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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突然发现,所有的生活都只是一场幻象,所有的美好都只是镜花水月,当命运从一开始就是一句笑话,那么红尘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做什么呢?尘世里庸庸碌碌的人又都为什么而活下去呢?】
南末锦站在那里,须臾的时间里仿佛只剩下皇甫希和她,两束光从未知的地方照亮他们的位置,她怔怔地望着他,而他头也不抬地忙碌。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皇甫希不是一直这样忙么?
为什么以前没有这样觉得呢?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其实皇甫希日理万机无法分身呢?
原来不是自己不了解他,而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
南末锦忽然想起了汲珺曾经讲过的话,想起了韩溢曾经说过的话,想起了轩辕月燕,想起了那些仅有一面之缘的皇甫希的崇拜者的容颜。
到底是谁不了解谁呢?
南末锦有生以来第一次手足无措。
太苑湖
南末锦自己去了,没有带随从,没有车马张扬。但,她也没有易容。
她一个人混迹在人群里,那一抹淡蓝清雅在布衣与华服里显得格外刺眼。
也许是她太美,也许是人人都知道她是皇甫希的妻子,也许什么都不是,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这样,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让人觉得离她近了都是亵渎。所以,她所到之处,即便人山人海,人群中也会让出一条路,一个圈,没有人近她身,仿佛不容亵渎的神祗。
南末锦没有在湖边待很久,都不过是一对又一对恋人,再不就是一群又一群附庸风雅之辈,不乏王孙贵族,更有无数京城出了名的伶人歌女结伴出游或者陪同达官贵人出来。她忽然冷笑了一下——哪里不是这样呢?想一想江南,想一想南末家,想一想苗疆,哪里又是净土呢?
辗转到一个小酒楼里,二话不说,只是叫小二上酒。
南末锦,皇甫夫人,江南第一美人,战神宠爱的娇妻。这样的她,在京城有谁不知呢!就算从来没见过她的人,看一眼也就知道了她是谁,因为除了她,全京城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美人,也不会有第二个敢不管皇甫希面子的人。
“客官,您的酒来了。”似乎所有的店小二的声音都一样。
不过,这样的小店的店小二似乎更加热情友好。
也不多想,只是一贯优雅地倒酒喝酒,明明是一个粗犷的陶罐,明明没有青花白瓷杯,只是个粗糙的黑陶碗,在南末锦手里,竟也变得如同艺术品一样,连喝酒的姿势都像是在将军府和皇甫希一起和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一般优雅迷人。
店小二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您是皇甫夫人吗?”
南末锦嘴角一牵,似笑非笑,她说:“是与不是,不是我说了算。”说罢,又一杯酒下肚,那种市井里的黄酒,烈得很,不像将军府或皇宫里那些酒,这酒喝下去,热辣辣的感觉有种柔肠寸断的感觉。店小二似懂非懂地哀叹了一口气就走开了。
皇宫·校场
侍卫和太监们都在场外等候,里面只有轩辕礼和皇甫希。
懒懒的阳光里,微风骤起,明黄色的头带在风中飞舞,年轻的帝王展臂拉弓,百步穿杨,例无虚发,贵族气质十足的他并不像多数皇亲国戚那样,他不是个绣花枕头。
皇甫希就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一身描金黑衣,华贵,庄重,严肃。此时的他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个懒懒的笑容。轩辕礼垂下手,回头看着正在看他的皇甫希,一晃神,这个战场上走出的“死神”竟然如此近人,至少自己和他如此接近。
轩辕礼和皇甫希的关系一向很好,好到轩辕礼在他面前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朕”,好到可以对南末锦这件事一笑而过,好到让轩辕礼无视这些年来朝堂上对皇甫希的所有诋毁污蔑,好到让他忘记了皇甫希其实一直以来是那个离他最近的人。
很多人和事莫不是如此,只要还在,都无所谓,会让人连幸福快乐的感觉都忘记。
“皇上现在的箭法已是百步穿杨了。”不是奉承,没有明确的语气,就像单纯的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希,我们比一场。”轩辕礼仰起头,在阳光明媚里,年轻帝王俊美的脸庞和温暖的笑容令人沉醉。
而皇甫希不知道的是,全世界只有他能看见这样毫无戒备微笑的轩辕礼,或者说,他知道,但从来都装作不知道。
“好。”
这个帝国最位高权重的两个男子,一个一身明黄如同盛世骄阳下最耀眼的星辰,一个一身玄衣恍若行于地狱与人间的使者,偏偏是这样的两个人,是整个帝国前行的引路人。
同样的箭法奇准,同样的百步穿杨。
皇甫希的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他们在宫里跟着一位武将学习武功兵器,轩辕礼总是笨手笨脚的,完全不像皇甫希那样聪明得一看就会。那时的皇甫希会手把手地教轩辕礼怎样使用各种兵器,和他一起练功。
年少时的光景本来逐一淡去,可是,有时候回忆起来却是清晰得毫发毕现。皇甫希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很多时候都只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希,专心点。”
皇甫希回过神来,眺望远方,只见自己的靶子最后一箭射歪了,而轩辕礼每一箭都正中红心。
“在想什么呢?是她吗?”
皇甫希把弓箭放在架子上,搓了搓手后双手负立望着前方。他对于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好像,我能说的,只是对不起。”
“皇上何出此言!臣早说过,臣之一生,只是为了皇上坐拥江山万里,独享尘世荣华,至于其他,我不感兴趣,也不关心。即使这样做会让无数人伤心,纵负尽天下人也在所不惜。成就功业,总是需要一些人牺牲,这是他们的荣幸。”
皇甫希说话时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很平静,话是承诺也是誓言,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不同的味道了,甚至有些让人忧伤。
“希,值得吗?”
“这不是承诺,我只是在为自己的话负责而已。”
皇甫希不再说话,他径直走出了校场。
“该结束了,这场戏。”皇甫希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带着无比的凄惶。
轩辕礼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阳光忽然有点刺目。
“你曾说过,你皇甫希要是喜欢一个人,就要用天下作聘礼娶她回家。希,江山万里你唾手可得,配得上你的人就在你身边,何必如此执著呢?一切并非毫无余地啊!”
这话,轩辕礼也就自己一个人念一念,他到底没有敢告诉皇甫希。
街上
南末锦游离在人群之外,一壶烈酒在手,她双颊惨白,如同被冬季的冷风吹了一夜。目光有些涣散,不知是醉了还是没有醉。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周围似乎已经却没有人了,她停下来,定睛一看,前方是早已被查封了的风岚阁,她正站在风岚阁后面,那是一片种了她叫不出名字的空地,以前是风岚阁的后院,现在荒芜了,连围墙都剥落了。
这才多久呢?
果然,从繁华到寂灭,从天堂到地狱,从来都只要一瞬间。
南末锦南末锦纵身跃入院子里,她没有再往里走,只是坐在台阶上,慵懒地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时节的阳光还很柔和,不刺目,她眯起双眼,像是在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一刻钟,有脚步声靠近,很轻,她听在耳里,却没有反应。
“在生气吗?”
南末锦僵了一下,这声音,估计自己就算骨化成灰了都不会忘记。她睁开眼睛,皇甫希站在她面前,挡住了一半阳光,投下一片阴影,光线勾勒出他的优雅高贵圣洁,他的身姿在阳光里显得格外好看,南末锦有些睁不开眼了。
见她没有反应,皇甫希坐到她身边,难得地笑了笑,比这初春的阳光更灿烂,化千里冰封,绿万里荒凉。
“将军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现在整个京城的人可都认识你呢!随便问一下就知道你往哪个方向走了。”
南末锦不觉一笑,她忽然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傻了。这可一点也不像南末锦啊。
“将军,我离开京城。”南末锦忽然说,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比起询问更像是告知。
皇甫希不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南末锦看到没有。
也许,要过很多年,当南末锦不再是南末锦的时候再来回想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日子时,她才会发现,其实转折每一天都有,而那最不明显的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这些已经是后话了。
现在的她,想到的仅仅是皇甫希这个人而已,甚至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来到京城,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嫁给皇甫希,就连那些帮过她和死在她手上的人她也一并忘记了。
她隐隐感觉自己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她却不记得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她在想这些问题时,她只发现自己对皇甫希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忘记,这时,她会告诉自己是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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