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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冷水泼面而下,策马天下缓缓醒来,石锥仍然插在自己琵琶骨中。
“我还有消息没告诉你”,平八方的脸上竟然浮出一丝笑意。让他方正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惨惨。
策马天下没有力气开口,他知道不用问,平八方一定会说。
果然。平八方开口了。
“云仙儿今日已经在房中畏罪自尽了。安定侯宅心仁厚,决定仍然让她入土为安,今晚下葬。”
“不可能!——不——”受尽千般折磨,万般刑罚,策马天下不曾落过一滴泪,此刻却是泪如泉涌。
“你已经信了”,平八方呵呵怪笑,“不然你不会落泪。既然相信,就省点力气,不要喊什么不可能这样的傻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牢中回荡着平八方的笑声,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策马天下无力地倒在地上,最后一丝希望已经消失。支撑自己的最后一点信念已经消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看还能支撑几天,才被折磨致死吧!
心中求生意念一淡,周身旧痛新伤齐发。此时的策马天下,心中只有死念。
然而,有一个人,不会让他死。
久违的眼神。虽然那个人穿着黑衣,蒙着面,包着头,全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但策马天下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悄无声息的打开牢门上的锁。进来背起血泊中的策马天下。
地牢门口,四名卫士歪斜着站在月色之下。他们脸色乌青,身上都插着一支夺命的短箭。
黑衣人背着策马天下轻轻一跃,纵身上了屋脊。他跑起来的时候右脚有点使不上力,然而速度还是很快。几个纵跃之后,已经接近天相城外围。
然而除了夜半的月光之外,城墙之上,火把映亮了夜空。
“平统领传令,地牢跑了重犯!加强防守,不得让人出城!”每个城门的吊桥都缓缓收起,兵士重重守在城上。
黑衣人停下脚步,在暗中观望。
“我们出不去,放我下来吧。我不走,我不能抛下小妹。走了便是畏罪潜逃,罪名坐实,我可怜的小妹,一生清白!”
“云仙儿已经死了,我一定要救你出去!”黑衣人压低声音。
听到黑衣人如此说,策马天下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小妹千真万确死了,因为自己而死!自己何等罪孽!怎能独活!
“小心了!”
黑衣人对策马天下一声轻呼,手腕微扬,不远处城墙上七八名卫士应声重箭倒地。
“在这里!逃犯在这里,快来人!”中箭处卫士大喊,四下兵士均向此聚拢。
黑衣人却背起策马天下向另一个方向跃去。犹在半空,黑衣人手中已是青光一闪,长戟凌空,先人而至。
一招“戟惊四座”,青光到处,遍野哀声。城上卫士不急发出呼喊,已然纷纷仆地毙命。黑衣人虽是腿脚不便,背上又有伤者,却依然左右挥突,如入无人之境。
杀出重围,黑衣人背着策马天下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尚未庆幸逃脱藩篱,迎面便有一人打马而至。
“策马天下没马怎么行!”来着哈哈大笑,原来是漠北银刀来接应。
黑衣人将策马天下放到来人马背上。自己施展轻功随行。
三人向树林深处奔去,却见林中一片火光。
正是平八方带着一众护卫,将两人团团围住,正要擒拿回城,其中一名老者虽奋力抵挡,但脚步踉跄,眼见体力不支。更有一名女子卧倒在地,此时正被护卫强拖上吗,大呼“救人!”
“啊,是小妹!”马背上策马天下气若游丝地喊道,“不要管我,你二人快去救仙儿,我求你们!”
“我去救人,你带他先走”,黑衣人向漠北银刀道。
一语吩咐,已是身形跃至包围之中。擒贼先擒王,黑衣人一戟刺去,逼得平八方收回打向骨瓷婆的一掌。
“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男人!平八方,你的对手在这里!”话音未落,黑衣人手中青光戟势如长龙,破空而至,夜色中青白之光迸射,甫出手便是急招“雷震九霄”。
“寇四!你不能这样动真气!”身后是骨瓷婆焦急呐喊。
但化名寇四的黑衣人——雷,此时除了强招退敌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如此惊天动地之势,平八方双脚稳稳站住,掌心运劲,“八方平定”,掌势绵绵而来,竟是硬生生接下此招。掌风流转,将青光戟上强大内里向四方回旋卸去,就像风暴眼的宁静,和周围的风狂雨暴。
被掌风卸去的强大力量扫向四周,原本包围着二人的护卫在压力之下身体纷纷迸裂,无一幸免。
而平八方本人,只是被逼着向后退了三步。
雷一击不中,后招已至,“天雷滚滚”,这次却是青光戟绵密如网,袭向平八方周身。但雷体中寒毒,也随着几次催动真气,而向上窜涌,口中黑血喷出。手上招式却并未减缓。
“哼哼”,平八方冷笑一声,“强弩之末!不自量力!今日你们三人都要死!”一掌向天,翻旋之间,真气已护满周身。
“诸乱皆平!”继而,天地洪荒中的巨灵之掌已向三人压下。
口吐黑血的雷,伤势沉重的骨瓷婆,刚刚还阳的云仙儿,三人今日命丧于此吗?又如何能在死亡之掌下逃出生天呢?
另一边漠北银刀带着命悬一线的策马天下在林中疾驰,渐渐远离追踪者的视线。
“大哥,多谢你……”
“兄弟之间,无需言谢!”
患难见真情,生死论兄弟。这一番月下奔逃,却是感人画面。
忽然,骑马人勒住缰绳。
“主公,人已带到!”
“这次你做的不错。”
马停住脚步,站在马前的人,正是安定侯。
这一切,难道从最初,就是一场算计?
“策儿,今日让你死于叔叔掌下,你也该安心了。”安定侯缓缓举起掌,掌缘发出幽幽的绿光。
“我……不瞑目!”策马天下用所有力气,挤出最后一句话。
一阵幽咽的箫声传入夜色,林中木叶随之沙沙作响。听者心头泛起莫名悲哀。
“啊,好伤心!”漠北银刀感慨道。一声心字尚未说完,面上哀愁的表情凝滞,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他的心,碎了。
“嗯?这是?”安定侯心中也感到被强大内力震动,急忙运气抵御。
“都说了不要结识的好,否则日后见到朋友遇难,总不能袖手旁观,唉,真是麻烦”,一个人轻轻的脚步声,抱怨的言辞,不经意的面容,比月色更清冷的俊美,比清风更飘逸的衣袂。
正是中州雅音院那顾影自怜的名士——箫。
“你终于还是来了”,策马天下唇边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你终于还是来了!”安定侯声音中掩盖不住的怒意。
一样话,两个人说,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是啊,吾,终于,还是,来了。”箫起身的时候,身形就像一缕清风,美到无形,快到无形。
安定侯方才不备,已被箫音暗伤,此时凝神相对,再不敢大意。
但来者并非要战。
安定侯明白这件事的时候,箫已经带着策马天下走远了。
他是救人来的,不是打架来的。
凄冷月色,坟茔之中,一座阴森弃庙,不知供的谁家先祖。
箫把策马天下丢在满是灰尘的石板地上。
“这么肮脏的所在,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了。我走喽”,说着就要离开。
“等下!”策马天下勉强支撑起身体。
“道谢的话我不耐烦听。”
“我心中有个疑问。”
“关于你的事我不知道,也无可奉告。”
“是关于你!”
“哦?”箫停下脚步,站在庙门口,月光洒在他周身,好像某种仙灵。
“海棠,为什么是处子之身!”
“哈哈哈!”箫大笑起来,“原来是这个。”
“你不是包养了她三年吗?”
“花开枝头,艳丽动人。我爱花赏花,不许别人折花,因而护花;但自己若去采花,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眷恋那枝头的风景啊。”
“倒也有道理,那为何又要我……”
“趣味呀,人生如此无趣,总要自己寻些趣味”,箫笑着胎脚向外走,却被一样东西挡住去路。
云仙儿扶着满身是血的骨瓷婆,倒在箫的脚边。
箫跳起脚来,“哎呀呀,血!不要弄脏了我的鞋子!”
“小妹!你还活着!”
“是寇四……他挡着平八方,让我二人先逃……”云仙儿此时亦是气力不支。
“那他……”策马天下焦急地询问。
“他体内寒毒未解,妄动真气……凶多吉少……快去救人……”骨瓷婆断断续续几句话,每句都引得鲜血涌出,胸前衣衫已被血水浸透。
“箫大哥,求你……救我好友……”策马天下匍匐着爬到箫脚下。
“我要这么没完没了的救人,还要观世音菩萨干嘛!”箫竟是纹丝不动。
“这位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云仙儿也跪在箫面前。
“啊”,仙儿一声惊叫,脸上已是挨了两下火辣辣的耳光。
一道紫影窜入弃庙之内。
“拿着仁义道德去压迫别人,我最讨厌这种满口佞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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