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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时无声，李智不错眼珠地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检索着少年曾经与人交往的应有礼数。检索之后发现要钱这事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真是第一次，但自己绝不会像前世那么虚伪，伸出的手也绝不能缩回去，否则刚获得的这么一点强势就会付之东流。
“我凭什么相信你？”沉默中钱鸨母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她也鼓起勇气有话直说，但这话说的底气不是很足，还是默认了李智有法子，想再试试付钱之前把法子先套出来。
但心里的渴望让她又不能无视少年伸出的手掌，得抓住。于是就把自己白皙丰腴的手放上去，便受到一握。很有力，很刺激，刺激的心都是不由得一颤。自己也紧紧握住，犹如握住什么人的欲根，握住了盼望已久的花魁。
她的手一被用力握住就见李智还是张嘴又开说了，双方都有诚意，交易意向便在两人这一放一握之间达成。但她没付钱，这个坎总算是迈过去，心里有点得意。盼望着李智的方法，静静的听李智继续讲。
“两天后，殿前监察御史中丞翰林学士范质、范大人回京，同僚下属徒子徒孙必然是举办一场盛宴。到时莺歌燕舞，鼓乐升平，又是被传颂很久的盛事。被主家留下相伴中丞大人的必是花魁魁主，这是花巷中不成文的规矩。由此被传到市面上便可大肆张扬，达到招蜂引蝶的效果，让无数王孙才子名流士绅慕名上门，怡红院的姑娘们身价便是水涨船高，到那时银钱就如流水般哗哗的流进这只白嫩的手里???”
这个信息是从前世的记忆中获得的，就在昨晚，至于是怎样获得的信息李智却无印象。好像是掉水里之前，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疼，伤处更痛。
信息是准确的，不管怎么得来，这样官家的聚会就是必然。官家聚会，当然少不了文艺节目助兴，当然就少不了文艺潮头的弄潮女们捧场。
李智的话说得鸨母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大口唾沫，被人不着痕迹的把手丢开都没感觉。眼睛瞪得老大，激动的心仿佛都要从张大的嘴里跳出来，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
“可是、可是???”鸨母又可是起来，心中马上掏钱的心都有了，可惜的是真没在身上。可是如何实现呀？心里火烧火燎的抓挠着。
“方法有两种???”李智不等她问，趁热打铁，说完很悠然的坐回到椅子上。
还是两种？鸨母一听就受不了了，紧跟着李智挤进椅子里。
但这次钱鸨母没什么额外的想法，李智却不然，又感受到少年的砰然心跳。那钱鸨母身子前倾的不像话，脸贴得太近，近的让李智都觉得一转脸就能碰到鸨母的血染的猩唇。尤其是鸨母冒火的眼睛烈焰翻腾，像是要把所有法子都烤问出来似的。
“是两种，不用怀疑，雅俗各一，任凭钱妈妈自选。”李智强忍着刺鼻脂粉味，告诉自己坚决不能躲，更不能有别的什么心思。也不能退，自己没有退路，直盯着鸨母的眼睛很是坚定的说道。
“先、先说雅的。”鸨母急切的要求。心里却在想着：就要达到目的了，少年人果然不经糊弄。
见李智微微一笑，继续说：“梅艳菊黄，柳绿花红，各有所长，玫瑰芙蓉月季芍药也是人人各有所爱，花丛中色彩缤纷老夫子也得挑花了眼，谁能猜得出他之所选，所有妓馆的准备不过是撞大运罢了。”
就是如此，鸨母深有感触，无奈命运总是不偏顾于怡红院，那李智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不然，”还没等鸨母问，李智就话锋一转，自信的笑容浮现在少年的脸上，伴着坚定自信的眼神看上去自然又成熟了几分。
“这么多年都没掉落在你头上，其中必有规律，只是你还没看不透而已。”
或许有，但你凭什么看透，鸨母不服，小鸡子还瞧不起老娘的欢场经验。
“那你???”钱鸨母很是疑惑的欲言又止，不想否定他又不愿意承认。
“我是男人。”李智立即回道，声音浑厚提高了八度，目光沉稳有力。身子自动的拔高，表情更是严肃的屹立成了一个威武的男人。
小红在李智身后无声的‘呸’，鸨母在心里，没吐出来，咽了下去。因为那老成的见识和少见的成熟让她不得不重视，心里的愿望被吊得越来越高，有点承受不住。
“能在大雅之堂见客的模样都不会错，身材也是各有千秋，歌赋曲调也差不到哪，可为什么恩客们都拥到人家那里？”
“为什么？”鸨母瞪大的眼睛画满了圈圈。
“名，名气。声名、才名、艳名，不管是如何得来的。”
名声？这不废话么，但这话鸨母没说出口，紧接着无限希望的追着问：“你、你能让我们怡红院出名？”
“我问你：有哪首新曲子是从你怡红院最先唱出了来的？唱红了京城。有哪个闻名的才子达人为你怡红院的姑娘做过精绝世间的新词？你们不过是偷学人家嚼过的馍，如何让文人雅士想起你怡红院来？如何让豪富贵公子哥把家里的金山银山搬到销金窟？”
鸨母也不由得一阵气馁，但立马就反应过来，更对面前的李公子充满了强烈的期盼。
一首千古传唱的名曲就要呼之欲出了，李智在最关键的时刻保持着沉默。
沉默的对峙中鸨母好像立即明白了什么，‘哦’了一声，利索的转回身进里屋。快速打开床箱，在里面翻出一紫黑色的小漆盒，用手腕上的小钥匙打开如玩具般的袖珍小锁。
立即从屋里转身出，老手快速伸进去之后立即停住，开始犹豫起来。
出血了，那感觉让鸨母又天然的冷静下来。此行当有个天经地义的规矩，赔笑、陪酒、陪身子，就是不能赔钱，现在这个铁律要被打破，想不冷静都不行。
但鸨母的手还是慢慢的扬起，用力捏着两张银票分别是六十和四十两，她知道什么时候该投入，什么样的险值得冒。
看着那两张盼望中的银票李智心里在犯嘀咕，真要借用后世的名句？他因敬佩伟大的诗人们的伟大，所以那伟大就变成不可亵渎的，剽窃是可耻的行为，没人家那个思想境界文化水准理解能力就别去偷，否则就会贻笑大方。
但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清高，就是进这屋之前犹豫着偷谁？打定主意本朝伟大的诗人是一个都不能动。屋内的时间在凝滞，在李智脑海中时间几百年迅速伸展着，一个清朝的大词人映入他的脑海，纳兰，满族人纳兰性德，满族？契丹？大金国？我来了你们还能存在么？
李智很自信，因为他们不存在，所以在李智心中偷以后都不存在的外族能减轻一点心理负担。不过看鸨母这么痛快的把银子拿出来暗道起价还是低了，没关系，要好词得另加价，赚钱从不嫌多。但是加多少自己也没底，不知那首唱响世间的名曲到底值多少银子。
“一首好词唱红一个头牌，让她的身价顷刻涨上百倍，你得那两张纸也未免太寒酸了吧？”李智说得很自信，带着不肖的神态把眼睛从银票上挪开。演得很逼真，完全掩饰掉那两张纸对自己巨大的诱惑。终于看到钱了，平静的表情下心却在一阵突突的狂跳。
“呸，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我家九娘真没看上眼???”小红也终于忍不住插嘴说话，还想继续说，但看到鸨母杀人眼神立即就闭了嘴。
不错，这正是她俩的短板，鉴赏能力远不及九娘，就是李智吟出来她俩也分不清是珠玉还是口痰。还得加价，鸨母心中急速的计算一遍，权衡之后冷静的做出不冒这个险的判断。
因为以前鸨母也这么干过，那些酸曲九娘都不肖一看，试过几回没有一次成功，还白赔了酒和身子。
“我可无福聆听李公子的佳作，”鸨母并非言不由衷，她挑剔道：“还是换个俗的吧。不过事前说好，先付六十两，如果真的值才能得那四十。”
所谓俗的她还能鉴赏出来，不过还得掏钱。
在李智的强力诱导下钱鸨母也开始直接谈钱，按照李智的方式讲价。知道不给不行的，这小子没有钱不办事，但把给钱的事说在前面，怎么付钱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说完之后立即就后悔，说反了，应该是先四十，事成才能给大头。都被花魁的念想给撑得，关心则乱，鸨母强令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李智心里也是一喜一凉，不知是自己要价要高了，还是钱鸨母不信任自己的诗才。暗道她真傻，没用一百两银子买千古绝唱，同时心里也庆幸，好在没卖低了。
可自己的任务就算只完成了一半，但这钱能不能变成自己的还得继续努力，别让那些银票再次回到小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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