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冉听到张蔷的声音突然感觉心里踏实多了,只有张蔷还是自己的小胖,只有她还没变。张蔷是那个叶冉能真实触摸到的张蔷,是不需要叶冉多费心思去琢磨的张蔷。“小胖,你在哪儿啊?来陪陪我呗。”
张蔷当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叶冉的请求,她问了叶冉的位置,笑嘻嘻地说十分钟后就到。
张蔷还在和郑景、许曹添一块儿到处找叶冉和廖早早,他们都以为廖早早还和叶冉在一起。郑景还是走在最前面,他罪清楚廖早早的为人,廖早早早上的那句话一直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发疯了。
郑景一心只想赶快找到叶冉,身后的张蔷和许曹添突然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更不知道叶冉已经打电话来了。张蔷还不确定叶冉对郑景的态度,她不会贸然把叶冉的信息透露给郑景。所以叶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连叶冉的名字都没叫,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喂”。
许曹添正想上前把叶冉打电话来的事情告诉郑景,张蔷一把拉住他:“等等。”
“什么?”许曹添不知道张蔷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了,只要配合我就行了。”张蔷丢下了一句话给许曹添,转身跑上前去叫住郑景,许曹添一脸疑惑地跟上来,正听见张蔷跟郑景说:“再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么大一座城市,不如我们分头去找吧。你去那边,我跟许曹添去相反的方向。”张蔷的手往街道一边一指,许曹添知道那是和叶冉在电话里说的地方相反的方向。
郑景想想,张蔷说的有道理,答应了一句,就朝着张蔷指的方向奔过去了。
郑景走后,许曹添拉着张蔷的手,狠狠地责问她:“你在干吗?我们明明已经知道了叶冉的消息。”虽然郑景是许曹添的情敌,许曹添也说不上多么喜欢郑景,但是郑景对叶冉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张蔷刚刚的举动很愤怒。
张蔷叹了一口气,往自己车的方向走过去,她看着眼前发怒的许曹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顺手拉开车门,对着许曹添的方向喊:“上车,我慢慢跟你解释。”
许曹添跑过来,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坐进去,张蔷刚准备发动,他突然又打开了车门准备出去:“我坐了你的车,那我的车怎么办呢?”许曹添也是开车过来的,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车也还停在附近。
“你要不要听,不听拉倒。”张蔷瞥了他一眼,顺口说到,她非常清楚许曹添的软肋在哪儿。
果然,许曹添二话没说,马上关好车门,回来乖乖坐好。
张蔷笑笑,她有时候觉得许曹添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她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神秘的语气对许曹添说:“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还得先从郑景和叶冉的那段感情说起。”
许曹添这些天看着郑景,叶冉和廖早早三个人,看得糊里糊涂的,越看越不明白,心里疑问一大堆。现在终于从张蔷口中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像张蔷说的那样,那么一切都是廖早早用的诡计,这件事情不管郑景的事儿。郑景和叶冉一样,都是受害者。
他现在更加不明白了,既然是这样,张蔷为什么还要对郑景隐瞒叶冉的消息。他也不明白,张蔷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叶冉。
张蔷看着许曹添还是一脸的疑惑,知道他心里还在想什么。她继续说:“作为同行,你应该清楚冉冉这些年受过的苦,她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的位置,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口快让她再受一次苦。即使只是承担再受一次苦的风险,我也不愿意。”张蔷亲眼目睹了叶冉当年的痛苦,她不允许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许曹添的脸沉了下来,他知道张蔷的担心是不必要的。张蔷亲眼目睹了叶冉以前的痛苦,而他亲身体会了叶冉对郑景深深的爱。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张蔷,张蔷的脸也沉下来了,她现在也不明白了,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许曹添的张蔷都沉默着,一个字也不说,车里的气氛就像被冻结了一样。他们都为郑景和叶冉捏了一把汗,同时又都希望他们有好的结局。即使是许曹添,他此刻也是出于真心地祝福郑景和叶冉。他和廖早早不一样,他的爱不是占有,他只希望叶冉会幸福。
廖早早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许曹添这样的心理,一路走来,她已经错了太多。她以前不是许曹添这样的人,以后也绝不可能是。
许曹添和张蔷都知道,叶冉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了,在这仅剩的十多个小时里,郑景可能再成功让叶冉回到自己的身边吗?他们都不确定。
其实时间并不是问题,距离也不是问题,只要有心,即使叶冉逃到了天涯海角,郑景也一定会去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一起到老。更何况,广州不知天涯海角。就算坐火车,离这座城市也不过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如果是飞机,那就更快了。
许曹添的张蔷真正担心的是廖早早,这个女人真的就是一抹阴魂,在叶冉和郑景的生命里挥之不去。
郑景仍然在满大街找着叶冉,他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他还在发疯一样地找着叶冉。
果然,才过了几分钟,张蔷就带着许曹添出现在了叶冉面前。叶冉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起出现了,她更没想到,就在几分钟前,郑景也还和他们在一起。
“冉冉,廖早早刚刚带你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了。”张蔷一看到叶冉,紧紧拥抱住她,好像在真的失去过她一次一样,但是张蔷对郑景的事情闭口不提。
叶冉笑笑,然后便再也笑不出来,她想起廖早早那张疯狂的脸,还有她在储物间里说的话,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都深深刺着她的心。
张蔷看着叶冉的脸一点一点地苍白下来,她伸过手去紧紧抱着她,叶冉靠着张蔷的肩膀突然大声哭起来。把见到郑景的事情和在储物室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都告诉了张蔷,张蔷现在明白了,许曹添在车上跟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叶冉还爱着郑景,深深爱着郑景,而且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
张蔷和许曹添陪了叶冉很久,后来商量好让许曹添取回车送叶冉回去,并说定了明天一早一起送叶冉去机场。叶冉坐在许曹添的车上,一句话也不说,始终盯着窗外看。又要走了,下次,应该不会再有下次了,这个城市的夜色自己再也看不到了。
张蔷没有直接把车开回去,而是把它靠在了路边,她掏出手机:“郑景,冉冉......”她以前的顾虑现在都不存在了,她把叶冉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郑景。
第四章
许曹添把车开到叶冉住的酒店楼下,叶冉拉开车门,转身准备走上去。
“叶冉。”许曹添也拉开车门,从另一边走下来,叫住叶冉。
叶冉回过头,发丝被风吹乱在脖颈后,甜甜地对许曹添笑着:“嗯?”
“让我送你上去吧,不会不肯吧,我都去里面坐过了。”许曹添绕过那辆车,走到叶冉身边,和她开着玩笑。
叶冉又笑起来,许曹添昨天确实在自己的房间坐了很久才出来。她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都是单身,没有任何人说什么闲言碎语,她也不怕任何人误会,郑景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也知道,许曹添是在开玩笑,他只是在珍惜最后和自己相处的几分钟。他们都明白,明天这一走,再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许根本就是再也不见。
叶冉笑着,转过身往酒店里面走,许曹添知道她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小跑几步,跟上前面的叶冉。这个点,酒店用电梯的人不多,许曹添和叶冉很快就被电梯一层层地带上楼。电梯门打开,叶冉和许曹添都没再向前。他们看见叶冉的房间门前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郑景,是郑景。
郑景也看见了叶冉和许曹添两个人,他一直以为许曹添是叶冉的新男朋友,今天才从张蔷的口中知道,事情根本不是那样。事实上,郑景那天晚上跟廖早早说的话是真的,就算许曹添真的是叶冉的男朋友他也不介意,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错过叶冉。
电梯里只有叶冉和许曹添两个人,他们都呆呆地站在里面,电梯门慢慢地合上,郑景跑上前几步,许曹添在电梯门关闭的最后一秒按下了电梯里的按钮。门重新打开了,叶冉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郑景,不由自主地从里面走出来,郑景一把把她抱住,紧紧地把她抱住,让叶冉完全挣不开自己的手和自己的怀抱。
还站在电梯里的许曹添看着面前紧紧拥抱在一起的郑景和叶冉,微微一笑,重新按下电梯的按钮,电梯门渐渐关上,叶冉和郑景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还在电梯里笑着,电梯里明亮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是那么好看。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在这最后的十几个小时里,郑景做到了,他出现在了叶冉的面前。但是为什么,许曹添的心里还被一股酸涩充斥着,眼泪几乎就要盈满他的眼眶。他走到自己的车旁,来开车门,微笑着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拿起电话:“喂,张蔷,郑景和叶冉……”
“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张蔷没等许曹添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张蔷也为暖地笑着。
直到许曹添把车开走,郑景还是紧紧拥抱着叶冉。这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叶冉,现在叶冉终于真实地被自己拥抱在怀里。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样真实的叶冉,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如果让他用最珍贵的东西来换这一刻,那么他愿意。但是这一刻不够,他要拉着叶冉的手,永远陪她一起走下去。
郑景把叶冉搂的那样紧,叶冉淡淡的发香飘进他的鼻腔,一直进入身体深处。这种香气和大学时候的叶冉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不太一样,但是都还是那样淡淡的,很好闻。郑景注意到了,叶冉比以前确实变了些。她脚上踩的是十厘米的高跟鞋,身上弥漫着的都是成熟女人的知性。
大学那会儿,叶冉的平底鞋总是能和廖早早尖细的高跟鞋形成对比。那时的叶冉是一朵清水芙蓉,淡淡地在郑景身边绽放了四年。现在的叶冉呢,像一朵天山上的雪莲,纯洁依旧,却总给人一种不可碰触的神秘感。
在人前,叶冉现在是炙手可热的青年摄影师,才貌兼具。在一众著名摄影师面前,她也能成为主角。而郑景,明明看到了她眼中化不透的忧伤。他知道她的冉冉从来都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他也知道,几年前的那件事对叶冉的伤害有多大。他甚至能够穿过叶冉的心,看到她成功背后的艰辛。
叶冉被郑景紧紧地抱在怀里,从见到郑景的那一刻她就呆住了,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她已经作好了明天一早就离开这座城市的准备,从来没有想到还会见到郑景。上次在餐厅匆匆一见,她忙着掩饰自己的情绪,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郑景。
现在呢,她还是看不见郑景的脸,但是从郑景身上传过来的温度是那样真实。郑景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暖踏实,他好像还没变,身上的味道也还和原来一样。这曾经是叶冉多么熟悉的味道,几年不见,现在还是能清晰地辨别出来。
郑景身上一直都有一股淡淡的薄荷的清香,叶冉第一次在他身上闻到这种味道是在摄影社会组织的第一次活动上,那时候的她就已经醉了,所以她曾在那个草坪上才会呆呆地凝视他那么久。
她一直奇怪,这世上怎么还会有如此清新的男生。这几年来,她一直试着忘记郑景,这缕清新的味道却一直跑进她的心里,把她拉回来。特别是这几天,她更是常常想起这抹味道。
叶冉把头微微贴近郑景的脖颈,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那个时候,微风不燥,岁月静好。她的身体突然又抖了一下,廖早早在储物室的那张脸又出现在她眼前。接着而来的,是廖早早在餐厅里紧紧挽着郑景的画面。叶冉突然猛地推开郑景,他再美好,也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
郑景被叶冉突然的一推吓得蒙了,他紧紧搂着叶冉的时候甚至觉得他们已经回到了以前,冉冉又是他的冉冉了。叶冉这一推,把他又推到了现实中。叶冉还不知道几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她一定还在怨恨着自己。
“冉冉,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郑景现在的脑袋是混乱的,叶冉一推开他,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叶冉还介意当年的伤害。他生怕叶冉会再一次离开自己,一心只想把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
叶冉听到解释两个字,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在自己迈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啪地一声摔下门,郑景被挡在了门外。他已经伸进去的一只手差点儿被门夹住,要不是郑景缩得快,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
叶冉把自己的身体靠在门上,身体微曲着,看不见她的脸,眼泪却簌簌地往下掉。她的泪打在她的高跟鞋上,再流到地上,一双精致的鞋子已经被泪染得变了颜色,光滑的地板让那一滴一滴晶莹透亮的泪显得犹为明显。
解释,解释,郑景的口中似乎永远只有这两个字。在海南的时候,他追着自己说要解释,几年前在街角他拉着自己的手说要解释,直到了今天,他说的还是只有解释两个字。
叶冉不明白,他要解释什么。几年前,她亲眼看见郑景和廖早早躺在床上。就在昨天,她亲眼看着廖早早挽着郑景的手,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肩上。就在几个小时前,廖早早以郑景女朋友的身份把她关在储蓄室,拿刀威胁她再也不要见郑景。郑景要解释什么,自己都能勇敢地面对现实,难道他就非要为自己犯的错找个借口吗?
叶冉也失去了原有的判断能力,她甚至觉得郑景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他不定地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这两个深深爱着他的女人被他的不坚定弄得遍体鳞伤。廖早早疯狂的脸和她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刀又出现在叶冉面前,郑景的这种徘徊,郑景在自己的门外出现一次甚至足以让廖早早拿起那把到刺穿自己的胸膛。
郑景在外面使劲拍着叶冉房间的门,叶冉就在门后面,他们之间仅有这么薄薄的一层门的距离,却好像隔着整个世界,他快要用尽全力,却还是不能靠近他的冉冉半步。
郑景不能从这种反差中缓过神来,前一秒他还紧紧地把叶冉搂在怀里,现在却只能拍着冰冷的门。“冉冉,冉冉,你开开门,开开门啊,我们好好儿谈谈。”郑景一边拍着门,一边大声地喊叫着。
叶冉靠在门后,甚至能感觉到门震动的力度,她能感觉到,郑景一定在用全身的力气拍着门。但是他们能谈什么呢,在储物室里发生的事还是在几个小时前,叶冉对廖早早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还清晰地记在脑子里。
她记得自己跟廖早早说:“早早,我明天就会离开,再也不会来打扰你和郑景。”她确实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郑景竟然这样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郑景是叶冉一生最大的弱点,从见到他的那刻开始,她就陷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但是她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仔细想想,廖早早确实比自己更需要郑景,廖早早对郑景的爱也丝毫不亚于自己。
不行,不能打开门,不能接受郑景,几年前自己是一个人离开这座城市,现在还应该这样,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只不过是再把过去重演一遍,不需要太多的勇气。
“冉冉,冉冉,你开开门啊,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听我跟你说啊,冉冉。”郑景还在外面拍着门。叶冉的身体随着门慢慢地往下滑,她蹲在了地上,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她微微抬起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清清自己的嗓子,把脸转向门外的方向:“郑景,你走吧。几年前我选择了离开,现在也不可能留下,廖早早才是你的将来,你好好儿对她吧。”
她抬起手擦擦自己的脸,努力止住抽泣声,门外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拍门声没有了,郑景的叫声也没有了。虽然她嘴里口口声声地叫郑景走,但是她没想到郑景真的就这样走了。
她站起身,反射性地拉开门。郑景和两个保安一起回过头,同时盯着站在门口的叶冉。
“叶小姐,需要帮忙吗?”架住郑景的保安开口说话了。
“冉冉。”郑景停下脚步,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叶冉。
叶冉看着面前的郑景,几年不见,他好像比以前苍老不不少,看起来他这几年过得并不好。郑景脸上甚至长出了一小截短短的胡渣,这是叶冉从来没见过的。在她眼里,郑景一直都是那么干净清新。
叶冉不知道,郑景和许曹添他们一样,在外面找了自己几个小时。现在的郑景,早已经疲惫不堪了。他脸上的倦容一半是因为这几年以来积累起来的忧郁,另一半是因为今天的过度疲劳。
郑景脸上的倦容和他眼底的深沉都深深刺痛着叶冉的心,她的泪又快要顺着眼眶留下来。她看着一左一右架着郑景的两个保安,强忍住哽咽,对他们轻轻说:“放开他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两个保安按照叶冉的话放开了郑景,他们走的时候跟叶冉说:“记住,不要再打扰到别人了,已经有客人投诉了。”叶冉点点头,保安才放心地离开。
郑景跑过来,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叶冉,“冉冉,这几年,你过得好吗?”叶冉这样真实地站在他面前,他终于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这句话才是他心里最想说的话,他只想知道,他的冉冉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叶冉站在房间门口,没有叫郑景进去,也没有再赶郑景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郑景的问题,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她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也很难用好和不好来形容,有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过得好不好。
郑景这才想起来廖早早刚刚带走叶冉的事,他不知道廖早早对叶冉做了些什么,一廖早早的性格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又走上前几步,伸手抚摸着叶冉的脸,“冉冉,廖早早把你带到哪儿去了,那个疯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吧?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都担心死了。”
叶冉回忆起了在储物室的时候,她确实听见了郑景叫自己的声音。“我没事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早早呢?她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叶冉的脸上撇过一丝厌恶的表情,她能理解郑景关心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怎么能把廖早早称为疯女人。
听到叶冉说廖早早是自己的女朋友,郑景又开始激动了,他大声吼着:“谁说的?谁说的廖早早是我的女朋友?是廖早早吗?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
叶冉没有说话,那天在餐厅的场景她是亲眼看见的。廖早早紧紧地挽着郑景的手,还明明白白地跟许曹添介绍郑景是她的男朋友,而郑景,也没有反驳。你难道这不是事实吗?郑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愿意相信郑景真的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实在找不到理由为郑景开脱,哪怕是借口。
叶冉的沉默让激动的郑景慢慢安静了下来,他才想起来上次在餐厅碰见叶冉和许曹添的事儿。他记得那时候廖早早确实当着叶冉的面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叶冉一定会死因为这件事才认定廖早早是自己的女朋友的。
郑景听见叶冉还亲切地叫廖早早“早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叶冉肯定会伤心,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当年在海南的事情全部告诉叶冉,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
“冉冉,她不是我女朋友,我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这一切,都是廖早早一手设下的诡计。你知道吗?那天是她硬拉着我去的餐厅。就连几年前在海南的那件事也都是她设下的圈套,冉冉,这几年来你都被她骗了,她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郑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叶冉的身子突然都软了,她站不住,整个人都往后面倒。郑景赶紧上前来扶住她,她靠在郑景的怀里,郑景刚刚的话一直回响在她的耳边。她想起了保安刚刚说的话,叫郑景先把门关上。
郑景把叶冉扶在凳子上坐下,叶冉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即使是在储物室面对廖早早疯狂的失去理智的脸的时候,叶冉也从来没想过廖早早竟然会这样。她确实能感觉到廖早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廖早早了,但是她内心里也理解廖早早,廖早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郑景,都只是因为她太爱郑景。
叶冉也是真正爱过的人,她当然理解爱一个人的感觉。所以不管廖早早她,她还是把廖早早当作最好的朋友。她从来没把廖早早设想成一个坏女人,不管别人眼中的廖早早是什么样的,她始终都记得大学时候那个和自己走得最近的廖早早。
但是郑景的话提醒了她,她想起在海南的时候,有一次去廖早早的房间,廖早早慌忙地关着抽屉。虽然廖早早的动作很快,她还是看见了廖早早随手塞进去了一只小瓶子。她当时只觉得廖早早奇怪,并没有想太多,现在想起来,那个动作确实很可疑。
再想想出事那天,她记得自己刚进那间房间的时候,郑景还是躺在床上的,就像没看见自己进来了一样。最后廖早早又哭又闹,郑景才醒过来。她当时太伤心,没来得及细细回想这一切,现在再想起来,确实漏洞百出。
就算郑景睡得再沉,也不可能连进来了人都不知道,更何况廖早早还一直坐在他的旁边哭。郑景醒来的时候,确实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叶冉那时候只觉得郑景的那个表情恶心,现在才知道,他那时候是真的才睡醒。
那件事情以后,郑景一直追着自己说要解释,叶冉一直觉得郑景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没想到他只是想把整件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
再想想上次在餐厅见面的事情,叶冉清楚的记得她邀请了廖早早一起去吃饭,廖早早却说有事儿。她当时就觉得奇怪,廖早早明明已经问了去哪儿吃,她以为廖早早会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廖早早却拒绝了。而几分钟后廖早早就挽着郑景的手出现在了同一家餐厅,那家餐厅并不很有名,也不是处在黄金地段,郑景没有理由介绍廖早早去那儿。
许曹添在去餐厅的路上跟叶冉说的话也很可疑,叶冉现在明白了,许曹添一定是那时候就看出了什么破绽,所以才会在酒店跟自己说那样的话。叶冉以前一直以为那只是许曹添对廖早早的偏见,没想到邻家男孩儿一样的许曹添竟然有这样准确的洞察力。
还有张蔷,叶冉这次回来,总是感觉张蔷有什么话瞒着自己。从第一次见到张蔷的时候,她就欲言又止,本来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硬是没说出来,叶冉后来怎么问她都闭口不提。叶冉知道,张蔷这几年一直跟郑景有联系,郑景一定一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终于明白了廖早早为什么会从电视台带走自己,会跟自己说那样的话。廖早早知道郑景从来没爱过她,所以才会那么紧张自己和郑景见面。廖早早说郑景一刻都没忘记过叶冉,那是真话。
身边的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甚至连刚刚认识的许曹添都知道了,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叶冉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前的事情都不是郑景的错,他也和自己一样是受害者。看看面前的郑景,他受的苦一定不比自己少。
叶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本来应该高兴的,郑景还是自己的那个郑景。但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重新和郑景相聚的同时,她也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廖早早。叶冉就是这样,太过善良,她会用心去对待每一份感情。就算她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廖早早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自己,她还是不相信曾经的感情都是假的。
她把头埋进郑景的怀里,她现在的无助不亚于几年前一个人离开的时候。郑景紧紧地抱住叶冉,看着叶冉这么痛苦,他有些后悔,自己把整件事情告诉叶冉是不是错了。他知道,在叶冉心里,一直很重视和廖早早的感情。让叶冉知道廖早早的真面目,对叶冉来说真的是件很残酷的事。
但是郑景也没办法,他也知道,在海南发生的那件事情是叶冉心中永远的痛。他不说,叶冉就算重新和自己在一起了,心里也一直会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更何况,他也知道廖早早。廖早早不是叶冉,她的心太狠毒,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叶冉。如果不把真相告诉叶冉,叶冉一定还会受到很多伤害。廖早早今天带走叶冉的事情,想想就让她觉得后怕。这种事情以后绝不能在发生。幸亏叶冉今天没有出事,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叶冉突然开口说话了,她说:“郑景,你知道吗?你在电视台叫我的时候我听见了,我就在一间小小的储物室里,我当时好想回答你,但是廖早早用刀逼着我,我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听到刀这个字,郑景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他回想起了在一次采访中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个小男孩儿的胳膊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当时竟然浑然不觉,过了半个月后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受伤了。因为时间拖得太久,小男孩儿的胳膊险些废掉,后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抢救过来,但是还是比不上正常人的手。
郑景突然在叶冉身上来回地察看,叶冉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蒙了,“郑景,你干吗啊?”
“冉冉,你真的没有受伤吗?我有一次在采访中......”郑景紧张的神情让叶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郑景停了下来,他嘟起嘴吧,轻轻地一拍叶冉:“我这么紧张,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叶冉还在嘿嘿地笑,一直盯着郑景笑。她本来以为几年不见,郑景已经退去了身上的那层青涩。现在才知道,郑景还是那个呆呆的郑景,即使在人前再稳重,在自己面前也掩饰不住那股呆呆的劲儿。
其实,郑景这几年确实把这股呆呆的劲儿都收起来了。没有了叶冉,他把这些东西都隐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忧郁。
郑景看着面前的叶冉,笑得那样甜。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叶冉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笑着的。大学四年里,叶冉一直都是这样笑着的。时间好像倒回了以前,郑景还是以前的郑景,叶冉也还是以前的叶冉,一切都刚刚好。
郑景拉过叶冉,紧紧地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叶冉停住了脸上的笑,盯着郑景,她看着郑景轻轻地吻上了自己的唇。
屋子里静的可以听见郑景和叶冉的呼吸声,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温暖和祥和。郑景用心地吻着叶冉,叶冉靠在他的怀里应和着他。郑景的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叶冉还是那么温柔,那么让人难忘。
张蔷的电话响了,那头传来叶冉的声音:“小胖,我明天先不回广州了。我和郑景商量好了,明天先让他收拾一天,后天我们再一起走。”
张蔷笑笑,“冉冉,恭喜你们。”
张蔷刚刚挂下电话,又听见了一阵手机来电铃声的响。许曹添拿起手机,对着身边的张蔷晃晃:“喂,叶冉。”
“许曹添,我明天先不回广州了,你明天不用送我了。”叶冉在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刚刚跟张蔷说的话。
“我知道了,你要给郑景时间收拾东西嘛。”许曹添顿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跟叶冉说:“叶冉,你们一定要幸福,我衷心地祝福你们。”
“许曹添,谢谢你。”叶冉在微笑中挂下电话。
郑景从她背后走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冉冉,我问你一件事儿。”
“恩,什么?”叶冉微笑着把头转向郑景这边。
“你跟许曹添,你们没在一起吗?”郑景挠挠头。
“哈哈,郑景,你想什么呢?吃醋了?你真小气诶,这几年你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这点儿小气的脾气。我告诉你,他还真追过我。”叶冉哈哈笑着,郑景的呆里呆气让她玩心大起,特别想逗逗他。
郑景忽略了叶冉所有的话,只听见了她最后说的那句许曹添追过她,嘟起嘴懒懒了说了一句:“哦。”
叶冉看看郑景,脸色跟刚才不一样了,连脸都别到一边去了,她转到郑景的跟前:“怎么,真生气了啦?许曹添是追过我,但是我没答应。”
郑景重新吧叶冉搂在了怀里,他怎么可能真的因为这个生气呢。他早就想好了,就算叶冉真的和许曹添在一起了,他也不介意。不过刚刚叶冉说起许曹添追过她的时候,郑景的心里还真的有点儿酸酸的。真正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都是小气的,有时候比女人更甚。
许曹添放下电话,拿起面前的一杯酒一口气喝下去。坐在他对面的张蔷看着他嘿嘿地笑:“怎么,你这大晚上把我拉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借酒浇愁的啊?不过哥们儿也理解你,来,干一个。”
许曹添把自己的杯子和张蔷的都满上,笑着举起来,“来,干一个。张蔷,我跟你说,真的,我打心底里祝福叶冉和郑景。我跟叶冉说的话全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张蔷笑笑,和许曹添碰了一下杯,把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许曹添,我有时候还挺佩服你的。你看廖早早,他为了郑景都成什么样儿了。幸亏你不这样,不然郑景跟叶冉还有得忙活。”
“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拿我和廖早早那个女人比呢?许曹添说得自己和张蔷都笑了起来,他们在街边笑得如此开心。许曹添跟叶冉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真心祝福叶冉和郑景。
第二天,郑景带叶冉回自己的家收拾东西,叶冉一进门就看在了高高挂在墙上的那副素描画。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自己大一那年站在雪地里给郑景画的那张画。
说起来,这幅画也算是她的郑景的半个媒人。虽然郑景并不是因为这幅画答应了和她在一起,但是他知道,从那以后,郑景经常想起那幅画,才会对自己念念不忘。就是真正和郑景在一起后,郑景也还是经常提起那幅画。每次提起,都是一脸的笑。
这几年,叶冉也经常想起这副画,她经常会想这幅画现在还在不在。很多次她都以为自己走后这幅画已经被郑景扔掉了,或者被藏到某个角落里了,没想到郑景竟然把它挂在这个最显眼的地方。
“这幅画,你一直都挂在这里吗?”叶冉笑着问身边的郑景。
郑景顺着叶冉的视线,看见了那幅素描画,“当然了,你走了以后它可是我的宝贝,我每天都会把它拿在手里看很多遍。”
叶冉别过头来,刚好碰上了郑景看过来的目光,他们两个都笑起来。郑景摸摸叶冉的头,“冉冉,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收拾收拾东西。”
叶冉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环视着郑景这间小房子。比自己在广州的房子要小一些,但是阳光很好,完全不会有自己以前租来的那间小房子的阴暗潮湿。单身男人的房子一般都很乱,郑景这里却很干净,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还是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郑景。”叶冉看着一直在忙着收拾东西的郑景,突然叫住了他。郑景转过头来,看见叶冉站在阳光的影子下对着自己笑,几年前的叶冉也是这样,甜甜地笑着,一束温暖的光笼罩在她身上。郑景也对叶冉笑笑,走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继续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叶冉看着郑景一个劲儿地笑,郑景真的还是当初自己的那个郑景。他还是那么爱干净,还是那么认真,那么温柔。
明天就要去广州了,郑景带着叶冉去学校逛了一圈儿,这是他们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这里留下了太多他们的美好的回忆。
郑景牵着叶冉走在这所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从走进学校门口的那一刻起,这所学校里路过他们身边的人都紧紧地盯着他们看。这一对男女在他们眼里实在是一对璧人,男的帅气稳重,女的魅力优雅。他们走在一块儿是那么和谐,羡煞旁人。
他们牵着手路过了曾经的社团招新台,路过了那块草坪,路过了林荫大道,路过了站满香樟树的小路,路过了宿舍,路过了每一个曾经他们经过过的地方。叶冉想起来,上次她和张蔷也这样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儿。那时候,她走在校园,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郑景。现在郑景就在自己的身边,她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上次和张蔷一起来的时候,学校的食堂已经关门了,她们最后在学校外面吃了一次路边摊。今天时间还早,学校的食堂也还在营业,郑景和叶冉不约而同地走进去。进去了以后才知道,学校的食堂现在已经改刷卡了,不能收钱。
郑景和叶冉没有学校的餐卡,学校的餐卡也不给校外的人办。食堂的阿姨怎么也不肯打饭给郑景和叶冉,叶冉说了一大堆好话,食堂阿姨看他们也确实太怀念母校的味道,最后用自己的卡给他们打了两碗饭。
叶冉和郑景端着好不容易的来的饭,嘻嘻的笑着。叶冉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些。读书那会儿总说学校的饭永远都是一个味儿,从来没变过。果然,过了几年再回来吃,也还是以前的味道。但是郑景和叶冉都吃得很香,满满的一大碗饭,他们全都吃完了。
叶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郑景面前,是上次许曹添拍到的那只猫头鹰。郑景拿起来,一看是只猫头鹰,他还记得以前和叶冉的约定,他说过一定要带叶冉去拍猫头鹰,没想到叶冉自己先拍到了。
“冉冉,你已经拍到了啊。还说好带你一起去拍呢。”郑景兴奋地拿着照片问叶冉。
“嗯,是许曹添拍的,就在这里的一片树林里,以后再回来带你去看,只是不知道那只猫头鹰还在不在。”叶冉回答郑景的问题。她一点儿也不在郑景面前回避许曹添,郑景也并不介意。
“冉冉,你再给我画一幅画好吗?再上上眼神,铅笔画容易掉色,那副素描画就是快掉色了我才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的。”郑景和叶冉走在一条小路上,这里刚好是以前叶冉画画的地方,所以他有了这个想法。
“我才不接这个苦活儿,要画就要画们还那么讲究,还要上色。”叶冉瘪着嘴巴,故意逗郑景。人却望卖纸笔颜料的方向走,这所学校有很多美术系的同学,所以这些东西在学校里都有的卖。
郑景看见叶冉走过去的方向明明是卖材料的方向,嘴巴还那么硬,这个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皮。郑景也故意不理她,让她一个人跑上前去,他只站在原地等。
叶冉很快就买了一堆东西跑回来,郑景笑嘻嘻地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整整自己的衣服,笑着让叶冉开始画。叶冉也找了一个石凳子,和郑景背对背地坐下。郑景转过来敲敲她的头:“喂,你还画不画啊?”
叶冉挑挑眉毛,抬起头来看看郑景:“你忘了我上次是怎么画的了?什么时候看过你啊。”郑景凑过头来看看,叶冉已经在纸上画出一些线条了。他转过身,像刚才那样坐着,静静地等着叶冉的画。
微风轻轻吹过耳畔,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叶冉在阳光下把画拿到郑景面前,郑景在阳光下好看地笑着,他手里的画和上次的一样好看。
第四部分
第一章
廖早早到电视台上班,发现郑景的座位空着,她找遍了整个电视台也没看见郑景的影子。最后打听到,郑景今天根本没来上班,他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廖早早差点儿没站稳,她扶住身边的墙,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郑景一定是去找叶冉了。”她的脑袋里一直被这个声音充斥着,她心里明白,只要郑景见到叶冉,一定不会再放开叶冉的手。
几年前,是自己用迷药迷昏了郑景,才把郑景和叶冉拆开。而郑景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只要他把这些告诉叶冉,叶冉一定会原谅他。廖早早没有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还是没能够阻止郑景和叶冉见面。
“叶冉,昨天晚上真不该让你从我手里逃掉。”廖早早扶在墙上的手慢慢松开,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让人看起来害怕,经过她旁边的同事都绕过去几米远。
廖早早丝毫也不理会别人的眼光,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周围的这些眼神,别人越是这么看她,越是要在别人面前摆个谱出来。她抬起头,笔挺着身子,任由脚上的高跟鞋哆哆哆地敲击着地板,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手提包就往外走。
办公室里还响彻着她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响声,办公室里的人听见她慢慢慢慢,一级一级地从楼梯上走下去,直到那阵清脆的响声消失在她们的听觉范围之内。
“什么人啦?这是做给谁看?”办公室里的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楼梯口这样骂了一句。
廖早早走到电视台一楼的大堂里开始跑起来,她知道,办公室里的那群人怎么也看不见自己了。她一直往外面跑,使尽全身的力气在马路边上招手拦车,她要赶去叶冉住的酒店。
郑景一定就在那里。廖早早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她总觉得只要自己在,叶冉就休想从自己身边抢走郑景。
“刚才还不是端着一副冷艳高贵的架子吗?有本事自己去开宝马,去开宾利啊,在马路边上拦什么车啊。”三楼的办公室里,一个女人站在窗子边,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看着楼下慌忙拦着车的廖早早冷笑了一声。
办公室里的人听见女人说的话,都围过来看,果然,廖早早一副囧态,刚刚的冷艳高贵再也看不见。大家都围在窗前,对着楼下指指点点地笑。女人从人群中抽身离开,微笑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杯咖啡放到嘴前慢慢地品。
郑景和叶冉在学校逛了一圈儿后没再去别的地方,他们打算先回酒店,好好儿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广州。郑景现在才知道,原来叶冉这几年都呆在广州这座城市。叶冉说喜欢南方的城市,她果然在南方生活了好几年。
郑景一定要去看看这座叶冉生活了几年的城市,他本来要辞掉现在的工作,和叶冉一起去广州那边发展。叶冉当初一个人到广州打拼,她知道那边找工作多难,所以并不赞成郑景辞掉现在的工作。
郑景去广州的心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叶冉也舍不得和郑景分开,他们暂时分开了几年,好不容易才又走到一起。最后,郑景和叶冉都决定先去广州那边看看情况再做打算,所以郑景先向电视台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廖早早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酒店的前台,“你好,请问叶冉小姐住在哪个房间?”上次廖早早来得很急,她一心只想从叶冉口中得知叶冉是不是回来找郑景的,没来得及休息叶冉的房间号。
前台的服务员还没来得及说话,廖早早听到门口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没错,是郑景和叶冉。她回过头,看见郑景牵着叶冉的手已经快要走进酒店来了。
廖早早本来应该迎面上去,给叶冉一记耳光,但是她现在没有,她慌忙地拿起自己的包,在旁边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这一切都好像还在梦里,时间不快不慢地转了好几年,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原地。一切都好像还是当年的样子,郑景紧紧牵着叶冉的手,而自己呢,只能跟现在一样,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看着他们琴瑟和谐。
廖早早把自己的身体使劲儿地往角落里缩,她害怕郑景和叶冉发现自己。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丑,她仿佛看见叶冉往这边瞥了一眼,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
实际上,不管叶冉也好,郑景也好,都丝毫没有发现廖早早的存在。郑景手里拿着叶冉刚刚画完的那副画,他们把这副画和以前的那副联系起来,一直在说说笑笑。不要说廖早早,他们谁都没有看见,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廖早早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索性站起来,明目张胆地看着郑景和叶冉走过去的方向。郑景笑着对身边的叶冉晃晃手里的那副画,廖早早的视线刚好落了过来,她看见郑景手里拿着的是一副上了色的肖像画。
又是画,这几年来,叶冉虽然不在郑景身边,她的那幅画却总在郑景生活里。廖早早想起了叶冉刚走的那一年,自己去郑景的宿舍把那幅画藏起来,郑景后来发疯地找。她一直都还记得郑景那时候的表情,因为她从来没见过郑景那个样子。
“叶冉,我一定会让郑景回到我身边。”郑景和叶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电梯口,廖早早站在酒店大厅中间对着他们走远的方向狠狠甩下了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出去。
第二天,郑景和叶冉如期回广州。一大早,叶冉接到张蔷的电话:“美女,快点儿下来啊,我和许曹添在楼下等你。”
“嘿,张蔷,你就着急想送走我啊?”叶冉嘴里这样说着,却一边伸手去拿行李,一边催着郑景。
到酒店楼下,张蔷和许曹添确实都在等着了。张蔷看到从电梯口走出来的叶冉,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许曹添绕过她们,拍了一下郑景的肩膀,“一定要对叶冉好。”
叶冉和张蔷都站在原地看着许曹添,她们很少见到许曹添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郑景微微一笑,他也学着许曹添的样子,拍拍许曹添的肩膀,同样认真地盯着许曹添的眼睛说:“一定会的。”
“好啦,你们两个别搞的像要打架一样。”张蔷跑过去,打断了眼前这两个男人。
叶冉也呵呵笑着,走过来挽着张蔷的手,扭过头就往酒店门外走。郑景和许曹添走她们后面,手里拿着行李。
看到前面紧紧挽着手,一路说说笑笑的叶冉和张蔷,郑景突然想到了以前的叶冉和廖早早。那时候她们也是现在这个样子,总是紧紧挽着手说说笑笑,自己也是这样跟在她们身后。而现在,廖早早呢,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廖早早。
郑景突然停了下来,怎么突然想到廖早早了。许曹添刚刚说的话又响在他的耳畔,许曹添好像是在告诉自己小心叶冉被他抢走,郑景心里默念:“我一定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许曹添在前面招呼郑景快点儿,郑景拿着手中的行李笑呵呵地往前面赶。
今天许曹添没有开车,他是坐着张蔷的车来的。郑景他们四个人,一辆车绰绰有余。张蔷开车,坐在正驾驶的座位上,叶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郑景和许曹添坐在后座。许曹添呵呵地跟郑景开玩笑:“你就不吃醋吗?你的冉冉都有了新欢了。”
郑景知道许曹添的意思,回敬了许曹添一个笑容:“哥们儿,你少那话激我,这种场面啊,我早就习惯了。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啊。”郑景把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拖得长长的,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里暗藏着廖早早,怕引起叶冉的伤心事,马上把话收住了。
叶冉带着郑景和廖早早出去玩的情景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张蔷虽然跟他们很熟,这一段她却是从来没有参与过的。许曹添就更不要说了,他完全没有参与过叶冉他们以前的生活。张蔷和许曹添都不懂郑景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特别是许曹添,他是好奇心特别强的人,一定要一直追着问下去。
郑景在底下狠狠地踢了他一下,提醒他不要再问下去。许曹添突然挨了狠狠的一脚,“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前面的张蔷和叶冉一起回过头,郑景还在对许曹添使眼色,看到看过来的张蔷和叶冉他们尴尬地笑着。许曹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下去。
张蔷却还蒙在鼓里,一脸的疑惑。叶冉微微地笑着,她当然听懂了郑景说的话。以前的廖早早,确实和自己走得很近很近。就是现在的廖早早,叶冉心里也谈不上恨她。只是总不愿意轻易叹气廖早早这个名字,每次提起,她心里总是有些隐隐的痛。
许曹添刚刚做了一件错事儿,现在一直在缓和气氛,想要弥补。郑景不必说,他巴不得赶快把刚才的事遮掩过去。叶冉呢,看出了他们的用心,很好地配合着他们。张蔷被他们几个一打岔,早就把刚才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车上的四个人开心地笑着聊天,一点儿都不像即将要离别的样子,看起来反而像刚刚相聚。张蔷的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很快就到了机场。机场的广播已经在叫着郑景和叶冉的航班,他们和张蔷、许曹添说了声再见就匆匆登机了。
叶冉靠在郑景的肩上,甜甜地笑着。她两个星期前一个人来这座城市,现在回去,郑景竟然真的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却非常踏实。
“逃避是人生最大的错误。从哪里跌倒的从哪里爬起来。”这是杂志社主编告诉叶冉的话,叶冉现在在口中低低地念了出来。
“冉冉,你说什么?”郑景听见叶冉在一个人嘀咕,却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叶冉抬起头,笑呵呵地盯着郑景,把这句话和它背后的故事告诉了郑景。郑景搂着叶冉,这句话和说这句话的主编都帮了自己的大忙。
广州真的是南方的城市,这个季节就开始有些热了。郑景牵着叶冉,他好像突然觉得像这样的城市才是真正属于叶冉的。叶冉带他去自己的房子,是那套杂志社给叶冉的一居室的小套间。
郑景看这里面的布局很简单,就知道叶冉这几年过得很随便。这里看不见一丝过去的痕迹,郑景也明白,叶冉这几年一定在努力逃避。他看着叶冉,他知道叶冉现在重新和自己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气。所以,她一定会加倍对叶冉好。
安顿好了以后,叶冉带着郑景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几乎走遍了整个广州城。这次回来,杂志社又给叶冉配了一辆车,他们出行更加方便了。叶冉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几年,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了,郑景任由她开着车带自己走遍每一个地方。原来这就是他的冉冉生活了几年的城市,他似乎还能感觉到叶冉曾经走过这些地方的气息。
广州的夏天热起来让人闷得慌,这里的人都爱煲汤,因为太热了吃不下饭。叶冉在这里生活几年,也学会了当地人的本领,煲得一手的好汤。现在虽然还不是太热,叶冉每顿饭都会做个汤出来,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汤,郑景笑嘻嘻地说自己真有福气。其实广州人煲汤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夏天消暑,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一种生活习惯,汤是他们的饮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叶冉采访花了两周的时间,又陪郑景逛了几天,已经耽误了二十多天,手头有好多工作要做。杂志社虽然还没有催,她自己主动去上班了。郑景见叶冉走了,一个人出去找工作,虽然叶冉还是不太赞成他辞掉以前的工作,但是他已经决定了要留在广州。所以,以前的工作必须放弃,有失才会有所得。跟叶冉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因为叶冉的采访,杂志社的知名度提高了很多。叶冉回来公司上班,主编带着杂志社的全体员工欢迎她。叶冉笑笑,这些成功和名誉她都不在乎,但是她从内心里感谢主编,要不是他的那几句话,现在自己和郑景还不知道怎么样。
人群散开后,叶冉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来得及回,就去找主编。她站在主编办公室门口轻轻敲着门,主编看见是叶冉,马上招呼她进来。叶冉走到主编面前,主编指指桌前的凳子,叶冉会意,把凳子拉开坐下。她莞尔一笑,上次也是这样在这间办公室里,好像一切都还没变。唯一变的,是叶冉的心境,她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时时都笑着,眼里的那抹凄冷已经看不见了。
主编的眼睛如何尖锐,他当初能一眼看穿叶冉心中的秘密,现在自然能看见叶冉的兑变。看叶冉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赢了。其实他也一直相信,叶冉一定能做到。
到了吃饭时间,叶冉还在埋头工作。耽误了这一阵子,好多事情都等着她去做。一个同事往叶冉这边走了过来,“叶冉,有人找。”
叶冉抬起头,看见郑景站在自己面前,他手里提着饭盒,显然是来给自己送饭的。叶冉站起来拉郑景坐下,笑着收拾堆满东西的桌子。工作的时候不觉得,一闻到饭的香气还真是饿了,她低着头认真地扒着饭。主编走过来,看见眼前的场景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原来叶冉的心结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伙子。
主编走过来,跟叶冉和郑景闲聊了几句,发现郑景是第一次来广州,还没找好工作。又发现郑景也喜欢摄影,还在电视台当过记者,他同意把郑景留在这家杂志社当编辑,有满意的作品也可以投给杂志社。郑景和叶冉当然都愿意,主编又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作为一个杂志社的主编,首先要做的就是为杂志社考虑。主编这么做,当然不是做没把握的事,也不是意气用事。他明白,留下郑景是留住叶冉的最好方式。叶冉接受采访后自然比以前的身价更高了,也有杂志社想要挖走叶冉,他不得不为杂志社的前途考虑。
廖早早一早来上班,听到电视台的人都在围着讨论什么。大家看见她走过来,索性把声音提得更大了:“听我们头儿说郑景今天辞职了,难怪这么久不来上班。听说他跟女朋友去广州了,你们知道他女朋友是是谁吗?就是我们电视台上次采访的那个摄影师叶冉。”
廖早早知道,这些话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郑景辞职的消息她丝毫都还不知道。但是大家连叶冉的事情都能打听出来,郑景辞职的事情应该不会错。她强忍着怒火,去她们头儿的办公室求证,被告知郑景今天确实辞职了。
她跑进洗手间,把自己的脸埋进水里,出门时刚化好的精致妆容被弄得不成样子。泪一直从她眼里流出来,现在一丝希望也没有了,郑景彻彻底底离开了。
廖早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煞白,看不见一点儿血色。她呆呆地望着镜子出神,自己的这张脸一点儿也不输给叶冉,为什么从大学开始,叶冉就一直枪尽了风头。别的她都可以忍,唯独郑景,她永远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她真不明白,叶冉到底有什么好,让郑景这么多年一直对叶冉死心塌地。自己对郑景的爱并不比叶冉少,却用尽了权力也得不到郑景。廖早早不信天,也不信命,只信自己,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着。没想到,付出了这么多,用尽了所有心机,所有力气,最后还是输得一点儿尊严都没有。然而,她不会认输,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认输。
廖早早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擦脸上的水,不知道到底是泪还是水。而不管是泪还是水,她都不允许这些东西再留在自己的脸上,推开门,她就还是平常的那个廖早早,高贵冷艳,百毒不侵。
廖早早补着脸上的妆,才发现它已经花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没关系,全部卸掉再重新化一遍就好了。本来就浓妆艳抹的廖早早把自己的那张脸化得更加妖艳,她推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她刚刚躲在厕所里哭过。
她们都搞不懂廖早早,郑景在的时候整天追着他跑,现在郑景跟别人在一起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可能这个女人天生就是一副冷心肠。也有人说廖早早是装的,说她是在硬撑。到底是怎么样,没有一个人真正说得清楚。然而不管事实是怎样,眼前廖早早的淡定确实止住了大家的纷纷议论,她们的传言连事情的主角都煽动不了,说起来也没有多大意思。
郑景去杂志社上班后,每天跟叶冉同进同出。他们就住在叶冉的那套小套间里,除了上班时间,饭都是自己做。叶冉的这套小房子,以前很少见油烟。除了偶尔煲一点儿汤,这里的厨房几乎是不用的。郑景刚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现在的厨房已经成了郑景和叶冉离不开的地方。叶冉的这套房子虽然很小,看起来也和一个家没有什么两样。
郑景和叶冉的关系,在杂志社已经人尽皆知。大家都用艳羡的眼光看着这一对璧人,也衷心地祝福他们。主编现在也很安心,郑景的工作能力很不错,他分内的工作都完成得很出色。偶尔拍出来几张照片,杂志社还能用用。更重要的是,叶冉现在肯定会留下来,不会离开这家杂志社去别的地方。
除了廖早早,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郑景是,叶冉是,主编是,甚至可以说,许曹添也是。一切都很好,都刚刚好,郑景和叶冉以为日子一定会这么平静地过下去,大家都以为日子一定会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转眼间,郑景和叶冉来广州已经快三个月了。叶冉的事业登上了小巅峰,郑景的工作也做得越来越好,他们都经常加班。不管其中一个加班到多晚,另一个都还会一直等着对方一起回家。
现在的广州已经进入了真正的夏天,空气里处处都充斥着燥热的气息。叶冉仿佛记得去海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夏天,第一次来广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夏天,郑景回到了自己身边,也还是在这样的夏天里。夏天,真是一个特别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真是发生了很多事呢。
郑景今天的工作多,叶冉早就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了,在等着郑景下班。郑景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也不理叶冉,这是他们熟悉的加班模式,他们都明白现在的认真是在为稍后的相聚作准备。
叶冉一个人走到窗前,街边的霓虹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这个点,街道上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叶冉站在这样安静的办公室里也能想象出外面嘈杂的喧闹声。
来广州后,她就在刻意躲避着人群,现在却对外面的世界有一种本能的向往。跟郑景在一起,叶冉学会了真正的不逃避,她现在才发现广州这座城市很有趣,除了摄影和生活,还有很多事能在这座城市里做。
“冉冉,回家吧。”郑景关上电脑,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叶冉转过头,故意装成一脸不高兴的表情,还是站在窗前不动。
郑景笑嘻嘻地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叶冉的身子,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等久了吧,走,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叶冉听到好吃的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转过身来拉着郑景的手,推着他往外走。
他们刚走到门口,郑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按了挂断的键又放回衣袋去了。
“怎么不接啊?”叶冉歪着头问他。
“没事儿,卖保险的。”
郑景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冉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叶冉掏出来一看,停顿了一下,然后接起来:“早早。”叶冉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伤心了一阵子,现在已经原谅了廖早早,她依然叫廖早早为“早早”。
郑景听见廖早早的名字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刚才他那个挂掉的电话就是廖早早打来的。
“冉冉,你和郑景在一起吗?你们出来一下好吗?我在你们上班的杂志社门口等你们。’廖早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好,我们马上下楼,早早你别急啊。”叶冉挂下电话急急地往外面走,她听到廖早早的声音非常着急,甚至还伴随着嘤嘤的抽泣声。
电梯的门要关上了,郑景却还愣在原地。叶冉才发现郑景不在自己身边,她按下电梯的按钮,电梯的门重新打开了,“郑景,你愣在那儿干吗呢?快进来啊。”
郑景听到叶冉的声音才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跟着叶冉一起下楼去。
廖早早果然站在杂志社楼下等着,她依然是一头长长的卷发,远远的看起来妩媚而娇艳。走进了才发现,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妆花得一塌糊涂。
叶冉几乎没见过这么憔悴苍白的廖早早,她快速奔过去拉着廖早早的手:“早早,你怎么突然来广州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廖早早看到叶冉和郑景走过来,哭得更加厉害,她没有理叶冉,径直走到郑景的面前,抬起满脸泪水的脸:“郑景,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廖早早你胡说什么?”郑景推开面前的廖早早,走到叶冉的面前。
叶冉好像没听懂廖早早的话,她抬起头指着廖早早的方向问迎面走过来的郑景:“什么?她说什么?”
‘
“冉冉,你别听她胡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这个女人一向是这么不择手段。”郑景拉着叶冉的手,着急地想跟她解释。
廖早早一脸无辜地看着郑景,她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在哽咽声中:“郑景,你说什么啊?你忘了?我们那天……”
“你闭嘴,那天是我喝醉了,你不过是学着几年前的样子,再故计重施一遍罢了。”郑景打断廖早早的话,不让她再说下去。
几年前的样子,故计重施。几年前的廖早早是什么样子?她衣裳不整地坐在床上,委屈地抽泣,泪水满脸都是。就算过去了很多年,叶冉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场景。现在想起来,好像比当时还要清晰,所有的画面都在眼前。
既然是故计重施,所以廖早早是不是又拥着被子大哭了一场,而郑景,光着身体躺在她旁边。不,这次廖早早应该没有哭,叶冉不在,她哭给谁看呢?
叶冉想起几年前的那个画面,一阵恶心从心里经过胸口,一直涌到喉咙里,她忍不住蹲在路边吐起来。廖早早一脸疑惑地站在旁边看着,郑景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叶冉也不反抗,实际上她也反抗不了,心里的恶心怎么止也止不住。
叶冉吐了好一阵,才慢慢地站起来,郑景伸手去扶她,她也没有甩开郑景,反而紧紧拉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仿佛要把这只手当成身体的支撑点。
“郑景,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叶冉看着郑景,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两句话。她没有流泪,眼里的目光却近乎绝望,就像得知了病情的癌症晚期病人眼里的那种绝望。
因为刚刚吐过,她的眼睛红了一大圈,喉咙好像还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得近乎是在哀求。
“冉冉,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郑景看着这样的叶冉更加着急了起来。
叶冉突然松开郑景的手,一个人转身走进夜色里。几年前他就是说要解释,到现在还是要解释,好像他永远都是由理由的,永远也只会把解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
广州的夏天真热,即使是晚上地面也还冒着热气。叶冉已经很久没有在街边吹过冷风了,现在她渴望有一丝清风吹过来。就像刚来广州的那时候一样,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让自己清醒。
这次和郑景一起来广州,叶冉觉得自己就像活在梦里。时间转啊,转啊,转了这么多年,又把郑景带回了自己身边,好像一切都不曾变过。
叶冉以前从来不信命运,更不信天,她现在好像相信了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注定的。
几个月以前她还不懂,既然一切最后都会回到原点,那为什么还要转这么一圈儿。本来郑景就是自己的,既然最后还要在一起,中间又何必要分离这几年。
现在她突然明白了,时间还没转完,怎么能过早的胡乱下结论呢?郑景回到她身边并不是结果,只是一个过程,只是太多过程中的一个罢了。
郑景最后还是会离开自己,他是廖早早的。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叶冉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她和郑景的感情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能把握了的。就算再加上廖早早,也是徒劳。
廖早早已经怀孕了,她身体中正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长大,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叶冉怎么忍心伤害他。
“冉冉,冉冉,你在哪儿啊?”郑景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叶冉挂上了电话,一句话都没说。
她本以为会一直跟郑景一起就这样走下去,没想到这几个月的相聚都是暂时的。这几个月的时光太过美好,她不忍心不打破这种美好,也不忍心用争吵为这段时光划上一个句号。
郑景正站在一座天桥上,望着四通八达的路他真不知道应该往哪一边走。叶冉会走哪一边呢?
本来他可以一直跟在叶冉身后,廖早早却硬是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让他走。他真不明白,廖早早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一直缠着自己不放。是因为爱么?那这个女人的爱未免也太让人胆战心惊。
叶冉挂断了电话,郑景再发过去是无人接听,再打几次变成了不在服务区。他一只手狠狠地拍上天桥边的铁栏杆,廖早早被吓得退后了几步。郑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嘲笑,他不是笑别人,是在笑自己。
抠下手机电池一向是郑景拒绝廖早早电话时使用的招数,没想到现在也被叶冉用到了自己身上。郑景真后悔,怎么会和廖早早发生那种事情呢?他从来没有过一丁点儿背叛叶冉的心,这样的事情却已经发生过不只一次。
郑景突然害怕起来,几年前他对叶冉的离开无力挽回,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想不出任何办法去留住叶冉,他甚至连叶冉在哪儿都不知道。
就算找到了叶冉,郑景在她面前也会无地自容。因为廖早早说的都是真的,她确实怀孕了,而孩子的父亲,确实就是郑景。
(https://www.mangg.com/id41761/226787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