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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许曹添第一次见到叶冉时就看到了她眼里的那抹忧伤，那次在树林中也看到了叶冉深沉的一面，可是她的那一面深沉只让人觉得神秘，从来也没想过，这个女孩儿竟然会哭得这样的无力。
许曹添现在明白了，叶冉眼里的忧伤，叶冉心里的那堵墙都是因为郑景。叶冉的作品之所以都以忧伤为格调，是因为她心里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但是许曹添还是不知道，叶冉到底经历过什么不堪的过往，让这个本来纯真开朗的女孩儿到现在还放不下。他想问，却又不敢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冉剧烈抽动着的肩膀慢慢停了下来，她大概是累得哭不动了。许曹添伸手抚摸她的头，叶冉拿来了蒙在脸上的手，抬起头来看着许曹添。
许曹添的身体抖了一下，眼前的叶冉哭得眼睛红肿肿的，才一会儿的时间，她竟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伸手揽过叶冉，叶冉顺势靠在他肩膀上。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从许曹添的怀里挣出来。
许曹添被叶冉的力气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有些过分。虽然自己一直喜欢着叶冉，但是叶冉只是自己的朋友，刚才的举动太过亲昵。
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尴尬。叶冉靠在椅子上，把脸转向许曹添的方向，还是刚刚忧伤的眼神，许曹添才明白过来，叶冉并没有怪自己刚才唐突的举动。
许曹添又向叶冉的方向挪动了几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还有自己在她身边陪着她。叶冉揉揉眼睛，像是盯着许曹添，又像是看着远方。
“你知道吗？郑景，就是刚刚在餐厅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她没有完全听清廖早早在餐厅和许曹添说的话，担心许曹添不知道郑景，马上这样解释。
“我知道，廖早早介绍过。”许曹添回答，他知道，叶冉是想把过去的事情都告诉自己。
叶冉笑笑，才想起了廖早早说的我男朋友之类的话，继续跟许曹添说以前的事。许曹添认真地听着，他没想到竟然是叶冉主动追求的郑景。更没想过叶冉曾经还被拒绝过，他眼中的叶冉太过美好，应该是男生围着她转才对。
许曹添也不禁羡慕起郑景，他比自己幸运，有叶冉的爱，还有那么多和叶冉共同的美好回忆。想想在餐厅见到的郑景，看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只是为什么会和廖早早那样的女人混在一起，许曹添一直都不喜欢廖早早。
叶冉很许曹添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第一次见到郑景的情形，主动跟他表白的样子，在雪地里给他画肖像画的事情，还有为了他主动劝和他爸妈的事情。
叶冉讲着讲着甚至笑了起来，她笑着跟许曹添说：“你知道吗？就是那次去了他家之后，郑景才答应了做我男朋友，三年啊，那时候我整整追了他三年。”
许曹添也笑着，他们就像是在聊一本小说或者一部电视剧里主人公的爱情一样，抛开了前一秒还在打扰着他们的种种纷繁。大抵每个人谈起那段青涩时光都会是这样的心态，忽略了所有的不美好，剩下的只有最愿意回忆的东西。
“然后，我毕业了，郑景跟我约好毕业带我去旅游。我那时候整天盼着毕业，就那样盼着，终于也把它盼来了。”叶冉苦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下去：“我喜欢南方的城市，所以我们去了海南，还带上了廖早早。”
“廖早早？”许曹添听到这个名字有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脱口问了出来。
“是啊，还有早早。那时候，我跟早早是最好的朋友，她朋友少，每次我跟郑景出去几乎都会带上她。”叶冉看懂了许曹添眼中奇怪的神情，是啊，就连自己说起最好的朋友几个字也会在前面加上个时间的限制，那时候。
叶冉这次回来，感觉跟廖早早确实越走越远了，回来这么久，她们私下里才见过唯一的一次。那次以后，廖早早再也没有联系过自己，而自己呢？似乎也没有那么想见到廖早早。
许曹添发现叶冉说到海南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抖了一下，他听得更认真了。
叶冉继续说下去，时隔几年，她说起这段往事依然有种刻骨铭心的痛。但是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再选择逃避，放在以前，她绝不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许曹添。
许曹添猜得没错，叶冉的感情果然遭到了背叛。但是他总觉得廖早早不应该扮演一个可怜者的角色，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完全是叶冉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但是他也不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叶冉，却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后来我一个人去了广州，这次回来，一半是为了拜访，一半是为了面对现实，也弄清自己的心。”叶冉的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想到在餐厅时廖早早说的话，还有她紧紧挽着郑景的手。
叶冉这次回来，其实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态，她有时候告诉自己，郑景和廖早早都没有背叛自己，这件事情里一定有误会。但是就在今天，就在几个小时前，郑景和廖早早在了自己面前。
更让叶冉不知所措的是，她现在明白了，她一直都还爱着郑景。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才真正弄明白这个问题，却就在她明白的同时，郑景不给她任何机会。
叶冉突然大哭起来，“我失去了郑景，这次真正失去了郑景，他已经有早早了，他和廖早早在一起了。”她激动得连话也有些说不清楚。
许曹添掏出纸巾，擦着叶冉脸上的泪，他想告诉叶冉可能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那样。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他不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再让叶冉受一次伤。
而且，他心里也有私心，看着叶冉这么脆弱的样子，他希望由自己来爱护她一生。他保证，他对叶冉，一定不会比郑景差。
叶冉按住许曹添正在给自己擦泪的手，眼睛盯着他问：“郑景是和廖早早在一起了，对不对？”她渴望从许曹添口中得到答案，这是在做最后一搏。
“是的，他们在一起了。冉冉，相信我，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许曹添没有把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叶冉，叶冉满心期盼的眼神，他不忍再看下去，微微把头别向一边。许曹添的心里是羞愧的，就像伤害了一个纯正小孩儿的那种羞愧。
叶冉从许曹添的手里拿过纸巾，自己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她刚刚真的像一个孩子，期盼从许曹添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好像只要许曹添说不是，郑景和廖早早就真的没有在一起一样。但是许曹添是走心的人，就连骗叶冉他也不愿意，他很肯定地跟叶冉说了是。
叶冉站起身，把手上用完的纸巾扔进几米外的垃圾桶里。从纸巾被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她止住了眼泪，昂起头，挺起胸，像一个胜利归来的战士。主编的话一直响彻在她的耳畔：“逃避是人生最大的错误。从哪里跌倒的，从哪里爬起来。”
这座城市有叶冉太多的美好回忆，也承载了她太多的伤。这几年来，她都没有勇气回来一次，也不想回来。现在是时候面对所有事情的时候了。电视台定的访问时间就在明天，在走之前看清所有的事情也好。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面对吗？
面对不仅仅意味着面对好的结局，更多时候更意味着面对伤痛。叶冉现在明白了，面对的意义不在于不再痛，而在于你学会了带着痛继续生活下去，而又能不迷失自己。不完美，是生活的常态，是这个世界的常态。生活如此，世界如此，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人也只能如此。
许曹添看着昂首走过来的叶冉，因为电视台的拜访，她又踩上了高跟鞋，身上的衣服就算溅满了酒，也丝毫看不出狼狈。及肩的长发和脖子上的丝巾都被风吹得往后飘，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完全收拾好了脸上的脆弱。
叶冉脸上的坚强却让他更加心痛，这一脸的坚强比刚才的哭声更能刺痛他的心。“冉冉。”许曹添很久才从口中慢慢叫出了叶冉的名字。
叶冉先前就发现了，许曹添亲切地叫自己冉冉，那时候她没来得及理会。现在许曹添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你不要这样叫我，郑景以前总是这样叫，你跟他不一样。我决定了，要忘记以前，重新生活。”叶冉吐出一口气，像是真正下定了决心的样子，笑着对许曹添说。
许曹添也笑，叶冉口口声声地说要放下，但是她分明就放不下，连一个相同的称呼都要逃避。他开始嫉妒起郑景，郑景怎么就占据了叶冉全部的心，不给自己留一丝可以闯进去的缝隙。
但是许曹添还是想试试，过了明天，叶冉就回去了，现在不说，可能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这些话不说出来，一定是自己一辈子的遗憾。
许曹添站起来，把叶冉的手拉在自己的手里。叶冉被许曹添突然的一个动作吓得呆了，她能感觉到，许曹添正在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却握得很紧很紧。叶冉直觉到许曹添将要说出来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的话，她想止住许曹添，却来不及了。
“叶冉。”许曹添已经叫出了叶冉的名字，叶冉只好看着他，继续等着他说下去。
许曹添非常认真地看着叶冉，“叶冉，我，我……”，许曹添话一出口，好像感到哪里不对劲，脸上认真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慌张。
平常落落大方，活泼开朗得像个邻家男孩儿的许曹添现在说话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他努力地想要镇定下来，舌头却像打了结一样解不开。努力想要掩饰慌张和紧张的情绪，通红的脸色完全出卖了他。
叶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许曹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到底是想干吗？叶冉一直歪着头等着许曹添再说下去，本来叶冉猜到了几分，现在却被许曹添搞得完全糊涂了。
“叶冉，我，你喝东西吗？”许曹添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憋出来了一句话，叶冉却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这个地方一个小卖部都看不见，去哪儿买喝的东西啊。
“什么？你就想跟我说这个？”叶冉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她一直以为许曹添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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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冉，你想喝点儿东西了吧，我去买点儿东西喝。”许曹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就走。话说完，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车的门边，开始拉门的把手。
“许曹添，你回来，我不喝东西。许曹添，你回来啊。”叶冉反应过来，许曹添已经发动了车。她在后面追着许曹添的车跑，许曹添透过车身上的反光镜看见叶冉在使劲向自己招手，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开着车往前走。
“这个许曹添，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稀罕你的东西，谁要你的东西了啊？”叶冉踢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满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这个许曹添，竟然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地方。
四周安静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更见不到一个人影。在这样深的夜晚，到处都黑漆漆的，只有路边一盏高高的灯洒下来一束淡淡的光。
刚才许曹添在的时候不觉得，叶冉现在觉得这里真的有点儿阴森森的。她看过很多鬼故事，现在都跑了出来。看着刚刚坐的那条长椅，叶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她不敢再坐回去，一直在路边小踏步跑着。
许曹添开着车驰骋在宽阔的马路上，车走了好远一段路，他确定叶冉已经看不见自己了，抬起手在自己脑门上使劲一拍。
“许曹添啊许曹添，不就表个白吗？你至于怂成这个样子吗？”许曹添自言自语地骂自己，他刚才的样子确实很怂。
许曹添虽然算不上情场老手，恋爱也谈过几次，几乎都是自己主动表白。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今天在叶冉面前怎么就结巴成那个样子了。
许曹添觉得这样的许曹添真不像是自己，几句话而已，说出来就完了，不是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吗？干吗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一样要急着逃出来，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唉，许曹添啊，许曹添，你真是拿叶冉没办法。”许曹添自嘲似的一笑。
想到叶冉，许曹添才反应过来，他把叶冉一个人扔在了那个荒凉的地方，现在的叶冉一定在很着急地等着自己回去。
“该死，我怎么把叶冉一个人留在了那里。”许曹添刚刚一心只想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来得及想叶冉的处境。现在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说好了要出来买喝的东西，这周围哪儿有卖东西的呀。
许曹添睁大了两只眼睛在附近寻找小卖部和便利店之类的东西，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这还真是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他想赶紧把车开回去找叶冉，想想又扭转过了车身。不行，就这样回去了，怎么圆刚才的慌啊。想想那个尴尬的场面，许曹添就胆战心惊。还是买到了喝的东西再回去。
许曹添开着车一路寻找着便利店和小卖部，他越找越着急，也想不出任何可以两全的办法。几次想狠狠心就回去，想想还是不行。叶冉虽然不会埋怨，自己也会觉得说不过去。许曹添还打算回去继续跟叶冉表白，这样回去肯定又开不了口。
没办法，只好一路向前，继续寻找他梦想中的小卖部和便利店。“要是能画出两杯喝的东西就好了。不，只要一杯就好啊。”
许曹添记得小时候看过神笔马良的故事，他现在真希望自己有一支那样神奇的笔。他不要车，不要房，也不要票子，只要一杯可以喝的东西，哪怕是一杯凉白开也好。
“不，不，凉白开还是不行。我总不能跟叶冉说这东西还是买来的吧。”许曹添在现在这样的时刻也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个字，并且能及时改过来。
他还记得自己是跟叶冉说的买喝的东西，光有喝的东西还不行，还必须是买的。买一杯凉白开，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叶冉一个人在那篇黑漆漆的地方来回踱着步，她实在是走得累了，只好在长椅上坐下来。她回头看看，在往两边看看，好像确实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许曹添，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叶冉掏出手机看看表，许曹添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要是知道许曹添现在正在车里咬文嚼字，她一定会告诉许曹添：“不是买的没关系，甚至没有喝的东西都没关系，你快回来吧。”
但是叶冉不知道许曹添还在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许曹添也不知道叶冉其实这么大度，这么善解人意。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彼此本来在做的事情，许曹添继续开车去寻找他的买来的喝的东西，叶冉继续在这儿等。
叶冉又从那张长椅上站起来，往许曹添离开的地方走了几步，还是看不见许曹添和那辆车的影子。她惦着脚尖往前面张望，只盼着许曹添快点儿回来。
来的路上叶冉一直在哭，根本没看清路，所以她只能在这儿等。其实，就算她看清了路，也不可能走回去，许曹添开车还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步行回去还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
许曹添开着车，终于看到了一家便利店，他走进里面拿了两杯可乐出来。这才发现，他已经把车开到了刚刚吃饭的那家餐厅附近。原来出来这么远了，叶冉一定着急坏了。
许曹添小跑步跑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利落地把那两杯可乐放在旁边副驾驶的位置，掉转车身，极速开回去。
许曹添现在只想马上回到叶冉身边，有身边的两杯可乐陪着他，他很安心，总算有了替自己圆谎的东西。他看着身边的两杯可乐，嘻嘻一笑：“谢谢你们啦，兄弟。”
不知道可乐和许曹添哪里能有半毛钱的兄弟关系，但是他现在心情好，逮着什么都乱叫。有了这两杯可乐，他决定收起刚才的紧张情绪，回去重新跟叶冉表白。
叶冉坐在长椅上，把脖子伸得长长的，一直望着许曹添离开的方向。前面的路口打过来一丝亮光，叶冉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反射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束光越来越近了，叶冉看清楚了，的确是汽车的光。
再近一点，叶冉看见好像是许曹添的车。直到那辆车到了眼前，叶冉才确定了确实是许曹添回来了。许曹添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拿着那两瓶好不容易买到的两瓶可乐。
叶冉跑过来，看见许曹添她又气又喜。“许曹添，你干吗去了啊？一走就是两个小时，你真行啊，把我一个人在这儿荒郊野外扔了两个小时。”
“我买喝的东西去了啊。你看。”许曹添看着叶冉，笑嘻嘻地把一杯可乐递过来。
叶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许曹添这个人幼稚起来是真幼稚。就为了这一杯可乐，让自己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等了他两个小时。他竟然还能振振有词，让别人有多大的火都发不出来。
许曹添这个人也挺可爱的，坐了这么久，这杯可乐的味道确实很好。叶冉捧着手里的可乐，甜甜地笑着。刚刚本来叶冉本来想着等许曹添回来狠狠地骂他一顿，没想到现在心里反而感觉很温暖。
身边有个人的感觉真好，一个人似乎总不如两个人那么有力量。叶冉抬头，突然发现许曹添又不在自己身边了。
“许曹添，许曹添，你去哪儿了？”叶冉站起来，绕到许曹添的车边，一边大声叫着他。
叶冉终于在许曹添的车门边找到了他，他一只手背在背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你干吗啊？许曹添，怎么神秘兮兮的啊？”叶冉一脸疑惑地看着许曹添，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
“叶冉，我喜欢你。”许曹添把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出来，好像变魔法一样地把一支火红的玫瑰送到了叶冉的面前。
叶冉不知道是被许曹添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还是被他手中的玫瑰惊呆了，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叶冉，做我女朋友吧，我喜欢你。”许曹添看着面前不动的叶冉，生怕她没听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叶冉听清了，许曹添说第一遍的时候她就听清了。其实在许曹添还没出去买东西之前，她就猜到了许曹添的心思。这些天来，许曹添的心思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被许曹添那么一闹，她被搞得有些晕头转向。
许曹添现在突然说出来，她反而觉得有些惊讶。但是她还是知道要怎么应对，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许曹添发展成情侣关系，她一直只把许曹添当成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知己。
叶冉从许曹添手里拿过那支玫瑰，睁大眼睛调皮地笑笑：“许曹添，玫瑰我收下了。”
“叶冉，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太好了。”叶冉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曹添一把把叶冉抱住。在手中的玫瑰被抽走的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叶冉答应了做自己的女朋友。
“许曹添，你放开我，我还没说完呢。”叶冉推开许曹添紧紧抱着自己的手，继续说下去：“这支玫瑰很漂亮，但是，我们还是更适合做朋友。”
在叶冉推开他的那一刹那，许曹添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戏了。等到叶冉真的把话说出来，他还是有些失望，垂着手，拉着脸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许曹添，别不开心啊，我们不是知己吗？”叶冉走过来拍了一下许曹添的肩膀，这样笑着安慰他。
许曹添还是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叶冉收起脸上的笑容，走到那条长椅上坐下：“许曹添，很多时候，做朋友要比做恋人好。”
许曹添听到叶冉的声音明显和刚才不太一样了，他抬起头，才看见叶冉的脸色几乎又恢复成了刚刚见到郑景的那个样子。他也走到那条长椅前，在叶冉的身边坐下来。
叶冉的眼睛还是看着前面，就像没有看见许曹添走过来一样。她继续说下去：“你看我和郑景，以前多么幸福，现在呢，见面了也是形同陌路。”
许曹添听明白了，叶冉又想起了郑景，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他有些后悔，叶冉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好了一些，真不应该又把她带回去。
仔细想想，叶冉说得确实很对，有时候做朋友要比做恋人好很多。能做叶冉的朋友，做叶冉的知己，许曹添已经觉得很幸运了。跟叶冉保持这样的关系，永远也不会有郑景的那一天。虽然也不曾拥有过郑景那样的美好，能避免那样的伤痛也是一件美事。
许曹添并不是看不出来叶冉的心思，他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这些天，他一直陪在叶冉身边，她知道，叶冉心里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占满了叶冉的心，其他任何人都再也进不去。
几个小时前，他知道了，那个男人是郑景。如果不带任何偏见，许曹添不得不承认，郑景和叶冉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要不是要到叶冉这么脆弱的一面，许曹添应该会永远把自己对叶冉的这份心思藏在心里。他之所以决定表白，是不忍心看着叶冉那么痛。叶冉痛，他也心痛。
现在说出来了，虽然被拒绝了，许曹添还是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只是面对这样柔弱的叶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冉又完全陷入了回忆里，她继续跟许曹添说：“许曹添，你知道吗？我以前跟郑景表白的时候也是这么傻，一句我喜欢你真的用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口。”
“是吗？”许曹添以为应该没有比这更糟糕的表白，没想到叶冉竟然说自己以前也是一样。
叶冉转过头来，看着许曹添，她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笑容。许曹添认真地停叶冉说着以前跟郑景表白的事情，叶冉那时候也真的够傻。他们坐在长椅上开心地笑着，这些青涩的年华，不管放在什么时候聊起来，应该都还是美好的。
许曹添听着叶冉的话，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面对叶冉会这么紧张。大概每个人对着自己真心的爱人，心里都会紧张，因为太在乎。也只有在这样人的面前，才会表现出自己幼稚的一面。
“许曹添，说好了啊，我们以后还是最好的朋友，还是知己。谁都不能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一阵风过来就让它散了吧。”叶冉拿着手里的那朵红玫瑰，轻轻在许曹添脑袋上敲了一下。
“当然，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都是知己。”许曹添看着叶冉笑。其实这也是许曹添想说的话，他一直担心叶冉会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疏远。没想到叶冉一点儿也不介意，反倒比自己先说了出来。叶冉果真和女孩儿不一样，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儿。
许曹添的车又开在了马路上，马路上被一束亮光笼罩着。出来这么久，已经很晚了，许曹添开着车送叶冉回酒店。
叶冉一路上和许曹添说说笑笑，除了那条溅满红酒的裙子，已经看不出她刚刚才和郑景见过面，好像他们根本就没见过一样。
车窗外的路还是来时的那条路，叶冉一边和许曹添说话，一边看着窗外。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她哭得泪水满脸都是。现在呢，心里还是会偶尔隐隐作痛，却轻松了很多。许曹添可能真是上天送给叶冉的礼物，他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守护在叶冉的身边。
心情好了，时间也过得特别快。许曹添的车很快就开到了叶冉住的酒店门前，许曹添一直把叶冉送到房间门口。看见叶冉已经从包里掏出了房卡，他转身准备离开。
“许曹添，”叶冉叫住了他，他回过头，看见叶冉扬了扬手里的卡，“要不，进来坐坐。”
“好啊。”许曹添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转过身，跟叶冉一起走进房间。
叶冉这见房间还挺宽敞的，看来杂志社给叶冉的待遇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许曹添随便找了一张凳子坐下，叶冉这里没什么喝的，她端过来了两杯热水，一杯给许曹添递过去，一杯自己喝。
就算是单独呆在同一间房间里，许曹添和叶冉两个也丝毫不感觉尴尬，他们还像刚才一样聊着天。经历了表白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没疏远，好像还更近了一步。
“叶冉，我总觉得廖早早这个人有问题。你想，她明明知道我们在那家餐厅，还和郑景也大老远跑过去吃饭。我看啊，那家餐厅根本就不是郑景要去的，分明是廖早早故意拉着郑景去的。你看廖早早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做戏嘛。”许曹添早就觉得廖早早不对了。
从廖早早和郑景出现在餐厅的那一刻，许曹添就觉得廖早早有问题。他之前没有跟叶冉明说，是怕再勾起叶冉的伤心事。而且，他也有私心，他那时候还准备对叶冉表白。经历了这么多，他终于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叶冉笑笑，没再说话，廖早早的为人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既然廖早早已经和郑景在一起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第三章
第二天晚上，叶冉如期迎来了电视台的集体访问。许多摄影师集聚一堂，有比叶冉又名气多的，也有刚刚起步，不为人所知的。
廖早早还是这期访问节目的主持人，一切都没变，刚回来的时候是这样，明天就要走了，还是这样。唯一不同的，是叶冉回来一次，收获了这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朋友。
所以叶冉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当她看见台下张蔷的笑脸，看见台上许曹添的微笑，看到一大群和自己有着共同梦想，共同爱好的人为自己而来，和自己相聚，她真的觉得什么都够了。
这一刻，叶冉甚至觉得自己做到了主编说的那句话：“从哪里跌倒的从哪里爬起来。”这一次回来，也总算没有白走一趟。
叶冉完全没有把这一期节目当作是节目，她一直都以为这是朋友间一次难得的聚会，珍惜着，也享受着。
节目结束了，张蔷跳上舞台来，一把抱住叶冉：“美女，你太棒了，我简直都要嫉妒死了。”
许曹添走过来，认识叶冉这么久，却还从来没有见过张蔷。张蔷倒是从叶冉嘴里听过很多次许曹添的名字，她放开叶冉，向许曹添伸出手：“你好，我叫张蔷，冉冉最好的朋友。你一定就是我家美女经常挂在嘴边的许曹添咯？”
许曹添先是一怔，他记得叶冉昨天说过不要叫她冉冉，他一直觉得这个称呼是带有一定悲剧色彩的，没想到从张蔷口中说出来却如此明净。后来更加惊讶，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张蔷这个人的存在，而张蔷却能随口说出他的名字。最后是高兴，自己在叶冉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他想起了叶冉那天说的话：“在我心中，做朋友要比恋人好。”许曹添现在好像突然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三个人正聊得开心，廖早早走过来，一把拉住叶冉。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冉已经被廖早早拉着穿过了舞台，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张蔷和许曹添一起朝叶冉消失的方向跑过去，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廖早早一定会伤害叶冉。特别是张蔷，她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最清楚廖早早的为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张蔷和许曹添跑到舞台背后，已经完全看不见叶冉和廖早早的影子了。他们回过头，又同时呆住了，郑景笔直地站在他们面前。
郑景看见许曹添和张蔷都站在舞台上，赶紧跳上来：“冉冉呢？”他看看许曹添，又看看张蔷，不知道该问他们中间的哪一个。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叶冉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被廖早早拉走了。”张蔷回答。
郑景一听到廖早早三个字，疯狂地往舞台背后追过去。他和许曹添他们一样，第一反应就是廖早早会伤害叶冉。
“别追了，已经不见了。”许曹添伸手拉住经过自己身边的郑景。
廖早早把叶冉带到了电视台的一个储物间，这里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东西。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的一片。叶冉的手被廖早早过度的力气捏得刺痛，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掰了一下廖早早的手：“早早，你弄疼我了，你带我来这儿干吗啊？这是哪儿？”
叶冉转过头，瞥着叶冉手的方向轻蔑地一笑，“这就疼了，叶冉，你就会装可怜。这里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任何人，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
廖早早的声音非常小，外面的音乐声传过来，叶冉没听清她说什么：“什么？早早你说什么？”
廖早早没再说下去，她放开叶冉的手，走到门边把开关打开。这间房间里透进来了一点点光，叶冉才看清楚了这里是一个储物间，所有的东西都用盒子和箱子封着，看起来应该是很少用到的东西。这间房间里的东西都布着一层厚厚的灰，平常应该也很少有人进来。
房顶上的灯光很暗，不是白色，而是淡黄色的光。叶冉想起了刚去广州时自己住的那间潮湿的小房子，和这里倒是很像。
“早早，有什么事儿吗？为什么要来这儿说？”叶冉对这种房子有种本能的抵触，是这样的房子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她又问了廖早早一遍，想早点儿离开这个地方。
“哼，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最好的朋友见面需要什么理由？”廖早早冷笑了一声，屋顶上泛黄的光折射在她眼里，显得有些阴阳怪气。
叶冉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廖早早的眼神让她从心底里害怕。她越来越看不懂了，也听不懂，比刚才在黑暗里还要茫然不知所措。
廖早早逼过来一步，叶冉呆住了，连退后都忘了。廖早早以为叶冉还会继续往后退，又往前走了一步，没想到叶冉突然停下来了，她的头差点儿撞在了叶冉的头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廖早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叶冉站在廖早早背后，也没有说话。她想起了许曹添昨天晚上在酒店对自己说的话：“廖早早这个女人不简单，你要注意她。”当时她只随便听听，许曹添才见过廖早早几次，对她有偏见是难免的。大学四年，廖早早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叶冉身边的朋友几乎都不喜欢廖早早。
叶冉使劲摆摆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怎么会突然想到许曹添的这句话。许曹添不了解廖早早，但是自己不一样。
叶冉走上前，想要主动和廖早早搭话。廖早早突然转过身来，差点儿和叶冉撞了个正着。“叶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要走你就走，要来你就来，走了就别回来，来了就别躲开。你这样一会儿躲一会儿来，装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给谁看？”
叶冉又又停住了，她以为廖早早是说刚才差点儿跟自己撞到的事情。但是廖早早的语气太奇怪，好像又不像是在说这件事情。她皱皱眉，盯着聊早早的脸，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廖早早又冷笑一声，“你总是一副又可怜又无辜的样子，你就是靠这副表情迷住郑景这么多年的吗？”狠狠地甩下了这句话。
“什么？”廖早早的话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而且掷地有声，叶冉却好像没有完全挺清楚她在说什么。没听懂廖早早话里的意思时，叶冉不懂。现在明明白白听见了廖早早的话，叶冉反而更加不懂。
“你没听清楚吗？那我再告诉你一遍，你清清楚楚地听着。不要再靠近郑景，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接近他一步。听懂了吗？”廖早早说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叶冉一直退，一直退，一直到退无可退地紧紧用身子抵着冰冷的盒子。
廖早早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的，叶冉听懂了，也听清了。但是她更加不明白，廖早早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是自己先和郑景在一起，明明在海南时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都变成了是自己的错？
叶冉努力定下神来，她才想起郑景现在是廖早早的男朋友，廖早早是在吃醋吗？但是这次回来，自己没有单独见过郑景一次。唯一一次见郑景，还是在廖早早和许曹添都在的情况下，也许是廖早早误会了什么。
“早早，出了昨天，我从来没见过郑景，我，我没有靠近他。”叶冉简直快要说不下去，她心里还深深爱着郑景，现在却要像一个横刀夺爱的女人一样，当面跟他的女朋友解释。但是为了廖早早，这个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把这几句话说完了。
“是，你从来没有靠近他，他的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叶冉，你走，我求你，你别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生命中只有你。你走，你走，走……”廖早早歇斯底里地吼着，她长长的卷发漫上她那张妩媚的脸，飘得到处都是，看起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叶冉现在好像听懂了，廖早早是在叫自己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扰她和郑景的生活。叶冉呆在原地，看着廖早早疯狂的样子，不想再说什么。也不需要再说什么，电视台的访问节目已经结束了，明天一早自己就会离开。机票早就买好了，不会再变卦，也不会再发生任何意外。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
从哪里跌倒的从哪里爬起来，叶冉需要的只是从这里爬起来。以前可能还会有希望，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郑景有了廖早早。除了离开，叶冉没有任何退路。她这次想爬起来也得爬起来，不想爬起来也必须爬起来，这次必须是结局，是最后一次。
廖早早和叶冉一起度过了四年，其实她懂叶冉。只要她稍微静下心来想一想，她就会明白，叶冉这次一定会离开。但是她完全静不下心来，有人说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一个疯子，那么廖早早不仅是疯子，而且是丧失了理性的疯子。
也许就是这一份理性，让廖早早和其他沉醉在爱情里的人不同。和叶冉不同，和郑景也不同。廖早早的爱是会燃烧周围的很多东西，她的熊熊烈火最终会烧得每一个人体无完肤。
其实廖早早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她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爱情两个字，都是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郑景。其实她也和叶冉一样，只是执着于自己的追求。但是她的执着又掺杂着太多和叶冉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一路上，她错了太多。多到可能根本无法再回头，而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
“冉冉，冉冉……”
“叶冉，叶冉……”
郑景，许曹添和张蔷三个人穿梭在电视台的楼道里，大声喊着叶冉的名字。廖早早把叶冉带走了很久还没回来，他们三个都有种非常强烈的不好预感。郑景熟悉电视台楼道的布局，他总觉得叶冉和廖早早还在这里。
郑景走在最前面，许曹添和张蔷不熟悉这里的环境，都跟在他身后。他们推开一扇一扇的门，进去看一眼，又回过身来，重新把门关上。这样找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看到叶冉和廖早早的身影。
郑景越来越着急，狠狠的一拳拍上了墙壁，他脑袋里一直回响着廖早早今天早上说的那句：“我不会再让你见到叶冉，再也不会让你见到她。”
许曹添和张蔷因为着急，只顾着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郑景的情绪。他们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才发现郑景把脑袋抵在墙上，用手把墙上的灰都拍得震下来。许曹添和张蔷走过来，郑景抬起头来，惊慌地吐出了廖早早的那句话：“再也不让我见到冉冉，再也不让我见到冉冉。”
“什么？”张蔷上前一步，她没太听懂郑景的话。
“廖早早，廖早早今天早上跟我说再也不会让我见到叶冉。”郑景回答张蔷的话，眼睛里还是没有任何生机。
许曹添没有做声，呆在原地听着他们讲话，他不太弄得清郑景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听到廖早早的名字，他猛地往前奔去。廖早早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幽灵，她会一直缠着叶冉不放，她一出现叶冉就会受伤。他清楚的记得，昨天叶冉见到廖早早后在自己面前哭得多么无力。
许曹添的着急提醒了郑景，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要赶快找到叶冉。他收起脸上的情绪，跑上前去。张蔷跟在郑景身后，他们三个人一前一后，又在楼道里搜索着叶冉和廖早早的身影。
廖早早还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那间狭窄的储物室里，她狠狠地盯着叶冉，脸上的头发乱飞，也不伸手去理理。
叶冉还抵着那只冰冷的盒子，她不明白，廖早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曾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曾经那样明媚动人，现在真是个丧失理智的疯子。
叶冉很不情愿把疯子这两个字加在廖早早的身上，但是看看眼前的她，冷酷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冷笑声，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就像一条条蚯蚓在上爬，扭曲而让人不忍直视，只有疯子会是这样的表情。
叶冉抵在那只盒子上，动也不动，她甚至还有些庆幸，身后有一只大盒子抵着自己的身体，不然她一定会被这样的廖早早吓得站不住。实际上，她也不能动，廖早早紧紧地逼着她，她要向前移动一厘米都困难。
“冉冉，冉冉……”廖早早和叶冉都听见了，这是郑景的声音，这个声音她们都太过熟悉。
“叶冉，叶冉……”许曹添和张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廖早早冷笑一声，“哼，你还是这样，让所有的人都甘心情愿地围着你转。”
叶冉没有说话，她感觉眼前的廖早早已经不可理喻了，说什么都是徒劳，但是她不明白，廖早早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郑景三个人呼喊叶冉的声音越来越近，廖早早几乎听见了他们细微的脚步声，她把脸凑到叶冉的面前，从包里掏出来一把刀，亮晃晃地在叶冉面前晃，“你不要出声，不然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叶冉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把身后的盒子撞到在地上，廖早早越过叶冉的身体，伸手把那只盒子扶住。叶冉吓得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看见掉在地上的刀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冉冉，冉冉……”郑景的声音就在门外，他的脚步声是那样清晰，叶冉甚至能听见他走了多少步。廖早早从地上捡起刀，又横在叶冉面前。叶冉呆住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郑景三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了叶冉和廖早早的耳际。廖早早放下刀，全身瘫软在地上，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阻止了郑景见到叶冉。
廖早早昨天故意带郑景去那家餐厅，就是为了让郑景撞见叶冉和许曹添在一起，从而让郑景彻底死心。没想到郑景见到叶冉后更加对叶冉念念不忘，廖早早提醒他叶冉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他竟然也不介意。
廖早早没有想到，郑景对叶冉的感情竟然这么深。郑景当着很多人的面把廖早早一个人扔在餐厅，廖早早放下所有的骄傲，好不容易找到郑景的家，却发现他抱着那张素描画看得出神。郑景见到廖早早，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把她推出门外，廖早早在门外听见房间里的郑景在不停地叫着“冉冉，冉冉。”
今天上午，廖早早来公司上班，发现郑景不在，一打听才知道他昨天就已经请好假了。郑景知道叶冉今天会来电视台录节目，他一定是请假去找叶冉了。
廖早早最为节目的主持人，全程都心不在焉，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郑景的身影。还好，一直到节目录完，郑景也没有出现。
郑景一直在演播厅门外，他不是工作人员，也没有观众的门票，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挡在了门外。一直到直播结束，郑景才求着门口的工作人员放自己进来，他一路奔向叶冉录节目的地方，但是还是和叶冉错过了。
廖早早之所以那么急着拉走叶冉，就是害怕她会再一次见到郑景。廖早早明白，如果这一次郑景再见到叶冉，他一定不会再放叶冉离开。
郑景和叶冉两个人，总是会近在咫尺的时候错过彼此。比如叶冉录节目时，郑景就在门外，却被一堵门挡着，谁都见不到谁。比如郑景冲进演播厅的时候，叶冉刚好被廖早早拉走。
再比如现在，郑景就在门外，叶冉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没有任何办法。如果郑景走过来，轻轻推开那扇门，叶冉就会在眼前。如果叶冉稍微发出一点儿响声，郑景也一定会夺门而入。但是郑景没有推开门，叶冉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什么都没做。
叶冉和郑景都不知道，叶冉大一那年，他们就错过了两次。每次都是叶冉刚走，郑景就出现了，大概这就是命，是逃不过的宿命。
叶冉盯着眼前的廖早早，她眼里充满的全是仇恨。静静躺在她身边的刀被头顶的灯折射出亮晃晃的光，刺得叶冉的眼睛生痛。她抽回被盒子抵住的身体，迈开脚步往外走。
叶冉的手碰到储物间门把手的那一刻，她身后的廖早早突然站起来，疯狂地朝叶冉扑过来，那把刀又出现在了叶冉的面前。“叶冉，你干吗？留下！”廖早早完全是用命令的语气在咆哮。
叶冉收回放在门上的手，看着眼前令自己完全不解的廖早早：“早早，郑景已经走了。我不会打扰你们，明天我就要走了，如果早知道你们在一起了，这次我根本就不会回来。”
“当初明明我也喜欢郑景，我对郑景的爱从来都不亚于你。为什么最后和郑景在一起的却是你？”廖早早就好像没有听见叶冉的话一样，只顾自己说，说出来的话完全和叶冉的话不搭边。
叶冉现在明白了，原来廖早早一直都喜欢着郑景。她记得第一次带郑景见廖早早的时候他们就互相打招呼了，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也许廖早早比自己更早认识郑景。
叶冉不知道廖早早一直喜欢着郑景，总是把所有有关郑景的事儿都讲给她听，还拉廖早早为自己策划对郑景的表白。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廖早早该有多痛。
叶冉想起过去的种种，郑景答应做自己男朋友的时候，每次出去玩儿的时候，廖早早都在，以叶冉朋友的身份存在。看着郑景与自己亲亲我我，廖早早该有多难过。而叶冉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廖早早，还总是口口声声说是她最好的朋友。
叶冉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廖早早，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廖早早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失控，她觉得自己真是亏欠廖早早太多。她靠近廖早早几步，从廖早早手里夺下刀，想要好好儿跟她谈谈。
廖早早在刀被抽出去的那一刹那突然反应过来，她伸手过来抓住叶冉的手，“你想干什么？把刀还给我。”
叶冉顺手把刀扔得远远的，她努力想稳住廖早早的情绪：“早早，早早，你听我说，我们好好谈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见郑景。”
“哼，叶冉，你一定觉得是我从你身边抢走了郑景对不对？是你，是你一直夹在我和郑景中间，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廖早早还是那副表情。
廖早早的一句话让以前的种种事情都浮现在叶冉的面前，尽管她以前忽略了廖早早对郑景的感情，但是她确实一直都对廖早早很好，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她想起在海南时看到的那一幕，她的伤心不亚于任何人。这几年来，自己心里的痛也不亚于任何人。这些年叶冉是怎么过来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理解廖早早，因为她理解那份爱过后的刻骨铭心的痛。但是廖早早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这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在是这个样子。叶冉终于被廖早早逼得发怒了，她夺门而出。
她看见了廖早早又把那把刀拿在了手里，但是她还是要走，再在这样的廖早早面前呆下去，那种痛不亚于一把锋利的到刺穿自己的身体，甚至是胸口。
廖早早不知道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叶冉突然的发怒震住了，她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把刀，任凭叶冉一步一步地跑出去。这间泛着暗黄灯光的储物室里，只剩下门框与墙壁的撞击声。
叶冉穿过电视台长长的楼道，奔走在大街上。这座城市的街永远是这么车水马龙，远处的霓虹还在闪烁着，在这样深的夜里也不肯停下来休息。虽然那件事后，叶冉没再和廖早早联系过，但是在她心里廖早早还是她最好的朋友。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马路上走过一对对年轻人，看起来都还是学生的样子。有一男一女，有两个女生，也有两个男生。他们或挽着彼此的手，或愉快地聊着天，脸上露出甜甜的，单纯的笑。这样的感情真好，可能这样纯洁的感情是学生时代所特有的奢侈品。
很多人都说越长大越孤单，人长大了，可能很多东西就真的都回不去了。那样美好的感情再也碰触不到，尽管你用尽全力，也还是遥不可及。
叶冉不禁想起了刚去广州的时候，在便利店遇到的那个男生。不知道几年过去了，现在的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会为一个女孩儿每天准时来买一袋棒棒糖。叶冉不得而知，自从离开便利店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男生。有的时候，叶冉真的会怀念他，那么纯真，那么真实的爱啊。
廖早早呢，叶冉一直认为，曾经的廖早早和自己也有过这样一段纯真而真实的友谊，在彼此最美好的那段青葱岁月里。叶冉驻足在路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如果廖早早还是当初的那个廖早早，自己也还是当初的那个自己，她们的感情也还会不会像当初一样。
叶冉不知道，廖早早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廖早早。从一开始，廖早早就是为了郑景才接近叶冉。也是为了多接触郑景，才努力撮合郑景和叶冉。
但是叶冉知道，自己和廖早早的感情却是回不去了。这次回来，什么都变了。回来这么久，廖早早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这么多年不见，廖早早甚至没问过自己好不好。叶冉以前都不介意，因为她认为廖早早和自己一样介意那次的伤害。
叶冉想起了上次向电视台领导推荐廖早早担任访问节目主持人时候的场景，她记得自己说：“我和廖早早是多年的朋友，有默契。”有默契，多年的朋友，现在想起来是多么讽刺的几个字。
廖早早疯了一样的脸又出现在叶冉面前，叶冉不敢把这样的廖早早的脸和大学时期自己熟悉的那个廖早早的脸重叠在一起。那个成天追着自己冉冉冉冉叫的廖早早，现在只叫自己叶冉，而且叶冉是她最恨的人。
有时候这个世界真是复杂得让人看不清，一个站在你面前的人，你明明看到他是这样的，一个转身，他好像又完全不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样子。一个在你身边生活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人，你曾经拍着胸脯说你很了解他，突然一件事过后，你才发现你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而且越看越看不懂他。
叶冉呼了一口气，她想到了张蔷，大学时候的张蔷不是离自己最近的，却是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唯一帮助过自己的人。现在能陪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张蔷，她的小胖。当然，还有许曹添，遇见许曹添，叶冉一直都觉得是一份幸运，是生命中一份意外的收获。
在空旷的街上，叶冉站在人群中感觉异常孤独。她掏出手机，拨通张蔷的电话。
“喂。”张蔷很兴奋地接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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