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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一番畅谈之后，真亦·戎图和纳西卢·渔子在路口十字作别，真亦往东边贩儿小巷所在的珊尾区走去，纳西卢则往北方上珊瑚区的方向走，约摸两分钟之后，纳西卢停下脚步，回头，疾步往旧珊瑚区走去。
他得抓紧时间去见刚才那个人！
（旧珊瑚区是珊瑚城最大的区，集中着城市里的大多数普通市民，这里城建最早，老建筑鳞次栉比，街道斗折蛇行。随着人口的增长，各种各样的问题随之出现，戎图宫廷率先搬出，然后稍微有些财势的人也逐渐搬到新珊瑚区和上珊瑚区，以及如今正在开拓的瑚湾区。）
午后，旧珊瑚区的街市不再如清晨一般拥挤，但仍然不够通畅，滞缓在人群中的纳西卢将大衣的立领拉起，之前一直抓在手中的绅士帽此刻也为他增添了几分遮挡。娴熟于织络眼线的纳西卢清楚时刻隐藏自己是多么有必要。
小商贩们已经开始准备结束一天的售卖，他们推着车子加入流通的人群，为街道腾开空间，却让此刻的交通更加混乱，纳西卢皱了皱藏在帽檐下的眉眼，踩着旁边一辆轮车跨到街道右侧的墙根附近，眼神不经意间飘进旁边的窗台。窗户上摆着已经枯萎的不知名花草，在窗户的另一边堆叠着一些书本，一个小男孩傻傻地坐在屋子中间靠右的茶几附近，一只手担在茶几上，旁边是一盘炒杂胡粒儿。
墙根位置比道路中央好走一些，纳西卢只管挤开挡在前面的路人，然后转了两个街口，寻见一个老旧的楼梯间，走了上去。
四层，靠右第三个房间，纳西卢只是很久前来过一次，但已是轻车熟路。他将帽子摘下放在门前的箱子上，准备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门锁断在地上。
“这里没有其他人，不要再兜圈子了，告诉我，他现在哪里？”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不是本地口音。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谁。”
是那个“普通人”，虚弱，惊恐。
“你匆匆忙忙地跑回来，难道不是要收拾东西跑路？”这次是另一个男人粗重的嗓音，“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很担心下一个就是你吧。”
“只要你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相信我，不会有任何可怕的事发生。”
女人说道，语气一直很平静。
“他们都死了，无论如何我都是死路一条。”
“普通人”的语气里透着绝望。
“不不不，因为他们没有向我坦白，所以才会死。”女人安抚道。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普通人”崩溃道，“只是护送他从水路登岸，仅此而已。”
“从哪里登岸？”
“东南半岛的暗梯口。”
“你们一共几个人。”
“七八个吧，我记不清了。”
“到底有几个？”
“八个，算上他，一共九个人。”
“谁是领头的？”
“一个年轻官兵，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特征？”
“大概一米八的个头，褐色短发，微卷，我只记得这么多。”
“非常好，继续，上岸之后的事。”
“他伤的很重，我们几乎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领头的让我们暂且躲藏在暗梯口，派人找来一个学士，观察了他的伤情，做了些紧急处理，然后……”
“等等，那个学士是谁？”
“我当时负责在暗梯口最下面的水域旁警戒，根本没机会见到那个学士。”
“是谁被派去找的那个学士？从哪里找的？”
“我不知道，我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时间又紧，根本来不及交流。”
“然后。”
“然后领头的将自己的衣服换给了他，我们就把他抬上去了。”
“进城区了吗？”
“没有，我们在城外的一个不知名的渔村里过夜，按领头的吩咐，告诉村民他是我们的长官。”
“领头有没有……”
审问正在继续，在门外偷听的纳西卢惊惶中不小心踩了地上损坏的锁件，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落到女人的耳朵里。
“卡斯坦，出去看看。”女人说道。
纳西卢听到沉重的脚步正不紧不慢地逼近，已来不及下楼，他只得藏在走廊另一边的杂物堆后面。
“没什么动静。”
卡斯坦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
“再确认一下。”屋子里，女人回应道。
“好的。”
卡斯坦扭头向右，杂物堆后面应该足够藏一个人，他想道，指关节错动的声响此起彼伏……
纳西卢靠在潮湿的墙面，紧绷着身体，屏住呼吸，右手早已探入大衣安放匕首的位置，他对自身的格斗技巧并不自信，因此只能倚靠出其不意一击制胜。
一步，两步，三步……
听着卡斯坦沉重的脚步声，纳西卢愈发地不自信起来，但眼下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让他躲过此劫。
纳西卢紧紧地握住匕首，神经绷到最紧！
“喵~”纳西卢看到庞然大物的影子在与他相隔一个转角的位置上停顿，正慌神时，杂物堆的顶部一只小猫喵了几声，然后一路窜到地上，向楼梯口跑去了。
“小杂种！”
卡斯坦骂了一句，然后把被小猫带落的杂物踢到另一侧的墙边，反弹之后停在纳西卢的脚前。
“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女人高声询问道。
“没什么，一只杂种猫在作怪。”
卡斯坦说道，随后退回到房间里，留下惊魂未定的纳西卢。
此地不宜久留，门敞开着，纳西卢不敢冒险从门口经过，于是蹑手蹑脚地往廊道的另一边走了。
27
珊瑚城，贩儿小巷，真亦·戎图居所。
“怎么站在门口？”
真亦·戎图回到贩儿小巷时，囚迭修·岸守已经站在门口。
“理应如此。”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真亦说道，囚迭修没有对此做任何回应。
“下次就直接找地方休息，不用整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
真亦说道，正要进门时，他注意到囚迭修胸甲上的红渍，笑了。
“原来你已经休息过了。”
“我送还物品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来到这儿了。”囚迭修说道。
“真的？”
“不然呢？”
“那这个怎么解释？”
真亦指着囚迭修胸甲上的红渍，笑道。
“可能……可能是残留的血迹没有清洗干净。”
囚迭修说着，急忙拿用手将那红渍揩去。
“好吧。”
真亦耸耸肩，礼节性地认同了囚迭修的谎言，尽管实在是拙劣不堪。
“在珍饰坊那会儿，我一度认为你撒谎的本事不错。”
“和参相谈的怎么样了？”囚迭修急切地问道，为自己转移话题。
“参相大人完全不想展开有关青尊玉的讨论，不知道是在维护谁？”真亦说道。
“那就好。”囚迭修点头道。
“什么？”
“我是说……”囚迭修愣在当场，“一时口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你在恍惚些什么？”
真亦皱着眉头，说道。
……
“你终于回来了。”
伊茉绿·血吻躺在摇椅上，手中拿捏着戒指，看真亦推门而入。
“想我了？”
真亦将挂袍搭在门后的架子上，然后一边解扣子一边绕开地上的麦堆往卧室走。
“完全没有。”
伊茉绿摇摇头，继续琢磨戒指表侧刻着的两个陌生字符。
“真让人失望，我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你呐，想着你曾穿过的这件短衬衣，勒地我浑身难受。”
真亦说道，短衬衣的最后一个扣子始终解不开，真亦有些焦躁，直接将扣子拽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没吃饭吧。”
换了一身宽松衣服的真亦走出来，问伊茉绿道。
“还没。”
伊茉绿随意地将戒指宽入左手的无名指，一边欣赏一边说道。
“嘿。”
真亦绷着脸，做了个很不自然的表情。
“嗯？”
“戒指随便戴在哪根指头上都可以，除了现在的位置。”
真亦指着伊茉绿的左手，说道。
“为什么？”伊茉绿问道。
“你别问那么多，总之不能这么戴。”
“我觉得戴在无名指上感觉最自然，就这样了。”
伊茉绿再次晃了晃戴着戒指的左手，满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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