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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众人忙于交际应酬或无暇旁顾，文本传趁音乐又起把汤卉岚拽出舞厅。两人来到宾馆院内，沿路灯映射下树影婆娑的过道随意漫步，尽情呼吸早春岁月既清新又有几分凛冽的空气。身边不时有宾馆人员匆匆穿梭而过，场景似不适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不知不觉绕着人工雕砌的流水假山与小亭花园走了大半圈，渐入稍僻静的浓荫树下。文本传停步靠背于路边稍壮的桂花树干，借暗光默默注视姑娘仍无言语。静谧相对或有感受罗曼蒂克的心灵交流，且又无法全息表达，姑娘轻点脚步哼起歌声打破沉寂：
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月亮月亮像一把银梭/交给你也交给我/看谁织出最美的生活……
文本传或感心灵相通，随之挥手打起节拍低声应和加入进来：
金梭和银梭日夜在穿梭/时光如流水催促你和我/年轻人别消磨/珍惜今天好日月好生活……金梭和银梭匆匆眼前过/光阴快如箭提醒你和我/年轻人快发奋/黄金时代莫错过莫错过……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月亮月亮像一把银梭/你来织我也来做/织出青春最美的花朵
哼完歌曲略有回味，文本传泛起勇气问，若没记错你今年当满24了吧，敢莫早成家了？汤卉岚坦然应答，谈了几个都没谈定，可能是缘分没到吧。文本传想起乔家锦华似小卉岚1岁，前年冬里结婚眼下都抱起伢子了。小华去年财校毕业后受程玉欢多次相托，试探请了自大同学县劳动局调配股股长黎道江县农机局副局长霍祥生一顿饭，送了两条阿诗玛烟，联系分配进县农机公司门市部，眼下也在谈对象，军华投靠二姐已进县城读中学。相比或觉卉岚多有耽误，于是劝说，你早该谈朋友成家，大好光阴可不能错过。汤卉岚或露幽怨说，谁叫我遇到的人都不能和你相比呢，你总不能叫我随随便便嫁人吧？文本传似明白姑娘心思，忙又自贬说，我算个啥子？世上好男人多得是。汤卉岚偏又分辩说，或许这是知音难觅嘛。我们单位好多人都晓得你很有名气，田书记那么欣赏你，全区公所就带你一人进了县城。这几年我都在暗暗打听你，明知没希望却总不愿死了心……我在舞厅看到吕泽声了，他认不得我我却晓得他，前两年他和老婆闹得离了婚，新娶了乡里文化干事尹春桂。都说世上爱情价更高，只有你还那么传统……
这些年似与汤卉岚未通信息，以为出身低贱生计艰难无所成就，且经历牢灾自信锐减，或浑然不知被眼前女子高看另有用情。听言方知吕泽声婚事变故，对比当初胡继秀因卉岚耍闹却顾忌身份不敢声张，忆起当初醉酒后躺进皮墩公社女团委书记帐内感受暗香透鼻及被调侃往事，或感完全不可比拟。人说才子多风流，却全然不敢效仿吕泽声弃旧觅新改弦更张。早年被亲生母亲背弃遭遇或时时警醒不能让一双儿女重蹈覆辙，或许更是关键所在……思绪起伏方言不由衷说，这不是传不传统问题，是我的平凡根本配不上你的美丽。你青春年少我都30老几，其实我们并不适合……汤卉岚恹然而说，晓得你为人实诚绝难变通，谁叫我愿白费心机呢？心思全都被你看清。我常把你和唐代铜官瓷那首君生我未生诗歌想在一起，或许我还会等下去……文本传抱愧不堪慌忙打岔说，算了不说这些，你还要住几天，有空接你到家坐坐吧。汤卉岚稍显迟疑淡然而说，我明早就回去了，下次再往蓄特局打电话联系吧。继秀姐和仁义都还好吧？文本传或感释然说，就是忙，还真亏了继秀，我平常管不过来，她又要上班又带两个伢子。仁义在县一小今年将升二年级，丫头仁静也在上幼儿园……说着忽听舞厅方向田铸定呼叫文本传，遂匆匆和卉岚告别分手，却听姑娘又哼起曲子：
莫说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莫说水中多变幻/水也清水也静/柔情似水爱共永/未怕罡风吹散了热爱/万水千山总是情/聚散也有天注定/不怨天不怨命/但求有山水共作证……
文本传此后再没和汤卉岚取联系，姑娘或是难觅希望自行隐弃，或是听血染的风采十五的月亮及望星空多了，后来打听她竟是嫁给从老山前线对越自卫反击战战场上退下来的1个伤残军人。事后多年文本传偶然发现并特喜欢哼唱李琛那首窗外，似觉歌曲伤感断肠专是为他与汤卉岚量身定制的。
今夜我又来到你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悄悄的爱过你这么多年/明天我就要离开/多少回我来到你的窗外/也曾想敲敲门叫你出来/想一想你的美丽我的平凡/一次次默默走开/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假如我有一天荣归故里/再到你窗外诉说情怀/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对着你的影子说声珍重/假如我永远不再回来/就让月亮守在你窗外……
文本传隔日全身心投入调研报告撰写，在充分阅读掌握并理解有关资料后，在关于问题部分主要列举出粮食生产与多种经营矛盾难以调解，农村剩余劳力转移方向不够明确，综合扶持畜特产业政策尚有欠缺，农副经济产品技术指导和市场营销尚需拓展等内容。经列举事实得出基本观点是，党和国家多年来一直坚持以粮为纲全面发展和绝不放松粮食生产积极发展多种经营的农业政策，始终认为粮食决定一切，限制经济作物及畜特生产与粮食生产争资源争劳力，这在特定时期或许适用，但在当前情况下却导致我国长期走不出10亿人口8亿农民忙饭吃怪圈，也导致地方对发展多种经营商品生产重视不够；事实上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村出现大量劳力剩余，究竟是鼓励就地转化发展畜特业，还是鼓励外出或进城务工经商政策指导不够明确；对农副经济产品缺乏财政金融政策配套扶持，如很少能享受财政周转金和开发及扶贫贴息信贷等支持，屠宰税费双重征收及特产税赋偏高等；组织模式及发展品种单一培训工作薄弱及技术力量配备不足营销渠道垄断或不畅导致流通环节过多等，限制了农副经济商品的发展。
在启示与建议部分针对问题逐一解析，提出的主要观点是，重新审视农业政策，按照宜粮则粮宜畜则畜宜特则特宜多则多思路着力调整并大力开发农业资源；鼓励农村剩余劳力就地转移，向农副经济商品生产深度或广度进军；强化财政金融扶持，探索农业社会化服务和产业化发展路子；强化规划指导和技术培训，大力推广农工商牧工商特工商及多工商联合联营发展模式，改良品种改善流通，开辟拓展农副经济商品更加广阔的市场前景……关先桥原分组安排曾考虑文本传层次低素质较弱，或知彭芳琴亦难胜任，准备在该组多费心思。汇稿时发现文本传的稿子无须多大改动即可拼接，对一些思路都有倾同，反而对另两组稿件费了很大修改功夫。调研报告修改成型并打印完稿，钟均蒋哲宗等县委县府领导又赶来祝贺大功告成，并索取原稿清样以供学习研究。当晚有关领导全体参加，甚或联调整个县城知名女性舞伴资源齐聚县宾馆，为调研组举行了盛大的庆功舞会。
此后根据执笔部分调整撰写成题为关于加速发展畜牧特产经济有关问题的思考文章，由畜特局班子全体加文本传联合署名寄发有关刊物，当年5月在省农业厅主办的学术期刊《农业问题研究》上发了头条，并引起较大反响。云台县蓄特局及文本传或因此名声渐噪，江湖省及壕州地区农业厅局有关人员甚或电话问询其人学识*。县局班子几名成员或因此沾光，尤是马天勇几回当面恭维田局长抓点带面玩大手笔成效明显，使蓄特工作闻名省地远超历史。且眼光独到为机关引进了优秀人才，把县蓄特局调研水平及知名度提升到新的档次。6月份恰逢壕州地区行署畜特局专业技术职称考评管理委员会集中组织评审，凭借报刊文章和这几年制作的有关文件，文本传通过参加测试撰写业务工作报告填表收集附件资料等程序，前后忙了半个多月，与县畜特局4名班子成员一起通过申报考评，被评为县蓄特局首批中级畜牧师。班子成员明知沾润讨好，再见面或对文本传更显客气。
9月份芦岐县委组织部下发文件，部署落实干部年轻化政策，要求年满58岁的县直科局和乡镇正职领导一律改任非领导职务并退居二线，田铸定恰属于对象。改退之前县委钟均书记专把老田叫过来沟通思想，由衷肯定任职间蓄特局工作成绩，赞赏牧工商联营公司为芦岐县委县政府争光添彩。随后推心置腹说，干部新老交替是自然规律，人总归要老，我跟你同龄也快要退，只是级别差异稍晚两年。别的单位一把手引退征求接班意见只是走形式，以组织安排为主。对你我想搞个特殊，真心听取你对县畜特局新班子建设意见。田铸定心怀感激话语淳朴似难表达，斟酌分析委婉提出由马天勇接任局长建议。另考虑平衡刘宗山等需要，暗中比较中层干部平日礼敬，又提出擢拔生产技术股股长陈长海增补为副局长建议。钟均详问理由或感信服，夸起一把手要有端平一碗水的品质。交代我只对你征求新任一把手意见，至于班子副职配备，可缓到新局长到位后由新班子拿意见再报组织部审定。谈话回来或因早退影响情绪低落，或为讨好示恩下属，转单把马天勇叫进办公间，细说刚向县委书记推荐畜特局新班子人选情况。
马天勇或知县委干部政策，自也对田铸定兑现承诺破序举荐真诚感激。接任局长尚无定数，对增补副局长却考虑刘宗山多年分管与陈长海早抱成团。刘宗山善玩强悍，越序任职定惹不满，若再掺和陈长海进班子更难驾驭。忽猜老田或有换手挠痒心思，于是试探说，领导莫怪我说话直率，将来不管谁接任局长，我都要说句公道话。原来局班子对提用王正俊有过动议，王出事不能任用，按资历是该轮到陈长海。但陈长海一直以来业绩平平，倒是文本传各方面表现优秀出色，且在省地都有影响，田局长敢莫是因避嫌才另有考虑？田铸定或无此想法，遂模棱两可说，文本传暂不能提，他除了是我老乡，且也被检察院审查过。马天勇或想帮老田打消顾忌，又挑明说，古人且能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何况社会进化到如今。说老乡都知并非沾亲带故纯属工作需要，大家信服是引进人才，谁人能有非议？再说都是王正俊设圈套拉人背过，文本传受冤枉吃闷亏也该安抚，且检察院有结论早说过不影响政治进步。田铸定或对文本传进去后未把口风害声望受怀疑另有埋怨，又感马天勇故意讨好卖乖，鄙夷间或显武断说，算了不说了，文本传我最清楚，他那素质做个文笔还可以，当领导还差把火！
田铸定稍有动怒，或把马天勇弄得云里雾里。灰溜溜告辞退出来细想，若真能接任局长，将面对既要安抚刘宗山又要在搭班子上不能拗着老田来。表面看老田对文本传好得像嫡系，闹不懂关键时刻怎会抽吊桥。无论是否接任局长，单从有利于往后协作共事考虑，对新任班子成员或更倾向于出身低微无明显派系*的文本传。恰遇马天勇认定道理即敢于说话，反复考究化解之策，预先通电话打了招呼。等田铸定下班离开办公间，即把文本传叫过来，闲侃两句直奔主题说，你是田局长带过来的，他怎会听不进建议反对提拔你进班子呢？我真是难想通。看来你是工作入了门别的都在门外，在领导眼里只配利用不能重用。说着介绍起局班子即将调整情形及田铸定态度，也叫好生反省哪些方面没做到位。文本传或以为眼下境遇满好本未奢望政治进步，愕然间回味田铸定对己一直有恩，经知遇从乡间伢子熬到今天已算出人头地。平日不善表达却不失忠心耿耿，或以为领导能心领神会。当初转干曾被为难，幸有潘庆芳转圆亦得补救。忽意识这些年埋头工作却疏于交际，还有被审查时表现或惹领导滋生想法……遂若有所思说，我敢是差了礼敬。马天勇点拨说，你当去看看田局长，领导退下来很在意人情世故。你们关系不一般，结交起来更便利……直说得点头认可。
这两年伢子上学搬家及生活开销还有乡下亲戚人情苛派，闹得去年底才还清全部借账，今年开年应仁义姊妹要求刚添了台14吋北京牌彩电。眼下手头恰有些结余，遂赶紧上街买了2条红塔山2瓶杏花村礼盒酒，侯晚间行人稀少打起包裹来局长楼田家礼拜。扪铃多时等得开门，迎着主妇叫声肖妈挤出笑脸说，我来看望田局长的。老妇人稍显迟疑放客人进屋，不冷不热招呼说，是本传哪，老田在位时少见你来，都快下台了还看个啥子？听妇人语气透着不满，即引以自责说，我这两年霉头耷脑，礼数不周多有怠慢，还请肖妈见谅。把包裹放在屋角，转身望见田铸定窝在大客厅宽沙发里看电视没欠身。迎过来帮条几上茶杯里续了开水，又拾起烟包递烟点火。田铸定哼声说坐吧，文本传忙挨身坐下奉迎说，这些年我跟随田局长，全靠您栽培才有今天。您对我及家人恩同再造，今生都难报万一。感恩戴德的话我不大会说，真不愿您这么早就引退……您把我带进队伍，若缺您帮照往后恐难立足。田铸定或显不屑说，你早已站稳脚跟了，还怕个啥子?
文本传或听出长硬翅膀不敬主子意味，言语更难灵巧笨拙分辩说，我哪算站稳了？前不多时若不仰仗您，还不跟王正俊几个一样倒霉去了，往后做不好还怕被人说是您看走眼了……这辈子跟定您只想多做工作为您多争光，巴望您一直在位指点帮带。渐有感觉或感话有几分违心，阿谀奉迎原来亦可逼成。田铸定或不知马天勇与文本传事先有过接触，虽疑惑消息过早走漏途径，却以为引退前还是僚属赶早探望较为知心。原听马天勇等人对文本传多有正面议论，且眼下几句话说得贴切还算中听，思维渐有转弯遂作势指点说，我管不了你一辈子，好歹全凭自己造化。对你的安排我是有过说法，我将退二线说了也不算，有些事你去找马天勇吧。文本传量话已说到份上，千恩万谢告辞出来。下楼梯进过道，见马天勇提着包裹要上楼，两人心照不宣点了头。进院子瞅见司机正发动汽车，刘宗山匆忙提着大包小裹上车后开出去了。当时或不知几人都在为争升迁忙碌，隔日听马天勇说昨晚联系拜见了钟均，刘宗山也在找卢学平寇先龙等人加紧活动。
县委组织部很快派出考察组进场，文本传参加中层以上干部个别谈话，按要求主要是对局班子提评价意见，并从3名副局长中推荐1名局长人选，从在任中层正职干部中推荐1名副局长人选。事后不出半月，卢学平带农工部长汪昌锡来畜特局召开全体大会，宣布田铸定免职转任正局级调研员，退居二线不再具体分管工作，但可行使参谋顾问职权；批准成立畜特局党委，马天勇任书记，刘宗山任副书记，杨兆运文本传陈长海任委员；又宣布马天勇任畜特局局长，文本传任畜特局副局长。会议开得很短暂，卢学平讲要求亦较枯燥，事前甚或未对文本传通气谈话，亦不知马天勇事前统筹运作及保密过程。会后送走县委客人，马天勇即按既定方案主持召开党委会征求意见并调整分工，刘宗山协助主持全面工作并分管生产技术股人事培训股牧工商贸易公司，杨兆运分管财会股行政股，文本传分管办公室畜禽防疫股，陈长海协助分管办公室。研究将陈长海改任办公室主任，将生产技术股副股长许德超提升为股长，分离人事培训股与牧工商贸易公司，将原兽药门市部副股级女主任吴青莲提升为牧工商贸易公司正股级经理。
班子分工及干部调整到位，马天勇穿插又与班子成员及副股级以上中层干部个别交谈。文本传这天被叫过来，见面问起爱人在多种经营服务站上班还适应不，讲起况云秀回家总说胡继秀为人憨厚本分任劳任怨。文本传或知家属笨手笨脚原在农村做惯了粗话，且呆头耷脑不善言辞定是闹了不少笑话，与女工出身能言善辩的况云秀完全不可比拟。况云秀一直是局领导夫人商品粮户口且以畜特局正式职工身份调进，胡继秀属农业户口家属亦工亦农人员，身份悬殊从来不敢高攀。这两年按进局先后顺序为等排队，胡继秀迟迟未能转成商品粮户口，受儿随母走限制害得仁义仁静姊妹在学校屡受同学歧视，委屈哭鼻子多回惹起懊恼……文本传答话有些支吾，马天勇似觉出心事繁杂，随即告说县里指标少，你爱人原作为一般干部家属对待，转户口排不上队。这回你提局领导升职了，刚好局里又来了指标，我想给你优先解决，这样一年也可为你俩伢子节省借读费两千多块。还有局领导哪能住单身宿舍？只是局里原建的5套局长房都住满了，我想把行政股占用的与股长住房同面积的那套库房腾出来分配给你。这两件事我刚与刘宗山杨兆运通了气，并不算局领导搞特殊，而是必要的生活照顾，支持你集中精力搞好工作。你先委屈些时日，我们马上争取集资再建局长楼。
文本传或不敢相信因职务变动会有好事接踵而来且来得这么快，此时惟有感激连声。马天勇更摊开说，你原是田局长得力干将，这回能进新班子也是我的福分。你晓得我能耐不强，坐局长位子充其量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细节我不说你也清楚……田局长为我排了不少阻力，我为你也是一样，我们都不能算是水到渠成。幸亏有省畜特局马永泽局长熟悉我又还同姓，关键时给地局和县委分头打了电话……总而言之，希望你能像支持田局长那样支持我，新班子要靠你多挑大梁。文本传或从班子分工中层干部调整及眼下谈话中略感马天勇运筹能力，渐生钦佩间表态说，承蒙领导抬爱，我岂敢不效微薄之力。话说开马天勇又调侃，有人笑话县畜特局是个动物班子，牛马羊（刘马杨）全有，前几年吃掉了菜（蔡德洋），现又啃掉了田（田铸定），这回补充你们进来却少了讲究。畜特局要靠动物兴旺，却不能被野兽伤害。前几年后备王正俊我就有担心，王姓又还生肖属虎难免兽中王嫌疑，对畜特局可不是吉兆……说笑中结束交谈辞送出门。
或感马天勇确有恩宠，文本传再不敢疏于礼数，想起他平日不抽烟或有些嗜酒，遂花360元买了两瓶茅台送进家去。带胡继秀头回进马家串门，妇人相见况云秀似显亲热过头。不久胡继秀报县财办粮食公安.部门联合审批转为商品粮户口，母子3人红皮农业户口本才归在文本传单另的蓝皮户口簿中。随后又分房搬家，在区公所参加工作以来一直蜗居狭小拥挤的单身宿舍，家人或梦寐以求想住进带厨房厕所的套房。这回分了3居室旧房，面积虽不如局长楼大，但有行政股请工协助，搬过来略加整理举家人或很感满足。俩伢子过节般欣喜，说起同城尚无亲戚，商量带信把乔家小华军华姊妹接来吃饭好生热闹了一番。小华较多遗传乔姓家族基因，着裙装出落得肤色白皙亭亭玉立，或有别于锦华军华类似程玉欢粗犷黝黑特性，亦惹文本传稍有注目。小华姊妹眼下暂挤住县农机公司单身宿舍，指望成家后也搬进套房，怕不受看相已回拒程玉欢两回进城想法，说得凄惶又嘱胡继秀抽空当去关心看看。眼下暂无力添置，乍住进大套房或显空荡，商量带信胡继忠用畜力板车把老屋那套杂木桌椅及胡继秀高低柜嫁妆拖过来。
老屋堂弟文本华随胡继忠帮手来送家具，两人起草摸黑赶得半夜进县城，文本传骑新配自行车寻至路口接回，难免心存许多感激。当晚搬摆妥当招待食宿，隔日早起已长成小伙的文本华寻来叙话，告知定在当年腊月廿八办婚事，想接哥嫂回去热闹撑门面。再感人情压力亦想起胡继秀刚发微薄月薪，商量筹得3百元。几回下乡获馈土特产亦可转赠，堂兄弟间平日没大来往，且搬家换房头年想依俩伢子意愿留县城过年，遂解释缘由交代说，恭喜你大婚，人情及长辈拜年礼交你先带走，到时不定能赶回。文本华收妥后迟疑又说，我还想借西屋结婚用，那老屋太破旧了，反正西屋一直也空着。文本传满口应允，又递出胡继忠昨晚交来的托管门钥匙。再备胡继秀娘家亲戚年节礼，早筹有建策小建俩侄子的助学压岁钱，交代间胡继忠却叫苦说，老家责任田没啥种头，我和你嫂子因先前那档子事在村里抬不起头……如今你都提局长了，开年后我想退掉责任田，请你帮我在县城找个事做。文本传或知眼下局里一些家属子女没安排门路，提职并不握人事实权，且舅兄舅嫂年岁大没文化，渺无门路遂支吾说等想办法再说。
1989年开春，芦歧县召开人代会选举县长。已代任近两年并被证明完全有能力胜任的蒋哲宗本可稳操胜券，却不知怎样与即将退休的县委书记闹成错综微妙关系。钟均主持人大常委会非要废除等额实行差额选举，说不清幕后还有怎样的操作，结果让分管财贸的副县长冯启明以3票之差微弱优势胜出。蒋哲宗选举失利或不甘屈居人下，托关系申请调进壕州行署教育局任副局长。主子变故导致翁正怀再做不成县长秘书，留在县政府办公室也很难受。内幕本也鲜为人知，马天勇偶有探察即在小范围内描绘得活灵活现。后经蒋哲宗全力帮助运作，翁正怀的副主任科员关系转进县教育局却只能出任局党委委员，未满3月又被借调到省教委成教处协助工作。未能及时改弦更张的蒋哲宗线上干部大都遭受排挤，事态揭穿在县城传得沸沸扬扬，官场人身依附范本抑或昭然若揭。蓄特局班子偶有议论多替落势者惋惜，马天勇却坚持维护一把手权威是王道，也对借调一词颇感新鲜。
这年初在北京召开全国畜牧水产工作会议，确定我国当年正式实施菜篮子工程，国务院政府工作主题是治理整顿深化改革。三月间马天勇准备了精致汇报材料，带文本传陈长海专来壕州行署及江湖省畜特局接洽工作。田铸定任期间似未安排类似活动，行程间文本传建议顺道也来行署办拜望许成诺，联系省府办公厅及省农业厅分别拜望关先桥彭芳琴，多以瓶装咖啡奶粉略上礼数。胡继忠相托进城找事做一直难寻门路，胡继秀这些时在家怨叨不休。文本传以为该劝舅兄学门实诚手艺以利挣家，暂又想不出浮浪品性该学啥子合适。每年春上畜特生产计划下达后，县畜特局领导按常例要下基层检查计划落实情况。往常文本传只属跟班，今年身份变化却要带队跑3个乡镇。上午叫上安振全车子，带畜禽防疫股股长宋玉敏跑城南片。转出城区上了国道，望见路边新盖门面房开出许多餐馆门店，有长途货车停靠店前洗车。以为开店门路不错倒适合胡继忠夫妇谋生，遂问安振全是否晓得店里生意怎样。
安振全一路白话或未住嘴，又抖起兴致答话，文局长你莫问起，前些时我真进店探查过，底细我都清楚。那些店全是沿线村民开办的，主要是给长途货车司机提供餐饮住宿娱乐一条龙服务，暗中还有带小姐出台业务，听说都是从南方发廊里引过来的。坐副驾座的宋玉敏问起啥子叫带小姐出台，安振全逞能说，你老土了吧？店里小姐都是年轻美貌娘子，既可在店里做生意，还可全程跟车出门，沿途都能陪你睡觉。只要你付得起钱，10天半月间跟你跑多远都没问题，回程时你再带回原店就行。文本传以为说得邪乎遂反驳说，道听途说，尽胡说八道！安振全不甘挨批又佐证说，开店人有我亲戚，虽没亲身体验却也摸清行道。改革开放个体长途贩运司机赚了大钱，特舍得潇洒。文局长若不信，我立马去叫两个来让你瞧瞧？文本传又斥责说，少给我丢人现眼！宋玉敏又疑问，公然违法公安为何不抓？安振全更透底说，你们真隔行如隔山，人家早交过保护费，谁还抓她们？
探清店里有下三滥生意，文本传或以为完全不适举荐给早有前科的胡继忠。想起前天在南坪镇检查，听说不少农户外出进城建摊子做豆腐，影响了当地发展畜特生产。当时只想到是个问题，现在却以为当给胡继忠举荐这个门路。赘夫于增仕做木活或是门好手艺，不离乡离土且能挣钱养家，胡继忠与程玉欢是表亲投门拜师也好说话，又估算舅兄想逃避故里恐难撮合。车上另两人仍在斗嘴，宋玉敏明显处下风，遂又插话评论，你安振全技术呀为人呀啥子都好，就是那张嘴巴不得了。凭你那张嘴巴，让你在局里干个股长都绰绰有余。安振全或听出话里批评意味，犟嘴间偏又讨好说，文局长莫拿我开涮，我天生就是开车的命，哪有资格条件当领导？倒是文局长能文能武是个干才，田局长欣赏你，马局长面前你又是红人。只是你当官后架子变大，都不让群众说话了，以后再为领导出车嘴巴该贴封条了。不过领导也莫怕我拨弄是非，我说话能知好歹。前些时跟刘宗山出了趟车，听他评论你文局长是个劁猪佬邋遢相就没官品，还说马局长跟他玩阴的抢位置，说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说得文本传连声提醒把好门。
平日交往中文本传或能感受刘宗山未加掩饰的不屑，却不愿从安振全嘴里听说，阻止说你这嘴巴封条真难打方扯开去。当晚下乡回家或不存心事，和胡继秀商量给胡继忠夫妇引荐开餐馆做豆腐学木匠等门路。旁引博证分析各自利弊，舅兄嫂年近40绝难介绍单位招工，达成在县城帮寻门面学做豆腐，若能发迹也将胡道坤两老接来就近照料。此后带信胡继忠夏忙结束后赶来看摊面，又寻个豆腐店介绍帮工学徒半月，通过农行宋善前联系在城关信用社贷款3千元做铺底，帮她夫妇退掉责任田开张豆腐摊。胡继忠这回过来讲起文本传二愣子妹夫柯胜雄就不是东西，成天好逸恶劳不务正业种不好责任田，家里全靠他妹子文本莲撑着。柯胜雄没本事挣钱又嗜烟嗜酒嗜搓麻，喝醉了多回寻衅滋事，又砸家具又闹进岳母家滋扰，害得文本莲经常痛哭流涕。文本传听说或感不是滋味，多怪家母早年处事轻率遗下祸患，这些年情形特殊没法管顾娘亲及姊妹，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这年中期国家京都闹过一场政治风波，百姓忽左忽右紧绷的神经或被上层那些事件牵扯至8、9月份渐才消停。类似的风波不能类似定性，人们多在疑惑中彰显党性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日常工作或显停顿，县畜特局分工由文本传负责向县计委及城管等部门争取集资修建宿舍楼计划还没跑出眉目。9月25日在办公间批阅文件，桌上响起电话，接听是壕州行署许成诺主任。领导层次高平日绝少联系或感诧异，寒暄间听说省政府新近研究成立农业综合配套改革协作办公室，决定从全省农业战线懂业务技术的基层专业人员中选拔借调5人协助工作。省府办公厅关先桥处长推荐文本传并获批准，提前与壕州行署办通气知晓。全地区只借调文本传1人，借调函已由行署办转传真至芦岐县政府，行署畜特局也将给芦岐县畜特局发通知。许成诺专打电话祝贺，告知借调人员限在9月28日前赶赴省农业厅办公室报到，并嘱抓紧交接工作做好准备按时启程。说起借调或想到翁正怀被逼无奈遭遇，难辨喜忧惊愕得匆匆放下电话，或未顾起当说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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