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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拂过巍峨的宫墙,官员、侍卫、宫女、太监各自奔忙在宫里各处,勾勒出一个太平盛世的光环笼罩在皇城之上。
穿过有四个城门的玄天门就算进了宫,再过一个小广场,然后踏上一座由七座较小的大理石桥组成拱桥,下去便是一片万顷石砖砌成的梨园广场,广场尽头玄天门正对面便是太极殿,太极殿西侧是宣政院,东侧是金慈殿。这三座宫殿是在广场上能看见的,太极殿建在十七米高的高台上,是上朝、宴饮集会、外族朝觐等国家大事的举办之地。太极殿两旁各建着一座阙楼,远远看去正如鹏之两翼,朱漆廊阁,碧瓦飞檐,恢宏庞大。川阳帝国采用了三省六部制,宣政院便是三省丞相日常做事的地方,皇帝也常在其阁中批阅奏折,而金慈殿是六部司所在地,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要六部经手才算有始有终。
李文贤从太极殿中出来,阳光铺天盖地而来,瞬间晃了他的眼,他眯着眼,伸出手挡在眼睛前面,三十来岁的他此时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其实,像他这般年纪,又是靠朝廷的科举考试踏入仕途的人,能像他这样官拜四品做着洛城府府尹的,放眼满朝也是屈指可数。
一连六天,京城发生了九起人口失踪案,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朝廷更是人尽皆知,轩辕礼也已知晓。李文贤作为洛城府尹,虽已抱恙在家月余,但此事一出,他不得不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上朝向皇帝说明情况。轩辕礼听了他的说辞后明显有些愤怒,责令他尽快破案,找回那些失踪了的人。
“呦!李大人。小喜子见过李大人。”李福安奉命去找轩辕月燕,派出的小太监此时正匆匆向太极殿走去,见李文贤独自站在殿外发呆便过去问候了一句。
李文贤闻声才缓过神来:“是喜公公啊,不必多礼。怎么没跟着李公公办差?”
“大人,小的正是在办事。”小太监满脸无奈,神情有些懊恼,“听闻李大人抱病多日,可好多了?”
“本官倒是无碍。不知什么事令喜公公如此苦恼,不如说来听听。”
“哎~还不是月燕公主,又偷溜出宫了。皇上让奴才们找她回来呢。”
“哦!”李文贤背着双手,“如此,那就不打扰公公了。本官告辞。”
“李大人慢走。”
御书房外,李福安候在殿门口,小喜子小跑到他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公主呢?”
“回公公。奴才们没找着。”
“什么?”李福安一听便恼了,“宫里宫外都找了吗?”
“都找了。没有。”
“那还不加派人手去找?找不到公主,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
“是,是,是。”
洛城府衙
李文贤在二堂内坐立不安,上了茶,端起又放下,而后在堂内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手下的两个捕快吴子越、千觅和师爷季连城一同进入二堂。
“还是没有其它进展吗?”李文贤焦急地问。
千觅:“大人。这几天我们已经加派人手在城中各处勘察,寻找线索。还有那些报案的人家,我们也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会这样?!”李文贤收回目光,继续来回踱步。
季连城:“大人。能在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方频频作案而不留下任何线索,只怕是江湖上什么帮派做的。”
季连城话音刚落,李文贤即刻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嘴里念叨着:“如果是这样的话……”继而仿佛像想起什么,对吴子越和千觅说:“你们两个,快去查一下这个月有没有哪个江湖帮派到过京城或者京城附近。”
“是。”说完立刻就出门去了。
“到昨日为止,已经六天了,还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希望这次能有所获。”李文贤望着门口,自言自语。
“大人。如果这是江湖人士做的,反而不好办。”
“是啊——既难寻踪迹,又容易大量集结与朝廷作对。”
东市
“听月,东市有些什么地方?”
“回夫人。和西市差不多,都是些酒肆、茶馆、花坊、布店、钱庄之类的地方。”
“这样啊!”
“不过,夫人。东市最有名的是酒楼。”
“嗯。昨天在西市你说那里有京城五大酒楼之一,那其它四家呢?”
“回夫人。其它四家都在这东市。”
“离我们走的这条街最近的是哪家?”
“回夫人。是斐然酒庄。”
“去看看。”
南末锦一如昨日,装扮的珠光宝气富贵逼人,架势大得有些故意的到东市去逛。事实上,自昨日南末锦离开风岚阁后,京城里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便似瘟疫般快速传开,说好说坏的都有,一下子变得哄动起来了。而她似乎早就料到如此,竟一点都不在乎,今天接着到东市闲逛。
“斐然酒庄。”南末锦下了马车,站在一座二层高但装饰华丽的楼阁前。周围围了一大群百姓,都是些看热闹的,要么为她的美貌吸引,要么羡慕她的排场而对她的身份感兴趣。当然,经过昨日一事,已经有不少人猜中她是南末锦了。
门口有店小二招待客人,一见她便笑脸相迎把她带到里边。听月在一旁告诉店小二要一间清静的雅间,店小二便把她们领到二楼安坐。
“夫人。您看这里还可以吗?”
“就这样吧。”
不知这位夫人,您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店小二还没说完,南末锦就打断他的话:“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店小二迟疑了那么一瞬,随即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勒!您稍等。”
“听月,还有三家酒庄在哪?”
“回夫人。其它三家分别是玉液酒庄、千军醉和碧霄酒庄,它们和这斐然酒庄依次各隔两条街。”
“哪家最好呢?”
“回夫人。奴婢只知它们各有自己最拿手的酿酒,都是京中那些达官显贵们喜欢去的地方,说谁最好,真的很难。”
说话间,酒菜已上齐。小二:“夫人。您慢用。”
南末锦的意图根本不在于吃喝,她象征性的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高声说:“赏!”
听月和店小二同时愣在了那里,南末锦又示意了一次:“赏银五十两。”听月这才拿出银两递给店小二,店小二顿时跪在地上,激动不已:“谢夫人,谢夫人……”一直喊了许多遍。酒楼里的伙计一个月不过二三钱银子,也就是说他十年也挣不了五十两,这样,他不激动倒是不正常。南末锦依旧神色淡然,显然,她知道今日之事也会被传出去,而且是被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但她依然淡定如初。
坐了好一会儿,南末锦开始自斟自饮。那酒很香醇,喝在嘴里不涩不烈。南末锦一杯接一杯地喝,没有停下来,直到喝完了整整一壶。她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拄在桌上,手指揉着太阳穴,嘴里喊着“上酒”。听月在旁边劝道:“夫人。您少喝一点儿。”
“滚开!”南末锦似醉非醉,没有指向且略带怒气的说着话。她的眼睛里有种说不清的冷淡,不知是空灵还是深邃,只是仿佛飘满大团大团的雪花。她就那样,好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醉没醉,徒自端起酒杯,起身走到窗边,华丽的衣衫包裹着她削瘦婀娜的身姿就像一朵开在云端的金莲花,高贵美丽却孤独。
南末锦望着窗外,热闹的街市、络绎不绝的行人、或华丽或质朴的屋舍仿佛有神人将其雕刻于时间之上一般,让人产生一种千年万年不曾变却的感觉。卖力吆喝的小贩、笑靥如花的少女、快马平剑的少年、吟咏论文的文人雅士、三五成群的富家公子,抑或蹲坐在街头巷尾的乞丐,众生百态尽收眼底,是那么的像一幅悲喜交加的墨画。南末锦看着这一切,眼前忽然现出丛林、雪山、大漠、江南流水那些早已远去的场景,当然还有那个承诺她一生的男人的面容。末了,她含糊的念叨些什么给了自己听:你走了,为何不走得利索干净些…”想到了深处,手一软,杯子便从窗口掉了下去。没有砸到人,但引得许多人抬头仰望,她站离窗台,只是静静地听着外边的喧嚣。
“回去。”
“是。夫人。”
将军府?书房
“将军。夫人今日出府到东市斐然酒庄。”
“随她吧。你还是暗中看着,别出什么事就好。”
“是。”黑衣人停了一下,“那,昨日吏部尚书之子欧乔忌、大理寺卿之子马晋和太史令之子秦少微戏夫人之事……不知该如何处理。”
皇甫希放下笔,起身在屋内踱步几个来回,最后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说:“等一下我修书一封,让人交到他们三人府上。”
“是。”
“下去吧。”
黑衣人迅速消失在书房。皇甫希走到门口,抬眼望去,天空一层层铅灰色的云覆压下来。
门口
南末锦坐着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她下了马车,早早守在门口的何羽立马迎了上去,脸色全是焦急。
“何管家。有事吗?”
“夫人,您可回来了。这两日夫人上街,老奴是怕——”
“怕什么?是皇甫希没有对你说什么,你才怕,是吗?”
“回夫人。老奴只是听闻近日来京城频频有人失踪,所以不放心。”
“那何管家就大可不必担心了。将军可是派人日夜保护着本夫人,怎会有事。”
说话间就到后厅了,南末锦进去坐在上方,听月跟在她身边,何羽也跟了进去,其余的人都守在门外。她一进去就有丫头上了茶,可她看也没看一眼。
“何管家。”
“在。夫人有何吩咐?”
“知道江南烟柳阁吗?”
“回夫人。江南烟柳阁是江南出了名的酒楼食所,七大江南名菜均出自烟柳阁,那里自酿的酒也是上乘。”说至此处,何羽抬头看着南末锦,加重了语气说,“——它是,江南首富创立经营的。”
南末锦听罢,也不作任何评论,只是不慌不忙地说:“既知如此,何管家该知本夫人的意思吧。”
何羽一头雾水:“回夫人。恕老奴愚钝。”
“府里不是有个做江南菜的厨子么?让他把江南七大名菜做出来。”
何羽迟疑半晌才回:“是。夫人。”
何羽说罢便要到后厨去,南末锦冲着他的背影又补了一句:“别太急了,好好做。记得做好后叫将军与本夫人一同用晚饭。”
何羽听得后背直发凉,慌乱地答道:“是,是。”
后厅里只剩两个人了,听月低头站在她后边,宛如一尊雕像。南末锦伸手去拿茶杯,一下子就缩了回来,她脸色一沉,怒道:“谁倒的茶?是想烫死本夫人么?”说罢便砸了那个杯子在地上。听月心中一颤,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说道:“夫人息怒。”
“去。让人把那个奉茶的丫头带下去打手心五十板子,再打发到将军府中做苦力的地方。”
“夫人。这……”听月没想到,只不过是丫头上杯茶出错,南末锦出口就是那么残酷的处罚。再看一眼那一地的白瓷碎渣子,泼在地上的水都不冒气儿了,听月明白南末锦什么意思,就战战兢兢地退到一边,“是。夫人。”
听月退出去,紧接着院外就传来阵阵尖叫:“夫人,饶命啊。”“夫人,奴婢知错了。”……
慢慢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院里院外一如往常般平静。
南末锦走出后厅,守在外面的人正欲跟上去,她制止说:“不必跟着了。再跟就都去陪那个奉茶丫头。”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站回原地。
“将军。皇上今日在宣政殿见了三个自称是荣国使者的人。”
“哦?”
“据说是荣国得知西川幸已经从川阳帝国逃了,来向我们要人的。”
“我们派出去找西川幸的人有下落么?”
“暂时还没有。”
“那找到他在哪里了吗?”
“回将军。”汲珺突然有些迟疑,“西川幸走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我们的人在方圆几百里内搜寻了几次,并沿着回荣国的路搜寻,都没有结果。”
汲珺说完,皇甫希陷入了沉思。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呢?忽然,他眼前闪过一个人的样子。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汲珺眼神闪烁,彷佛找到一个给自己开罪的理由。
“属下明白了。”
正在此时,何羽轻轻推门而入。
“将军。夫人说,要和您一起用晚膳。”何羽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这件事看似平常,可皇甫希和南末锦是怎么在一起的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皇甫希答应也就罢了,若是其他,估计接下来几天都会不好过了。
皇甫希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何叔你先去安排吧,我等等就去。”何羽一听是既惊又喜。而且这句话还把汲珺吓了一跳,他可从没看过皇甫希几时这样好说话。
门口到前厅,地面是一路平坦,中间有一面四米宽三米高的影壁,上面雕刻着古代先贤讲学图。前厅右侧是茶房、后厨和下人们住的明房,左侧是花厅和看府士卒住的厢房。过了前厅,则需上二十多阶石阶才能踏上一片青石地板的高台步入后厅,后厅右侧是一片瓜果林子和蔬菜地,左侧是一个较为封闭的院子,由一个圆拱门通向里面,和府里其它地方一样,没人站着看守。
南末锦走到门口,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刚走没几步,两个戴白银面具的黑衣男子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夫人。请留步。”两个黑衣人恭敬地说。
“如果我不呢?”南末锦突然显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那,夫人,请恕属下无礼了。”
“我倒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无礼的。”
两个黑衣人见势摆出招式,南末锦冷笑一声,伸出手呈爪形,手中仿佛擒着一团白光,然后瞬间上前扭住那两人的脖子,但她的手并未真正碰到他们,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们。两个黑衣人根本无力还手,银面具下的表情虽看不见,却可以想像是何等扭曲。“皇甫希是怎么教你们的?出手太慢了!”她并不打算要他们性命,手稍稍用力将他们扔在一边就继续向前走了。两个黑衣人看起来还有些痛苦,但依然以他们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向着皇甫希书房所在方向消失。
一路上都种着木槿,看样子是多年无人料理,木下生了许多杂草。复行数十步,前方出现一段镂空矮墙,墙上放着一排用青花白瓷盆种的菊花,金黄色的、紫色的、雪白的、淡黄色的,正开得热烈。
“嘿!”“哈!”前面传出阵阵呼喊声,好似有很多人在里面练武。
旁边的草丛茂盛得要和路争地方了。南末锦轻轻提着裙子向前走去。过了矮墙,下几阶石阶,对面便是一面大理石影壁,上面雕刻着七匹在飞奔的高大的骏马,工艺卓著,栩栩如生。影壁前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四周都站着身穿黑色短衣肤色似古铜的年轻男子,约莫有三十来个。影壁对面有一长排黑漆木架,木架上放着各种兵刃。
也许是好奇,或者说更多的是故意,南末锦走上前去。见场地中间有四人扭打在一起,她抱着手笑道:“练得也太差了!”顿时场上的人均回头望向她。没待那些人出声,南末锦纵身向前,一掌劈过去,将场上一人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四周的人一见就怒了,但又似乎忌惮着什么没有立即动手。
“我知道皇甫希告诉过你们我是谁,但是不用手下留情。”南末锦侧身对着场上其他人,面色冷峻里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夫人。得罪了。”说完,众人一齐出招。
“太慢了!”南末锦悠悠地叹道。说着拂袖,手中蹿出一条长长的白练从旁边卷过一把玄铁长剑。她收回白练,手执长剑,挥舞过处,形成一圈剑影光圈,令人炫目,在那些人猝不及防时回剑横刺,十多个人手臂被划出细长的伤口。接着,没受伤的人都攻上来,有几个能接几招,但最后都被她如影如魅的掌法脚法打得倒在地上呻吟。正当她一剑刺向地上一人的眉心时,“咻咻”两声,她手中的剑剑端断开掉在地上。她抬头环视,一个黑影闪过,皇甫希端端儿站在她面前。她微微眯起眼睛,将断剑掷于地上,拂手在空中划过,顿时似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涌起卷成一个漩涡,泛着白色光芒。皇甫希侧身伸出右手摊开手心,手中出现一个紫色光球。她操纵着漩涡迅速向前,皇甫希同时出掌。霎时间,场上风尘卷起,与天空乌云翻涌如大军压境相呼应,一股股气流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震得周围倒着的站着的人皆摊在地上。
“要下雨了。”南末锦收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有意无意地理着袖子从皇甫希身边绕过离去。
“夫人。好功夫。”皇甫希微微侧头说着。南末锦头也不回就走了。
院中一切恢复平静,只有天上的云层还在翻涌。
“都下去。”皇甫希瞟了一眼地上被打得七零八落的人,愤怒地拂袖而去。
南末锦端坐在后厅,何羽已来通报过晚饭已经准备好。
饭菜陆续上到桌上,皇甫希背着双手踏入厅内。
“夫人怎么如此好兴致。”
“将军到了——那就入座吧。”
何羽亲自在旁边伺候,听月在一旁斟酒。皇甫希兀自喝着酒,而南末锦看着满桌子菜,红绿相间,琳琅耀目,色香俱全,但她却皱起眉头。
“做菜的厨子何在?”
何羽一听,立刻上前:“回夫人。在厅外候着。”
“让他进来。”
“是。”何羽转身唤道,“传江南厨子安朝。”
接着进来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矮小精悍的男子,他穿着暗红色短衣,黑色绒面深桶靴,面容油光胴黑,头上扎着黑色棉布头巾。他微微低头稳稳地站在桌前,恭谨的拱手作揖:“小人安朝见过将军、夫人。”
皇甫希只是喝酒,什么都没表示,南末锦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回夫人。是。”
“看上去像那么回事。”说着拿起筷子拨弄了两下面前盘子里的菜,“可惜未得精髓。”
“夫人恕罪。是小人学艺不精。”
“哼!你就拿这种菜来敷衍我说是江南七大名菜吗?”南末锦用力将筷子摔在桌上,碰到的菜顿时四下溅开。听月吓得退了两步,何羽脸色一下子成了黑紫色。
“夫人息怒。夫人若是嫌小人做得不好,小人重做便是。”安朝立马跪地请罪。
“重做?”南末锦站起身,“这岂是重做就能了事的!”她目光投向皇甫希,而他只是把玩着酒杯,自斟自饮,什么都不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南末锦突然变得更生气了:“安朝,既然做不好就不要做,可你偏偏自不量力,这算得上是不敬犯上。还有,据我所知,江南烟柳阁七大名菜的做法可是密不外传的,而你是打哪儿学的呢?虽说你做得不尽如人意,但也是那么回事,难道不是偷学来的么?自以为是的欺哄犯上和偷艺,实乃我平生最恨。实在是应该拔去舌头,让你再也说不了这样的话,砍掉你的双手,让你再也做不了这等事,才算平了我心中之恨啊。”说完抬手理着袖子慢慢坐下。
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像是陷入了无穷深的地底,万妖呼喊,亿鬼嚎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一种惊惧在无限生长蔓延,仿佛在一点点一点点渗入每个人的灵魂,撕扯他们的躯体。
“何管家!”南末锦提高语气喊了一声,打破这种瘆人的气氛,但又是让人进入更折磨人心的气氛的前奏,“没听见么?本夫人让你把这个不中用的奴才带下去拔掉舌头、砍掉双手。”
“夫人。饶命啊。”安朝闻言,连连磕头叫喊。
“夫人。这……”何羽看着南末锦,又将目光转向皇甫希。
皇甫希用力将酒杯放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并未说什么。
“还不快去!”南末锦厉声斥道。
众人还未反应,只听得皇甫希冷冷地说:“夫人。菜做得好不好,怎么做的,不过都是厨子的问题,犯错也不是什么大错,夫人何必大动肝火,伤了自己。”
“呵。将军错了,我不生气。但该惩罚的还是得惩罚——何管家,照我说的去办。”
“夫人。”何羽和安朝喊道。
“南末锦。”皇甫希突然喊道。南末锦一怔,心中想到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喊她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故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让全京城的人看笑话,这些我都不管。但你不能这么过分。”
“已经有人把那个奉茶丫头的事告诉你了吧。将军这是心疼了?”她笑着侃道。
“南末锦。”皇甫希原本冷峻的脸沉下来显得更加冷漠而摄人心魄,“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无理取闹?呵!皇甫希。”南末锦一步步走进皇甫希,“你不是喜欢派人看着我吗?你不是为了轩辕礼什么都能做吗?你不是众生景仰的战神吗?你不是这朝廷里说一别人不敢说二的定国大将军吗?怎么?若是对我不满意,尽管杀了我啊。”
皇甫希听罢,脸上出现一丝困惑,眼里突然卷过大团大团雪花。厅中在场的人瞬间一怔,身体都打着哆嗦,似乎怕皇甫希一发怒,他的冷漠会将这屋子冻住似的。
“这些人我不管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丢下一句话就快步走离后厅。
皇甫希扔下一句:“把这里收拾了就都下去吧。”然后朝着南末锦走的方向离去。
皇宫?御书房
“都几天了,还找不到。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回,回皇上。奴才......”
“别说了,滚出去跪着。”
“......是......”
“等等。去传李文贤进宫。”
“是。”李福安踏着小碎步颤颤着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请息怒。”冷岩上前。
“冷岩,你说,月燕会去哪里呢?”
“这……”冷岩欲言又止。
“直说,恕你无罪。”
“是。据说公主离宫当日是去的定国将军府,之后就失踪了。这……”
“你认为,公主是被皇甫大将军留在府中了。”
冷岩闻言,当即跪下。
“臣该死。大将军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你是说,大将军夫人将公主留在府中?”
轩辕礼目光灼灼就像要把冷岩的骨髓都燃烧殆尽一样。冷岩沉默了,即使他想这么说,他也不能说出口。
“皇上。恕臣死罪。大将军的言行,这么多年有口皆碑,自然不会,将军夫人也没有理由要与公主过不去。臣只是认为,会不会有人趁此时以此陷害将军。”
轩辕礼收回目光,转身背对着墙上挂着的那些水墨画,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容下整个宇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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