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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夜很长,冰渣子在草尖儿上凝成霜,寂静和黑暗争先恐后的涌入繁华的大城市。
“啪”急诊室最后盏孤零零的灯熄灭,天锦医院成了黑夜中的孤塔,默默仰望着夜空中偶尔闪亮的一两颗星子。
“咿咿呀呀”的清代戏曲在三楼院长办公室响起,《向日葵》安静的挂在墙上,年过半百的老头眯起小眼睛,沉浸在美妙的戏曲中,圆桌上昏黄的烛光给老头两鬓花白的头发增添了一丝亮色。
“院长,华哥,华哥可能没了。”开口的是个“小平头”,规规矩矩的立在门边儿,样子十分局促不安。
“恰楚泽深,秦关杳,泰华高。叹人生离多会少!”老头骤然拔高调子,掐着嗓子唱出《倩女幽魂》的最后一小节,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我两回去他小屋都没瞧见人,”“小平头”好像受了惊,胳膊上的青筋鼓了起来,“华哥,上次,不是说在停尸房见了鬼,就真没再见着人了,会不会真——”
“嘭”老头一挥手,精致的烛台在木地板上四分五裂,“小平头”一下收了声,攥紧拳头深深埋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浦江南桥怎么样?”老头摸出铁架烛台重新点亮,慢腾腾的开口。
“小平头”脊梁绷得笔直,嘴张了三次才吐出句完整的话来,“浦江南桥的底全漏了——”
老头神神叨叨的嘟囔了句,估摸过了三分钟,见“小平头”杵在那儿愈发无所适从,老头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回去吧回去吧,风声过了和我去趟云南,小华已经先过去了。”
“小平头”长出了口气,这才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鬼神之说不过是人的计谋,”待“小平头”的身影走出医院后,老头眯成缝的眼睛飞快闪过抹阴狠,“当初周耶唐那么神一人,也不栽在我们手里......”安静的房间只有“向日葵”黄油油的大叶子在昏黄的烛光下“随风飘扬”,透出股说不出的诡异。
冬日的暖阳将大地“烤”得暖烘烘的,阳光穿过院里掉光叶子的大杨树,静悄悄的在窗沿边儿“刻”下个张牙舞爪的黑影儿。
一缕茶香在刑侦科大楼最里间房内徐徐飘散,逝莲推开门的时候,老人“老范”刚好泡好壶正宗的“铁观音”。目光“溜”过清清静静的办公室,逝莲瞄了眼跃过十点正的老挂钟,揉揉鼻子,不吭不响的“缩”上老旧沙发。
老范瞧人闷不吭声的模样,“嘿嘿”两声直乐,“天峰和子梁一大早挨个儿调查工人去了,天峰那小子走前可撂下话,让你自个儿写了检讨面壁思过去。”
“这不人来了么,”逝莲耸耸肩,吹了吹手里滚烫的凉白开,“歇口气,歇口气就赶去。”
老范摇摇头乐呵呵的感慨,“还是你们年轻人精力好哪,经折腾,哪像我们这把老骨头,”说着还捶了捶肩膀,“这城西的地头蛇三天两头的换,刚倒了一个,又来个更狡猾的......”
老范的话匣子一打开,就絮絮叨叨没个消停,逝莲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窗外正午的阳光悄悄“钻”入一头乌丝,“烤”得人暖洋洋的,逝莲眯起双眼,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杨天峰带着一股子寒气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看见逝莲半睡半醒的窝沙发里。
“怎么,这是上哪儿冬泳去了?”被凉气激得一哆嗦,逝莲睁开眼一脸惊奇。
大冬天的,杨天峰就穿了个汗衫,头发还“滴滴答答”的趟着水。
跟在后面的玄子梁听见,眼珠子用力朝上一翻,咬着下嘴唇吐出俩字儿,“掉了。”
“没踩稳木板,栽水里去了。”俩仨儿五大三粗的汉子勾肩搭背的走进来,正是队里几个“老水鬼”,这会儿换了张“皮”,都打理得周周正正,只有杨天峰一身狼狈,好像刚打河里“捞”起来。
搭话的人中气十足,是个两鬓微白,精神抖擞的“板寸头”,外号“老钱”,是局里的“老资格”,水上水下从不含糊,来来回回就是大半辈子。
“老钱”喝上口“铁观音”,慢吞吞的开口,“河里那铁链是生了锈的,黑红黑红,远远瞧去还真有几分瘆人——”
初冬的大雾十分浓厚,远远望去,浦江南桥就像“沉”入云朵里的拱桥,隐隐约约留下个模糊的半圆轮廓。
“老钱”是个急性子,想走浦江南桥的淤泥滩那儿下水,结果吃了亏,东西没捞着不说,还差点折了一个兄弟在里面。“这河太凶险,一般人在下面呆不了两分钟!”“老水鬼”中的“何老头”这么说。
下水道里常年不见光,黑黝黝的,又十分狭窄,成年人蹲了身才能勉强通过,老钱下去的时候,系了条两指宽的“安全绳”。
才爬了四五米,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老钱忙开了探照灯,心里突然感觉“突突”直跳,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直窜上脑门儿。
又爬了十米左右,老钱才猛然发现哪儿不对劲,这下水道深埋地下十几米,按理说绝不应该通风,这会儿却感觉一股股凉气吹上后脚跟,吹得老钱这个膀大腰圆的老爷们直哆嗦。
年轻时听老人说过,这下水道里常年“藏污纳垢”,最容易生不干净的东西,老钱这会儿停下来细细一琢磨,才发现不对劲的远不止这一茬。
这两日接连阴雨绵绵,下水道里该有不少积水,偏偏这里十分干燥,还有一股子鱼腥味挥之不去,和浦江南桥下的江水一个味儿。这发现令老钱的心脏在黑乎乎的下水道里“嘭嘭嘭”直跳。小心翼翼的又往前挪了两步,膝盖咯到个尖锐的东西,老钱捞起来一瞧,是双女士的高跟鞋,白底红花,前几年非常流行。在白晃晃的探照灯下,老钱瞅着高跟鞋左眼皮直发颤。
“当时真给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老钱说这话也不怕被人笑话,“这一路鞋子,帽子,眼镜一个不少,甚至还有一白汗衫,差点没把人吓死,亏得我及时找着通风的‘窍门’,不然这下半辈子估计听见‘下水道’都得哆嗦。”
老钱这话没有半分夸张,当时精神崩溃也就那么一两分钟的事儿。
幸亏探照灯朝小水道的“铁皮”上照了一照,老钱才找着了通风的来由,原来坑坑洼洼的“铁皮”上每隔五六米就有个拇指大的“通风口”,老钱拿食指挖了挖没碰到底,心说也不知这深埋地下十几米的“小洞”能延伸到什么鬼地方。
快爬到出口的时候,老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扑面而来的江水浇了个正着。
这“出口”十分笔直,几乎和滚滚而过的江河成九十度直角,虽然临江的地儿趟了点积水,却淹不着更远的地方。
一股子刺鼻的鱼腥味扑来,老钱差点没吐出来,好不容易缓了气,才隐隐约约瞧见前方浑浊不堪的江水里有个黑红黑红的东西,在江水里“随波逐流”,远远瞧去像只吊着的手臂,老钱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从事“打捞”工作多年,老钱不是没捞过死状凄惨的尸首,但远没这次来得震撼。
“走近了才看清是生了锈的铁链,就焊在出口和桥墩之间,”老钱喝了口热乎乎的“铁观音”,胳膊肘冒出豌豆大小的鸡皮疙瘩,“别看脱了两层锈,那铁链结实得紧,抓紧了从河里攀上去不成问题。”似乎回忆起下水道里的阴森,老钱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寂静的下水道里,恐惧像小虫子样“窸窸窣窣”钻进“老钱”心里,有一瞬间,老钱感觉自己正在通往地狱的隧道中艰难爬行。
滚滚江河几乎擦着鼻头而过,老钱凑近了瞧才总算认出“断肢”的“真面目”:生了锈的铁链,有俩拇指那么粗,结结实实的焊在出口和桥墩之间。
“我原想试试能把那铁链拽下来不,结果一用力反把自个儿‘拽’上去了。”老钱一番话说完,一壶“铁观音”也见了底。
杨天峰和玄子梁调查工人调查到一半,听说老钱的打捞工作有了结果,立马风风火火的赶了去。淤泥滩上已经架了好几块木板,杨天峰一心急蹦上去,脚打了滑,结结实实栽进水里。
挠挠头,杨天峰十分尴尬接下话,解释了自个儿这“落汤鸡”的来由。
老钱乐得直岔气,摇摇头,“不过这下水道有几点,我还死活琢磨不透——”
“下水道里的高跟鞋,或者其他小东西,”逝莲抱住膝盖“窝”沙发里,见在座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摸了摸下巴继续,“鲨鱼在浦江南桥没少犯案,很可能都是受害者被鲨鱼掳走时留下的。”
“这鲨鱼可真是作孽,不过手段倒真通了天——”老钱还没点头,“何老头”就接了话。
“何老头”说老其实不老,前几年刚进队伍,跟着老钱走南闯北没少下过趟子,年前不知怎么脸上起了褶子,去大医院查了说没事,又归了队,只是从此得了个“何老头”的称号。
“这下水道谁不知得堵严实了,这鲨鱼居然学地鼠,还给打起了洞?”
“地洞。”玄子梁嘴皮一翻吐出俩字儿,说完朝旁挪了挪,离浑身冒寒气的杨天峰远了点。
逝莲瞧见一乐,瞧着在座的大多没明白,又耸耸肩接了话茬,“这下水道的前身是闹革命那会儿挖的地洞,有‘通风口’也不奇怪,鲨鱼最多算是加工改造了点儿。”
想想,逝莲摸摸鼻尖儿补充,“那水井盖鲨鱼应该封严实了,雨水和地面的积水都下不去,这下水道连着浦江南桥,鲨鱼来来去去不知走了多少回,下水道和水井盖都沾上河里腥味也不奇怪。”
“阿嚏”狠狠一哆嗦打断了逝莲的话,杨天峰搓搓发红的鼻头,还没张嘴,就看见玄子梁忍无可忍的“跳”起来,食指和中指拎起角落里绿得发黑的军大衣,用力扔向杨天峰,“走。”
“上哪儿?”杨天峰一挠脑袋,问得傻头傻脑,两句话时间又是三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玄子梁翻着眼白瞟了下杨天峰,杨天峰背脊一凉,赶忙披上军大衣,一溜烟跟了上去。
“那——”逝莲揉揉鼻子,好会儿才记起这茬,“调查工人的事儿怎么样了呐?”
“就找着俩,还都一问三不知......”杨天峰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门远远传来,一转眼,背影已经消失在过道拐角。
月光如水,在寂寞的长夜中尽情将银白的光芒一泻千里。
逝莲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天空“滴滴答答”飘下细密的雨滴,片片如花瓣,洒在由昏黄的路灯沿街铺就的金黄“地毯”上,好像婚礼的“红地毯”在迎接盛装的新娘。
街上的行人纷纷撑起花花绿绿的雨伞,原本瞧不见几个人影的街道瞬间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冰凉的雨珠“钻”入头发,顺着脖颈直往下趟,逝莲抱住胳膊狠狠打了个寒颤儿,揉揉鼻尖,逝莲沿着行人道黄色的实心线左右摇摆的走着。
红底蓝字的霓虹灯几乎晃花了人眼,逝莲停在十字路口前,对面“红月”酒吧刚进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惹人沉醉的歌声隐隐约约萦绕在耳边。
歪歪头,逝莲小声嘟囔,“好像屋里的酒也快没了呢......”耸耸肩,人已经走进“红月”酒吧。
迷蒙的灯光下,飘渺的歌声清亮而醉人,给人一种错入仙境的感觉,而正是在这种“仙境”的掩护下,无数宗罪恶的交易悄然滋生。
酒吧里屡禁不止的不法交易一直是近几年局里重点打击的对象,但由于作案人员流窜量大,难定罪等特点,收效甚微。
逝莲挑了个偏角落的位置,一瓶“威士忌”眨眼就去了大半。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啪”“伏特加”的瓶子碎成两截,一个左臂纹了头张牙舞爪的饿狼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的站起。
“谁,谁看你了?”对方是个不足二十的小青年,斯斯文文的看上去还是学生模样,“小青年”将花容失色的女孩儿紧紧护在身后,那女孩儿年纪不大,肩上还挎了个学生包。
“彪形大汉”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四周的人在“伏特加”摔成两截的时候,已经“自觉”的让出片空地。彪形大汉也不客气,拎起“小青年”就是结结实实一拳,“小青年”跌跌撞撞的后退,撞翻了好几个酒桌,半边脸瞬间就肿了。
女孩捂住嘴巴,豆大的泪珠不要命的从眼里滚落。“妞儿,别怕,给哥哥道个歉,就放你们走如何?”彪形大汉说着“咸猪手”在女孩胸脯上胡乱抓了把。
女孩又气又吓,浑身直发抖。彪形大汉一乐,“咸猪手”就往下摸。
“打扰人喝酒似乎不太好吧。”肩膀被人拍了拍,彪形大汉嘴里骂骂咧咧的扭回头,“谁他娘的打扰老子好事?”
逝莲笑吟吟的指了指被撞翻的酒桌。“彪形大汉”一口痰吐地上,一巴掌直接朝逝莲削去。
眼见着手掌就要到了,逝莲左手飞快“窜”出,攥住彪形大汉食指和中指往后一扳,右手像电影镜头那样飞快结结实实砸上彪形大汉面门。
彪形大汉趴地上大声咳嗽,鲜血混着被打掉的牙直往外趟。俩同伴原还瞧着乐子,这会儿见人被撂倒,急了,一下站起身。
逝莲瞧俩膀大腰圆的大汉围过来,耸耸肩,手里的“威士忌”朝着桌沿“咔嚓”就是一下,揉揉鼻子,逝莲捏紧半截酒瓶儿。
“疯狼,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又来酒吧找茬哪?”说话的是个个头不足1.5米的“矮个儿”。
“矮个儿”带来的几人身材都算不上壮,但非常结实,脚下生根,一看就是练家子。
俩“壮汉”立马怂了,急忙拉上还趴地上哼唧的“彪形大汉”,慌慌张张的从后门溜掉,整个过程连一个字都没敢说。
瞄了下“练家子”,逝莲耸耸肩,扶起还一个劲喘气的“小青年”,“这里可不适合你们,下次找乐子记得换一个地儿啊。”小青年连连点头,拉上女孩又是作揖又是道谢,折腾了老半天才离开酒吧。几个练家子也不阻止,只挪也不挪的盯着逝莲。逝莲摸摸鼻子,手指收拢攥成拳,浑身戒备起来。
“大嫂!”隔得老远的一“板寸头”突然喊了句,几个“练家子”立马收起一脸戾气,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儿,“佟哥”。
逝莲被这声“大嫂”惊得不轻,手里半截酒瓶子差点落地上,眨眨眼,再眨眨眼,逝莲瞧向“板寸头”,“谁?”
“板寸头”裂开嘴露出缺了两颗牙齿的一排门牙,“您忘了,当初亏得你和老大出手相救,城西的地头蛇阿冯栽了后,这地盘就归我们了......”
“这城西的地头蛇三天两头的换,刚倒了一个,又来个更狡猾的......”
老人“老范”絮絮叨叨的抱怨犹如在耳,逝莲眼角一抽。
小包间仿佛变成了宇宙千万年演化的黑洞,连光和声音都无法驻足,黑暗中,男人如同坐化的老僧,不曾挪动过哪怕一分。
包间的门被掀了个缝,朦胧的灯光照上几瓶已经空掉的高浓度“伏特加”,周耶唐脸上如同蛆一样蠕动的疤痕,让人瞧了打从心眼里犯怵。
“则?”日光灯柔和的光束射入仿佛沉浸在万米深海下的里间,男人幽深的目光瞥向逝莲。
耸耸肩,逝莲摇了摇手中俩仨儿瓶“威士忌”。周耶唐拎起还剩小半的“伏特加”,朝逝莲的方向晃了下酒瓶,甘醇的“伏特加”直接倒入嘴里。
用手背蹭了蹭鼻尖儿,逝莲将整个人陷入男人对面柔软的真皮沙发,“板寸头”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掩上门。
咬开瓶盖,大半瓶“威士忌”卷过喉咙下了肚,逝莲有点懒的蜷起膝盖,歪歪头,突然莞尔一笑,“则,原来城西令人头疼的‘新任’地头蛇是你——”
咽喉如同被炭火焦烤,干涩而尖锐,周耶唐瞟向逝莲,“注意到了?”
“嗯?”眨眨眼,逝莲老半天才弄明白男人的话,摊开手,“局里只注意到地头蛇换了人。”
日光灯如同小太阳,在吊顶下默默旋转,两股绵长的酒香很快萦绕包间,一时间没人再搭话。
慵懒的将头靠上沙发扶手,逝莲横卧在沙发中微微眯起眼睛,端起酒瓶,“如果有段《夜上海》配乐,倒是更应此景呢——”
话没落地,震耳欲聋的摇滚歌曲突然“引吭高歌”,将里屋窗户震得“劈里啪啦”直响,仿佛誓要唤醒这个正在沉睡的城市。
极浅的笑意爬上男人嘴角。逝莲用力揉揉鼻子,咕哝一声,“是你的酒吧,活力过头呐。”
“不是我的,”男人沙哑的嗓音永远带着股被鱼刺卡住的尖利,“酒吧在佟伟名下。”
全身裹在黑暗中的男人起身,“城市安静的地点很多。”手一翻,一瓶“伏特加”抛向逝莲。
逝莲抓住酒瓶,一偏头,最后点儿“威士忌”如同白开水样在嘴里化开,不知是不是昏黄灯光造成的错觉,男人仿佛融入炼狱最深处的眼睛竟多了一丝柔和。
逝莲弯了弯眼角,露出笑容,“我也这么想呢。”
夜已深,十里长街的住家都熄了灯火,空旷旷的街头偶有一辆疾驰而过的“的士”在“拉活儿”。雨点不知什么时候敛去了声息,只留下凉风“呼啦啦”的卷过平静的护城河河面。
皎洁的月光下,两个相携而行的影子被从街这头一直拉到了街那头,两人手中的酒瓶儿没拧紧,两股甘甜的酒香悄悄溜出,远远飘散开,然后在某个拐角相遇,渐渐纠缠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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