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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茶，李智自己舒服了，又对也在喝茶啃炊饼的宋二吩咐道：“到寺里去给我找个人。”
吃个早饭也不消停，还闲不着了，真是端人家饭受人家管，受制。宋二有点后悔自己心血来潮的一时选择了，对李智一早的过分苛责有点反感。
“愣什么愣？你还想???想不到呀，我从街上把人背起来，背到了车上，一个一个的背，不知两个吃货咋吃了那么多，沉得跟死猪似得，累得我腰酸背痛???”
“我去找，我去找还不行吗？”宋二告饶似的，“公子告诉我那人叫啥名？长相如何？我这就给你找去。”表现的很不耐烦，几口把炊饼咽进肚里，那腿就走。不想听李大公子再念经了，昨晚那事提起来就有点脸上挂不住，还老说起来没完了。
“程砺，字路宽，书生，二十岁，三四天前到庙里来的，长得比你精壮，人也比你好看。”
“我是头猪，是人都比我好看。”宋二一边离开一边不忿的嘟囔。
“别废话，跟哼哼似的，回来、把茶碗还回去???哦，再要一杯我还渴。”
宋二心里有气，来回跑腿就不说了，茶钱还不出，没见过这样的抠门东家。又一想，李公子绝不是这样的，不对，他这是心里有气，没法和自己讨要银子，拿我也就撒撒气。得，为了钱，认了，若是他真讨要一百两银子才麻烦呢。
虽有怨言却也庆幸，昨晚也幸亏李公子了，就是有担当，不仅替我掏钱挡灾，还把我和秦明都背回来，别说是做个东家，就是做个兄弟都很难得。
发了脾气有点难伺候，宋二还是咽了口气，认了吧。矮下身，转变了态度，小心的端茶回来，换上一副笑脸。
有点肉麻的道：“你老慢用，我去去就回。”
宋二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李智看在眼里，心道终于起了作用。觉得他赔了一百两银子，又被憋屈了一早晨，知道其中的原委，以后再喝酒应该会有记性了吧。
岂知宋二只记得一百两银子，和喝酒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完全就是个南辕北辙，白受了一早晨的窝囊气。进了庙门，逮着个和尚就问：认识一个叫程砺的书生吗？连问了三个都说不认识。怒起，他奶奶个熊，打听个人也这么难，今早尽走霉字了。
又问了两知客的和尚，还是不得。心急，憋不住大喊大叫起来，“程砺，程路宽，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喊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心里打鼓，莫不是李公子诳我？
想回头又不敢，很不愿面对东家现在那副嘴脸，只能继续在寺庙里大喊大叫，借这个机会把一早晨受的窝囊气都发泄出来。
他的动静李智自然能听见，心想宋二不是信佛吗？怎么敢在清静之地的庙里如此放肆。转念一想不对，这厮信的是神灵、是权威、是本事，不管是什么权威神灵，只要是有本事就信。他所信的绝不是什么和尚或者是道士的人，也不是堆在高堂抹上金粉的泥块，宋二还是个真正的神佛在心中的人。
他没找到程砺，而程砺说是在相国寺，应该不会错的，咋就找不着呢？
李智正想着，就看见宋二跟着一个和尚出了庙门。一边走还一边跟人家打听，“你到底认不认识程砺呀？”
那和尚道：“贫僧说过了，施主跟我走便是。”
和尚宽大的僧袍之下身形干练、神态沉稳，二十五六的样子，修炼的一脸无悲无苦，挂着一抹淡淡的似笑不笑，也不抬眼看人，在谁的面前都是眼朝地面，像是生怕地上有钱捡不到。
“和尚你可别诳我。”宋二说完就离开和尚奔自己的车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自顾自走着，头也不回的说。
宋二的那句话是说给李智听的，程砺没找到，但是找到了线索，线索就是这和尚。而和尚也没说认识不认识，那意思只要跟着他就可以找到程砺。
这个和尚是宋二在庙里大喊大叫给惊出来的，李智立即想到，如果不是宋二这一顿喊叫你是不是就不出头了？
事情有点怪，和尚的反应有点不正常。实际上程砺没在相国寺，他也不会打诳语，而前面的和尚知道程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智有点纠结了。
拍了拍宋二肩膀一努嘴，宋二会意，一扬鞭子，马车加速。
“出家人，”李智对着和尚喊道：“同行车上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出家人用脚量天下，多谢施主好意。”和尚停下，眼瞅着地面，双手合什致谢。
不给面子，李智都觉得不可理解，想多打听点程砺消息的机会都不给。好意遭拒绝，宋二当然不会停，跃马扬鞭就超了过去，把和尚留在扬起的尘土里。
故弄玄虚，还巨人千里之外，若大口气不识时务，还不打诳语。事实胜于雄辩，宋二终于找回了点平衡，就这么一条路，谁跟着谁？他赶着车跟和尚较起了劲来。
二十步???四十步???五十，离车后的和尚越来越远。
马车有意减速，李智回头，见和尚还在，走了约莫一刻钟，再回头，那和尚还在五十步的距离上。李智觉得和尚讲用脚量天下不是虚言，和尚没打诳语。
宋二不服，车子加速。又过小半个时辰，和尚依旧在那个距离上，李智觉得事情不太好办了。程砺这个实心眼被这样一些和尚控制，想要摆脱他们就一定会有难度，急速想着各种可能。
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出来，只记得程砺说过庙里的师傅管的严格，眼前的情形让李智估计的很不好。
道路前面有个岔路，和尚超了近道，也给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一点也没有为难他们意思，根本就不和他们计较，和尚好涵养。
宋二的车子顺道而行，又出现在和尚前面五十步的距离上。
“哦，”看见前面几座低矮的房子宋二出声，知道这是那里了。“原来是相国寺的菜园子。”他道出此行目的地。
菜园子？程砺在这？李智有点莫名其妙。
但清楚后面的和尚不是个报信的，心知就是和尚要先报信，凭他的表现也有这个实力。这么说一切都在明面上，既然光明正大的就好办，同时让宋二继续加速。
宋二一边赶车一边说道：“我曾经听兄弟们当笑话传过，说相国寺的菜园来了一个疯和尚，力大无穷，不忌荤腥，疯疯癫癫打死人不偿命。疯和尚来了后，这半年里相国寺边上的那些泼皮很少再能偷得菜了。”
“偷菜做什么？”
“唉，市面上不好混，卖了弄点闲钱花。”
这黑社会混的，李智不太理解，想来这个时代的地痞流氓都这么文明，和尚这么好欺负。
那么程砺在相国寺是不错的了，却是相国寺的菜园子。程砺到这里是给疯和尚买苦力吗？那可真是为难兄弟。
李智暗地里想，相传疯和尚所谓疯疯癫癫打死人不偿命，那只是为了吓唬市井无赖的，有理智，有设计，就应该能讲进道理去，费点事也顶多多花几个钱，现在花钱能解决的事还能叫事吗？
车到，身后的和尚也到，前后脚进了个大院子，到底是他们跟着人家。
院中有棵大柳树，树阴凉里横着一把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位身形硕大的和尚，鼾声正浓的沉入梦乡中。领路的和尚近前，双手合什，叫了声师傅后就站在一边，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依旧是不悲不喜的模样。
李智和宋二等了半天，躺椅上鼾声照旧，宋二要上前推醒大和尚，被李智制止。感觉宋二那么做很可能会受伤，两人在一边站着，要和那个和尚比一比，比谁站的更像一棵树。
时间过得很慢，李智在坚持，还假装蛮有兴趣的打量起相国寺的菜园子来。宋二却在一边直喘粗气，不太喜欢这样的哑谜。
有个和尚在那，问便是，不知李公子为何不可口，难道也是怕了疯和尚？宋二不理解
人家不说，李智知道问也没用，那对师徒比自己还矫情，演这出一定是和程砺有关系。不过，如果这样等到天黑也能把程砺等出来，李智却生出了另外的盘算。
时至中午，艳阳高照，树荫里一片阴凉，虫鸣蛙叫响成一片。两个和尚在假模假式的修行，道行高深似的。
李智心里暗笑，拉过宋二，递过去几两银子，耳语一番，宋二痛快的答应一声领命而去。因为他感觉这时的李公子才像是自己要追随的人，心里又踏实了。
地块很熟悉，干活也挺快，不多时宋二返回，拎着两坛酒，怀里一大包吃食，肉香扑鼻，展开来还有数十个大包子。
吃的东西在石桌上摆放好，宋二一巴掌拍松封泥，酒味浓郁弥漫开来。向领路的和尚道：“麻烦请几个碗使使。”
刚说完就听到耳边响起了炸雷。“免了，”吓了他一跳，还没回头，就见一只长满毛的粗壮胳膊从肩膀上伸出来，巨手拎走个酒坛子，身后就是‘咕咕、咕咕咕’的一阵响动。
宋二回头，看见了一个喝酒的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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