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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伤口周围逐渐出现瘀斑,心下明白,想来那蛇必然有毒。一贯沉着的北笙竟慌了阵脚,不知如何解决,便不住追问卜鸿处理办法。
卜鸿此时哪还有有力气思考,豆大的虚汗不住的从脸颊滑落。上过战场,洒过鲜血的男人现在紧皱着眉头,嘴里不住发出闷哼声,他的痛苦北笙可想而知。
靠卜鸿是靠不住了,这个时候北笙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想办法。
毒蛇。
毒蛇。
......
有了,书上曾说被毒蛇咬后,五步之内必有解毒药草。
北笙赶紧环顾四周,暮色之下,周边全是枯败的野草,就算真有解毒药草,那也干成柴了。
此计不通!
即是毒蛇所伤,逼出蛇毒不就行了?!
“校尉,快使内力,逼出蛇毒!”北笙焦急建议道。
“我.....这会儿哪有力气运......运功啊......”卜鸿从唇间挤出这几个字后,便倒在地上,随即痛的屈膝蜷成一团,身子竟开始间断的抽搐起来。身下岩石,此时冰的透骨,北笙赶紧将卜鸿扶起,卜鸿身子一弱,径直倒在北笙怀里。
这一倒不要紧,原本朝下的脸此时正对着北笙,着实让她心惊不已。原本俊秀红润的脸庞此时弥散一股不明的黑气,眉间紧锁却锁不住他的痛苦之色。不知是太过痛苦还是毒性发作,原本精致的五官此时看起来极是扭曲。眉眼之下的肌肤似乎不停使唤似得,拧成各种常人不可为的恐怖状。口中的呻吟之声也逐渐模糊,演变成含混的怪声。夜幕之中,更觉无比渗人。
自己逼毒不成,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着急,竟记起孙翊馨曾说起过吸毒疗伤的事。精诚镖局的一位镖师走镖西域时中了毒针,幸得友人舍命为其以口吸毒,最终得以脱险。
此时,北笙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犹豫。因为翊馨还说了,虽然中毒之人得以脱险,可为其吸毒的那位镖师也被毒素所侵,险些丧命。
且不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若她效仿吸毒疗伤之法救卜鸿,她可就担上了自己的性命。那时,她将无法报仇雪恨,无法再见友人,也无法再与哥哥们团聚......
一低头,卜鸿的痛苦再入她眼。若她不救,卜鸿必死无疑,同时这些天和卜鸿相处的点滴快速闪现在她眼前。
“再迟,就晚了。”一个声音清晰的响在她耳畔。
心中当即有了答案。
北笙双臂一施力,将卜鸿翻过身去,再将他轻轻放在腿上。找准伤口,用力挤压周围肌肤,伤痕立刻再度张开,渗出丝丝污血。
心中一横,闭紧双眼,俯身而下,朱唇覆于伤口之上,两腮用力,嘴里即可有了血腥之味,再吸两口,确实吸出不少,吐于地上,那血竟像掺了乌墨一般。如此反复好几次,直到吐出的血是鲜红之后,北笙才停了下来。
连吐好几口唾液,仍觉口中咸腥不散。见卜鸿酒袋就在身侧,便取了过来,将酒倒入掌间再饮入口,漱了几次,方才好了。想到曾听谁说,酒对伤口有益,便又含一口,喷在卜鸿伤口上,这才将酒袋盖好,搁在边上。
可眼下,卜鸿俯在北笙怀里,仍未见醒来。天气这般寒冷,还是快些给他穿好衣衫,再生堆火才好。省的冒死解了毒,再白白冻死,岂不得不偿失。
卜鸿仍在昏迷,根本无法坐稳,北笙只好将他倚在自己怀里,为其一件一件着衣。这般姿势,穿起衣服甚是不便,期间难免有肌肤之亲。许是体内蛇毒未完全根除,玉指触碰卜鸿的身子时竟感觉凉的很。想起初为内务官,在行军帐内手掌不小心触到卜鸿的床铺时所感的温热,北笙不禁面红耳赤,手里也加紧穿衣的速度。
还好卜鸿这会儿不醒人事,权当没发生过就行。就算却有其事,现在所行也只是周凌霄在作为,与自己无关,与自己无关。就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北笙勉强为卜鸿穿好衣裤鞋袜,不禁长舒一口气。
累的已经出了一身暖汗的北笙赶紧起身巡视四周,确定没有毒蛇后才在就近的地方捡草拾柴,生起火堆。卜鸿这番睡在地上难免会受凉,北笙将他挪近火堆后,又去找些干草为他垫背。好在山间野草繁多,不过半个时辰就弄来厚厚一摞,将这些全部垫在卜鸿身下。
好一番折腾后,卜鸿已经停止抽搐,火光映着他的面颊已恢复平静,笼罩的黑色也也退却不少,脸色好了许多。躺在干草中的卜鸿虽仍未见苏醒,但看起来却只是熟睡的模样。北笙伸手探了探他的手背,离火这么近,却仍没暖过来。想了想,北笙毅然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卜鸿搭在身上,还将后背揶好,这才安心的坐在卜鸿脚下。
望着还在昏迷中的卜鸿,闲来无事的北笙不禁回忆起与卜鸿相识的点点滴滴。初见时,满身酒香卜鸿和自己撞了个满怀,四目相对时他的眼神飘忽难以捉摸,若是寻常时候遇见,怕会将他当成纨绔子弟。在军营中行走时,脸上总写着桀骜不羁和对世事的漠然,可就在那时他却会对自己伸出援手,时至今日仍有些想不通缘由。后来又随他进了平江城,还去带着自己去了烟雨阁,那时的卜鸿又化作一个留恋烟花风尘的风流公子,窘的自己欲哭无泪。出营之后的卜鸿虽仍是有些不着腔调,但让人根本无从心生厌恶。勘地绘图,打探情报,无一处不显得干练利索,就连处理一些日常小事,也都头头是道,让自己诚心佩服。
此时的卜鸿退却了平日里所有的伪装,只是安静的躺在一侧。火光缭绕身旁,光影交错,更显的他俊逸无比。如果卜阳健在,卜鸿没有经历那些鲜为人知的苦楚,那现今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和哥哥们一样意气风发?像韦梓聪一样气定神闲?像京城那些不成器的官宦子弟?还是早已结婚生子,化作中庸众生之一?
这一夜,北笙都没有入睡。一来是担心卜鸿,要随时探视观察;二来寒夜茫茫,只着了一件单薄夹袄,根本冷的无法入睡;其三,为了让自己和卜鸿不被冻死,她必须勤给火堆添柴。
天朦朦亮时,北笙终于困的坚持不住,脑袋摇摇晃晃的打起盹来。突然,一股外力袭中她摇摇欲坠身子,无比困乏的北笙没有坐稳,一头磕在身侧的石头上,顿时清醒无比。回过神来,刚刚那股外力,不是其他,正是卜鸿无意伸腿踢到了她。
卜鸿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北笙没有想到,卜鸿的苏醒竟给她带来如此之大的喜悦,她高兴到连额头上刚刚磕碰的渗血的淤青都完全忽略,感知不到。
卜鸿费力的睁开双眼,他一脑空白。
观望四周,是一片寂寥的山野。直到闻见淡淡的硫磺味,才唤起他的些许记忆片段:昨日途径此处发现一眼温泉,周凌霄羞涩不愿与之共浴,自己便独享此处。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蛇!对,有蛇咬了自己。接下来的事实在记不起来了。
“校尉,校尉,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转眼过来,卜鸿见是周凌霄。
这小子怎么头上受伤了?哦,是刚刚自己伸腿时将他踢倒了。卜鸿觉得身子僵硬,虽仍是浑身无力,但还是勉强坐起。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个傻小子,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这份心。
“哦,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记不起了。”说起话来,卜鸿才感觉唇干舌燥,伸手欲拿酒袋。
一贯唯命是从的北笙却将酒袋支开,拿了水袋递上:“您体内怕有余毒未清,待军医诊治过后再喝不迟,现在还是喝水吧!”
卜鸿实在无力再做纠缠,便接了水袋,喝了两口,有气无力道:“你给我说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北笙心里嘀咕着,怎么说,说为他吸毒疗伤了?若是给两个哥哥知道,岂不会闹出事来。而且吸毒时,卜鸿还衣冠不整,浑身上下只着一条亵裤。昨夜紧急,到没留意,现今想起,昨夜所见竟历历在目。卜鸿当时瘫坐地上,肩宽腿长,体态匀称,健硕的胸口还挂着未被风干的水珠......
“问你话呢,你在那儿呆愣什么?”还好卜鸿只见北笙侧身,没有看见此时她两腮若霞。
“哦,那个,您晕过去了我就找了干草把您安置好,又生了火,就没有了。”北笙赶紧避开卜鸿视线,“我洗把脸,再给您取吃的。”
正当北笙准备逃身时,卜鸿却叫了等等,让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卜鸿到底想干什么啊?
“接着!”卜鸿使劲全力才将棉衫衣服抛给三步步开外的北笙,“衣服穿上!别受凉了。”
北笙接过衣衫,如蒙大赦,赶紧窜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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