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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杨天峰一拍脑袋打开话匣子,“不过我还真不知子梁在天锦医院瞧出了点什么哪!”
片片洁白的雪花在医院墙垛架起的铁丝网上堆积,偶尔“噗”一声落入密密麻麻的草丛堆。
医院大多漆白色的乳胶,远远瞧去十分庄重,和来来回回的“白衣天使”相映成趣,唯有天锦医院反其道而行,大片大片的米黄色似乎更容易令人心安神宁,但人一走进了,却感觉胸口仿佛压了块碎石,闷得慌。
初冬的天亮得晚,玄子梁和杨天峰赶到的时候,只有孤零零的急诊室亮着光,趴桌上瞌睡的值班小护士好像做了什么美梦,悄悄弯起了嘴角。
玄子梁咬住指甲盖,呆滞的眼神上下打量翻大厅,一个箭步“跃”至挂号室前,干瘪瘪的吐出两个字,“内科。”
护士撕下两张挂号单子,“唰唰”盖上俩红印子,心不在焉的递给玄子梁张,将剩下那张揉成团扔向桌角堆积如山的杂纸堆,杨天峰吞吞口水,总算把临到嘴边的“别冲动”换成了“子梁,你这是生病了哪?”
玄子梁用眼角瞟了下瞪大双眼的杨天峰,用力翻了翻眼皮,干巴巴的回了个“走”字,慢条斯理的将从挂号室到内科室的“挂号看病一条龙”挨个儿走了遍。
“药。”玄子梁朝杨天峰摊开掌心,眼睛还眨也不眨的盯住收银员小姐漂亮的手指,杨天峰挠挠头,瞄了下处方单上龙飞凤舞的草书,赶紧掏出钱包付了药钱,还没等张嘴问,就听见玄子梁咬着指甲盖“嗯”了声儿,扭身干脆的走出大厅。
手里捏着几瓶胃药,杨天峰瞧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口气生生卡喉咙里,“咱这就走哪?”
杨天峰絮絮叨叨讲完的时候,三人已经站在浦江南桥下的淤泥滩前,滚滚江河一波一波的卷过坑坑洼洼的淤泥滩,大概是卷走了不少泥沙的缘故,江水似乎又浑浊了几分。
搔搔脑袋,杨天峰总算记起给局里去了个电话,汇报仨儿今日的行动。
江面的风格外的凉,逝莲哆嗦了下,抱住胳膊瞧向玄子梁,“子梁,你觉着天锦医院在,做假账?”
木讷的盯住湍急的江水,玄子梁翻动嘴皮“嗯”了下,想想又扭头补上个字,“多。”
逝莲托起下巴还没搭话,杨天峰已经火烧屁股的跳起来,“打住,这就一人一句的搭上了,我和子梁在天锦医院瞎转悠一圈,可半点儿不对劲都没瞧出来哪?”
“子梁在天锦医院的发现大概有两点,”逝莲摇摇头,乐了,“你不说天锦医院从挂号到开处方的单子,都有两份么?”
“我说了么?”杨天峰抓了抓头发,有点茫然。
“那是天锦医院做假账的手段,”见玄子梁挪动下巴算作肯定,逝莲揉揉鼻子继续,“第二点,天锦医院多出的单子都堆一起,看上去很长时间没人打理,这就只能表明——天锦医院,或者‘鲨鱼’负责做假账的人出了问题,导致整个流程被迫中断。”
“院长助理。”玄子梁咬着指甲盖张嘴,瞥了眼杨天峰抓耳挠腮的模样,勉为其难的又补充,“护士对话。”
“从护士的对话得知院长助理突然失踪?”逝莲摸摸鼻子,“确实是能将功补过的大功劳呢,”凑近淤泥滩,逝莲慢吞吞的蹲下身,伸出食指沾了点泥浆放在鼻尖嗅了嗅,“咱也让局里派几个‘水鬼’来将这‘地洞’游上遍,把鲨鱼这个‘点’堵上吧?”
杨天峰抓抓头发,把“我怎么没听到这对话”咽回了肚,瞧向一脸悠哉的逝莲,又瞅瞅维持呆滞神情的玄子梁,忍不住开口,“这就算把地洞的出口找着了?是淤泥滩?”
“草坪水井盖上的污水和这儿的泥浆有一样的腥味,”逝莲摊开手解释,“都是江里的鱼腥味,说明这两地点铁定相通,”见杨天峰听得迷糊,逝莲耸耸肩,“淤泥滩不是已经比我们第一次见松动了许多么?”
杨天峰点点头,眼巴巴候着逝莲下文。
男人的嗓子仿佛被炼狱之火灼烧而变得异常嘶哑,“浦江南桥的刘谷,我下的手——”
“我们到现场的时候确实发现不光有死者一人,他旁边还蹲了个女人,那女的额头上被撞了个碗大的口子,直淌血,满嘴胡言乱语,我们见她神志不清赶紧弄来了医院……”
刘谷死亡现场多出的女人鲜血直流。
“淤泥滩作为‘地洞’的出口,‘鲨鱼’每次犯案后,必定会找人来压实淤泥,”逝莲迎向波涛汹涌的江面,冷冽的风像刀子般刮来,“当时鲨鱼负责浦江南桥的大概就是那一高一矮,高平和刘谷,高平投了案,刘谷最后次作案,在浦江南桥掳走了老头的女儿陆茜,却在爬上淤泥滩的时候丢了命,鲨鱼后找来的人没接上线,自然没人再夯实那砂石,淤泥滩也就愈发松动了——”
淤泥滩上的脚印被滚滚而来的潮水淹没,只留下浅浅的一块凹陷,逝莲垂下头,目光落向江面上犹如“浮萍”的淤泥滩,在心里补上句:则,原来浦江南桥一直的“神秘脚印”是你呢......
杨天峰抓抓头皮,“你是指‘妻子’在草坪失踪,和莫名其妙浑身湿透的出现在浦江南桥都是在这淤泥滩下,爬进爬出的?”
逝莲耸耸肩,“这也能解释刘谷不是被淹死却满身湿淋淋的原因了,”摊开手继续,“不过这下面到底有什么玄机,也只能等局里的‘水鬼’来了才能知道。”
三人赶回警局的时候,“雨过天晴”的天空已经远远拉出道红彤彤的晚霞,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融为一体,不遗余力的将醒目的红色撒向高楼林立的城市,也把街头等待归家的行人染成了亮亮的红色。
吴锡正在刑侦科大楼最里间房和几个大老爷们儿讨论案情,看见“风尘仆仆”归来的三人,愣给气乐了,“我说让你们早点来,一个二个还都往外跑哪?”
逝莲摸摸鼻子没搭话,杨天峰瞧向玄子梁,见人咬着下嘴唇神情呆板,挠挠头,“嘿嘿”两声赶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线索的来龙去脉。
“原来浦江南桥是这么个解法。”还呆在办公室里“埋头苦干”的“半秃头”听完来了这么一句。杨天峰背后一激灵,扭回头果然又看见玄子梁咬住指甲盖“目露凶光”,嘴里还一个劲念念有词,显然仍对没能及时解开浦江南桥的“谜底”而耿耿于怀。
“眼下捷达出租的案子尤为关键,这样,老章你辛苦点,天锦医院的账目问题你好好查上一查,”见三人还像木头样杵着,吴锡摆摆手让人先坐下休息,点燃根“大中华”深吸口才接下话,“浦江南桥已经让‘老钱’带上几个人去‘打捞’了。”
“老钱”是局里的“老水鬼”,一辈子待在水底下的时间比在陆地上还多,当年周耶唐一案的打捞工作就是他主持的。
杨天峰抓了两把头皮,才想起仨儿带回来的线索对捷达出租车的案子半点儿帮助也没有,脸一红,结结巴巴的开口,“吴队,宏嵩大厦年前的翻修记录有什么新发现没?”
“翻修记录?”武夷岩茶墨绿的茶叶子在冒着热气的开水中散开,正在泡茶的逝莲歪头瞧向杨天峰,一缕茶香悄悄在屋里飘散。
“宏嵩大厦年前翻修换工头的时间和‘捷达连环抢劫案’开始的时间相同。”“半秃头”章华接过话,简单介绍了几句情况。
吴锡点点头,抽出叠薄薄的资料搁桌上,“宏嵩大厦只登记了翻修期间第二个工头的个人信息,据那位工头回忆,在工程未完期间换工头是十分忌讳的事,当初似乎是上位工头带的工人突然有大半儿走了,宏嵩大厦的负责人才找上他,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
见逝莲捧住茶杯懒洋洋的缩沙发上,一旁是正埋头咬着指甲盖仍在嘟嘟囔囔的玄子梁,吴锡摇摇头接下话,“这工头只提供了两三个从工期开始一直干到结束的工人资料,”将资料卷成捆在桌上敲了敲,“这任务可交给你们了,务必把换工头的原由给我弄个一清二楚哪!”
杨天峰捶捶酸胀的胳膊,耷拉着脑袋没吭声,“光头”一摸亮堂堂的脑门张嘴调侃,“等这案子一结,让吴队给你仨儿放长假,保你睡个够,别在这儿破沙发上打盹哪。”
逝莲摸摸鼻子一乐,还没搭话,就看见杨天峰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中气十足的应了声,“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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