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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维紊乱问题总也说不清楚，薛兴成盯守文本传整夜没准上床睡觉。隔日上午再被孔凡丕带进旁边屋里继续盘诘，反复核对笔录，稍有出入即深挖不止。接连3、4天孔薛两人态度生硬昼夜轮守，甚或不让文本传稍靠床休息。夜间房内高瓦数白炽灯浑如骄阳烤射，文本传甚感双眼干涩粘连肿痛，早有怕光毛病长时间不合眼更显眯缝。不堪忍受或已解除所有心理防线，精神或濒崩溃，孔薛再问啥子皆老老实实迎合作答，问不到或另当别论。大脑乱哄哄像灌浆糊般毫无头绪，同件事情重复多遍总会留下破绽，反复次数越多越难自圆其说。或想遭受这份苦难太不值，若能趁早放出去即背天大罪过也想招了寻得解脱。两回瞅空隙或想说通送饭丑妇偷带纸条出去，以为田铸定神通广大得信定能施救，又恐怕老田也因投机倒把办公司同样身陷囹圄，听说旅馆住满犯人亦猜查案范围扩大。无奈丑妇偏借故装样不予搭理，做贼心虚亦怕露破绽更惹祸端。越不想呆越得呆着，被威逼深挖连给畜生配种细节都写清交待，唤起审讯人格外兴趣却仍不能过关。苦捱至第7天已疲如软泥，稍有松懈坐椅即起昏睡，不等睡实再被叫起问话。或因死守非经济环节问题，反复说不清究竟那件事情更严重。
接下来讯问似有疲沓，孔薛每天交代就收礼送礼问题细想细写，也允许夜间稍睡半宿，却因事情未了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第9天早间空隙，神志恍惚间忽听招待所后院有刘宗山高声说话，以为畜特局终于派领导接应照看。忘乎所以拉开阳台门迎出来，果见刘宗山与孔凡丕立在近处院内絮叨。忍不住呼声刘局长，亦见抬头望3楼招了招手，回应文主任住那呀，即被孔凡丕推开。料无效果悻然抽身返回屋内，未料孔凡丕竟以同样速度已冲进3楼房内。猛下拽过来被踹一脚，气势汹汹吼叫狗日的找死吧，谁叫你上阳台？不守规矩小心老子打断你腿！紧接跟进人将阳台门钉死。总以为没犯啥子错不可思议被粗暴对待，受天大冤枉在这鬼地方浑身长嘴也难说清。隔日下午又逼在房内续写交待，薛兴成忽推门吼叫站起来，瞬间沿屋廊一路高吼，龚院长视察了，全体都给我原地起立站好！文本传胆战心惊立身张望，方晓得间隔壁及对面房内都关有被讯人员，也见个50多岁略显驼背的干瘦老头由孔凡丕等人陪同在廊里走了一遭。
吃不香睡不实与世隔绝度日如年熬了10多天，或不知外面世道变成啥样。常说人生最大痛苦莫过于失去自由，亦记起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诗句，这回或有真切感受。此时能让恢复自由，或愿付出一切代价。这晚偏又加紧审讯，孔薛两人轮班分守前后半夜，夜阑间交接班时却加双岗，问来问去仍是究竟收了送了多少礼。文本传其实只收过周中友1包茶叶，送过1个猪墩2只猪蹄40斤绿豆，或因隐私情节瞒下托潘庆芳送田铸定两条好烟。热菜炒饭翻来覆去如是复述，或惹孔凡丕不甚其烦，扯开椅子忽起发狠，光给我瞎磨叽，坐着很舒服是吧？发觉原是犯困头靠了椅背，慌忙服帖正襟危坐。不料孔凡丕仍厉声吼叫，给老子站起来答话，立正站好！遭受威逼尽管极不情愿，但见两个凶神恶煞般彪悍莽汉又怕吃眼前亏，慢腾腾起身仍重复先前答话。如此折腾个把多时辰，孔凡丕忽起身迎来，照文本传腿肚猛踹两脚，又挥拳拽得趔趄差些跌倒，且破口大骂，你个狗日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薛兴成放录音他听！发泄完转身带门出房去了。薛兴成接着吼道，你给老子站正听好了！遂从兜里拿出微型录音器拨开按钮。文本传凝神屏气辩听，隐约听出王正俊语音。
噪音后能听清晰的内容是，……楮年修送给田局长的那盒茶叶肯定也揣了钱，我没打开看。当时因田局长下乡不在机关，我是交办公室主任文本传转送的……再说啥子却被掐断。薛兴成关掉录音器阴阳怪气追问，听清了没？要不要再听一遍？说清楚你通过送茶叶转了多少钱？是转了还是私吞了？文本传或感恍然，原来禁闭受审这些时要害仅在于此，怎么都没想到是转交那盒茶叶惹祸。心底无鬼更显坦然，忆叙起当初情景来龙去脉毫无凝滞……我记得很清楚，王正俊那天上午送茶叶来我手头正忙，按保密纪律转送领导物件不能随意打开，顺手丢在办公桌底。两天后田局长下乡回局，汇报工作才原封不动转送进去……如果有人定要诬赖，你们都算在我身上好了，涉及多少钱我都认账包赔。复述几遍说清事实或忽感浑身松沓，再不怕薛兴成抖狠，转身躺倒床上放赖说，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绝没有半点隐瞒。我不怕被诬陷，你们打死我也没啥子说的了。你们冤枉这些时，害得我好困，我要睡觉……蒙起头不管不顾上床睡死。
这一觉睡得很深沉，薛兴成看似无奈当晚或放松值守。直到次日上午，薛兴成迟迟过来重新录了口供，又叫把当时情景重新写了3遍，审核后签名盖了手印，至此写下的交待书起码能摞起尺把厚。此后一连几天再没人来盘诘问话，直到5月12日早间，孔凡丕才过来叫打两张借条，1张是这些天的住宿生活费加洗用换装费每天按65元算，共是1千3百元；另一张是保证金2千元。文本传问向谁借，借了还不还？孔凡丕反问，你还想住下去不？文本传连说不想不想，也就乖乖写条了。孔凡丕出门阵儿，即引来田铸定马天勇。两人迎面握手道辛苦，马天勇又说钱先由单位帮你垫交了，以后抵扣工资。孔凡丕皮笑肉不笑交代说，你是畜特局保出去的，办的是取保候审，若有需要我们还得请你进来协助调查。文本传忙说不需要，我再不想进来了，打死都不想。或想洗清罪责又问若证实我没问题，那保证金还能退不？薛兴成板脸说，仅你批条走后门那些事，追你2千块都不够。马天勇忙支手说，算了不要计较了，蚀财免灾嘛。
出来后渐才知晓，虽是局班子做了不少工作，畜特局早进去的3人都未允取保。马天勇单另相告，王正俊供出浙江个体药商楮年修送过3盒高档西湖龙井，王得其中1盒，另送田铸定刘宗山各1盒。王打开礼盒发现有3千块现金，弄得田刘都成了嫌疑对象。检察院办外围专去浙江找楮年修取证，楮却矢口否认送过现金。分头再找田刘两人核实，也都否认茶叶里夹有现金。马天勇或不懂这叫证据链不完整，只说检察院约谈时怀疑有关人员包括文本传都没说实话，但最值怀疑的仍是楮王两人。浙江人本就奸狡巨滑，行贿受贿及深层次嫌疑无法消除。或认定文本传参与较浅，才允取保先放出来。畜特局3人原不是因这事受审，是在牧工商公司批零差价上合伙做手脚贪污，每人金额都在千元以上，或因内部没摆平被人察觉破绽捅出举报。时下2千元经济问题即可立案，这回检察院大举查处经济犯罪，县直几个单位都被牵涉。田铸定千方百计做了许多工作想保人出来，没想差点把自己也牵进去。大办案后县检察院次年盖起颇具气势的办公宿舍大楼，事后多年文本传路过现场，或觉那2千块也砌在高砖里。牢狱灾难或也弥足珍贵，那是亲历亲受并花代价换取的触及灵魂的警示经历。
满身晦气走出芦歧饭店昏睡1日，隔天进办公室看到胡继秀有加急来信压在桌上，邮戳日期4月底。拆开草览方晓文姚氏于4月28日病逝，算起日子已过二七，身陷囹圄报丧信延误亦无人管。满心苍凉赶紧请假借了自行车，当天半夜赶回老家服丧吊孝，形单影只向老妇人坟头舒舒哭诉心中诸般委屈与歉意。在家盘桓休整3、4天甚或不愿向家人吐露遭受牢灾缘故，赶回单位亦惹同事异样眼光。受审表现或难令田铸定满意，相见或不如先前自如。思量若善救主当转动心机豁出去咬定看清茶叶盒内无私藏，或干脆扛下来以帮主子洗清嫌疑。因过于坦诚不耐重压，竟据实说成未查看茶叶盒，出来已无法解释补救。田铸定不问受审情节，再交代工作多显公事公办姿态。赶晚春协助康庄大队在农行争取到5万元开发贷款，陪同康其新登门协调县林业局派技工送苗木，在康庄大队那片30多亩的坡地上栽种下奈李及胭脂梅果树，还育下半亩多苗圃。多种经营服务站建成，畜特局从生产技术股选派2人驻站搞技术指导，研究将马天勇家属况云秀文本传家属胡继秀及另两户各1名子女首批安排进站。文本传恢复自由仓促应对没耽误5月下旬自修大学第4轮考试，10月初通报成绩勉强过关。田铸定却因协助不力2门课程都没通过，课程丢多方打消再跟班报考念头。
或因经历准牢狱之灾，原嫌家妻丑陋怕被人低看的虚荣之心亦被荡涤。受审间以为会被害得坐牢双开，多半要谴回原籍种责任田兼操猪倌旧业，几回梦中均陷于交道乡人及拾掇农田。而今尽管冤枉却也勉强保全工作籍，或该逃脱噩运。完成自修考试后返回老家接胡继秀母子3人进城，户口粮油关系亦转进康庄大队。来程玉欢家看望入赘男人于增仕，以为两口子较为般配和谐，暗叹妇人或有福分。家里责任田未熟作物申请生产队作价收回再分配，1头母猪1头糙猪都牵到大队饲养场作价变卖，总获款900多元，这在文本传逐月扣工资抵借款情景下正好弥补生活费用。胡继秀每天赶路近去郊多种经营服务站上班，步行不便执意花120多元买了辆玫红色飞鸽牌女式自行车，笨拙教会骑车也有快捷。妇人初进单位上班感受优越，挣钱不多好歹能补家用。单身宿舍容满4人虽显拥挤，但家人相聚其乐融融或比原分居两地旱涝不均难以照全更有温馨。尤感慨乡巴佬举家进县城颇让同乡人羡慕，而立之年有惊无险逃过劫难另混得家人团聚或值得庆幸。
王正俊等3人身陷囹圄迟迟捞不出来，马天勇侧路探得消息是问题性质严重不同于文本传能保职务。田铸定9月份主持班子会通报消息，研究提任从少华为人事培训股股长兼牧工商公司经理，财会股副股长舒丽培升任股长。此后仍极力减轻负面影响，动用多种渠道没停顿千方百计做工作捞人，费尽心思直到年底方保出王正俊樊仲清。王正俊全退赔浙江药商贿赂赃款9千块和贪污差价款1千2百块等，总算没被逮捕法办保全工作籍，王樊两人回局皆被免职安排在牧工商公司上班。幸慎明却难幸运，检察院查清他利用职务之便另贪污5千块，且在受审间态度恶劣几回翻供不配合调查，据说因抵.制画押及写交待吃了不少皮肉苦，且无论畜特局班子怎样费力都没能被捞出。结案转进县公安局城关拘留所关了两年多并被开除公职，或在被人遗忘情形下免于判刑放人。当时分管牧工商公司的马天勇出差，由刘宗山代为主持与浙江药商楮年修签下为期5年的大宗畜禽药品供销合同，法定文书不能撤销，牧工商公司主要药品供货渠道一直未能调整。
1986年开始撤区建乡，各区公所改名乡镇，各公社改名为片，各大小队亦改名村组。是年文本传通过考试全部完成自修大学课程，9月份通报各科成绩合格，与县委书记钟均等38人一起成为芦歧县首届自修大学毕业生。考试间匆匆谋面多不问身份难有深交，毕业典礼会随同毕业证一起颁发同学录，方知有11名同学为县直各部办委局及乡镇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几年少联系的吕泽声和县农行宋善前也名列其中。相比身份低下或不敢高攀，且刚经历牢灾以为有欠光彩，甘守默默无闻亦暗幸未因受审耽误考试，否则绝难赶上首届毕业。10月下旬传来县委组织部干部任免文件，东岗镇二把手镇长罗述金提任官湖农场党委书记兼场长，吕泽声由竹坞乡党委委员兼人武部长调任官湖农场党委组织委员。田铸定或早在关注两个老乡搭档，阅文后打听2人都以到任，隔天专把文本传叫来交代要起去官湖农场看看。文本传查电话通知农场办公室，因相距只有20多公里，即安排驱车成行。
司机安振全基本专为田铸定用车服务，小子略显灵光或能办事，在局机关被人称作安公公或真安全。居副驾座随车再听安振全问起田铸定老伴肖妈吃过介绍带回的草药后风湿病有无好转，几时再接去壕州城帮带孙子，又问局长大子化学哥儿媳叶青姐两口子调进地区水利局后工资收入怎样，二子化成哥几时转业复员，联系好接收单位没……或感对田家内情所知甚少关心不够而显惭愧。安振全再讲起局里司机都不愿为刘宗山开车，说刘从不把司机当人看，叫出车不说清去哪里及要不要带毛巾过夜等，总是在县城东转西绕几圈后才出城，搞得神神秘秘像地下工作者……田铸定听议论不大吱声，文本传似以为安振全故意讨好领导，或感刘宗山真能威风。亦想起吕泽声曾说过有个好司机和好秘书是领导人福份，或以为安振全能称好司机，而自己内向孤僻走不近领导，难以称职离好秘书标准相差甚远。
车拐进农场办公大院，老远望见罗述金吕泽声立在门口迎侯。宾主握手寒暄，再被引进3楼接待室，却见这里布置得比畜特局局长会议室还气派。转圈沙发茶几还有塑料花点缀，入座后马上有年轻女服务员送上茶水果盘。罗述金介绍说，青皮葫芦梨和蜜橘都是农场果园自产，刚摘下树请老领导品尝新鲜。吩咐服务员净手削梨，又往客人面前奉上橘子。吃过水果又介绍食堂已在备饭，鸡鸭鱼肉荤腥亦属农场自产。请老领导先进场野间视察，回来再开宴会。田铸定或显羡慕说，大农场真是肥缺，过来一趟总能饱口福。我原来看过的，看不看都无所谓。罗述金客套说，家常农户饭不如县城官宴，领导能不嫌弃就好。再说原来是原来，这回是检查我的工作，务请领导不要见外多提指示意见。邀得起身出来，田铸定再被请上罗述金新买的黄包吉普，吕泽声陪同文本传登上畜特局旧吉普。车转到田野，吕泽声忽发感慨问，田局长真艰苦朴素，这几年没换辆新车？安振全抢先答话，畜特局经费紧，田局长又想集中财力办大事，哪顾得个人享受？
吕泽声夸起司机嘴巴灵巧，文本传或觉语钝让人逞能。打开车窗亦感野外秋高气爽凉风习习空气怡人，吕泽声沿途指看原野介绍各类良种品质，但见水稻旱粮及棉花原种培育农田拾掇得整齐划一，或引人赞叹农工技能素质确属高人一筹。文本传或不解刚调进农场怎能如此夸夸其谈熟谙情况，探问方知罗述金吕泽声两人原为跑调动已多次来农场进修调研。这官湖名义称湖实是一片冲积沙土平原，没任何水面全靠邻近乡镇水库修来干渠引水灌溉。车转弯抹角驶至林荫浅掩的低矮房院骤停，众人下车汇聚，罗述金指说养猪场规模太小没啥看头，比不得田书记当年创办的猪肥鱼草项目有气派。田铸定或显抑郁说，过去的事莫提了，人家偷梁换柱早变成皮墩珍珠场了，物是人非嘛。罗述金见风使舵说，我听县里有评论，说那项目是被人整垮的，多好的基础被糟蹋了。见老田没谈兴又调转话题，官湖农场这几年粮棉油都能上去，就是畜牧特产难得搞，请老领导帮我指点指点。
田铸定转身眺望四野，问你真有这个心思？罗述金或显虔诚说，我哪敢在老领导面前假话，没老领导就没我今天，这些年我没敢忘记。口口声声老领导或令田铸定难不服老，心存韬略或能理会罗述金为人憨厚不善掩饰，即兴指点说，早晓得你们农场条件不错，我在来路上即想在这边办点。你看猪场周遭开旷地都荒着，发展畜牧业可是块风水宝地。你们农场粮棉油种植作物都有原种，能不能再开辟猪鸡羊养殖动物原种，扩大规模把养猪场也办成畜禽原种场？……如今养猪实行合同订购放得更开，我们还可以搞综合加工，再配套办起屠宰厂和冷冻厂，把原来食品公司的那些俏门业务都抓到手，把肉猪肉鸡肉羊规模都搞大，实现城乡直通联销。若是你们愿意干，除开你们自筹，畜特局愿意帮你们跑贷款搞技术……我还有个想法，项目名称就叫牧工商联营公司。罗述金听言或感茅塞顿开，忙说好主意，老领导胸中真是满腹经纶。转身对吕泽声说，吕委员记住把田局长今天的指示整理成汇报稿，场党委马上研究拿出方案，力争尽快付诸实施。
不经意的拜访性出差，却促成县畜特局与官湖农场联办牧工商联营公司，印证无熟人关系或难办成大事。公司当年尾期完成可行性研究和方案设计，1987年初资金到位及时启动建设。畜特局从全县挑选6名畜牧技术和兽医人员调进农场协助抓技术，并加紧对原有及新增饲养人员的技术培训，又联系县食品公司引进5名屠宰技术人员和屠宰机械化流水线设施，并利用农场特有的规模种植优势建成粗精饲料专供基地。经过年把多时间加紧建设和试运行，县畜特局和官湖农场通过芦歧报和县电台加强宣传，加之产品供销渠道引起广告效应，集饲料供应良种繁育畜禽肉蛋品生产屠宰分割深加工及储存运销等功能为一体的芦歧县牧工商联营公司逐步蜚声县内外。吕泽声以通讯员身份联合芦歧报记者采写了长篇通讯，因含有敏感话题未被省报公开发表，却被省报内参简报刊用，甚或引起江湖省委省府领导关注。1988年开春，省府办公厅根据省领导关于抓好典型为全省农业综合配套改革探寻路径的批示，研究派出调研组专赴芦歧县调研考察。
这次调研由省府办公厅农业处关先桥处长任组长带队，省农业厅办公室刚明确提任的女副主任彭芳琴省畜特局刚提任的生产技术处处长（或为副处级）段守道为成员，壕州行署专派办公室主任许成诺赶来作陪。芦歧县这些年或未接待如此规格的省府领导，指定由代县长蒋哲宗秘书翁正怀全程陪同服务。调研组一行驻进芦歧县政府宾馆，当晚钟均亲率蒋哲宗卢学平寇先龙等要员举行接风宴，宾主初识场面应酬或未能深谈。隔日上午在县府小会议室举行汇报会，钟均蒋哲宗侧重介绍县情风土人情农业及政府工作基本情况，田铸定主要汇报全县畜牧特产生产经营发展情况，重点介绍县委县府重视每年批转畜特局报告，逐年计划指导保持增长提高畜特经济在农业总产值中占比及抓点带面等方面情况，罗述金主要汇报场党委认清优势引起重视兼顾抓好畜特生产及办好牧工商联营公司等情况，吕泽声文本传等人以汇报文件执笔者身份参与旁听。汇报及提问交流紧紧张张进行了整个上午，回宾馆午饭后稍事休整，下午又派出4辆轿车，由蒋哲宗寇先龙陪同来官湖农场及牧工商联营公司实地考察。返程时采纳田铸定建议，顺道转进县郊康庄村观摩一派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多种经营服务站。
晚餐后住进宾馆撰写调研报告，商定晚间暂不加班。关先桥要求县领导全数退场，只留翁正怀吕泽声文本传作陪。听许成诺介绍关先桥彭芳琴善跳交谊舞，略显秃顶的蒋哲宗临别交代宾馆晚上开专场舞会，具体由略显矮墩貌似圆滑的翁正怀协调县府接待办抓落实。改革开放后由大城市率先兴起交谊舞热或刚传至县城，县府宾馆赶时髦初修舞厅尚未启用。经许成诺指点并经翁正怀一通电话调遣，场地很快准备妥当，并从刚解散不久的县剧团临时调配乐队进场，接待办从宾馆邀来5、6个姿色较好的女服务员伴舞。晚间舞厅音乐响起，整妆退去御寒厚服关先桥随彭芳琴姗姗来迟进场，即循音乐节奏翩翩起舞。但见男士身材瘦削风流倜傥女士婀娜多姿风度翩翩，两人潇洒优美舞姿顿时吸引迷倒满场人员。场内渐涌热流驱散早春寒气，翁正怀赶起女服务员主动邀舞，众人或领会示范皆退去厚装跃跃欲试。除胖子段守道高杆许成诺尚能作陪，其他男女全未入门。吕泽声文本传被扯起身强塞进女伴，扭捏下池随音乐挪步，或泛起飘飘欲仙之感。
隔日早起用餐谈论舞会或皆心情愉悦，上午组建材料班子讨论调研报告提纲进行写作分工。宾馆腾出办公间，关先桥集中人员商议分成3个小组，按成稿顺序安排由翁正怀许成诺执笔完成芦歧县总体及农牧业基本情况，吕泽声段守道执笔完成牧工商联营公司创建运作效益及社会影响等情况，文本传彭芳琴执笔完成存在问题启示与建议。明确各小组排前人为第一执笔人，关先桥负责全面筹划协调并汇总统稿。商定按分工先收集熟悉相关资料，县府办派打字员全程跟守服务，各小组两天后送审初稿。下午蒋哲宗邀约省地客人参观县城周边两处天然溶洞景点，其他人留守宾馆写稿。晚间业余活动仍安排交谊舞会，宾主晚餐皆不闹酒，饭后稍事休整即来舞厅汇齐。关先桥彭芳琴率先对舞一曲慢四引众人结伴学步，随即转嘱乐队换成难度较高的伦巴华尔兹快四等舞曲。两人分开当起教练，关先桥挑了个身材稍高的女服务员起舞，许成诺主动搂起彭芳琴下池，文本传呆坐在旁只顾欣赏精彩舞步。一曲再起却有彭芳琴邀文本传入池，这是一曲中三华尔兹，美女依偎耳边喃声相教全身放松按嘭嚓嚓踩踏节奏，慢慢找到感觉旋转开来。舞到渐畅领会随方位机动转换避人，却听说可塑性不错。
有了近距离接触，文本传方壮胆问些情况，弄清彭芳琴原是副团级部队文艺兵转业，交谊舞技是在部队陪首长娱乐时练成的。亦告不大懂写稿请为代劳，文本传回说领导客气会尽力效劳，还请多多指教。一曲终了陪来落座，发现田铸定刘宗山舒丽培不知啥时也到场，只见纷纷与省地客人让座。场子里人多嘈杂，翁正怀恰与几人交头接耳。舞曲再响起却见舒丽培抢先邀定关先桥。初识架子鼓钹把中步伦巴舞曲演绎得节奏鲜明，两人入池或使全场人大开眼镜。身材苗条的舒丽培原竟精于此道，分分合合把那种依依不舍若即若离景致展现得淋漓尽致。听田铸定低叨舒家大姐初开经营县文化馆商业舞厅，小妹借机刚参加交谊舞培训。又见刘宗山邀得彭芳琴下池，猜想复转军干早年或在部队受过熏陶，只是步履僵滞影响女伴水平发挥。忽见几个姑娘推门而入，打听翁正怀对宾馆守门员交代仅允许外来女士进场。文本传看几人中长裙装姑娘有些面熟，渐辨出竟是汤卉岚。
起身迎向汤卉岚打招呼，恰遇音乐又起。姑娘迟疑间认出旧友，对面靠近大方搭手在肩，默契相握原地结成伴舞状。舞曲是眼下热播的台湾爱情连续剧《昨夜星辰》主题曲，被演奏成旋律优美的伦巴步。文本传搂定汤卉岚翩翩舞动，发现姑娘竟也在行，舞步轻盈节奏娴熟丝毫不显慌乱，问过方知偶在县城出差进文化馆舞厅有所研习。舞厅音乐夹杂人声喧闹，两人只能俯首帖耳作交谈，耳鬓厮磨或能闻得姑娘不同于彭芳琴浓郁化妆品的淡淡暗香。原问得彭芳琴芳龄已30冒边，城市贵妇气质自与乡间活力少女风格迥异。无话找话探问姑娘过得好不，未等答言想起卉岚二字颇有考究又夸名字取得别致，姑娘却说那是读高中时班主任建议重改的，原名会议的会兰花的兰其实较俗。多时不见或感姑娘风韵更加迷人，问起或知来县生资公司报表培训住在宾馆旧客房楼，晚间听得舞厅音乐声方约同事寻来消遣。接下来或显冷场，两人似有许多话儿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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