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寒月连江 > 十四 来的怪,去的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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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仙儿脸上火辣辣两掌,正是出自来人。

  “你是谁!”

  月光下,是策马天下最熟悉的身影,最不愿见到的身影,恶梦般的身影。

  秋夜风寒,来人衣衫却那样单薄,让人看了都觉得她一定很冷。紫色的轻纱衣袂在月色下飘飞,凄迷如幻。重重遮掩之下,不示人的面容更添神秘。

  “玩音乐的人果然靠不住!叫你救人,你到在这里闲聊起来了!”紫衣女子将背上重伤之人丢在地上,那人痛得轻哼一声。

  她不答云仙儿的询问,却向众人跪拜的人——箫,发起一串呵斥。

  “不要生气嘛!”箫这会变了个人似的,方才冷峻的面容,一下变得嬉皮笑脸,“我这不是正要去,你就救回来了!”

  “雷!你还好吗!”策马天下看清紫衣女子丢下的人正是雷之后,立刻焦急地爬过去。

  “死不了……”雷似乎也受伤不轻,一条腿已是动弹不得。

  “哼!干什么行!”虽然看不到面容,但紫衣女子必定是满面怒色。

  “你说呢”,箫并不辩驳,却色迷迷地看着她笑。

  “你!”柳惊蛰一跺脚,“无聊!”

  “答对了呀……”箫话没说完,只见柳惊蛰手掌已抬起,连忙伸手去挡,她却半路忽然换了走势,这一掌仍旧不偏不倚,正正重重落在箫脸上。周围的人都听到一声响亮。

  “哎呀,寻我帮忙的是你,过河拆桥的也是你,女人呀……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吾怎么有你这样的好友呀……”箫一声叹息,却被人打断。

  “谁是你朋友!”

  “干嘛恁绝情……”

  众人已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世间的事好像超出理解范围的太多。此时骨瓷婆却开口了。

  “姑娘,请你好人做到底,救救寇四!”

  “嗯?”柳惊蛰转过头,“寇四是谁?”

  转而,她又好像忽然自己明白了,咯咯笑起来,“断石崖的大司寇呀!我说哪来的什么寇四!”

  “无论他是谁,他都是我等的救命恩人,老身七天之内耗尽心力,仍然无法解除他体内寒毒,致使他如今为救我等毒发攻心,求姑娘救他!”

  “我又不是医生。”

  “但姑娘正是此毒之因,世上也唯有姑娘一人能救他。”

  “哦?”柳惊蛰走到骨瓷婆身边,拿起她的骨杖端详,“骨瓷婆果然医术高明,单凭我身上气息就能断定寒毒因我而起。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上次放过他两人一次,这是两条命;今天我又救了他两人一次,又是两条命。他们已经欠我四条命了,我怕负债太多,他们下下辈子也还不起。”

  “怎样,你才会救人?”骨瓷婆问。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愿意舍命救他么?”

  “愿意!”骨瓷婆毫不犹豫。

  “哎哟,好感人呐!”柳惊蛰抬起骨杖,一击快如闪电。

  “姑姑!”

  “骨瓷婆!”

  “婆婆!”

  再多呼喊已无济于事,骨瓷婆被自己的骨杖一击穿心。柳惊蛰轻轻旋动骨杖,骨瓷婆身体竟随之碎为齑粉。一代医怪,如此不明不白殒命,躯体随夜风消散,人间所遗留痕迹,只剩那一支骨杖。

  “恶魔!”云仙儿悲痛哭骂。

  “姑娘,我救了你的朋友,你不感激,反到出口伤人?”

  “你杀我姑姑,留下姓名,此仇来日必报!”

  “何必等来日呢?”柳惊蛰走向云仙儿,阴惨惨地笑着,“要报就是现在,要是没有能力,就闭紧嘴巴!”

  骨杖已插入云仙儿口中。

  “住手!”

  “住手!”

  不约而同两声断喝,来自两个男人口中。

  “原来这么多人在意你啊……”柳惊蛰停下手上动作。

  “不要伤害我小妹!我的命还你!”

  “还不够”,柳惊蛰的声音温柔地好像要滴出水来,“加上你,还差两条。”

  “还有我!”雷低沉的嗓音,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非亲非故,舍命相救,你是喜欢她么?”柳惊蛰轻声细语地问雷。

  “不是。”

  “我讨厌不说实话的人”,她的语气分外温柔,手上却加了一把力。

  云仙儿痛得发出闷声嘶吼。

  “我说,小柳儿,你这么折磨她,不会是嫉妒小姑娘长得漂亮吧!”好久没说话的箫,这会开口却是打趣。

  “嗯?”这一声没有丝毫方才的温柔,却是厉喝,“轮到你来怜香惜玉了吗!”

  “哎呀呀,不要动气吗,我眼里当然是你最美了。”

  “你给我闭嘴!我还没问完话呢!”她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极温柔,“雷,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呢?不承认的话,美人可是要香消玉殒喽!”

  “柳惊蛰,我受够你的把戏了!”雷压抑不住愤怒,“你到底想要我答什么!”

  “答你的真心啊。”

  “我喜欢她!”雷发出困兽的嘶吼,“不要再折磨她了,冲我来吧!”

  “啊,好感人呐!”柳惊蛰悠悠道。她缓缓拔出骨杖,丢在地上。转向雷,“你竟然喜欢有夫之妇,朋友的情人,真是天理难容啊!”

  “不是的!”刚解脱桎梏的云仙儿忍住喉头疼痛大喊。

  “什么不是的?”

  “我,仍是处子之身!发生了奇怪的事之后,被囚禁在室内,自己也想弄清真实情况,就私下请骨瓷婆为我验了身。策哥哥,你是被陷害的!”

  “小妹,这,我也糊涂了……你不是嫁给千军已经好几个月了吗,怎么会……”

  “我自从嫁到秦家,并未见到千军。成亲当日,新房中陪伴我的,就是那两个丫鬟。所以,我不算有夫之妇,更不是什么朋友的情人。你别想污蔑雷的名节!”

  “箫啊”,柳惊蛰幽幽地道,“我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很不舒服呢!”

  “你没想到这姑娘急着等人收下吧。”

  “不好玩了!为她人做嫁衣裳了。唉,没意思,我要走了。”柳惊蛰说完,人已经不见了,她来,与去,都是那样出乎别人的预料。

  “哎!小柳儿!你怎么说走就走!答应我要到我家喝茶的,你是不是忘了!”箫一边喊着,人像一阵风一样追去,一阵清风。

  “这……”策马天下愣在原地,“真是来的怪去的也怪。”

  “你遇到一个相当棘手的仇人”,雷为他下了断语。

  凶恶的人并不可怕,因为他的行为可以揣度。一个故事里最可怕的,就是让你摸不着头绪的人。

  四下里只有阴风阵阵,月色凄凄。

  破庙里剩下的三人,一个寒毒发作,一个遍体鳞伤,一个惊魂甫定。

  “小妹,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担心坏了。”

  “我是‘死’过一次。”

  “还没问你和骨瓷婆是怎样逃出来的,唉,骨瓷婆……”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姑姑她救了我”,云仙儿说到此处,泣不成声,抬起衣袖拭泪。

  策马天下悄悄拿眼觑雷,指望他去安慰美人。却见雷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无动于心。

  “请姑姑为我验身之后,我二人便知策哥哥你是遭人陷害。我正待豁出去女儿家的颜面,将此证公告天下,谁知……”

  “怎样?”

  “谁知那晚喝过丫鬟送来的甜粥之后,腹痛如刀绞,脑中一昏,便人事不知。及至再醒来,已被姑姑背着在林中逃命,再后来就是遭到平统领围捕,以及遇到你们。”

  “想来是天相门要毒杀你灭口,但你怎又死而复生,又如何被骨瓷婆救出,这恐怕就是个谜了。”

  “骨瓷婆既然为她验身,必定猜到其中有阴谋,小心提防;若是下毒,怎么能逃过医怪的眼睛。想来是骨瓷婆暗中置换了毒药,造成云仙儿假死之相。偷一具尸体比救出一个活人应该简单的多。”在一旁沉默许久的雷道。

  “看来是这样。是我,连累了大家……”策马天下颓然捶地,“可是,为什么!”

  “为了秦千军,为了天相门里的秘密;为了一石二鸟,为了灭你们两个人的口。为了你们怀疑他的失踪,为了除去寻找他的人。”

  “你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安排好的?”策马天下看向雷。

  “我们初到天相门那夜,小姐在后院抚琴相待,请问可是预先知道我们会到?”雷转向云仙儿。

  “是公公告诉我说,策哥哥要代替管伯伯来参加群雄会,让我备香茗待友人。”

  “啊!难道仇大哥也是……”

  “只怕相遇出于一场算计。”

  “难怪箫一开始就瞧不上仇大哥。”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哪怕相遇只是算计,策马天下此时,却仍然想叫逝者一声大哥。短短几天兄弟之情,如若鬼魂有知,策马天下仍想问一问大哥,是不是也有那些片刻,磊落的双眼中,是出自真心的感情。

  “箫?”雷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眉头皱起,“就是刚才那个怪人?”

  “对啊,仇大哥把我带去交给安定侯,是箫杀了仇大哥救我到此地。”

  “不过他和那个柳惊蛰好像是一丘之貉。”

  “对了,雷,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她……”

  “哼!”雷鼻子中一声冷哼,“本来我收拾那个平八方,最多只用三招。要不是她害我功体不能完全发挥,每出一招寒毒就发作一次,我也不会被那个平八方纠缠到脱不开身!”

  “总之,最后……”

  “最后我正和平八方对招陷入胶着,安定侯赶到了,在平八方身后加上一道真力,差点就拍死我了。就这最后一瞬,那女人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拆了他俩合力之招把我弄到这。”

  “她为什么要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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