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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街头巷尾的铺子都挂出“羊头羊肉羊肝”的牌子。正当吴锡将绝大部分警力部署在新南天路路段的时候,天锦医院又出了件儿大事,分散了许多人的注意。
逝莲赶到警局的时候,杨天峰和玄子梁还在新南天路中段“蹲点儿”。前来报案的是一清洁大妈,“四十而不惑”的“大妈”紧紧攥着一单棉被包裹住臃肿的上身,嘴唇哆嗦个不停。
“大妈”是天锦医院的保洁人员,每天清晨负责打扫顶楼和院长办公室,“当时推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子怪味——”“大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向窗外大杨树。
办公室门半掩,轻轻一推就开,“大妈”连叫好几声都没人应,“这两日怎么半个人影儿都瞧不见?”“大妈”拎起水桶推门,一个劲嘟哝。
人还没踏入办公室,一股恶臭猛然扑鼻而来,“大妈”顿时无法呼吸,胃里阵阵抽搐,几乎将隔夜饭吐出来。“哪里来的死耗子?”“大妈”赶紧捂住鼻子怒骂,当即将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半根老鼠毛都没瞧见。“大妈”攥紧拖把十分疑惑。一束阳光射入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除了自己以外再听不见丁点人声,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大妈”来自农村,此时脑中全是村子老一辈讲的鬼故事,心里一阵发紧,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小半步,空心的红木地板发出“哐”的一声响,绷紧的神经一跳,“大妈”吓得差点喊起来。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后脑勺,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赶紧干完活回家!
偏偏那股恶臭越来越熏人,令大脑严重缺氧,“村里死的猪狗,隔天就是这个味儿!”“大妈”猛的记起这茬。
“大妈”平日诚实本分,骨子里却是个较真儿的。这会儿一个劲给自个儿鼓劲,仔仔细细将办公室翻了个遍,眼睛直勾勾盯向墙上一幅《向日葵》,“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的!”硬着头皮摘下《向日葵》——“哇”一声几乎将苦胆吐出来,“大妈”扶着墙直喘气。用围裙擦了擦嘴,“大妈”颤颤巍巍的望过去:《向日葵》后方的米色墙壁渗了水,“咕噜噜”如同烧开的沸水从瓷砖缝里往外冒。老墙黏得就像刚浇了乳胶,“水质”颜色偏黄,十分腥,看上去非常油腻,就像老家十几年未清洗的灶台。
“大妈”一双“鱼泡眼”瞪得浑圆,眼睁睁看着墙壁渗出的水渐渐形成一个“人”的轮廓,头,手,脚一个不落,甚至能十分清晰的看见十根指头!
“那是尸油!”老人“老范”说这话的时候,杨天峰和玄子梁刚好赶回来,“很多人以为将尸体封在墙中抹上水泥就能瞒天过海,事实恰好相反,尸油会渐渐渗出墙壁,日积月累很可能浮现出人形,当时‘大妈’可能正好目睹了这个过程。”
许多小说中撰写的杀人碎尸案大多并非杜撰,现实往往更加骇人听闻,丽江的大学生碎尸案,哈尔滨有人抛尸进绞肉机,凶犯往往都是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疏忽大意最终落入法网。
从墙里挖出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首,技术科加班加点才还原了头部模型。死者身份的排查却出乎意料的简单,“半秃头”章华领着人去医院辨认的时候,连值班的小护士也一眼认出此人正是失踪多日的院长助理——周华。
“死者周华,年龄大约在30岁左右,”当天凌晨的碰头会上,逝莲摊开连夜赶出的尸检报告耸耸肩,“死因为开放性颅脑损伤,为钝器击打所致。”
现场勘测的“光头黄”很快说,“我们在办公室找到一铁架烛台,底座有大量干涸血迹,经过DNA技术对比,确认是属于死者的!”
光头黄的话从侧面应正了逝莲的尸检报告。“找到吴楠深了么?”吴锡点燃一根“大中华”,呛人的烟气让里间的空气更加凝重。
“从港口的暗线那里得到消息,”“半秃头”章华顶住压力站了起来,“吴楠深一星期以前已经坐上到云南的游轮!”
每个城市的港口都有不少警方沉下的“饵”,甚至有些“蛇头”就是警方的暗线,许多重大刑事案件的破获,都有这些“饵”的功劳。
“‘鲨鱼’这是被盯上了哪,”杨天峰挠挠头街上话茬,“上面的人死的死,跑路的跑路,怎么和两年前的‘恢云’集团那么相似?”
“这次不该是......动的手呐......”埋头“咕噜”口吞下滚烫的“铁观音”,逝莲嘟囔一声,一不留神儿被会议室小半儿人听了个大概。
“逝莲,你详细说说?”吴锡掐灭半截烟屁股,逝莲眼皮一跳,用力揉揉鼻子,老半天才迎着满座目光憋出句,“我只是猜测,推测天锦医院的两次命案很可能并非同一人作案——”
“手法。”玄子梁咬住指甲盖,嘴皮一翻吐出俩字儿。逝莲呼出团白气,灌下几大口“铁观音”,苦涩的茶味让舌头有点打结,“手——法,嗯,两起命案凶手作案的手法完全不同——”
玄子梁十分赞同的挪挪下巴,又蹦出两字,“时间。”逝莲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儿,“时间,发生在天锦医院的两起命案时间也相隔太久,根据初步尸检,院长助理的死亡时间在半月到一月之间,而两星期前子梁和天峰去过天锦医院,那个时候已经得到周华失踪的消息,很可能那时人已经死亡——”
“不是一人!”玄子梁咬紧指甲盖,非常默契的扔出几字儿。在座的大多对两人的推断十分认同,逝莲抱住胳膊缩回座位,埋着头整个会议再没吭一声儿。
撬开停尸房的水泥墙是在隔天中午,当水泥墙被撬开一个半人高的“洞”时,如同气球被戳破个洞,一股刺入心脾的恶臭像开了闸门的水喷涌而出。“这味道简直比菜市场的腐肉在高温下暴晒好几天还要命!”“半秃头”章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还有点儿“飘”,几个年轻警员都扶着墙一个劲干呕。
一墙之隔,犹如隔开人间和地狱,冰柜里大多还“住”着“人”,四肢僵硬,表情呆滞,好像对这批不速之客打扰自己的“长眠”十分不满,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向来人。
逝莲,杨天峰,玄子梁和几个老刑警就站在这“人间地狱”中,“洞”外明明寒冬腊月,“洞”里却有股说不出的闷热,“半秃头”章华还解了衣领的扣子。传说停尸房下都连接地狱,而现在这九幽之火似乎正在脚跟底下熊熊燃烧。
尸体在眼前一字排开,饶是“半秃头”章华几个走南闯北的大老爷们也觉着胃里翻腾得厉害。
“东南角的冰柜——”托起下巴,逝莲回忆起在停尸房猫眼里瞥见的景象,张张嘴,后半截话愣是在一屋子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后咽了回去。
玄子梁咬着指甲盖蹲在西南角的冰柜前,伸出食指一捻,“灰尘。”
“对,”忘记是非正式“拜访”了,逝莲在心里嘀咕,揉揉鼻子赶紧接上话,“停尸房作为‘鲨鱼’‘藏污纳垢’的地方,长年累月都不会有人打扫,灰尘自然厚实,偏偏西南角的冰柜十分干净,很可能我们在找的‘暗道’就在——”
杨天峰顺着逝莲的目光瞧去,玄子梁已经“哐当”声儿拉开冰柜,只有正常冰柜一半长度的柜子撞击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动,黑黝黝的“隧道”展露出“五脏六肺”,杨天峰伸长了脖子,也没瞅到“隧道”尽头。
可以想象,当“白衣天使”小谨从猫眼里瞥见意外苏醒的受害者,睁大通红的眼睛趴在门上时,精神所遭受的巨大刺激。
这“隧道”延伸到哪儿,说不定就是阎王府哪,正在杨天峰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钱”已经“整装待发”,“隧道”的入口非常小,几膀大腰圆的“老水鬼”试了试,都钻不进,最后还是由一个外号“瘦鸡儿”的“新丁”上阵。
“瘦鸡儿”从后院的水井爬出来的时候,(水井盖已经让局里弄来的推土机直接推了),一张脸吓得发白,嘴唇一个劲哆嗦,“那里面全是小东西,鞋子,袜子,发夹——”“没事儿,我第一次走也吓得够呛,”“老钱”拍着“瘦鸡儿”的肩膀安慰,“你现在是一名合格的水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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