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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大雪飘然而至,入了深冬,街头巷尾都堆满了洁白的积雪,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都恨不得将自个儿全裹袄子里。
面前小半碗红枣绿豆汤,逝莲一勺一勺的将红枣堆到碗边,慢悠悠的一口一口专拣绿豆吃。
逝莲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天锦医院已经歇了业,报案的是天锦医院的负责人,也是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吴楠深。这位年过百半的老院长此时好像老了十岁,神情十分憔悴。
死者名叫勇井,是天锦医院的外科主任,也是老院长的左臂右膀。
杨天峰絮絮叨叨的讲着从勘测现场的几个警官那儿听来的信息,逝莲摸摸鼻子,没去看吴锡两根快扭成“倒八字”的眉毛,走近尸首,“子梁呐?怎么没看见人?”杨天峰下巴一挪,“那蹲着呢。”逝莲顺着瞧过去,玄子梁正一人蹲乱草丛里,嘴里“叽里咕噜”个不停。
勇井的死状非常奇怪,双膝跪地,上半身趴地上,脊梁骨不可思议的凸出来截,头颅向后几乎仰成90度,双臂紧贴腹部,五指攥成拳,好像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鼻子眼睛都蜷缩成一团,整张脸只有一对眼珠子死死往外凸,如同地狱受刑的小鬼。
逝莲蹲下身掀开死者眼睑,又用食指压下死者颈部拇指大小的尸斑,耸耸肩,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儿,“眼结合膜出现自溶现象,尸斑挤压后完全消失,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在——”
声带如同老式留声机,突然卡了带,死者胸腔上方,锁骨的位置明显向内凹陷了一小块。
逝莲眼皮一跳,老半天才把舌头捋直了接上话,“在12小时左右,死者,嗯——锁骨碎裂。”
严格来讲,逝莲的口气非常平淡,现场的人却感觉一道闷雷炸响在耳边。
“三坟巷消停那么久,怎么赶这点儿又折腾上了?”杨天峰挠挠头,道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在香港进修时,我曾听过一个传说,”
“锁骨断裂的人死去将成为孤魂野鬼,永远不得解脱!”
见吴锡的脸色都不大对劲了,逝莲忙摊开手解释,“死因还没确定,说不准不是那回事呐......”
——当然能确定,这话逝莲决定将它烂在肚里。
“小陈,带几人去问问昨夜值班的有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劲。”吴锡立即往下吩咐。
第一个回话的是现场的吴楠深,“昨夜我在办公室一直待到天亮,丁点儿声音都没听着。”说这话的时候,吴楠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勇井的脸,好像想从上面瞧出点“遗言”。
“大晚上一个人待办公室做什么亏心事哪?”“半秃头”张嘴挖苦,这天锦医院的龌龊事儿他了解得最多,这会儿瞧吴楠深就一副尖嘴猴腮的奸诈样。
老院长脸颊迅速抽动两下,“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做事旦求个心安。”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衬着吴楠深两鬓花白的头发,真有股说不出的悲凉。
玄子梁瞟了下吴楠深,呆滞的眼睛里飞快划过道精光,“白衣。”咬住指甲盖,玄子梁一眨也不眨的盯向院里的大槐树。
大槐树下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逝莲摘下白手套,揉揉鼻子走近了瞧,居然是个纸人,捆扎成小女孩模样,脸的部位一片空白。
大槐树下忽然卷起股寒风,雪花纷纷四处飘飞,沾得人的脸,脖子,手背都湿漉漉的,再瞧向这树根上的“无脸”纸人,都觉着皮肤上的雪水特别凉,一直凉进人心里。
杨天峰突然想起了前几年热播的恐怖电影《烧纸》,莫非这电影里的纸人活哪,跑这儿来吓人?杨天峰脑子里老半天都只有这么一句话。
“水井盖,”脖子一痛,杨天峰扭回头,玄子梁收回尖尖的指甲面无表情的重复,“水井盖。”
大概是浦江南桥“下水道”的印象太过深刻,这会儿听着“水井盖”三个字,十个有九都变了脸色。
吴锡立马叫来人揭水井盖,结果俩五大三粗的汉子挪了半天,乱草堆里的水井盖都纹丝不动。
眨眨眼,逝莲眼前突然浮现出这幕:静悄悄的停尸房内,存放死人的冰柜‘自动’倒抽回去。
“这水井盖会不会也连着一‘密道’呐?”逝莲托起下巴。
“密道,连着哪儿?”瞧着似乎“重如千斤”的井盖,杨天峰用力挠了挠头。
“停尸房。”玄子梁咬着下嘴唇飞快吐出仨字儿。见吴锡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挪了过来,逝莲揉揉鼻子,有点无奈的摊开手,“如果这水井盖连着停尸房某个冰柜,那小谨深夜从猫眼里瞧见了点什么恐怖画面也就不奇怪了。”
逝莲的话得到了现场大多数人的认同,吴锡很快召来人一道“拜访”天津医院的停尸房。
“几位警官,十分抱歉,这停尸房已经叫人砌上水泥封了。”现场的吴楠深拦下队伍,说话的时候,这位老院长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勇井的尸体。
红砖白灰,刚砌上的水泥还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味,将地下二层整个封了严实。
原本普通的现场调查变了味,局里自然不可能真拿上锄头铲子拆了天锦医院的水泥墙。
老院长好像还嫌不够,瞟了眼后院光秃秃的大槐树,神神叨叨的继续,“槐乃木中之鬼,不宜种在后院,但槐也掌管世间‘金银’,能招财进宝,这院里的水井封死了,专门就为镇这阴气,这两日诸事不顺,想来是阴气太盛,便连停尸房一并封了,那后墙还有一水井......”吴楠深一番话把群大老爷们绕得直犯晕。
有人到后墙一瞧,还真有,掀开水井盖,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老钱”“下”了趟,“谁说这不是货真价实的下水道我和谁急!”“老钱”出来的时候,满身臭味让人退避三舍。
勇井的尸检报告出得相当快,当天凌晨的碰头上,逝莲最后总结,“死者锁骨碎裂,胆囊破裂致死。”吴锡的眉毛当场拧成一个疙瘩。
“哗”冰冷的自来水浇上脸,隔天,逝莲揉揉酸胀的眼睛出现在警局。“哟,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杨天峰拎着两大口袋早餐,一瞧见人就乐了,还特意瞄了眼时间:清晨七点不到。再一瞧,逝莲鼻梁上是俩大大的黑眼圈。“一宿不回去,待这儿等早茶喝哪?”
“孙齐抓着了!”“光头”满脸横肉推门进来的时候,逝莲刚泡好壶热气腾腾的“铁观音”。
“这孙齐也不是嫌犯,怎么着也不该用抓哪?”当下办公室几个大老爷们都有点坐不住了,杨天峰半途就问出这么句。
推门的是在五金店蹲点的“光头黄”,“真不是我们泄私愤,这小子见着我们撒丫子就跑......”
“光头黄”介绍,这五金店开门营业已经有三天,进进出出都只有一老师傅,和附近居民一打听,才知道前两日老师傅回家喝孙子满月酒去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连几天老师傅见谁都乐呵呵的,“光头黄”纳了闷,按理说这“师傅”回来了,“学徒”也该出现哪,实在憋不住和老师傅聊了两句,才知道孙齐早半月前就请了假。
“我是不是打草惊蛇了。”“光头黄”心里十分忐忑。
“今儿天蒙蒙亮,我就瞅见一青年在五金店门口徘徊,拿画像一对比,还真是孙齐,当时我喊了声,哪知道这小子撒丫子就跑,比兔子还快。”
好不容易逮着人,“光头黄”几个当场急红了眼,一拥而上直接把人拷了押上警车。
审讯室里,孙齐规规矩矩的坐着,脑袋快耷拉到胸口,杨天峰推门的时候还调侃逝莲,“瞎猫碰上死耗子,今儿还真让你等着线索了哪。”听得几个大老爷们直乐。
“警察同志,我真不记得了,这多久的事了,换您也不能哪,再说当时我受了惊,记岔了也说不一定——”孙齐开口的头一句话就让人都不乐了。
“你知道就你这画像耽误了我们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不,你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就因为你这张‘记岔了’的画像没了?”“光头黄”差点抡胳膊砸孙齐脸上。
杨天峰赶紧拖住“光头黄”一个劲把人往外面拽,“你可别这个时候犯错误哪。”边说还直朝逝莲和玄子梁使眼色,“你俩快去问问哪。”
“殷哥儿!”玄子梁小腿一伸跨进去,张嘴就是这三个字。
孙齐浑身一僵,大冬天的,手掌直淌汗,“在工地上喊人都图一顺溜,出了工地谁记得谁哪。”
“兄弟?”玄子梁咬着指甲盖,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瞪向孙齐。
左手搭上窗栏,逝莲目光落向树巅一小簇快融化的雪团,右手背蹭了蹭鼻尖儿,扭回头,“我们都没提及工地,仅仅是外号就让你回忆起人,若说‘殷哥儿’不是你过命的兄弟——”
“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害了多少条人命,你这是在包庇凶犯,是在犯法你知道吗?”还留在审讯室里的“半秃头”章华抢过话茬,指着孙齐鼻子就骂。
孙齐脸憋得通红,紧紧攥着拳头,“殷哥当年马上就能抱上大胖小子,要不是——”张了张嘴,孙齐突然收住话,老半天才憋出句,“就算他真做错什么,也情有可原!”
孙齐提供的错误画像,让刑侦科一度将侦破方向放在“抢劫团伙”上,若非后几起凶杀案的受害人和目击者的证词都指向同一人,且和“老的哥”指认的年前抢劫“老捷达”的劫犯相同,恐怕局里到现在还难以确认犯人。事实上就“凶犯有无同伙”这一话题,刑侦科前两日还有过一场争论。
“情有可原?”被杨天峰搂住的“光头黄”愣给气笑了,抡起拳头使劲往审讯室里钻,见一道来的几个脸色都不大对劲,杨天峰眼疾手快的拉上门,“这点儿再爆出个‘刑讯逼供’,吴队非扒了我们皮不可。”
“半秃头”章华脸色难看得几乎能止小儿啼哭。窗外,这时有凉风吹落树冠积雪,又偷溜进里间卷起一头乌丝,前额几缕黑发滑下,刚好落入逝莲眼睑。孙齐蹲坐在板凳上,咬紧嘴唇,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人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出什么篓子。”孙齐放出去的时候,吴锡的眉毛几乎拧成一股绳。
沿街的路灯挨个儿点亮,像一条游龙蜿蜒盘曲的钻入灯火辉煌的城市,街头巷尾的推杯换盏不绝于耳。小酒铺与“红月”酒吧只隔了半条街,这会儿零零散散的摆上俩仨桌。
脸上的疤如同胎记,紧紧“嵌”入骨肉,男人仿佛成了黑夜的延伸,坐在角落,连灯光都无法刺穿。
逝莲咬开“红高粱”,将桌面空掉的“威士忌”推到一块儿,歪头瞧向如同在黑暗中坐化的周耶唐,“听说洋酒和白酒混合,最容易醉呢。”
“醉了?”男人眼睛犹如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洞,却又因扭头瞥向逝莲的举动,令点点灯光射入,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还差一点,”逝莲弯弯嘴角,头靠上蜷起的手臂,“则,红月酒吧的摇滚乐令人难以招架呐。”
几瓶“伏特加”和“老白干”混成一团堆在墙角,男人手一伸,捞起罐密封的“老白干”,“酒吧需要这种活力。”嘶哑的嗓子即使被白酒浸润,依旧是如同棉布撕裂的那种干涩。
埋头将“红高粱”小口小口的倒入嘴里,目光挪向男人,逝莲突然偏偏头,莞尔一笑,“则,天锦医院的勇井是你下的手?”十分笃定的口气。
一大罐“老白干”灌进嘴,亮盈盈的酒水顺着下巴淌下,男人瞄向逝莲只“嗯”了一声。
“红高粱”见了底,逝莲耸耸肩,眯起双目望向窗外,一轮圆月正安静的挂在长空,银白的月光好像美貌舞女尽情挥洒的衣袖,印得半边天都是皎白的颜色。
“停尸房的冰柜连通后院水井,”突如其来的嗓音尖利得仿佛铁片刮过瓷砖,“‘鲨鱼’掳来人藏在停尸房,等到深夜‘运’走,院长助理周华前一次钻出冰柜逃太快,那夜遇上勇井——”
“院长助理周华?”酒香熏得人儿醉,逝莲摇摇头,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儿,“周华好像最近失踪了,则,”小啜口清酒,逝莲呼出团白气,“做这种事儿,都不处理——”
“九尾蝎,他娘的,老子终于逮着你落单了!”矮个子男满脸横肉,攥紧铁棍,领着帮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气势汹汹的闯进小铺子,“啪”一声掀翻临门一桌酒菜。
酒铺本人没两桌人,这下更是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连铺子的胖老板都颤巍巍的藏柜台后,生怕“矮个子”注意到自己。
“九尾蝎?”逝莲眨眨眼,食指对准自己。“臭娘们,识相的快点滚蛋,这没你的事!”“矮个子”一口浓痰吐地上,嘴里骂骂咧咧。
再眨眨眼,逝莲扭头,“则?”“老白干”风卷残云的扫过喉咙滚入肠胃,周耶唐幽冥般的眼睛紧紧“锁”住“矮个子”,那道狰狞的疤霎时犹如盯上猎物的藏蝎,一下勾起倒刺。
“哥,咱不会,不会找错人吧?”“矮个子”旁边20出头的小青年对上男人彷如沉入九幽地狱的眼睛,心里突突直跳,赶忙埋下头,额前一小撮红毛“随风飘扬”。
“绝不会认错,娘的,佟伟那龟孙子现在成了‘红月’酒吧的管事,原来就他娘一走货(运毒)的,老子上回偷摸进酒吧,瞧那孙子对这家伙恭敬得紧,简直跟孝敬亲爹似的。”“矮个子”一段话有三句带脏,肥厚的食指对准男人鼻子就一通骂。
“你热么?”干哑的嗓音犹如被冬日的寒气凝结,透出一股子瘆人的尖锐,周耶唐幽深的眼睛在皎洁的月光下好像泛起丝儿白光。
数九寒天的夜,男人的话十分不合常理,酒铺子里的小青年却突然都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骂得正起劲的“矮个子”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都懵了,太阳穴鼓鼓直跳,一个不留神对上周耶唐彷如幽冥地府的双目,“矮个子”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对面黑色眼珠瞬间化为漩涡,一圈一圈将自个儿绕了进去。
周耶唐一步一步挪向“矮个子”,手中“老白干”“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男人每前进一步,“矮个子”就忙不迭的往后退,神情愈发扭曲,嘴唇泛起一丝白印,“别,别过来!”
“啪”酒罐子突然摔碎,“矮个子”浑身一震,眼珠子死死往外翻,扭头不要命的往外窜。还是“红毛儿”几个眼疾手快的拽住人,“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杀你,你放过我,放过我,我天天给你磕头,烧纸,求你——”口水顺着嘴角淌下,“矮个子”状若癫狂,似乎已经坠入另一个幽冥空间。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年大暑,那个脑后高高盘起发髻的美艳妇人,临死前一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瞪得浑圆。这眼神曾让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一个人的血怎么能流那么多?”鲜血“滴滴答答”延着姣好的下巴滴落,红极一时的歌舞厅“头牌”消香玉损。
“谁让这妮子不好好伺候老子。”事后他这么想。然而现在他亲眼看见这个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从地狱爬出,纤纤玉手脱掉皮,露出焦黑的骨头,笑吟吟的向他爬来索命!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分钟,目睹了“矮个子”发疯的全过程,小青年们再瞧向男人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娘的,我还不信邪了!”一“杂毛儿”忽然抡圆胳膊,对准周耶唐后脑勺就是一棍子。眼见棍子就要到了,“杂毛儿”膝盖窝突然被人从后踹了脚,膝盖一软,整个人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扑倒在男人脚下。
月光点点落入男人眼底的森寒,逝莲歪歪头看过去,“后面有空隙呐?”
周耶唐扭头,仿佛被地府染黑的眼睛瞥向逝莲,嘶哑的嗓音不大不小,刚好钻进逝莲耳里,“你在身后。”
弯了弯眼角,逝莲弯腰捡起木棍,走到男人身侧,“怎么,还想干上一架?”
“红毛儿”显然是队伍里的“小头领”,狠狠咬上后槽牙,“妈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不成?”
“你们想赶着进局子么?”逝莲摊开手,神情十分轻松。
“你什么意思?”“矮个子”还在撕心裂肺的哀嚎,其中一十七八岁的少年憋不住了。“前两日捷达出租车的案子你们知道吧?”耸耸肩,逝莲牵起嘴角。
“捷达命案”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即使是他们这些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也知道个大概。
见人点头,逝莲露出笑容,“这儿呢,刚好是局里部署重点警力的区域。”
“关,关我们什么事,”“红毛儿”有点急了,“少,少吹牛,警局的部署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说人民警察瞧见一群混混聚众斗殴会袖手旁观么,”逝莲眨眨眼,“至于我怎么知道——”摸摸下巴尖儿,“吴锡,吴队长知道不,那是我堂哥,瞧见没,街角那辆‘东风’就是来蹲点的,要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
逝莲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几个小青年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但市刑警总队长吴锡的威名自然如雷贯耳,当下都有点儿怂了,再一瞧,街尾还真停了辆银灰色的东风牌面包车。
这下没人敢骂娘了,几个“杂毛儿”拽着还哭爹喊娘的“矮个子”慌慌张张的向后退,“红毛儿”朝逝莲连连作揖,嘴里直嚷嚷“得罪了。”
夜,似乎更深了,酒铺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皎洁的月光静悄悄的洒下,柔和了男人冷硬的棱角,模糊了逝莲清晰的视线。
“城西阿冯的打手,摸过底。”男人的嗓子发干,在万籁俱寂的明月下却好像少去一股尖锐。
逝莲弯起眉角,莞尔一笑,捡起还剩小半儿的“红高粱”,“举杯邀明月。”举起酒瓶,逝莲眨也不眨的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
弯腰拎起半罐“老白干”,周耶唐在同一时间挪了挪手臂。
皎白的月光“钻”入两人眼睛,“波光洌滟”的眼神中,清晰的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地上,清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对影成三人。一丝垂涎欲滴的酒香缓缓在月下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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