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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水,做饭,练歌,赶鸟。
这是思辰很多日子以来的所有生活内容。
随后,这个生活里加上了一只奇奇怪怪的水兽。
再之后,徐老忽然对他说,你来,来参加年试。然后接踵而至的,是一个全新的,他陌生的,在黑窟里永远不会得知的世界。他只知道隔壁王大叔的力气很大,能搬动比小花小路还要高的石头;他只知道守着黑窟门口的披甲士兵很威风,动不动就爱显摆自己明晃晃的盔甲;他只知道那个自己不晓得名字天天喊秦老师的中年人很博学;他只知道外面的世界有比大杨树还高的城门,比画里还好看的马车,比梦里都华美的阁楼,比矿湖动人一百倍一千倍的秋澜湖……
当然,他还知道了外面的人对黑窟有多歧视。
然而他从不知道也没想到传闻中的修真竟然是真的存在。
这让他很难回过来神。但他只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些修真者真的很强。
他早就已经想明白,要改变黑窟,唯一有效的办法,就只有变强,变的比很多人都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改变。秦老师时常感叹两个词,那两个词对年幼的他来说,同样的炙热诱人,但秦老师说,这两个词是专属于那些强者的。没有巨大的实力,便不能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就算挂在嘴边,也不过是无力的呻吟。
那两个字是:平等,自由。
此时的思辰正在地洞底的潭水边,有点出神的仰望着天空,他的身边卧着那条巨大的水兽,盘在凸起的石头上,一半身子都放在水里。幽蓝的眼睛半合半闭,似懂非懂的听思辰正喃喃絮语。
“思午,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对付的了年试。在黑窟的时候秦老师只收了我一个学生,从来没有过什么考试。其实说起来也有意思,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加考试,虽然说我该有点自信,但考试太大了,我知道一定很不容易……”他撇了撇嘴,抚摸着水兽头上的犄角,轻声道:“但我不会放弃。我知道,想要做到秦老师说过的那两个词,我肯定得慢慢变强。这是我能够为黑窟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我必须要加倍努力。”
那水兽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鼻音,在思辰的手里扭了扭。
思辰拍了拍它的脑袋,呵呵笑起来。
徐老说一定没问题的,徐老还说信不过自己也应该信得过他。
他相信徐老,更相信自己。
才这么想着,就听见徐老在上面喊道:“小子,出来,有查漏屏的师傅收菜。我去齐老那一趟,你应付一下。”
“哎。”思辰答应一声,挥挥手示意思午回到水里,抬头喊:“来了。”
跳出洞口,徐老已经不见了,只看到有几个身着尚武堂食堂服饰的人在菜地前站着等人清点收菜。那些人拉了两个板车,板车上已经放了满满一车的青菜,有个年纪不大的人站在最前面,手里提着个文书一样的东西,四处张望。
思辰常常应付从各屏来的收菜师傅,自然知道那文书一样的东西是收菜清单,自己只需要清点一下车上的菜,对照无误即可签单。
对着几个等了许久的人歉意的笑了一下,思辰快步走过去,接过前面那人手里的清单,略微看了看马车,又对照着清单看了看,笑道:“辛苦几位师傅了。”
拿着清单的那人衣服显然有点不怎么合身,略显大了点,头发斜下点刘海,遮住了额头与眼睛,一时倒看不清容貌。这人听到思辰说辛苦,笑道:“不辛苦,倒是小哥工作用心,才是真的辛苦。得了闲空,我请小哥吃韭菜包子如何?”
思辰一愣,仔细看了看那人,顿时欢呼起来:“西泠鼓,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那人把头发一扒开,露出方方的一张脸,嘻哈笑道:“你可太不够兄弟了,竟然没认出我!”
思辰道:“我哪知道你会来这啊,这里不是不允许学生踏足的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西泠鼓一把拍在思辰肩膀上,“你不知道我有钱啊,这世上有钱办不到的事儿吗。”
思辰会心一笑,扭头向那几个收菜的师傅看了一眼,却发现几个人俱都歪着头四处张望,一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思辰叹道:“你可真有办法。”
西泠鼓这段时间看来生活的相当滋润,身形也胖了一丝,他扒着思辰的肩膀嘿嘿笑道:“说好咱们相互照应的,结果一进来才知道这狗屁菜园子不允许学员随意进出。妈的,这什么规矩?真气死少爷了。你也是,明知道我进不去,干嘛不出来找我?我就在查漏屏,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思辰连连苦笑,他连忙摆手:“我哪有闲工夫啊。”
西泠鼓“嗯?”了一声,纳闷问道:“你个菜园子有什么忙的?”随即反应过来,破口开骂:“我操,不会是那俩老农户欺负你吧?你跟我说,咱们找他去。”
“别瞎添乱了,没有的事儿。”思辰摇头,笑道:“人家可不是什么老农户,论起来,咱们都得恭恭敬敬的喊教习呢。不过两个老人家似乎都不对这称呼感兴趣,我一般称呼也就随意了。”
听得兄弟没受欺负,又看看他没什么受压迫的样子,西泠鼓脸色才好看起来。不过他倒也不觉得思辰说的是真的,八成是没见过真正的教习什么样子才对这两个种花浇菜的老家伙这么客气。不过西泠鼓也不在意,只要思辰不受欺负,他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呢。当下他只顾久别重逢后的惊喜,喊道:“咱们俩这么久没见了,出去喝点呗。今天我正好有个同学会,一大帮子人呢,一起来,帮你认识几个朋友。”
思辰道:“这个……还真不是我做主,徐老和齐老都不在,我要是走了……”
“你要是走了也没人偷这用不着的青菜梆子,赶紧的,别磨磨唧唧。”还没说完拉着思辰就往外走,思辰忙不迭道:“那我总得跟徐老请个假吧。”
“请屁假,回来的时候再补。哎我说你别墨迹了,赶紧吧,我这衣服还是借的呢,万一露了馅可麻烦。“
思辰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点头应允。
西泠鼓欢呼一声,冲着那些收菜的师傅道:“这事儿嘴严着点,回头少爷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那几个人应了声是。
西泠鼓将收菜的清单随手抛了出去,又把食堂师傅的衣服也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青色学服,笑道:“终于能松口气了。兄弟,乐呵点,走着。”
……
萍逢酒居从来都是座无虚席,作为恒熙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又有秋澜湖章台巷这两处绝佳的盛景,萍逢酒居因此在恒熙城里独领风骚,从不屑与别人并肩而立。前两年有个颇有才情的士子游历到萍逢酒居,感其富贵堂皇,便写了一首诗。这本来是一件很风雅的趣事,但却因为诗中有一句“江南有萍逢,可堪酒旗风”而被萍逢楼张贴告示永不许此人入内。连已经住店的那士子包袱细软都一股脑全扔在了大街上,用萍逢酒居大掌柜的话说:他娘的,京都的酒旗风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拿来和这儿比,你狗日的瞎啊!连睢渊极赋盛名的酒旗风客栈都不放在眼里,萍逢酒局的嚣张自信可见一斑。
但今晚,却出现了一件怪事。
日头还未西斜,萍逢酒居的小厮便早早的封了大门,再不接一单生意。最适合观景的二楼更是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有人不解的发问,小厮都是一句话:二楼被人包了,客官您见谅。
此时的二楼实在是奢华的紧。
空空荡荡的二楼,仅有几个桌子聚了一大帮子人,美酒美食流水一般被端上来,在寸地寸金的二楼玲琅满目。西泠鼓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正大呼小叫的拼酒,气氛融洽欢欣!上来端酒的小厮心里叹息连连,心想来这地儿的,哪个不是谈吐风雅,气质高洁的人,怎么这群财大气粗的少年竟是这般的粗俗,几乎都要卷起袖子呼喝着酒令拍桌子踢板凳了!
上来之前被大掌柜紧着两步细细交代过的小厮暗地揣摩这群人的身份,但怎么看都不得要领,于是自然而然的把这群少年的身份归到了一些暴发户子弟的身上,尤其是那个叫的最响亮的方脸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有钱的世家子弟模样,不但满口脏话,还骂客栈的酒杯太他娘的小气,愣是让人换成了一摞摞大碗来。
正拼酒拼的痛快的西泠鼓自然不知道身边的小厮在想些什么,他拍着思辰的肩膀,对着一个脚步已有些虚浮的少年道:“这家伙叫孙海,最是爱吹牛。来之前还说自己名字里有个海,自然也是海量,这才喝了三碗,就已经顶不住了。”说罢哈哈大笑,又举起一碗酒,道:“孙海,说好的,喝倒你你得给老子洗两个月的袜子,洗到过年,你可别犯怂。”
“谁怂了!”孙海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仰着脸喊:“干了。”
西泠鼓哼的冷笑一声,从旁边抓过来一摞碗,啪啪啪摆上一排,挨个倒满,嘿嘿笑道:“干了?”
孙海一怔,眼望着一片波光盈盈,终于顶不住了,哀叹一声:“我还是给你洗两个月袜子吧。”
旁边观战的人哄笑起来,立时便有人站出来补上空缺,举起酒碗仰脖干到底,道:“西泠,咱们拼,喝不过你我帮你打两个月的洗脚水。”
西泠鼓喜出望外,忙道:“说好的,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西泠鼓抬手喝掉一碗,喊道:“爽快。”一时间叫好声不服声鼓掌声响成一片。
人群中,一个身材较为消瘦的清俊少年愁眉苦脸的看着拼酒如打仗的众人,满脸幽怨。看着就知道这人不会喝酒,但也知道这架势早晚得轮到自己,于是双眼在人群中逡巡搜索,一看到同样没喝酒的思辰,顿时大喜,举起一碗酒喊道:“兄弟,咱们俩斗一场如何。我输了给你打两个月早饭!”还没等思辰反应,便干脆的喝掉,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笑望思辰。
猝不及防的思辰愣了一下,呵呵笑起来,也不说话,抬手就是一碗。那利落的样子看得少年一阵头晕。
完蛋,这回怕是撞墙上了……
(最近学校有一场情景剧活动,朋友找到我拜托了一份剧本,昨天思考一夜才动手开了个头,而朋友那又要得急,所以要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了。从明天开始最多两天,只能保证一日两更,等剧本写完了自然恢复,还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们见谅。祝大家生活快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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