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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那颗黑痣,感觉这个妹妹应该很熟悉我,可是我却对她一无所知。正在发呆时候,不知何时,我面前的碗里,已经夹满了食物。他们说他们已经吃了一下午,不需要了。桌子上,摆满了盘子、碗碟。里面是、鱼、肉和各种各样的汤。有些盘子还是叠起来的。桌子周边挤满了各类杯子、酒瓶子。
我的旁边坐着吴克。从我一出现,他就在大声地说话、笑。当黑痣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他有些紧张:“快吃吧,你这人,叫你来吃,你还磨磨蹭蹭的!”
他叫我吃饭,对我是多大的施舍啊!
我本来想吃点,听他这样说,反而认真地想跟黑痣妹说说什么,她却已经走开,坐到一边去了。再看那些女人,听他们的语言,感觉就是不对头,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大熊看着我说:“阿江,听说我们是同行啊?”
我很疑惑:“啥子同行?”
“我是大学老师,你不是老师吗?”
“我只是小学老师。哪能跟您比?”
有人交流,还是一个大学老师,我忽然轻松了许多。
“我老婆也是老师,她现在在之门一个学校教书。我和她都是你们同一个地方的。”
大熊说了一个学校的名字,那是眼儿读书的学校。说了我们老家的县名。原来大熊夫妇是我的老乡。我恍惚记起吴克说过他认识我的一个在大学里教书的老乡,原来是他。
小福带着老婆过来跟我说话。我们交谈起来,原来小福的老婆叫丽琴,竟然是我们老家的。他们家就住在我们老家县城的一所中学里。
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说话,我明白了吴克和大熊、小福三个人在一起合伙承包工程。大熊和小福之所以跟吴克合伙,是因为吴克跟他们说了,他的老婆阿江是记者,能在接工程款的时候方便。
我赶忙说:“我做不到的,你们不要听吴克吹。”
“我们不会麻烦你的,这次工程款已经很顺利接下来了!”
“是吗?”我很兴奋,说:“接完了吗?”小福点头。正要再说些话,吴克已经把他叫过去。
我心情忽然很放松,就吃了起来,饭菜已经有些凉了,但丝毫不影响我吃饭的胃口。我心里憧憬着吴克挣了钱拿回家来的美好生活。至少,我们的条件能改善些了吧。
我吃完了,周围的人也站了起来。吴克去结账,我看见他拿出了一个皮钱包,天啊,那里面,鼓鼓囊囊的竟然全部是百元大钞。
我是第一次看见吴克使用钱包,更别说看见他拿出这么多的百元大钞了。
我知道,小福说的是真的。
外面,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天黑了。小福把车子开出来,一趟趟地送人。吴克叫住了我:“不忙回去,跟我们去看看嘛?”
这时,也许是因为看见了他的钱包,我仔细看了看吴克。他穿上了一套崭新的西服,抹了头油的头发清清爽爽的。加上高大的个子,兜里足足的货(钱)儿,他说话中气十足,带有磁性的语音,特别有派头。我心里暗叹,怪不得大熊这样的大学老师也要跟他做工程啊!
我点了点头。吴克就转回头跟大熊说话。
这时,我忽然看到,大熊身边的女人拉住了他的手。那个女人个子中等,脸上的皮肤显示她的年龄不超过30岁。大熊接受女人的手很自然,看着她,他脸上的肌肉和笑全部都是喜洋洋的。
我叫了一声吴克,他走过来。我说:“大熊不是说他老婆是教书的吗?”
吴克低了声:“这是老二!”
大熊的老二怪不得不和我一起说说老家的事儿。多年的采访已经让我知道,那些在之门打拼的人,只要有了钱,都这样,找第二个女人陪着。老家的叫老大,任由他们在老家敬老人、带孩子。
我闭了眼默想,忽然就知道刚才桌子上的那些女人是干什么的?吴克这种人,他交往的大熊也是这种人,他们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吗?
小福把车子开了回来。他打开车门,叫我们上车。大熊和他的老二上车了,我还在发呆,吴克不耐烦地把我拖了上去。
车子在一个院坝里停留下来。听见屋子里人声噪杂,刺耳尖厉的歌声能穿破人的耳膜。
吴克走过来,佯装跟大熊和小福说话,另一只手悄悄把我往里面推着走。
走到里面,他让我坐下来。然后说买烟,走开了。
我面前是一间大厅,大厅前面,一个很大的宽银幕,那上面,正在播放唱歌的视频,声音很大,很刺耳。大厅四周,全部是长条形的沙发。大厅入口,很快来了很多的女子,他们穿得花花绿绿的,说话都怪声怪气的,那些腔调听上去就不舒服。
我明白了,这是男人们最爱的娱乐场所。
我正不知所措时,大熊带着老二过来坐下来。小福也走了过来,他身边也有一个女人,小福给我说:“大嫂,这是我老婆,我刚才去接了她。”
我看她,真的没有在刚才的饭桌上。我向小福伸出了大拇指,表扬他对家庭的忠贞。小福拥住老婆一脸的幸福:“大嫂,我们有个好乖的儿子,都在之门。哪天您空了,到我们家去坐坐!”
有人把音响开得更大了,变幻的灯光也打开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光怪陆离起来。我们说话,都得大声地说。
听清了小福的话,我就使劲点头。我跟吴克也有一个儿子,我们如果走动走动,对孩子们也好。
我们交谈起来。大熊的老二叫菊子。小福的老婆叫枝铃。
吴克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他拿起麦克风,唱起了歌。我也是惊讶极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见他唱过歌。可是,在这个地方,他竟然高歌了起来。他的歌声不算浑厚,却没有颤音,很自然,很得意。
他唱歌的时候,大熊已经带起他的菊子,小福带起他的枝铃,他们很自然地滑进了大厅中央,跳起了舞。
一个脸上光光滑滑的女子,走过来,倒了一杯啤酒递给我,要敬酒给我。我说不会不喝。她低声地劝我喝嘛喝嘛,吴哥说要照顾好你。
我感觉很奇怪,她是什么人,竟然要听从吴克的话?我扭过头,不去看她。舞曲终了,枝铃过来,端起我面前的啤酒就喝了下去。她说:“姐姐,看开点,就是酒嘛,这些女人,还不是从内地来之门讨生活的,也不容易的!”
她真是看得开。不过,她说得很有道理。一会儿,有其她女子过来敬酒,我都尽量喝点,不给她们难堪。
吴克唱完了一曲又一曲。他唱歌的时候,还对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打着手势。也有人不断地回应他。他真能唱啊。我感觉吴克在这种环境里,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被不断前来的女人敬的酒灌得迷迷糊糊。吴克终于不唱歌了,这次,换了其他人。而他,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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