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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房中只剩娇羞呢喃,压抑的轻吟低喘,与讨饶之音。
少年郎的鲁莽,此时却无有往日半分斯文影踪,更不要提怜香惜玉。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绮罗帐里海棠再也无法忍受,借口要解手硬是推开策马天下,策马拉住海棠的手不放她离开。
二人拉扯之间,策马猛然瞥见床单之上一抹鲜红,形若海棠,色如朱砂。
“这是……”策马心头一惊,酒意也醒了三分。
难怪她喊疼,难怪她似乎难以承受,但……怎么可能!
醒了的三分酒意让策马认清眼前人,既然木已成舟再懊悔也无用,只当是箫一番美意,坦然接受。
但既然认清眼前之人并非自己钟爱之人,策马心中疑窦顿生:不说这床上的落红,单说她方才种种情态,怎样也不像烟花之地青楼女子。
不可能!她明明被箫包养了三年,明明三天前箫还来找过她。怎么可能竟是处子之身!但,那种种装不出的青涩,又如何解释?
“为什么?”策马天下脱口而问,千万疑惑,只有简单三个字,最直接的三个字。
“不要问”,海棠面色潮红如春日海棠花,眼中隐隐似有一层泪,双眸因此分外明艳动人。一句不要问,随之而来的是用自己湿润的嘴唇堵住那个男人的嘴。
温柔的舌头探入口中,芬馥的女人香气翻转唇齿之间,堵住了策马天下心中万千疑问。
她妥协了,奉上自己的身体来堵住他的问题。
这一吻让他失去控制,能挡住一时,还能挡住一世吗?只是暂时封住发问的嘴,并不能让他放弃追寻答案。在这之前,何妨先消受一番美人恩。
你,逃不了。
春宵漫漫,有人嫌夜长,有人怨夜短。红烛垂下泪两行,香炉袅袅烟一缕。
不知是心情激荡,还是体力劳累,策马天下渐渐觉得头脑浑浑噩噩,越发沉重起来。
春风二度之后,不及向海棠发问,就抱着她沉沉睡去。
这一觉是连日奔波以来,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何况,怀中还抱着美人。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窗外鸟鸣啁咋。策马天下打了个哈欠,一夜宿醉,虽然此时酒醒,脑中仍是昏昏沉沉。好在昨夜所饮皆是佳酿,不至头痛。
佳人仍在怀中,背对自己而眠。借着窗外天光,看她秀发乌黑,光亮如水;黑发之下,皮肤雪白滑腻,不禁伸手去摸那皮肤。一摸之下,心中火起,自己身体变化,手也渐渐向下移去。
女子似乎感应到他的身体异状,亦在抚摸下醒来。
原本以为她会默默配合,或半推半就。
没想到女子一声惊恐地尖叫,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吓得策马天下三魂七魄丢了九分,那一点色心早抛去汪洋。
这是怎么回事!
“管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策马天下这一惊也非同小可,昨晚明明是抱着百转千回楼的花魁海棠,一夜颠鸾倒凤,极至三更过半才沉沉睡去。如何一觉醒来,怀中的女子变成了好友之妻、自己一向当作小妹看待的云仙儿!
“小妹,你怎会在此!”
“这,这是我的卧房啊!”
“什么!”
策马天下环顾四周,果然景物陌生,并非昨夜睡下时的海棠春坞。那粉樱色的纱帐也换做了红白亮色相间的罗帐。
那真的是,自己怎会在此。
“小妹,你的衣服……”
云仙儿经他提醒,一声惊呼,急忙扯起被子遮掩身体。若说策马天下不知为何出现在这房间里,那云仙儿的衣服又是被谁脱去的呢?
千疑万惑,当今之急——策马天下向云仙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悄悄溜走才是第一位重要的,若被如此“捉奸在床”,后果不堪设想。
但为时已晚。
云仙儿第一声惊呼,已引得丫鬟来询。
“少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一名丫鬟在门外问。
“无事,是我做了噩梦。”
“洗脸水已经为您备好,可要送入?”
“我有些头晕,想再休息一下。”
“少夫人受惊了,可要我们入内陪您?”
“不需了。”
“少夫人,我们还是担心您。”
或许是太担心主人,平素一向听话的丫鬟,今日竟是推门而入。屋内两人遍寻衣衫不见,竟被赤身露体撞个现形。
“啊!哪里来的野男人!”
“咦,这不是前日来的管公子!”
“少夫人,你和少爷的好友,竟然做出这等……”正直的丫鬟此时满脸涨红,说不出话。
“绿珠,你快去禀报老爷,我在此看着他,不能让他跑了!”
唤做绿珠的丫鬟答了声好,飞跑出门。
没跑到小院门口,就撞在一人身上。
“绿珠,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哎呀,是老爷!我正要去寻你!”绿珠不顾体统,一把拉住安定侯,带他来到屋中。
一向以稳重著称的安定侯,不发一言,默默退出屋外。
“丹珠、绿珠,你二人出来。把门关上。”
两个丫鬟闻言而出,从屋外关上门。
“老爷,你不骂他?”丹珠道。
“啊,老爷,你,你在流血!”绿珠惊道。
原来安定侯急火攻心,表面隐忍不发,五脏六腑却被怒火冲荡受伤,一口血上涌,顺着嘴角流出。
“我无大碍。丹珠,你去寻两套衣服拿给他二人;绿珠,你去请平八方统领带四个护卫来此。”
两个丫鬟领命而去。
安定侯站在屋外,喟然长叹,“家门不幸啊,千军我儿,爹真为你心痛。”
不一时,两个丫鬟覆命归来,一条伟岸身影也出现在院中。正是负责天相城内治安的统领平八方,身后还跟着四名护卫。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四名护卫之后,却是参加群雄会后,未曾散去的北方英雄们,陆陆续续都到来了。
一时间,小小后院之中竟是摩肩接踵,站不下脚。
“今日我家门不幸,出此淫妇;吾儿交友不慎,遇此恶徒。令我秦家成为天下笑柄,秦顺民无颜以对各位,欲辞去英雄盟盟主一职,请各位另觅贤人。”
“秦盟主无过!”
“安定侯亦是受害之人!”
“杀死淫妇!”
“将奸夫千刀万剐!”
“我等愿追随秦盟主。”
“盟主非安定侯莫属!”
……
院中众人七嘴八舌,意见却并无分歧。也有个别察言观色着,暗中看戏,不置可否。
“秦某蒙各位如此抬爱。天下兴亡、百姓安生不容延迟,在寻得合适人选之前,秦某先代为发号施令。一旦有贤人出现,秦某必定让贤。”
众英雄自是一片欢呼。
“至于家事,今故友之子,吾儿之友管策,名号策马天下,玷污秦家儿媳。青天白日,捉奸在床。请天相城治安官平八方即可将其捕获入狱,其奸情始末,亦由治安部公审定夺,吾不再干涉。儿媳秦氏云仙儿,暂时禁足于卧房之内,待吾子千军归来,休书一封,遣送回娘家。”
“太轻了!”
“杀死她!”
“杀死狗男女!”
“把淫妇卖到妓院!”
“她好找男人,就让她找个够!”
又是一片哗然,众人皆不服安定侯之仁慈。
“诸位,先交由治安部审理,若无隐情,为平众愤,吾会考虑大义灭亲。”
安定侯一声令下,治安统领平八方带领护卫冲进屋内,将铁锁镣铐拴了策马天下押至地牢。云仙儿也被囚禁屋中。
北地天干,石砖之上,犹生有苔藓。
顺着石壁,水滴坠落,滴答作响,听得人心中一篇凄冷寒意。
地牢之中,不见天日,唯有无边的绝望与潮湿、寒冷。
策马天下入得牢中七日,除了平八方,再没有第二个人来看他。
听到脚步声,他就知道是平八方来了,他的鞋底磨着石板地,分外阴森。
今天,他带来的,是一柄一尺长的锥子,锥子上锈迹斑斑,看那颜色,很有可能是故人的血迹。
“你与云仙儿自何时开始通奸?”
“你再问一千遍,我的答案也是同样:从不曾!”
锥子刺入大腿,策马天下已经疼痛到麻木。他身上没有哪一寸肌肤完整,没有哪一处不曾受刑。七日之中,同样的问题,不同的刑法,这一具年轻的躯体,早已千疮百孔。却因为不肯污蔑小妹清白,宁死不招冤供。
自己已受尽折磨,断难活命,生死无谓。但是不能屈招,那样就害了最亲爱的小妹。虽然对她没有丝毫男女之情,但她自小就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是自己要保护的对象,怎么能害她呢!硬要说错,也只能说是自己行事偏差,与小妹何干。
锥子穿透了大腿,又旋出,锥尖上滴下自己的血。
“既无奸情,你如何出现在云仙儿房中?你两个又怎会赤身露体!”
“我与你说过,我与两位友人一起饮酒,酒醉而眠,醒来不知为何在小妹房中。”
“哈哈哈,你骗傻子么!你所说的两位友人,一位是中州雅音院的箫;此人并未加入英雄盟,早已离开天相城,要我何处寻他!一位漠北银刀仇不烦,虽然此人名在群雄会邀请之列,但并未赴会。你在戏耍我么!”
铁锥再次刺下,这次却是肩胛。平八方掌上暗暗运劲,铁锥竟是洞穿琵琶骨而过。
策马天下来不及反驳他的言语,大叫一声,晕厥倒地,身下这方石砖,早已被他的鲜血无数次浸透。
躲过灭门杀戮,逃开一路追踪,及至投身天相门,原本满腔仇恨隐忍,等待时机请援兵一举攻下深不可测的强大敌人。
谁知竟是如此结局?难道竟要含恨而终?难道这地牢便是今生殒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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