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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鲤白鲢去而复返,来到紫极万象天光楼下,携手比翼双飞,直上“大罗天”。
这上下往来之间,欢喜冤家成了焦点,就连绰号都有了。
人在极乐天宁城,但凡有非常之处、惊人之举,都会传遍八宝洲,甚至被仙魔传扬到凤麟、聚窟等三岛十洲。受人关注的人难免让人谈论,谈论起来不知其名,怎么办?起外号呗。
比如古灵通,人送绰号“玲珑子”。
为此,慕容来有块心病,明明自称“三绝秀才”,偏偏成了“多礼书生”,自封的不好使。
对于“笑面书仙”这个外号,颜笑骄傲也深感蹊跷,想起身世之谜和师父的话,暗自问着莫非、难道……
即便颜悦晴还没出名,可她头上簪着一只红蜻蜓,那是虎痴特为爱女打造的。红蜻蜓总在颤动,因为它的主人实在活泼好动。不知谁捕捉到这一亮点,给她起了外号“红蜻蜓”。
颜笑和古灵通投缘,直接领师妹来,并从中引见。玲珑子起身施礼,问候红蜻蜓。颜悦晴调皮地冲他一笑,就算认识了。
“诸位,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难得有缘相会。在下三绝秀才慕容来,不揣冒昧,前来叨扰。”书生冲颜悦晴说的,拉长音差点儿说成兄妹,没好意思巴结,还好险让人当成结巴。
慕容来刚才在丰登堂,被转瞬即逝的美晃了一下,心头跳动着一团火,怦然心动为红颜,遥见师兄妹的表现,而慕容来到天光楼。
书生上来时没能一步到位,在“大赤天”那层中转了下,才上顶层“大罗天”。这就不错了,能一步登顶的凡人没多少,有人是借助外物、外力上来的。比如,古灵通是让颜笑带上来的。能载人而上,可见颜笑还有余力。
慕容来守株待兔,没承想还真等来了。一看榴火红颜回返,良机不容错过,多礼书生不甘寂寞,赶忙来凑热闹。身上的茶液干了,有点儿茶渍,他用折扇遮掩,显得不太自然,真怀念当胸摇扇,那么风度翩翩。
书生打完招呼没客气,一下坐在颜笑、古灵通之间,得以直面、饱览活力红颜,脑海萦绕着一幕:短襦长裙石榴红,身段修长,体态玲珑。
颜悦晴直接点餐,准备开饭。
书生时不时瞄上一眼,看似无意,实则存心。当颜悦晴说话时,他打着礼貌的幌子,盯住她好个端详,见细眉小鼻子小嘴小脸,反衬出一双大眼。眼大且轻功上好,“红蜻蜓”再合适不过了,更何况她头上还簪着红蜻蜓。
颜笑呢,俊眼笑面,身高体匀,自是健美俊朗的风流少年郎,简直是鸿鹄仙君转世,虎剑书仙风流子重生。
师兄妹亲密无间,时不时冒出几句家乡话。多礼书生心里泛酸,脸上不自然。笑面书仙没在意,依然坦然。现场没有火药味,玲珑子闻到了醋味。
谈笑间,颜笑提起紫飞天拦斗红蜻蜓。颜悦晴配合师兄,加以补充说明。
古灵通缓摇黄扇断言:“据两位描绘的样貌穿戴看,想必那位就是飞天玉女紫韵。听说历届仙魔大会,开场、闭幕都有飞天献舞。上届是三界海轩辕台仙魔大会,由散花玉女杜群芳、飞天玉女紫韵、千手玉女王烟萝领舞。后来,紫韵升任掌门人,接管了飞天门。”
慕容来轻摇折扇,凝望颜悦晴:“依小可看,定是那飞天玉女相中姑娘的美貌轻功,萌生了爱才收徒之念。”
对书生的花言巧语,红蜻蜓并不买账,觉着牙碜。
古灵通频频点头,若有所思道:“嗯,慕容公子说得有理。二十年了,飞天门徒众渐老,急需吐故纳新。”
失落的书生稍感宽慰,感激玲珑子发话解围。
俏面小脸一绷,颜悦晴嗔道:“哈,我才不去呢,一点儿都不自由。”
颜笑一听就想:你去了不自由,我可自由了。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还有瓜果。颜悦晴吃着喝着,颜笑、古灵通聊着,慕容来瞧着。
颜悦晴吃美食,大饱口福;慕容来看美人,大饱眼福。
在书生参观下美餐,颜悦晴一点儿没害羞,像坐在自家炕头,无拘无束,我行我素。在红蜻蜓看来,女儿家风范不能当饭,也不影响吃饭。
饭后,颜悦晴吃着西瓜,寻思怎么摆脱书生,可以忽视他、无视他,到底眼不见为妙。吃完西瓜,她擦了擦小嘴,喝了点儿水。那水实在淡而无味,毕竟西瓜太甜。红蜻蜓趁着喝水想办法,停下来会尴。憋了半天,她也没想出好办法,干脆让师兄陪着找客栈。
颜笑和古灵通、书生告辞。古灵通随着颜笑辞别书生。颜悦晴没想到笨法子达到了目的,不由得暗喜,古灵通喜兴,跟着也无妨。书生想走不便走,只得自留。身上有茶渍是个事,另外,他下榻的“客栈”有些特别,和他们不顺路。
仨人飘下天光楼,取道上乾坤客栈。颜悦晴刚到极乐天宁城,安居还真是当务之急。师妹心急腿快,颜笑带路更得快:动腿领着她,省得动嘴告诉她、动手指给她。
一位少年白衣铜面,风度翩翩;一位少年金衫玉面,大腹便便;红装少女天仙似的,飞步翩然。在路人评头论足下,仨人很快到了城南。
乾坤客栈的标志是圆上开方孔,天圆地方,像个铜钱,可能有人会误会成银号钱庄。
乾坤客栈分乾、坤、泰仨院,单身男子住乾院,单身女子住坤院,泰院都是夫妻情侣间。
乾、坤、泰三栋楼,都从上到下分成天、地、人三层,每层按地支分为十二个区,每区有南北屋两个房间。
古灵通时气好,挑选入住了乾字天号午区北屋。毕竟高层视野开阔,相对来说也清静些。而天越来越热,北屋阴凉,自然成了多数客官的首选。
颜笑来时,选择余地小得很,二选一。他二话没说,挑了和虎有关的:乾字地号寅区南屋。
和师兄住泰院情侣间?颜悦晴还放不开,只好住坤楼。她没的选,就一间刚腾出来:坤字人号未区南屋。既远离亲爱的冤家,又没住上最高层的北屋,红蜻蜓郁闷得都不想住了。
“颜笑,咱们换一家客栈吧!”颜悦晴哭丧着脸恳求。
“极乐天宁城人满为患,好房间可遇不可求。我看随遇而安好了,又不常住。你确信能找到更好的?万一找不着好的,再丢了破的可怎么整?”
“你没钱了吧?”
“存钱不花,死了白搭。要让钱财为我所用,咱可不当守财奴。钱财是身外之物,吞金会要命的。我从不携带重金,存放在钱庄银号里,自有人为我看管,花光再取。”
颜悦晴嘟着小嘴点点头:“说了这么多,看来你的银子不多了。”
“出门在外很辛苦,适应能力很重要。”
“我是野草,适应力强。”
“你是师父师母的宝,哪能和草比?”
“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棵草?”
“我是说:草绿了健康,你脸绿的话,面带菜色是营养不良。”
“那你可照顾好我,尽快给我找好房间住。”
“得,又绕回来了。别叫无关紧要的事牵着鼻子走,宝贵的仙山灵芝草。”颜笑说着,上前捏师妹的小鼻子,汗津津的没捏住。
颜悦晴反对:“你敢说安居安眠无关紧要?从前,你常早睡晚起自然醒哦。”
“在这甭说早睡晚起,哪怕长睡不起——”颜笑急刹车,可也晚了。
颜悦晴埋怨上了:“瞎说什么呀你!”
颜笑只好加以补救:“这句不算。”
“这回说话不算数,我饶了你,可说错话必须受罚。”颜悦晴关上门,“走,咱俩上你那屋说去。”
古灵通早识趣地回自己屋了。玲珑子玲珑剔透,古灵精怪不点就通,看得出他们俩是欢喜冤家,急需私人空间,尤其那只红蜻蜓。
来到颜笑屋里,颜悦晴觉着浑身没劲,一下把自己撂到床上,枕了下花瓷枕就翻身侧躺,右手托腮,瞪着大眼看师兄。
这种含情脉脉的温柔目光,颜笑截获不少了。
虎痴点破虎娃身世,晚于虎姑告诉虎妞,或许正因如此,虎娃才比虎妞慢半拍。从兄妹情深到儿女情长,颜悦晴一下完成角色转换,颜笑还不大习惯,仍在过渡阶段。离家日久,“笑面虎”还真挺想辣妹子。
颜笑坐在凳上,两肘支在案上,捧着国字脸和师妹对眼。小时候,他们俩没少这样玩,每次都虎娃输,这回也不例外。
“哎呀!”颜笑猛然惊叫。
颜悦晴一激灵:“怎么啦?一惊一乍的!”
“你两个下眼皮睫毛一般多。”
“哈,别逗了,离这么远,你要是能数清,那我的睫毛也太稀了。莫名其妙,无聊!”颜悦晴装嗔不怪,绿皮萝卜心里美。
“好吧,不信你自己数,我再也不数了。”
“别呀,你乐意数就数呗。”
“我是说,下回不数睫毛,改数眉毛。”
“随便你,有工夫可劲儿数,还有头发等着呢。”
“那可有数头。”
“等你给我数完头发,我给你数胡子。”
“便宜你了,看这样,我不会长络腮胡子。”颜笑摩挲着下巴说,似在开玩笑。
颜悦晴则有意相约到老,和师兄厮守一生。
半晌,小嘴无语,大眼在说话。女郎率真而执着,爱就是爱,一有机会就向所爱传情示爱。
颜笑怕局面失控,赶紧转移精力:“悦晴,我就纳闷了,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没想到你在这等我,真够意思!”
“世界这么小,我还能往哪跑?你没当捕快真可惜。”
“还一见我就溜,我又不是老虎。再说了,你又不怕老虎。”
“我不怕公老虎……”
“哈,看我不吃了你!”胭脂虎一跃而起,舞动双手来抓师兄。
颜笑要的就是这效果,那个刁蛮的辣妹子回来啦!
颜悦晴抓住如意郎相面,发现不如意之处:“哎呀,你这打扮太土,美中不足。”
“我五行缺土,土里土气正好弥补。”
“不行,我给你鼓捣鼓捣。”生意惨淡的化妆师,好不容易逮着顾客,英雄总算有用武之地了,颜悦晴这路子折腾,“好了,你照镜子看看。”
铜镜里外,虚实对笑:“哎哟,把我鼓捣这么帅,你不怕别人看上我?”
“别人看上你是别人的事,只要你不看上别人就没事。这样打扮多有面子!”
“我有面子,你也有面子,到时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臭美什么呀!我看你来到花花世界,成了花花公子,满肚花花肠子。”
“悦晴,你这小嘴挺能叭叭,把我说得那么花花,全然不顾小时候我和你过家家。”
颜悦晴娇笑闪念:“哦,颜笑、颜悦晴听着像亲兄妹、亲姐弟,为免外人误会,你别提我叫颜悦晴。”
“你本来就是颜悦晴,倒是我不姓颜。要不还叫你虎妞?”
“叫小名不行。我的外号红蜻蜓,可以叫我蜻蜓。”
“别人起外号你就叫?红蜻蜓可都是公的哦。”
“无所谓啦,这叫巾帼不让须眉。”颜悦晴猛然想起刚才那个茬儿,“哎,对啦,你刚说错话还没挨罚呢,干脆罚你陪我逛街得啦。”精神头一上来,红蜻蜓没心思歇着了,急于显摆她的“面子”。
深知在繁华闹市逛街是力气活儿,故此,颜笑流露出畏难情绪。
颜悦晴知道师兄的弱点,不管他多么不情愿,只要她撒娇,他就会让步,或许这就是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人家为了找你,不远千里,来到八宝极乐天宁城,你也不犒赏一下?不逛街可以,看百戏也行。”颜悦晴努起小嘴,黑眼珠上吊翻白眼,等着师兄妥协。
“我才不陪你去呢,”颜笑这回终于敢一再说不,“我陪古灵通去,不过,你可以跟着。”
小脸瞬间阴转晴,辣妹子气了又喜:
“哈,还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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