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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相隔甚远,秦惠公不晓得此时仍在高台之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从这些魏卒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对方也必定是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此时的秦惠公也知道,如若能够让前方的士卒一鼓作气一举击败挡在前方的魏军,然后直捣高台,必能使得这帮突然冒出来的魏卒回援。可秦惠公不敢赌,就算自己这方的两万多精锐近卫军勇冠三军,可真的能抵挡得住对方将近两倍于己的兵力吗?士卒的命没了可以再召,但自己的命没了,让惠公自己上哪儿召去?而且还有宫里那几位娇滴滴的美人儿,特别是董美人。就算夺回了整个西河,如果再也不能活着回去,那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些,秦惠公又赶紧派出了几名传令兵。
吴起刚来到交战的地方就发现,原先步步紧逼魏卒的秦军开始不断地往后撤,这让吴起大喜过望。原先自己的如此出兵就是想取得这样的结果,不想还没与秦军正式交战就达到了自己的预期。
吴起哪还客气,连忙带着身后的士卒从后方开始切入秦军的中央队伍中,勇猛的魏武卒在吴起的带领下就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秦军大军的心脏位置。原先就因莫名后撤而军心动摇的秦军一遇着吴起这只以一当十的队伍,根本无力招架。一些秦军将领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严令呵斥,后退的士卒根本不听从自己的军令。
吴起的人数虽不多,可配合着前方开始反攻的魏卒,却使秦军进退失据,形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陈长风那边,只见他带领着魏武卒紧紧咬住了从侧翼进攻魏卒的五万秦军,硬是阻断了这波秦军回撤的道路,而也就在此时,乐羊所率领的两万魏卒竟然也加入到了对这伙秦军的围剿当中。
原先不可一世的秦军顷刻间陷入了绝境之中,侧面,是不断撤退的己方士卒,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援救自己。更糟糕的是,对面中央的魏卒正步步向他们杀了过来,用不了多久,这伙秦军必会陷入三方的包围圈之中,到那时就真的插翅难逃了。原本率领这只秦军的将领王腾也是一名悍将,可遇到此种情况,任他万夫莫敌的本领,此时也只好带着手下的士卒伴随着中央士卒的脚步,且战且退。
吴起一路冲杀,管他长戟或大刀,凡是与宝剑接触者不是命丧剑下,便是兵器折损,进而再被吴起他们杀死。在这乱军之中,已不再讲究什么剑术技巧,凭的就是各自的兵刃,以及你的拼命程度。
鲜血染红了吴起的战袍,晕红了他的双眸,宝剑在手的吴起此时就如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王,无情地收割着秦军士卒的生命。不断洒落的鲜血犹如一场热雨,兜头而下。忘记了曾经的儒家教条,淡漠了秦军士卒临死时的惊恐,忘记了曾经的过往,此时此刻,剩下的只有一个令人迷醉的红色国度。
不远处的凌伦相较于吴起也是不遑多让,自攻下元里之后吴起就将秦军大将常滔雪的宝刃给了这小子子。有了宝刀的相助,再加上凌伦自己拼命三郎的作风,他所带领的一只魏武卒硬是从中间将后撤的中央秦军一路穿插过去,彻底搅乱了对方有序的后退秩序。
又冲杀了一阵,吴起立即调转方向,朝秦军高台杀了过去。秦惠公原先看着己方不断回撤的士卒,有些担惊受怕的他也渐渐安心下来。可还没等他舒一口气,一直注意整个战场的他忽然发现,原先不断在阵中搅乱自己士卒的那伙魏卒突然调转枪头,直朝自己这方杀了过来,慌得这位君主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秦惠公慌不择言地对传令兵喊道:“传令回军保护孤王,快!”
这道命令犹如一层波浪,层层传递下去,最终传遍了整个秦军的阵营。原先仍是有退有守的秦军一听到这条命令,就连最沉稳的将领此时也慌了手脚。打不打得败魏卒是一回事,可要是国君因此陨落此地,别说是是这些领军人物,就连那些士卒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前冲的的吴起忽然发现,自己这伙人的前方出现的秦军越来越多,前进的阻力也越来越大。相对于刚才,回撤的秦军也越来越多,他们更是不成章法。在后方领军的胡保也发觉,原来仍进退有据的秦军忽然之间大量后撤,根本不复方才的盛况。
吴起等的就是这种效果,虽然此刻前方阻力重重,但为了给后来的魏卒及凌伦所带领的魏武卒营造更好的机会,吴起这伙人仍是义无反顾地杀了过去。凌伦跟随吴起多年,彼此也是心照不宣,吴起在前方不断吸引后退的秦军,而凌伦自己则带领着魏武卒东流西窜,将吴起后方的秦军冲得七零八落,为后来的魏卒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更妙的是,此时的陈长风与乐羊终于汇合到了一起,两人通力合作,基本全歼了秦军右翼的士卒,只有主将带领着一千多的士卒逃了回去。汇合的两人原本正犹豫着是该加入中央的士卒继续围剿秦军,还是另谋他路;可他们突然发现,秦军居然开始不顾一切的后退。两人大喜过望看了对方一眼,两人都知道,必是后方吴起的功劳!两人不再多说,又带着士卒杀了上去。高台上的秦惠公看到面前的士卒不断增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还没等他放心多久,就在后方秦军不断增多的同时,一直紧随不舍的魏卒立即一窝蜂压了过来,尤其是身处魏卒左翼的那伙人,由于没有专门的秦军阻挡,他们一下子就逼近了距离高台不到两百丈的距离。
这一次不用秦惠公吩咐,身旁的传令兵立即将身后的精锐士卒调到了高台的右侧,防止魏卒杀过来。
凌伦一伙人来回穿梭,硬生生将最后近五万的秦军冲得七零八落,为后来的胡保创造了便利的条件。经凌伦这一搅和,这帮五万多的秦军基本都被后来居上的胡保等人包围住。被困的秦军此时已无战心,只想着怎么逃回去,可越是这样,倒在魏卒脚下的秦军也越多。
从最初的大军压境、气势熊熊的虎狼之师,到如今的慌乱撤退。攻守之间,转换之快,可说是叫人不及思量。按常理来说以秦军的人数,断不至于落入如此境地,只因高台上的秦惠公胡乱指挥,临到关头又是贪生怕死,稍有风吹草动最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快速的做出应对之策,而是考虑自身的安全,御驾亲征固然极大地鼓舞了将士的士气,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有时也会走到另一个极端。
年迈的魏文侯只是御驾观看、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并没有对整个战事指手画脚,而是稳坐高台,放手让吴起去指挥,双方之间高下立现。
看着溃不成军的士卒,自尊心极强的秦惠公妄想挽回面子,一见到回撤的士卒足够保护自己的安全后又命令身边的鼓手擂起了战鼓,想让前方后撤的士卒重新杀回去。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更何况是战况瞬息万变的疆场?你一旦让士卒后退,想让他们再杀回去谈何容易?
况且此时的吴起与凌伦终于又聚在了一起,聚头的两人又立即整编一下队伍,在吴起的命令下,都各自换上了大刀与盾牌,跟着吴起冲了上去。恰好此时乐羊这边也与后撤的秦军交起了手,左右不能相顾的秦军此时更是捉襟见肘。此时的胡保也终于歼灭了来不及后撤的秦军,正朝吴起这边赶来。没有后顾之忧的吴起他们更是杀得兴起。平时的阵型演练还真没有白费,砍杀秦军的同时亦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身安全。
也许是杀得兴起,到了后来,吴起竟然从整个魏武卒阵型中脱离出来,一人冲在最前头砍杀秦军,逢人便杀,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到了后来,吴起居然嫌弃盾牌太碍手碍脚,然后又一把扔掉了盾牌。在此乱军之中形成了一幅怪异的画面:前边,一名挥舞着宝剑的魏卒埋头冲在了最前面,后方,则是魏卒严谨的进攻阵型。
幸亏秦军之中已接近崩溃的边缘,就算有个别将领命令手下的士卒前来阻击吴起,可一看到吴起这副疯魔的模样,又有谁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后面的魏武卒也不是吃素的,一见到吴起陷入围困,旁边的几人就会及时调整阵型前去支援吴起,也许是受到的鼓舞,原本已有些疲乏的魏武卒又焕发了出了活力,跟着吴起的步伐不断收割着秦军的生命。
鲜血,断手、残肢、一颗颗带着不甘或惊恐的头颅不断地充盈着吴起的视界,在这场杀戮的盛宴之中,此时此刻,吴起就是这场盛宴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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