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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刑侦科大楼西墙上的老旧挂钟时针刚刚跳过数字五,北面大半边天空还没亮透,几丝儿微弱的光线争先恐后的钻入无尽的黑夜。
“滴——”一声尖锐长啸打断了陷入沉思中的吴锡,皱起眉头,吴锡打量了几眼办公室仅有的几个人,视线最终停留在胳膊边不断震动的手机上。望向陌生的来电显示,吴锡迟疑片刻,按下了短信接收键……
一场暴雨过后,熬人的暑气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家家户户都迫不及待的敞开窗户,让凉风“呼啦啦”尽情涌入室内。
杨天峰趴在桌面上,向着冒热气的铁观音发愣,“子梁,这天气终算是凉点了,”往杯里吹了口气,环顾四周没发现吴锡的影子,杨天峰大着胆子向一旁坐在西南角面朝窗户的玄子梁喊了声,“要出去逛两圈不,整天呆着都快发霉了。”说完还掸了掸袖子。
离周耶唐发来邀请函大约过去一星期,俩人整日“搁”在刑侦科大楼里,身上几乎快“闲”出了虱子。
玄子梁瞪了眼杨天峰没吭声,继续专心致志的研究眼前有关周耶唐的资料。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离得最近的中年光头二话不说,大手一挥捞起电话来,“什么?”还没等他的大嗓门儿窜出嗓子眼,对方已经叽里呱啦一轮抢白,平日里处事不惊的光头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拔高了八度,“再说一遍?”趁对方喘气的空隙,光头已经换上警服,掏出只圆珠笔在随手撕下来的纸上记下一连串地名。
放下电话,光头扭头冲一排还没回过神的“木头”吆喝,“都别在这儿耗了,南面张虎的小酒吧出了命案,没事的都带上家伙和我去趟!”话刚完,人已到了门口。
杨天峰听完精神一振,立马抓起警服往外跑,快到门边才想起回过头来瞧了眼玄子梁,见人纹丝不动的蹲在角落里,心急火燎的正打算回去拽人,就听见走廊里光头大嗓门的叫喊声,“听张虎那语气,案子好像和这会儿风头正劲的周董事长有点关系……”
杨天峰只感觉眼前一阵风拂过,等回过神来时,玄子梁已经“笔直”的出现在自己正前方。
玄子梁小跑两步追上队伍,扭回头还不忘狠狠瞪上杨天峰一眼,“跟上。”翻动嘴唇,玄子梁朝杵在原地的人利索吐出俩字儿。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刚放晴的天空又阴沉起来,刑侦科大楼靠东面几扇窗户没来得及关严,在寒风肆虐下左摇右摆,“咯吱咯吱”直叫唤。
“砰”的声儿,刑侦科大楼最里间房的铁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鱼贯而入,还没等坐下来,就蠕动鼻头一阵猛吸,办公室里常年混杂着汗酸味的“霉气”一股脑钻入鼻孔,却令脸色发白的几人倍感亲切,杨天峰,玄子梁跟在队伍最后面。这自然是从小酒吧命案现场刚返回的一群人。
玄子梁咬着指甲盖,呆滞的神情和往常看上去没多大不同,倒是杨天峰一个箭步跨到饮水机前,随手抢过个纸杯胡乱灌满,仰头“咕噜咕噜”一阵猛灌。
“这都是怎么了,来来来,快坐下说,坐下说,”办公室里不见吴锡的影子,只有坐在旧沙发上打着盹儿的老人“老范”。
一见来了人,老范热情的招呼,起身忙腾出座位。这人在刑侦科待了大半辈子,年轻那会儿也是把好手,这一上岁数,一把老骨头自然不像年轻人经得起折腾。
老范向离得最近的人打听起案子情况,“怎么,碰了钉子,看你们一个个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别提了,”搭话的人摆摆手,坐在沙发上对杯滚烫的开水直吹气,“我干刑侦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
南面的小酒吧是块依山傍水的宝地,当年本是当地人自个儿搭的小木屋,乡里乡镇没事上这儿来喝喝茶谈谈天。后来赶上改革开放,这里被化为文物保护区,整个儿翻修了遍,这木房子自然也成了这外观古朴“内在丰富”的小酒吧。
小酒吧西南角的方向挨了口古井,沿井口攀爬了不少大叶子植被,依着涓涓细流,还真有那么几分青山绿水的味儿。
当杨天峰,玄子梁几人一赶到,就被股浓烈的焦味结结实实“洗礼”了一番,左右再提不起半分欣赏这山山水水的兴致。
“怎么回事?”挽起袖子拧着两根眉毛望向费力往井里打捞的同志,“光头黄”严厉的目光扫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小酒吧老板张虎。
“这……警官,我真……真不知道哪,”张虎一个劲抹掉前额冷汗,拿余光朝井口的方向瞄了瞄,说话的声音还有点抖,显然被吓得不轻。
这张虎仗着开间小酒吧囤了点儿小钱,平日没少在乡里乡镇作威作福,偷鸡摸狗的事儿干了不少,但眼见着两个活生生的人眨眼变成两具散发刺鼻焦味的尸体,立马吓得七魂丢了三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报了警。
“今儿我比平日早起了几分钟,就打算出去逛上圈,没走几步闻到一股怪味儿,我还琢磨着是哪家不长眼往井里扔了什么东西,没想到这,这——”张虎说到这儿又开始打颤。
剩下的话不用说,在场的刑警也明白了——古井里两具焦尸已经被打捞起来。
张虎下意识往这边瞟了眼,“哇”一声扶住树干就大吐特吐。
现场的刑警虽然勉强忍住,但脸色也怎么都好看不起来,杨天峰朝后靠了半步捂住嘴,感觉胃里往外一阵阵泛酸,强吞好几下口水才把恶心感压了下去。
死者整个身体仿佛是被一把看不见的刀切割成两块,其中头部尤为突出,一半脸被烧成黑乎乎的焦炭,另一半却完整的保留了死者生前的惊恐神色。
这种荒诞的景象让杨天峰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几年其热播的一部电影《阴阳人》。
“那是口干井,平日没少堆些干柴杂草,一点就燃了——”说话的人点燃一根“大中华”猛吸了几口才接着往下说,“我估摸着可能是昨晚下的那场暴风雨,造成火烧了一半就给熄灭的现象。”
“那人是怎么掉下去的?”老范听得入神,大概是没到过现场的缘故,脸色比在座的好了许多。
“这可难说了,据张虎那小子说是喝醉不小心一头栽井里,依我看哪——不像,”说话的人撑着下巴思考。
“听张虎说这俩人昨夜可喝了不少酒,那捞上来的姿势也真正古怪,竟是副准备逃跑的模样,他俩脸可分明正对着井底哪,不过——”参与“捞尸”工作的汉子摇了摇头,“张虎这小子虽然一口咬定死者是昨儿半夜到他店里来喝酒的两人,但人身上几乎都烧干净了,就井口剩下块那么小点的碎玻璃,实在无法确认死者身份!”
什么碎玻璃?杨天峰刚张嘴想问,就听见静默老半天的玄子梁突然蹦出四个字,“周耶唐的。”
现场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接下去的声音,“子梁,你辨认出死者身份了?”
玄子梁点了点头,咬住指甲盖,没再吭声。
“这和张虎的说法倒是对得上,据说那小块玻璃渣来自小酒吧特制的酒瓶,据人回忆,昨个儿来酒吧点过那种酒的人只有这哥俩,”沙发上一个劲抽烟的“光头”呛了口,沙着喉咙回想,“张虎说认出这是周耶唐的人,还特别多留了个心眼。”
“这好办,等尸检科那边报告出来了,给俩整个技术还原,让张虎再辨认一下就成,”有人接过“光头”的话,“要我说哪,这人干脆整个烧完得了,烧成阴一半阳一半,看得让人心里直发慌,瞧那张虎,死活都不敢再瞄上尸体一眼——”
“不过尸检科这次也够呛,不知尸检报告要等上多久哪。”“半秃头”章华一屁股陷进老旧沙发里,那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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