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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的香,黑夜的光,像是山舞银蛇的影像,在黑暗之滨聚集,在破晓之滨绽开。天光初泄,眼前只剩如火如荼的枫叶,如同鬼魅般飘然绚丽。
回忆开始变得模糊,沉入没有星光月光倒影的沼泽深处,汨汨地向上冒着气泡。那些面孔,那些表情,那些声音,在瞬间化作千万支箭镞,一齐飞过来扎在身体里,没有流血,没有悲鸣,只是隐隐的痛绵延不绝。
洛山?将军府?清晨
“夫人。明日是一年一度的围猎。去吗?”
“皇家围猎,不过是些场面花活,有什么好看。”
“围猎场所在洛山西侧,那里芳草佳木丛生,山色空蒙,溪水澄澈,景色如画。而且皇室贵胄朝中一些大臣及家眷都会去。”
“如此,我明白了。到时,你们男人比试打猎,女人就比试打扮。”
“夫人聪慧。”
南末锦放下碗筷,皇甫希:“听闻夫人每日只喝半碗粥,出门也只饮几杯酒。如此下去,怎么好?”
“没胃口。不过,韩溢呢?”
“想他了?”
南末锦鄙视地看着他,不作一言,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皇甫希冲她的背影说:“他在练武场。”
“夫人。洛山脚下有一条涞河,一直从西侧蜿蜒到东边,水很清澈。两岸是绿茵茵的草地,还有大片大片的梨树和桃树,现在到深秋草地一片枯黄,树叶也快掉光了,不过这样也有这样子的美。而且今天的天气真是叫个清高气爽啊,天无层云,山光明媚,水声悠悠。
“沿着河岸一直走到长着一棵大榕树的地方就会有大概两个小队的御林军把守,那边就是围场入口。之后就可以看见周围一路都有御林军把守,我们直接进去就行了。
“每年围猎,京中一些达官显贵的儿子会被挑中来参加,他们会展示自己的骑射武功,皇帝也会当作日后用人的参考。允许带女眷,但一般没人带。只有一些朝臣的女儿有时会来,宫中会有些女眷会随圣驾伴行。”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哎~夫人您第一次来,小的我只是向您大概说一下而已。”
“你倒知道得挺多的。”
“皇甫将军常年不在京城,这两年虽在,只因新帝登基那年没有围猎,而后一年才有幸随将军来过,所以知道一点。”
“你就算不说,皇甫希一早就和皇帝先去狩猎了,我到了可以自己找他。还有,别没事把自己弄得像个酸秀才。”南末锦说完就下了马,交由专门的人牵去看喂,而她自己则去他们扎营的地方。
韩溢听了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和听月也赶快下了马跟上去。
围场地上一片枯黄,这里的树有的黄了叶,有的正开始黄叶,但大多都是四季常青。踩过荒乱的草地,踏在厚厚的枯叶上,走了不远就到了扎营的地方。那是一片平坦而枯枝落叶少的地方,四周有高大秀美的各种树木。林间清风淅淅,到处都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随行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已经扎好营了,周围有大批御林军巡视。
南末锦这三人过去,眼瞧着就有些太监宫女扎堆议论,她走近了,那些人似乎有些慌张就散了。
她没有在意什么,若无其事地过去。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段千夏。
“将军夫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南末锦瞧着他,说:“我记得上次那件案子有你,可本夫人认识你么?”
段千夏有些尴尬地说:“在下刑部的闲散人,段千夏。”
“噢!你是我醉酒那次送我回去的人吧,听管家说起过,他们还说你是被将军轰走的。”南末锦随意地说道,把段千夏弄得更加尴尬,“不过别放在心上。”
“是吗?可是今日有个时时将夫人放在心上的人来了。”
南末锦不屑一顾地笑道:“将本夫人放在心上的人多了,不知你说的是谁?”
段千夏眯起眼睛,收起谦和或玩世不恭的态度,眼神里多了些好奇与敬佩。
“月燕公主。对皇甫将军一往情深的月燕公主,夫人也不关心?”
“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她也被劫去了。怎么?好了?好了就迫不及待出来瞎闹?”
段千夏手摇折扇,温和地笑着:“夫人真是性情中人,有话就说。那日听了夫人的话,这些被试药的人都得救了。”
“其他人呢?”
“嗯~盘龙堂堂主好像是因为盘龙堂二弟子,也就是我们抓住的那人而中毒,抓人试药也是他的主意,听了夫人的解毒法后,盘龙堂与李文贤大人商议后把人要了回去。后来听说盘龙堂的人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他们用他的血来救人,最后他因失血过多而亡,但人中毒太深没有就活。现在盘龙堂好像是那个谢飞做堂主。”
“管他们,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段千夏收住折扇指向前方,南末锦、韩溢、听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月燕和三个美貌的妙龄女子有说有笑地走来。
“段大人这是何意?”韩溢问道。
“公主左边的是丞相的小女儿金芙蕊,公主右边离她近的是上书院学士的女儿杜萱,右边边上的是太史副使家的二小姐张依影。”
南末锦突然一脸无辜:“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夫人。”韩溢却笑了,“这些人可都是爱慕将军的女子哦!”
“是啊。尤其是这个杜萱,曾宣称非将军不嫁,听闻,将军成亲之日,她是痛苦欲绝。”
“可是,这个公主干嘛跟她们走得这么近?”
“可能是受刺激了。”段千夏摊开手做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韩溢:“夫人。我们过去?”
“本夫人什么没见过,难道还怕几个小丫头?”说着就向前走去。
段千夏和韩溢交换了个眼神,都忍不住摇摇头笑了。也许南末锦自己都忘了,她也就十八岁。
月燕她们四人一眼就看见了远远走来的南末锦他们。
杜萱:“那是谁?怎么好眼生?”
“杜小姐,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张依影:“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金芙蕊:“是啊公主,此话怎讲?”
“知道南末锦吗?喏。就是她。”月燕噘起嘴,咬牙挤出这几个字。
“参见公主。”南末锦一行人稍稍欠身行了礼。杜萱、张依影、金芙蕊也欠身还了礼。
月燕白了他们一眼:“什么德行?嫁了人还和一些身份不明的男人和在一起。”
“公主说笑了。”所有人僵了一瞬,段千夏接过话,“今天真是好日子,这么多美人到啊。”
“段千夏,不要以为救过本公主就可以随便说话。”
杜萱:“这位是,将军夫人?”
“定国大将军夫人,南末锦。三位小姐有礼了。”南末锦纹丝不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话。眼睛扫过她们四人,金芙蕊身穿月季红缀花西纺裙,头戴金线密织绒花牡丹,瓜子脸、柳叶眉,倒也算端庄大方;杜萱一身湖水绿绣桔梗花锦裙,头戴三枝淡蓝色水晶簪,素雅得略有飘然;张依影身着三色锦纱摆裙,头戴镶金砌玉的琉璃金簪,贵气里又有些傲然。而月燕穿着深紫色骑装。
“夫人有礼。”
南末锦一身素衣,头上不着一饰。可她这样反倒美得不惹凡尘。
“听说你武功了得,比试一下吧。”月燕抱着双手,眼里露出一股凶恶之气。
韩溢立刻说:“公主。今天穿着如此漂亮的骑装,何必动手,在下领教一下您的骑术吧。”
“哼!”月燕眼一横,“你也配?”
韩溢听着倒也不恼,只是保持一贯的笑容退到一边。
“公主。要和我比试就要先赢过那'不配'的。”南末锦边说边向前走。
“你......你放肆......!”月燕气急败坏地说。
月燕说完就先出手,南末锦不愿和她动手,就纵身向前飞越而去,月燕一咬牙一跺脚也用轻功追上去。
月燕根本追不上南末锦,南末锦心中冷笑一声就回头看了一眼。眼看前面到了扎营之处,底下正传来太监宫女和侍卫的欢呼:“快准备,大将军和皇上打猎回来了。”“快去搬猎物。”……
而前方皇甫希和轩辕礼骑马有说有笑归来,他们俩一同看见南末锦飘了过来,如仙女一般。而南末锦回头,未见她前方有几棵树挡着。眼看马上就要撞到了。轩辕礼正想前去救她,皇甫希小声提醒他:“皇上。你不该去。”说完自己从马上一越上去把她抱住。
待落在地上,月燕也追了上来,轩辕礼也在。
皇甫希放开南末锦,南末锦欠身施礼:“参见皇上。”
“平身,不必多礼。”轩辕礼白皙精致的脸上如抹霜雪,空洞的眼神里看不见一丝光。
“皇兄。”月燕旁若无人地粘上去。
“月燕。出宫围猎就这么没规矩。朕记得今年围猎可是来了好几个京城中的大家闺秀,你自己丢脸就算了,别连整个皇族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将军。你们打猎回来了?”南末锦淡淡一笑,没有任何多余轻微的表情,就只是笑,眼里脸上都是笑。
“试试弓箭罢了。倒是皇上打了不少猎物,要不要让人做了一起吃点。”皇甫希轻轻地说,失了一贯的冷漠严肃。
轩辕礼冷着脸一声不响地走了,月燕还是满眼怨怼地瞪着南末锦,但皇甫希半眼都没看她而是和南末锦并肩朝营帐那边走去了。
月燕狠狠地跺着脚跑到一边,随行而来的京城高官的公子哥儿有两个在旁边练武。
“喂!你们两个,陪本公主练练。”
还未等到他们回答,月燕顺手拔起站在旁边的御林军手中的刀就出手了。
皇甫希他们一回营帐,韩溢他们也正好走到了这边,就都进去了。
轩辕礼登基两年多才选这一次秀女,于是也就这一次带了一个沈美人侍驾。这许多人进帐时,那个沈美人也在。
“参见皇上,见过沈美人。”
“起来吧。”——“谢皇上。”
“李福安。”
“在。”——“今日这么多人到了,朕高兴,去让人把朕和皇甫将军打的猎物做了送来给众位尝一下。”
“是。”
“皇上。”沈美人冲着轩辕礼甜甜地笑着说,“臣妾听闻大将军夫人貌美若天人,今日一见,果然还是眼见的更美。”
轩辕礼一听冰冷的脸上荡漾着丝丝笑意:“爱妃说得是。”但目光流转间,他的脸色却更加冷,“大将军英雄盖世,自当有如此美人相配。”
“美人谬赞了。”南末锦点头示礼回道。
“别站着了,都坐。”
“谢皇上。”
皇甫希和南末锦共坐一席与韩溢同在皇帝左手一侧,听月依旧跟在南末锦身后。段千夏、杜萱、金芙蕊、张依影各坐一席同在皇帝右手一侧,沈美人坐在轩辕礼身边。整个营帐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只有几个男人各自斟饮的声音如刀枪剑戟交汇般尖锐刺耳,仿佛其间还有火花闪烁如烟火一般绚烂。
南末锦扫一眼四周,见杜萱、金芙蕊、张依影的眼神一直在皇甫希身上,沈美人一直笑盈盈地为轩辕礼斟酒,韩溢和段千夏眼睛一直盯着酒杯只顾饮酒摇扇,都是各怀心事,各有心思。
气氛陷入僵硬,局面尴尬。终于,帐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皇上。不好了,公主把西都院校尉的两位公子打伤了。”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进帐跪在地上。
“什么?”轩辕礼把沈美人斟好的酒重重的掷于桌上,“公主何在?”
“回皇上。在旁边小树林。”
“去看看。”
帐内其他人有些惊怔,仿佛在欣喜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避开那份尴尬。南末锦脸上总是有种似有似无的微笑,她有些甜腻地看着皇甫希,并与他一同起身走出营帐。皇甫希依旧面目冷峻,只是无数的惊奇诧异深埋在他的眼底,他越来越不懂这个“大将军夫人”。
而出帐后,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月燕持刀从空中跃下:“南末锦!”然后刀已砍来。皇甫希正欲挡在她前面,南末锦却已纵身向前,她侧身躲过月燕手中的刀,然后抓住月燕的手腕反着捏住,她趁机夺了其刀。最后月燕狼狈地掉倒在地上。
“月燕,你身为公主,却去伤害朝廷重臣的家眷,真是太放肆了。看来你是嫌朕之前对你太仁慈了。”
月燕这一次没有再说什么,双手拄在地上不甘心地捏成拳头。
“皇上。公主活泼,只怕是和大将军夫人闹着玩罢了。”沈美人婉转的劝道。
轩辕礼斜视沈美人一眼:“你以前如何放肆,朕也只当你小孩子心性。如今你竟持刀害人,有这么闹着玩的吗?你现在就回你的帐内不准出来。”
沈美人有些吓到了,没有再多说,只乖乖地在轩辕礼身后躲着。
杜萱却突然开口:“皇上。您消消气。”同时向金芙蕊和张依影眼色示意。那两人接着进言:“皇上。杜姐姐琴艺了得,走到哪里都琴不离手,不如由杜姐姐弹奏一曲,我二人伴舞,以为皇上解忧畅心。”
轩辕礼这才慢慢舒缓下来:“段千夏,你去看看人被伤得怎样。并让人将西都院校尉的两位公子送回治伤。”
“是。”
轩辕礼进帐,那三位千金小姐也跟着进去。皇甫希却径直走向树林,南末锦转身让韩溢和听月进帐,而后看着皇甫希的背影跟了上去。
天穹苍蓝,秋意高远,山中树木千姿百态,树叶亦是青黄交加层层叠叠。秋风阵阵,吹开本来浓密的森林,让秋天和煦的阳光得以透过树枝照射每一寸土地。地上满是深褐色浅褐色或淡黄明黄的枯叶,而枯叶在阳光灼烧之下变得干燥,踩在上面发出窸窣噼啪的声音。画面美得有些不真实。但这并不是最不真实的,因为还有皇甫希这英武卓绝的男子和南末锦这绝世倾城的女子走在这里,英雄、江山与美人——这才是如梦如幻。
南末锦一直走在皇甫希身后,不靠近亦不远离。
“跟着我做什么?”他突然停下来。
南末锦慢慢走上去:“没做什么,闲得慌而已。”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将军怎么这样客气?要问什么只管说就是。”
“自你入府以来就总是做些事来气我,现在有机会让你走,你可愿意?”
南末锦听完,不再说话。她看着他,一身银服衬着他的英气俊美连那山水风光都黯然失色。她只是轻轻地抱住他,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静绵长的心跳。
皇甫希看不明白,即不明白她,也不明白自己。
但他并没有推开她。
入夜,侍卫们换班站岗,并在营帐周围加派人手巡逻。太监们在营前空地上燃起篝火。轩辕礼派人在篝火四周置桌设席,计数白天打的猎物,看谁打得多,并让人做了来吃。
秦少微、马晋以及几个没见过的京城贵族子弟都来了。
“今日朕甚是高兴,太史令公子秦少微,还有朕的御林军副统领冷岩,射猎之物最多。连朕也比只不过吖。”
“皇上。”冷岩站在轩辕礼身后,恭谨地上前回,“臣只是为保护皇上苦练箭法而已。不敢与皇上相比。”
秦少微起身拱手说:“皇上过誉了。是皇上恤臣下,给我们机会多猎,臣下才有机会射猎些许。”
轩辕礼笑了:“说起弓箭射驭,我泱泱川阳帝国当属皇甫将军最佳,不过今日将军谦让后辈,没有一展身手,真是可惜。”
段千夏也在一边陪笑道:“是啊。想起去年围猎,将军风采真令人难忘啊。”
南末锦坐在皇甫希身边,侧头过去望着他,皇甫希瞟了她一眼,说:“看什么?”
南末锦有些淘气的笑道:“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你可以不信他们的话,但你要信我。”
“凭什么?我偏不信。”
不知酒过几徇,杜萱又开始弹琴,金芙蕊和张依影没有跳舞而是唱着一些古调助兴。月亮缓缓升起,却只是小月,但依然有月光散落,将大地打扮得银白,将树林包裹得静谧,美丽的女子更加生动美丽,俊美豪气的男子更加俊朗。那些骑射卓绝的少年在篝火与声乐交融里谈笑风生,火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通红,就连旁边的太监也时不时鼓掌笑语。那些侍卫依旧站如松,目光如炬,些许动静都能牵动他们的神经,他们不苟言笑,不欢呼不雀跃,像是隔绝尘世醒于冰川的远古骑士,星光与月光是他们神圣的战衣。
南末锦看着那些此时没有欢笑的侍卫,脑海里勾勒出皇甫希身穿白银战衣、手执青铜长剑站在肃杀的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送往苗疆,那个地方与柔美梦幻的江南相比简直就是穷山恶水,那时她就像一头野兽般在山中穿梭,学习每一个苗疆女子必学的巫蛊,学习中原武林许多人连听说都没有的奇异之术和武功——她很聪慧,一学便会,又或者说不是她聪慧,而是被像驯兽般训练,她不得不一学就会。
那时,他在皇宫里习五经学六艺,给七皇子当伴读。
后来,后来的事她不愿想起,因为那是一个梦,也是一段悲伤。
轩辕礼不知何时就走了。在她回过神时,皇甫希也不在她身边。
月光淡淡,歌还在继续,人还在酒的浸泡里醉生梦死。
南末锦喝完手中一杯也起身离开了。
不落叶的树林里月光黯然,篝火与歌声只剩下些许幻影,虫鸣声不绝。黑暗里隐隐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希。你......喜欢上她了?”
“不,她是气你的罢。”
“那你跟她说过?她可愿意?”
“说过。但她没有回答。”
“她还恨我。希。你知道吗?现在,即使现在,看着她,我依然觉得她就是整个世界。”
“不过现在事情刚过不久,就算她同意,只怕也会让人猜疑。”
“希。我不想等了。有人反对,那我可以将皇位禅让于你,以江山换与她一生。”
“她……果真如此重要?”皇甫希一瞬间想到的是几年前他用计谋和血腥为他铺平皇帝之路,想起自己力排众议辅他登位。他不愿去相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这一切。
这时,树林里响起树叶晃动的“哗哗”声,二人同时环望一周,只见他们后方一棵高大的树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
“谁在那边?”轩辕礼叫道。
白色身影悠然飘落,南末锦站在离他们十步之外的地方,模糊的树影在她身上摇曳,她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但那种感觉是凛然的。
“皇上。你当日已做出选择,今日又何必。”
“锦儿。我当年为了皇位没有带你走,如今我愿放弃皇位,你愿跟我走吗?”
“一生,错一次就够了。既然已经错过,再挽回也不是当日。我不是物品,让你们让来让去。我南末锦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已经让你们摆布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锦儿。”轩辕礼近乎绝望的喊道。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世上会有千个万个爱你的女子,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我不会爱,亦不会恨。”
她没有走上前,说完就转身。然而,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咻咻”掠过。三支箭向他们飞来。
“小心。”皇甫希一把拉过轩辕礼,“有刺客。”
南末锦眼看着箭朝皇甫希飞过去,就下意识挡了过去。
“呃……”一支长长的箭扎在她左肩,她面带痛苦的用手捂住左肩。轩辕礼和皇甫希快速看一眼是否还有箭飞来,确认一下就赶快冲了上前,在她即将倒地前扶住了她。
“记着。”她疼的有些喘不过气,“轩辕礼,皇上……”
皇甫希抱起她向营帐方向走去,轩辕礼紧跟上去。
“快去叫随行的太医来。”皇甫希焦急地喊道。
“是,是。”
他们回来时人已经散了,大都各自回自己帐中了。
“皇上,您没事吧。”冷岩急急忙忙地跑来问道。
“周围有刺客,你速去查看。”
“是。”
轩辕礼站在皇甫希的帐外,眼前人来人往都只剩些影子。帐内亮着橘黄色的烛火,皇甫希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照在帐上,他守在她身旁。
轩辕礼心中默念着:锦儿。这世上的确有千个万个女子会爱我,可我最爱的只有你一个,即使有一天我还会爱其他人,但你也是无可替代的。你今晚最后一句叫我“皇上”,是真的要与我决绝么?
帐内,听月在一旁伺候,皇甫希为她小心拔出那支箭,太医把脉过后,说:“将军请放心,夫人箭伤虽深,却没有伤及筋骨,您让人随下官去取一些伤药就可以了。”
“听月,你随太医去取药。”
“是。”
他们出去后,帐内就只有皇甫希和南末锦了。
“还很疼?”
南末锦没有回答他,她这一路额头出汗面色苍白,一直到刚才也只字未说。
“既然割舍不下,何必那么决绝。”皇甫希边说边轻轻撩开她的衣服,为她擦拭伤口。
“你希望我走。你希望你的夫人跟别的男人走,好换取江山,好不费兵卒就成就你一生的荣华。是这样吗?”南末锦皱起眉头,不知因为疼而咬着嘴唇还是别的什么。
皇甫希停下手,脸上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你笑什么?”
“笑你。”
“我有什么好笑?”
“你南末锦也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还不好笑吗?”
南末锦翻了个白眼:“我与轩辕礼相识在三年前,那时我路过邰州,正好遇上他和他仆人被一个江湖帮派围攻,便使计救了他,他被那些人伤了,说是怕那些人再寻来,我便与他在邰州城内逗留几日,谁知他伤还未好就突然要走,临走时告诉我,他会来找我。后来知道他是皇帝,他曾派人找我,给我带过信,告诉我他会把我风风光光带到他身边。”
“你没有必要向我交代这些。再说,皇上武功不错,怎会让你救他?”
“所谓寡不敌众,皇甫大将军还不懂吗?”
“你是在说你很厉害,本将军适才懂了。”
“你不多想会死么?”南末锦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准备打他。
“夫人。别这样,伤口还在流血。”皇甫希抓住她的手。
这个穿梭沙场、杀人如麻的男人此时在她身边柔情似水,南末锦有那么一瞬恍惚想要待在他身边。
帐外,很多人跑步行过的声音、佩刀撞击铠甲的声音、抓刺客的说话声不绝于耳。
“外面怎么了?”
“应该在抓刺客。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刚才我受伤时你不也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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