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惊仇蜕 > 十一、熊熊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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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油?”杨天峰还没回过神,就见两人已经迅速拔腿窜向门口。杨天峰这一扭头,也立马瞧出不对劲,这门缝里居然汨汨不断的渗入淡黄色液体,非常刺鼻。“汽油!”杨天峰喃喃自语,瞬间一声爆喝,弓起背拼命朝前一扑,赶在两人前,紧紧攥住门把手。

  “门怎么扭不动?”门把手被摇得“哐当”直响,杨天峰急得满头大汗,偏偏平日一扭就开的实木门这会儿巍然不动。“门被堵上了?”逝莲托起下巴尖,不等她话落。“轰”一声灼热的火苗快速窜上脚底,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生生将三人逼离门口。

  那火势来得非常凶猛,眨眼功夫,整间房子都陷入一片火海,滚烫的火舌窜上三人皮肤,滚滚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杨天峰费力踩灭窜上裤脚的火苗。一甩手就打算去“捞”玄子梁和逝莲。“我们从东北姜撞开的那扇窗户跳下去!”杨天峰一跺脚当即大喊。玄子梁咬紧下嘴唇,让浓烟呛得直咳嗽。眼睛通红的瞪向杨天峰,玄子梁从喉咙里挤出个字,“快!”

  逝莲当即向前一挪,躲过半截烧落的石膏飞快接近二人,眼见三人距离越来越近,杨天峰深吸一口气,拔高嗓门,“我数一,二——”“三”字憋在嘴里还差半个音,条条裂缝突然“嗤嗤”爬上头顶不堪重负的墙面,预制板“哐当”一声断成两截砸向三人。杨天峰绷紧小腿向前一跃,想要带人的手掌却只来得及滑过玄子梁和逝莲衣角。逝莲立即向左面一滑,右手同时提劲儿将离得最近的玄子梁向前一推。半截预制板“咚”一声狠狠砸落地面。霎时扬起无数浓烟,火苗四面飞溅,竟生生断了向后倒退的逝莲继续靠近这面窗户的生路。“逝莲?”杨天峰一下拽过玄子梁,憋足力气大喊。

  刚砸下的木屑擦破胳膊,逝莲眼睛险些让扑面而来的浓烟熏得掉眼泪。“还好,”揉揉鼻子,逝莲一咬牙掩紧口鼻,挪向另一扇窗户,“你们先跳!”

  “不行!”杨天峰急得直瞪眼。“快跳!”玄子梁用力将人拉向窗户,“子梁,你要扔下逝莲?”杨天峰使劲儿将人拖回,五指紧紧攥成拳头,头一回和玄子梁红了脸。玄子梁死死咬住下嘴唇,由于太用力,嘴皮已经泛起一丝乌青,攥住杨天峰胳膊的手青筋毕露,指甲几乎陷入杨天峰肉里,“走,不然一个都活不了!”玄子梁恶声恶气的憋出一句完整的话,通红的双眼几乎能滴出血来,“我们活了,逝莲才有救!”

  瞧向半点儿声气儿也听不见的对面,杨天峰几乎咬碎后槽牙,攥着玄子梁胳膊,以搂抱的姿势紧紧叠在一起,杨天峰眼睛一闭“嘭”一声撞上窗户,栽向地面。

  这面逝莲听到“嘭”一声响,松了口气,背贴紧墙壁一步步挪到窗户前,食指和中指触到窗缝乳胶,“封死的......”逝莲轻轻咕哝,“运气有点糟呐!”吐出口白气,逝莲弓起背向后倒退三步,后背瞬间被窜上的火舌烧得“嗤嗤”作响,钻心的疼痛让人大脑一片空白,逝莲用手背蹭蹭鼻尖儿,憋足力气拔腿俯身冲向窗户,离窗户还剩半米,逝莲咬着牙小腿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侧身狠狠撞向封死的窗户。

  “啪”一声,窗户裂成两半,玻璃渣几乎将左胳膊扎成“刺猬”,逝莲闷哼一声,咬住舌尖努力保持清醒。

  这窗户下是楼与楼隔出的废弃小道,不见雨棚,幸好小道顽强的生长出几株大槐树,参差不齐的枯枝将逝莲衣衫划得如同破烂的抹布,兜里的手机滑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随即人背先触地,“嘭”一声摔上垃圾堆,逝莲只感觉五脏六肺仿佛都挪了位,手脚更是像被汽车碾压过一般,使不上半点儿力气,费了好几翻功夫,逝莲才扶住墙,勉强颤巍巍的站起来,小腿还在一个劲打颤儿。

  杨天峰和玄子梁落下的方位和逝莲相隔不到三米,偏巧中间隔了道两米高的墙,墙那面是条居民小巷,白日里能见到不少流动贩卖蔬菜水果的小贩。逝莲动了动嘴唇,瞧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砖瓦墙,“这下是真没力气翻过去了,别死呐,天峰,子梁......”有气无力的嘟哝一声,逝莲扶着墙,一拐一瘸的走出小道。

  纵横交错的高架桥是北国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上班族在小奥拓里按下喇叭不断催促前方的“桑塔纳”赶紧过马路,巴士里学子焦急的不断看向时间,对慢腾腾挪动巴士的目的地望眼欲穿。

  下午饭点儿刚过,是酒吧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刻。“红月”酒吧熄了灯,只有音响孜孜不倦的循环播放一首醉人的“涛声依旧”。昏暗的小圆桌前,膀大腰圆的汉子裹着军用棉袄,“啪”一声将一尺来长的剔骨刀插进圆桌将近三公分,“这地儿不让‘溜冰’(吸毒)你不知道?”

  说话的大汉咧开嘴,由于缺了两颗门牙嘴说话有点漏风,但在场没一个人敢笑。

  “佟......佟哥,”低低的呻吟带着一丝颤抖,说话的人满脸乌青,眼圈红肿得几乎眯成条缝,“不......不敢......我不敢......我不知道......”

  那人脸色蜡黄,枯瘦如柴的手臂密密麻麻全是针孔。胳膊被反扭在背后,压住他的人脚底狠狠踩着他的膝盖窝,使他不得不跪着,半边脸紧贴圆桌。

  摁住他的人不高,但下盘十分稳,行内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那“瘦鸡儿”显然刚领教过二人的厉害,这会儿被摁住,挪也不敢挪,只期期艾艾的讨饶。

  “不知道?”“佟哥”一巴掌削上“瘦鸡儿”红肿的脸颊。瘦鸡儿被打落一颗牙齿,嘴里直淌血,“我......我是城北阿甘的人......”大概是被打得急了,那人张嘴冒出一句。佟伟气得乐了,一咧嘴扬起手,眼见下一巴掌就要打实。

  “佟伟。”嘶哑的嗓音仿佛棉布撕裂那样难听。二楼小包间掀了个缝,周耶唐坐在黑皮沙发前。从一楼大厅瞧去,只能在昏黄的灯光下勉强看清男人脸上那道如同蠕动的蜈蚣那般可怖的疤。

  佟伟一听这声音,立即收了手,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大哥,怎么处理这人?”

  “转告阿甘,想和我合作,就亲自上门赔罪。”低哑的嗓音不大,却令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瘦鸡儿感觉仿佛被毒蛇锁定,浑身的汗毛倒立起来,生生打了个寒颤儿,“是是,一定带到,一定带到。”瘦鸡儿点头如捣蒜,连半句辩解的话都不敢吭。

  佟伟仍埋着头,规规矩矩的应了声儿,“是。”才挥手让俩练家子松开瘦鸡儿。

  “就这么把人放了,咱的面子往哪儿搁?”佟伟身旁一个二十五六模样的小青年突然嚷嚷起来,那人才跟佟伟不久,做了个小跟班,脾气一上来说话也不过脑子。“闭嘴!”佟伟大喝一声,吓得那小子赶紧捂住嘴。

  佟伟弯腰面向二楼小包间,深冬的凉风下,汗水正顺着脑门不要命的往下掉,“大哥,这小子才跟我不久,说话不过脑子,您——”

  二楼小包间仿佛深埋在土壤里的墓穴,唯有腐烂的骨肉和泥土作伴,安安静静的听不见一丝人声儿。大概过了半分钟,才听见男人沙哑的嗓音响起,“放人。”

  佟伟忙不迭点头,转身狠狠削了小青年一巴掌,这才发现后背早被冷汗浸湿,“让人走!”佟伟一挥手,瘦鸡儿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的跑出酒吧,连中途摔了跤也不敢停。

  佟伟刚让人将打翻的桌椅摆好,“红月”酒吧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佟伟皱起眉头,一旁的迎宾小姐连忙迎上去,“抱歉客人,我们八点后才营业——”“我不是——”逝莲一个踉跄,及时扶住门把手才不至于绊倒。

  “大嫂?”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来人,佟伟一惊,忙快步走近,再看清逝莲狼狈的模样后,瞬间拔高嗓门,“谁他娘敢动您,我这就去废了他。”

  烧伤让逝莲变得灰头土脸,左胳膊几块玻璃没拔,鲜血顺着胳膊不要命的往下淌,后背起了水泡,和上次没好全的伤混在一块,红红黄黄的瞧得人心惊。那模样,倒比刚才的“瘦鸡儿”还狼狈几分。

  “不算事儿,”逝莲揉了揉鼻子,磕磕绊绊的挪到楼梯前,“你不用叫——”嘴唇蠕动两下,见佟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逝莲摇了摇头费力保持清醒,实在再提不起力气纠正佟伟。用手背蹭蹭鼻尖儿,逝莲咬咬舌尖,将痛得发麻的小腿挪上楼梯,“则,在吗?”

  “在,”佟伟忙不迭点头,提心吊胆的瞧着逝莲如同垂暮的老人那样慢吞吞的挪上二楼,“大哥在二楼包间。”

  眼见快挪上最后级楼梯,逝莲弯弯嘴角,一抬脚,太阳穴突然一鼓一鼓的跳,令人眼前一黑,小腿肚的劲儿一松,整个人就像失了线的风筝,整个儿向后栽倒。

  “大嫂!”佟伟拔腿追上来,却仍隔了三五米不止。

  逝莲左手飞快攀上扶梯,五根指头攥紧扶梯的一瞬间,

  一种仿佛用刀片刮过骨头的疼痛从左小臂直窜上脑门,逝莲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逝莲?”在左手松劲儿的前一秒,喑哑得犹如蜘蛛剧毒的丝线“嗤嗤”腐蚀木头的声音响起,周耶唐同时牢牢扶住逝莲右大臂。

  “则?”逝莲眨眨眼露出笑容,握紧男人小臂提劲儿一跃踩稳楼梯。这一下两人隔得十分近,男人的呼吸刺得逝莲脖子痒痒的。周耶唐的眼睛很深,仿佛悠悠摆渡枉死者的奈何桥。逝莲歪了歪头,“则,能腾个地儿让我躺躺不?”“后面。”男人挪后半步。逝莲弯起眉角,一拐一瘸的挪向周耶唐身后昏暗的小包间。

  房里的黑皮沙发很软,逝莲刚一沾上,全身就如同散了架的木偶,整个儿陷入软垫中。

  “佟伟,”深邃的目光挪向膀大腰圆的汉子,周耶唐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饿极了的头狼,露出点点凶光,“拿上隔间的伤药。”

  “红月”酒吧的“隔间”“隔”在洗手间后,砍刀甚至“五四式”在那儿搁着,还剩了不少能治断腿断手的“野方子”。佟伟吊着的心总算落回肚里,大大松了口气,应了声“是”,忙招呼几个兄弟去了隔间。

  “谁做的?”周耶唐在逝莲对面坐下,干涩的嗓音仿佛是老槐树下的蟒蛇猛地竖起瞳孔,连房里的空气都有一瞬间的瑟缩。

  眼前的视线有点模糊,逝莲摸了摸鼻尖儿,“点背儿,不知怎么撞上火灾......”对面的男人好像很久没吭声,逝莲扭过头,“则?”

  男人四周的黑暗仿佛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甲虫争先恐后的挥动触角,“逝莲,”周耶唐的嗓子发干,犹如纺织厂里的织布机,“嗡嗡”的刺得人耳膜发痛,“你被人盯上了!”

  迷迷糊糊的在圆桌上摸了摸,逝莲伸手拎起瓶“马丁尼”,“盯上?”提劲儿咬开瓶盖,一缕甘洌的酒香窜入鼻孔,逝莲翻动手腕让酒瓶倾斜。“烧伤,”手腕突然被人牢牢攥紧,逝莲眨眨眼,周耶唐一根根扳开逝莲紧捏酒瓶的手指,声音像尖锐的渔网割过船舷那样刺耳,“不能沾酒。”

  一偏头,逝莲用手背碰碰鼻尖儿,五指一展,手臂像断掉的藕节那样落回沙发,“总需要清洗——”

  门突然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佟伟拎着铁皮箱走进,“大哥,隔间全部的伤药都在这儿!”弯腰面向逝莲,佟伟鞠了躬,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大嫂,您好好休息。”

  摸摸鼻尖儿,逝莲直起腰,腰椎的位置“咯”一声响,好像突然被人用鞭子一抽,痛得逝莲不得不仰面躺回沙发,“我会......被人什么盯上?”视线好像蒙了撮灰,越来越昏暗,逝莲的舌头有点打结。食指和中指扣上铁皮箱的锁扣仍使不上劲儿,逝莲攥紧拳头,竟感觉眼前的“灰”猛然扬起,指尖一颤儿,直接滑过锁扣。

  “杀手,”周耶唐将手搭上逝莲手背,仍是十分干哑的声音,男人拇指一扭,锁扣“啪”一声弹开。铁皮箱里药瓶和纱布摆得整整齐齐。胸口有点发闷,逝莲弯了弯眉角仍是开口,“杀手?”

  仿佛有无数凄厉的冤魂再暗礁前挣扎,周耶唐的眼睛深邃而看不穿眼底,“普通杀手大多一击毙命,一击不成即会立即撤离,”男人取出药瓶和纱布,嘶哑的声音仿佛一根冰针“噗”一声没入湖泊,“只有行内个中好手,会细心将命案布置成意外,一击不成,会更加耐心的等待时机下手。”

  “个中好手怎么会挑上我,”视线好像只剩了一条缝能看清,腰椎针刺样儿的扎进骨头,逝莲挪了挪腰,“雨棚掉落好像......”头一栽,逝莲一下陷入昏迷。

  “逝莲?”安静的房里似乎有一声极低的叹息响起,风一吹,就再无踪迹。周耶唐接近逝莲蹲下,一缕橘黄的光线仿佛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偷偷划开一道口子,让一撮火苗一点点在男人眼底悄悄聚集。

  一丝儿药味儿仿若更胜过酿制数十年的美酒佳酿,一滴滴在安静的包间里凝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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