地落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废屋里,里面布满了蜘蛛网,还有破稻草,那是那些灾民们用来取暖的东西,这个破屋并没有窗和大门,寒风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进来扫荡,吹到只穿一层破破烂烂布衣的他们身上,只见他们因为寒冷而不停颤抖,有孩子的大人们更将孩子抱个更紧,生怕他们冻着。

  唐曦望着这些灾民,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阵酸楚与悲悯,从怀里掏出了一百两银子,在他们每人身边都放了约摸十几二十两银子,又深深地看了眼他们,最后轻如蚊蝇地走了,没人知道她曾来过。

  再一个被救济的是一对祖孙,他们正蜷缩在一个废弃的狗窝里,很小很小。老爷爷因为年纪大了,身形也比较小,小孙女因为年龄小,体格也很弱小,因此一个大狗窝也容得下他们,可是也太冷了,他们还是被冻得颤抖个不停。

  唐曦的鼻子酸了酸,有种想哭的欲望,但是被她强忍住了,最后在他们前边放了五十两银子,就走了,看到这些人正在饱受凄苦,而自己却在华丽温和的宽敞的大房子里享受,她心里突然觉得好惭愧。

  就这样,在灾民区里不停的转悠,不停的接济,一转眼天都快要破晓了,唐曦也因四处奔波而显得疲累不堪,面色憔悴,两腿开始发软,走在大街上都显得弱不禁风,仿佛再一阵风来就能把她给吹跑了。

  走到一个巷口,本想快点回到家的唐曦突然听到了一阵哆嗦声,因为好奇,她朝里面走了几步,发现原来是一个灾民正身着薄衣经受着寒风的摧残。

  那个男人头发脏兮兮的,蓬散着,两边脸被头发遮挡住了,依稀只能看到他的脸很脏,都是灰,身上单薄的衣服也烂的一个洞一个洞的,整个身体蜷成了一团。

  唐曦蹲了下来,想用手去替男人撩开遮住脸的脏发,可男子却一躲,根本不给唐曦碰。

  唐曦无奈的笑了笑,道:“唉……你们也真是够可怜的,家园遇了灾年,没有饭吃,又遭遇洪水侵蚀,有很多人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到了这里,虽说有平王爷还有唐老板的救济,可毕竟灾民太多了,他们哪里救济得来,所以你们不要抱怨他们啊!”

  她从怀里掏出了仅剩的五十两银子,拉过他原本倔强的不肯让她碰的脏兮兮的大手,将那些沉甸甸的银子放到他冰凉的手里,道:“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买点厚衣服穿,不要冻着自己,让自己吃饱了,再找份工作,知道吗?”

  随后她谈了一口气,道:“这是我给你们送钱的最后一次了,现在官府在抓我了,怕是再去劫富就要被逮到大牢里了,搞不巧小命都得玩完,所以你们不要怪我哦,用这些钱好好的谋生!”她起身,面带了宽心的笑容,道:“好了,我走了啊,祝你以后好运!”

  说完,她转就走了,她的身材本就瘦小,又穿了黑衣,更显得她瘦小柔弱,有谁会相信她是个女飞贼?!还是个家里这么有钱的女飞贼!

  “女贼哪里逃!”一声断吼,四面突然出现几十名手持火把的官兵,房脊上也都是,唐曦顿时心慌意乱,该死,竟然有埋伏!她赶紧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

  带头的是凌远,肩抗一把大刀,面上有着不敢直视的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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