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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寒颖给他发了短信，说寒林已经北上去探个究竟，余尽看了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此后寒颖一直给他说着寒林的进度，去了城东区，做了什么。
周五的早上，余尽修改完整个方案，拿给了经理，再次收到了寒颖的信息，询问他在北城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线索，寒林遇到了瓶颈，正抓狂。
余尽并没有把在公寓内的发现告诉他们，可能除了他，谁也没发现那里，如果警察发现了，早就抹除干净了，而事后他自信处理的很干净，后面的租客不可能发现的了。
“对不起，没有。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事了，正如我所说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余尽手机还没放下，寒颖的下一条短信就来了，把寒林在北城的事说得更加详细，他看了一眼，没有回复，扔下手机跟同事去吃饭了。
下午的例会上经理出尽了风头，最后跟余尽说方案很完美，照做就行了，不过要在月底前全部布设完成，总经理到时会来检查。
“小余，这应该没什么难度吧？”经理靠在椅背，余尽站在一旁，看着他的那两台电脑。
“我想换个工作环境了……”余尽想了很久，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啊？你是想辞职？”
“嗯。”
经理深吸了一口气，再三确认，余尽都是以嗯的一声回应，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话。
“是不是时间太紧压力太大，我跟副总说说，下个月底再完成应该也是可以的。”经理拿起桌子上的笔，不安地转动了起来。
余尽去意已决，没有再留下的决定，周一副总也找了他，可他坚持着要走，给他涨了工资，可他已经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他的心，已经到了别处……
接下来的一个月，余尽尽可能地把方案中的安全措施做到位，公司也安排了另一个人来接替他的工作，在他离开前一周，余尽把工作全部交给了那个同事。
在那一周，余尽仔细阅读了寒颖发过来的每一条信息，他想要从中发现什么，可发现都是琐碎的事情，还可以说，寒林去北城，完全是在玩，短短的半个月就花了将近一百万，这对他们家来说，是小钱，可对余尽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剩下来的工作只是对那名同事进行指点，较之平常，工作轻松了很多，余尽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分析从墙角发现的泥土……
泥土看上去都一样，但仔细分析下来还是有区别的。
在墙角的泥土能黏在墙上不掉落，说明具有黏性，干燥后色泽暗黄，而且没有裂痕，闻上去还有一点很淡几乎不可察觉的臭涩味，至于脚臭带来的强烈气味可以直接忽视，加上沧是在城东区遇害的，根据她出发前给他说的游玩路线，出事前两天，她应该去的是城西。
事情发生在公寓，现场经过警察的糟蹋和公寓清洁阿姨的打扫，已经不能确定是不是第一现场，公寓楼下有安检，作案人不可能带着一具尸体进入而不被发现，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是开着轿车，进入公寓内的轿车都要经过登记，如果是惯犯作案，断然不可能露出这么明显的线索。
事情到了这里，就有了两种情况，首先，公寓是第一案发现场，这样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其次，公寓里的尸体是事后转移到这里的，是第二案发现场，作案人必须借助其他方式，例如轿车把尸体运送进来，借助记录就能找到轿车。
第二种情况，看上去简单很多，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作案人。
余尽抱着头对着电脑，突然他意识到，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他能想到的，那些警察也能发现，如此迅速结案，想必上头有人施加了不小的压力，安检处的记录就会被清除干净，甚至可能连值班的保安都会被辞退。
握在手中而警察所没有的唯一线索就是在公寓墙角发现的泥土。
泥土？泥土！
余尽打开网页，首先对北城的城西的泥土进行研究，然后是公寓，从公寓延伸到公寓，再大致了解了北城整个城市的泥土。
网上的线索不多，如果没有必要，谁会对泥土有兴趣，即使是有，那也是极冷的偏门，有研究的人也不会放到网上，看来必须要到实地查看才能确定那点泥土到底来自哪里。
从网上怎么都搜索不到沧自杀的任何消息，余尽越看越愤怒，更加觉得整件事没那么简单，作案人的身世不可能简单，要么有钱要么有势，而这些，他都没有……
“沧体内残留有体液，在分析报告被毁之前，我曾到化验科看过，里面有三种不同的DNA……”
余尽突然想起黄大叔声音很低说的一句话，那个时候他躺在床上，沉浸在沧离去的悲痛当中，直到现在空闲下来分析整件事才想起黄大叔的这句话，突然他抱着头的双手猛地一捶桌面……
“混蛋，不管你们是谁，有多少财富，身份有多尊贵，余尽会用尽一生来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此仇不死不休！
办公室同事的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坐在他旁边的一名同事转过头来，“又发什么神经啊？”
“重新找一份工作不就得了，多大点事，那么激动。”同事停下手上的工作，靠了过来，看了一眼余尽电脑网页上的消息，“整天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前几天你在看巫术，昨天在看军事武器，现在又在看自杀谋杀，你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无聊罢了。”余尽抬起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同事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女人，有一个一岁的女儿，正在幸福的漩涡中越陷越深，哪会相信这个世界还有那样的事情，像小说情节的事情。
每一次余尽都能蒙混过关，在人前他是一个活跃开朗大咧咧毫无心机的人，而在人后……
“你的眼神不太对，谁欠他钱了，赶紧还了哈。”对面的同事像平常那样调侃着，喝了一口苦荞茶，芳香四溢，整个办公室显得格外温馨轻松。
这里确实不适宜谈论这种事情，这也不关他们事，只关他一个人的事。
在跟同事的调侃中，余尽把整件事摆在了脑后，偶尔插嘴他们的搞笑言论，一天的工作在欢笑声中飞快度过。
正式离职的前一天，经理请整个部门的人吃饭，在问到余尽有什么计划的时候，余尽笑了笑没有回答，被再三追问之下，他的双眼充满了炽热，“北上去找茬。”
同事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夹着菜的筷子忘记收回，咀嚼着的嘴巴停了下来，举起杯子的碰着嘴唇却没喝下去……
他们像是想起了余尽平时都是信口开河，把小事夸大，把大事说小的滑稽人物，最后一起哄堂大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散伙饭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他们都喝得有点迷糊，只有余尽清醒着，陪伴着每个人坐上了公车，他才慢慢地向宿舍走去。
有些仇，是一定要报的，跟对象无关，跟事情无关，甚至跟岁月无关……
“余尽，寒林回来了，除了花掉一百多万，什么都没有找到，我要去试试，现在准备登机，祝我如意吧。”
余尽回到宿舍洗完澡，再次收到了寒颖的信息，这是今天第十条信息，比以往都要多，看来她是经过了很强烈的心理挣扎才打算去的。
在他们面前，余尽一直强调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但他知道，那只是一个开始，一张彩票就决定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祝你如意。”余尽回复了一条信息，拿起枕边的一本书仔细地阅读着，手机一直有信息进来，他都没有管。
沉浸在书籍的黄金屋中，黄金屋内有沧住的咖啡，郁馥芳香，让他舍不得离开。
他曾经有过多次恋爱经验，沧是唯一让他真正心动的人，之前的与其说是在谈恋爱，不如说是为了消除寂寞。
余尽曾写过一段话来形容他们的恋情，大致是只开花没结果，心抱有憾。
接下来几天寒颖一如既往地发着信息，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琐碎，看到后来余尽连看都懒得去看，他每天打一个电话回家，说想要去北方发展，叫父母不必担心云云，最后联系房东，准备着退房事宜。
离租期还有半个月，他有很多的时间来安排这一切，在了无牵挂之后再前往北城，此去萧萧，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会死在那里也说不定……
余尽工作了差不多两年，却没有多少钱，存折中还只是四位数，他定了火车票，硬座。离出发还剩两天的时候，寒颖也回来了，沧父让她回去，她自己也越查越心惊，有了退缩之意，顺着沧父的台阶就下来了。
信息中还说，她请了私家侦探帮忙查清整件事，即使不能为沧讨回公道，也要把整件事搞清楚。
余尽做了最后一次回复，只有一个字，哦。
这趟浑水很浊很深，浊到看不清水下，深得望不到尽头，看不到出路。
看不到不代表没有，余尽握紧手中的火车票，走进了第二节车厢，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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