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善民 > 第二十五章 龙凤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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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街的拆迁工作正在顺利进行,截止目前尚未遇到过“钉子户”。

  金碧花园二期即将封顶。

  金丽房地产公司一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也就是说,金丽公司没有因为法定代表人的婚变以及公司股权变更等重大事件而受到任何的影响,继续在都市“扩张”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公司没变,公司的老板陈总却变完了,可谓是脱胎换骨:

  满头斑白变成了一头乌发,这个矗立金丽公司多年的标志性“首领”,居然也能够焕然一新。

  香烟已戒多日。有点儿令人难以置信,整天吞云吐雾的烟囱居然也有停止工作的一天。

  酒也给戒了。这,起码先要在内部形成共识:不要酒桌上难为他,“外交”方面的替代和保护措施也要加紧制订。

  染发,他坦言:跟穿衣一样,既不是给自己看的,也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自己下狠心“收拾”一下自己,给自己搞个“适当一点儿”的包装。

  戒烟,个人受益自不必说,同事也免遭二手烟困扰,于今,每每感受到二手烟时,陈总心里头总为过去给同志们造成空气污染而深感愧疚,“我的个天儿啊,这烟味儿怎么这么恶心呐。”

  戒酒,不用讳言,会给公司的“外交”带来困扰和影响——在中国,一个完全没有应酬的公司是不可想象的嘛。但是,已经初步出台了应对之策:一是“能喝会道”的陈浩往前推半格儿,尽量替代;二是销售部那边最近来了两个年青女子,据说都挺能喝的,临时“护驾”绝对没问题;三是公司聚餐,领导桌儿搁饮料不搁酒,想喝酒的领导可以到基层桌儿随意敬酒去。

  下面该说说他与邱鸣凤了。

  自打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们二人的接触一天比一天频繁,彼此也一天比一天的了解,彼此的印象更是超乎想象:

  邱鸣凤似乎这才省悟,那虞祖发胸无大志鼠目寸光,是多么的庸俗,他那油头滑脑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又是那样的滑稽可笑,甚至可恶。反之,陈卫平除了朴实厚道沉稳老练,更多的是积极向上处事干练,连憨厚也成了一种儒雅,朴素刻板不入潮流不近时尚的“土气”也被视为“传统的保守的格调”,总而言之,她的眼里,这个陈总浑身都透着一种事业型男人特有的气质与魅力。

  对于大头来说,邱鸣凤的青春靓丽自不必说,气质与聪慧当然也令他折服,进而迷恋。对他而言,更主要的是,与年青阳光的邱鸣凤在一起的时光,让他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并非一般人说的“老牛吃嫩草”的“享受”,而是一种愉悦的“回嫩”感觉,彷佛自己一下子变年轻了许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甚至产生了些许对包二奶们的“理解”。

  于是,二人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那邱鸣凤还很中老太太的意,十分讨得她老人家的喜欢。

  也许毕竟没生过人吧,邱鸣凤与大头在一起时,还是一副无欺无防天真无邪的脾性,比如探讨个什么或是欣赏个什么,冷不丁儿地蹦出个蹊跷问题,平添了不少童趣儿。再比如撒娇,也不像有的女人那样酸溜溜的,她是自然简单率真的本性外露。

  在老太太面前,她性情乖巧还不禁生冷,虽说不常来,可吃什么要什么用什么,总是直直白白的,从不藏头露尾拐弯抹角,当然,也不是不讲礼貌。

  对于老太太来说,儿子虽然不是往年那个生怕找不到媳妇的儿子,可她对邱鸣凤就是两个字:喜欢。

  老实说,老太太喜欢她做儿媳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龙凤配。这可是江城人认为最上乘的属相匹配。

  这日上午,老太太从公园回,特地进厨房看了荷花买的菜,随着就给邱鸣凤打电话,说中午有她喜欢吃的黄鳝,薯粉丸子(这是老人擅自加的)叫来家吃,那边自然一个“好”字儿而且决不会爽约。

  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窗,给大厅投下两扇白光。“多月米”一声笛音过后,人未见声音先进来了:“阿妈,馋猫老喽,哈哈。”“阿妈”这种称呼江城没有人用过,可谓“别有用心”。

  “嗯,准时,是个好猫儿。”坐在电视机前的老太太,扭头笑眯眯地打量着她。

  邱鸣凤今天穿一件很合身的孔雀蓝羊绒外套,不对称立领衬着秀美的圆脸更显靓丽,罗口拼接袖给人一种干练自信的感觉。

  大头是临吃饭时才赶回家。

  吃饭当中,小邱不免再一次夸奖阿姨的厨艺。荷花的菜烧得的确不错,有些实至名归。

  吃完午饭,邱鸣凤随大头上到三楼。

  大头问她休息看电视还是上网,邱鸣凤只是笑了笑,见书架上摆满了书,便很兴致地看了起来。除了建筑园林方面的,其余大量是文学历史,甚至还有一些外国文学作品,四大名著都是仿古版的,台龛上一本折页厚书可能是正在阅读的,一看:《破晓记》。书的数量和质量(她所认为的“质量”)都令她有些意外,于是便由衷地说:“不错,你雅居不光摆设蛮有格调,还蛮有内涵的嘛。”

  “哪儿呀,多半是她留的。”大头一笑,又指着《忏悔录》,《红与黑》和《唐吉可德》等大摞洋作品,“这,全是她的,不肯带走,说留给儿子,不过还是留给我了,嘿嘿,给我作秀装伪雅。”

  “哼,谦虚过头了吧大哥。”邱鸣凤慢条斯理的,“你呀,干吗那么低调,你写的QQ日志,虽说不太多,可那文笔绝非平庸哦。”

  “那,嘿嘿,只怕是近墨者黑吧,那些年耳濡目染多多少少沾点儿墨香。”

  “大哥你别说了,我都有些自惭形秽——半桶水还敢品头论足。”

  “哪里哪里,她也就是下岗那几年爱看些书,现在?现在她心里头只有麻将。”

  “麻将?你们不会是因为这,才分开的吧?”

  “嗯,有点儿关系吧,什么原因?多种因素,我可以不说吗?”

  “当然。”小邱也觉得自己自找没趣儿,于是走到房角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一个老式木相框,其中还有一些黑白照片而且多数是潘小慈和他们的儿子的。

  大头上前轻轻扶着她肩膀,细声细气地:“对不起哈,还没来得及拿下。”

  说得邱鸣凤脸上泛起了红晕,莞尔一笑:“好好的,干吗要拿下?”

  “你不吃醋?”

  邱鸣凤见他那么直白,也感到没什么可掩饰的,就说:“爱情结束不等于亲情终结,血缘是永恒的,谁撼动得了?吃这个醋不是傻嘛。”

  “偏偏有女人就是纠结前妻呢,咱市建委的卢工就是,他现在的老婆愣不要他跟前妻有联系,动不动就为这吵嘴。”

  水汪汪的大眼一斜:“纠结前任,自己迟早也会成为前任。”说话时,她已瞥见梳妆台前一本旧的《东周列国志》上搁一副扑克牌,就提议,“大哥,我俩玩牌吧?”

  “好,好哇。”

  二人便玩起了“管三家。约莫玩了三四局,由于没有赏罚,都觉得越来越没劲儿。

  也是,牌这玩意儿,来点吧刺激是必须的,哪怕是情人之间。邱鸣凤见平头柜上有一大半瓶红葡萄酒,就说喝酒,于是两人讲好,输五分的就喝一杯酒。已然戒酒的大头,此时把那个“戒”字不知忘到哪一国去了。

  二人又继续着“管三家”,输五分了便自觉喝酒。结果打了半天,大头仅喝一杯酒,邱鸣凤却已经四小杯下肚了。

  这一回,她又输了五分,接过杯酒却搁到一边,大头叫喝,她噘着小嘴儿一动不动。

  接下来,邱鸣凤不温不火地看他洗牌发牌。

  大头却显的猴儿急,又催她:“快些喝呀。”

  邱鸣凤媚笑道:“大哥,我不想喝酒,别罚喝酒,可以啵?”

  “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好喝酒必须喝酒。”

  “不嘛。我不,就不。”忽闪忽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像是等候某种出人意外的安排。

  “少少……少废话,喝酒喝酒。”幸好他还带点儿笑,也幸好他还算识点儿谱,把“少罗嗦”换成了“少废话”,不然非把女人吓着。

  “大哥,咱不罚喝酒,罚别的,你想罚啥就罚啥,好不好?”她一点不生气,还想再做某种努力,“随你罚,好不好嘛。”

  “我就是要罚你喝——酒。”语气依旧那样生硬,大手一挥,“别给我撒赖,哈。”

  看吧,这就是大头,一副犟驴脾气的大头。多寒碜,你一大男人还是个老板,不懂得幽默也就罢了,难道调情也不会?

  可气,真可气。

  已经不是憨了,简直有点傻,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曾读懂女人的多情?

  邱鸣凤见再往下玩儿也不好玩儿,正好这时她的手机发出咕噜咕噜流水声——来信息了,她拿起眼光往手机上一扫,淡淡地说:“我要走啦。”“我送你。”“不用送。”“行吗?你喝酒了。”“没事儿,电瓶车喝半斤也骑得。”

  话说世上事,大抵如此:刻意追求的反而难以得到,端的不在意的,却偏偏“砸”到你头上。这邱鸣凤单身三年,谈过男人不少,其中也不乏条件好的,可那些人呢,大多见面就巴不得想得到她,纵有个把老练的顶多也就在三回四回便“话儿往上引,手儿往上搭”…….诸如此类,统统都被她挡了回去,愣是没一个“得手”的,以至于有个主儿还当面辱骂她:“一个过门嫂的,还有资格卖萌?不识时务!整的比闺女还玄乎,我看你八成儿是脑子进水。”

  在江城,有个广为人知的低俗语:“过门嫂,连搞搞。”所以,那位主儿的话也不无道理。

  可今日对大头呢,却是诚心要给的,却不料意外的遭了败兴。

  再说大头吧,其实,他虽憨点儿犟点儿,可不是真傻,他心里清楚:对他来说,邱鸣凤已然是煮熟鸭子,铁是自己的了。即是如此,何不留到明媒正娶堂堂正正那一天——两大工程都快竣工,届时可以宽宽心心的办事儿嘛。忍着点饥吧,不是说越是好吃的留到最关键的时候吃越香吗。况且他一瓶前列舒胶囊还没吃完。

  金碧花园工地一片喧嚣,驼着大罐子的砼车来来往往,真空泵呜呜轰鸣。

  不料突然之间出事儿,出大事儿了!

  对于陈总他们而言,纯属“技术”上的难题,先是仿榫卯结构不到位,却刚刚解决,更严重的问题来了:那巨大穹顶按照原设计方案行不通,承受不起而且会整体变形。

  这一下震惊了公司上下,于是陈总亲自带领技术骨干上,吃住全在工地上。

  这种情况往年曾有过,近年却极少见。领导人人都全力投入到施工面儿,有时连吃饭解手都顾不上,哪里还顾到别的更甭说电话什么的。

  最顶部的浇注最难也最关键,没说的,轮流上,睡觉顶多打个盹儿。一直奋战到第三天的后半夜才告罄。

  要说事情就是有那么凑巧,金碧花园这边刚一“摆平”,陈总也刚美mei地睡了个囫囵觉,次日中午突然接到熊志超电话。

  熊志超在电话里颤颤巍巍地汇报:峡江工地发生了工伤事故,当场死一个,还有三个在医院抢救。

  这可真是捅了天的大祸!

  死亡事故在金丽公司这还是头一次。于是,陈总立即召集公司高层碰头,随即就带着吕建伟和旗伢赶赴峡江,途中他分别给苗律师和邱鸣凤打了电话,邱鸣凤电话没打通,苗律师在出庭却答应最快明天上午赶到峡江。

  陈卫平在峡江忙碌了一整天。死者家属的安抚工作总算做到“基本接受”的程度,补偿将由律师与之协商。三个伤者的伤情已经稳定,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他最担心是刚刚完工的“穹顶”,水泥尚未凝固定性,有些放心不下,于是,这边稍微妥当,赶回江城又成了必须。

  撇下“焦头烂额”的陈总,再回过头来说说邱鸣凤吧。

  这些日子她和大头俩只要没见面就必有电话的,要不就是短信,两人似乎谁也离不开谁了,真有点“一日三秋”般的黏糊。

  可今日,一整天没见到人又没电话也没短信,女人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看来这个“情”字儿,还真的是一把双刃剑,昨天还美滋滋地享受着它带给自己的幸福快乐,这会儿却又要受它折磨。

  其实,她哪里知道,更大的折磨还在后头呢。

  第二天一整天,又是如此,不见人影儿没有电话也不见有短信。

  于是,女人就开始起想法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以她天真无邪的想象力去“设想问题”,想到不好的地方又默默地为他祈祷。

  熬到第三天下午,终于按耐不住了,她于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初次“不请自来”,到了陈家。

  那陈老太太本来也是一个平常人,又是性情中人,自己儿子虽说偌大年纪又是个老板,可突然好几天没回又没电话,也是极少有的事,如何不是一脸的焦虑一脸的郁闷一脸的忧心忡忡?

  可邱鸣凤不这么看呀——角度不同,感觉迥异——在她看来,老太太对她有问题,态度变了话还搪塞,这种情形影视剧里见的多了,通常富人放弃一个的时候都是那样的搪塞,再联想到那天在他房里玩牌……只差了没脱衣裳,而他硬是不领情……难怪哟?

  老实说,这当中,尤其是第三天,邱鸣凤也想过去金丽公司一趟,转念又一想:连打电话的机会都不给,短信都不发一个,还有必要去那儿嘛?别丢人显眼罗。

  有个名人这样说过:坠入情网的女人所做出的判断往往是错误的。

  当然,其结果,多半是上当受骗的,而像她这样的自残自虐的极少数。

  于是,她思忖:母亲“走了”,父亲至今还在气自己“私奔”,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打麻将,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事儿。熬到今天,好不容易,不,似乎是有点吧指望,不曾想竟是昙花一现......

  希望破灭,她感到再也没必要在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呆下去。

  身心俱疲的陈总又风风火火地从峡江赶回到江城。

  路上,他多次拨打邱鸣凤电话,结果总是忙音。他的手机除了接听电话就只有收发短信功能,所以无法上网“寻”她。

  车子先到金碧花园工地,陈总现场去查看了一番,一块石头落地,之后,便匆匆离去。

  离开工地,他赶到无尘粉笔厂。老远便看到那蓝色铁门上挂把大锁,厂内空无一人。

  陈总心急火燎地赶到家里,顾不得冲洗也不回应母亲的唠叨,直截冲上楼去上网。母亲与荷花都一脸的惊愕。

  他打开QQ一看,“那片海”(邱鸣凤的QQ昵称)头像在闪,一点,只是留言:

  “请珍惜爱上你的女人,这个梦也许她一生只做一次;这份信任,她只会给你。”

  这时,他才想起,该给黄万有打电话了。万有在电话里说他也不知表妹去哪里,又说一会儿就去问姑父。

  直到晚上七点多,黄万有才来电话,说邱鸣凤突然把厂子盘给了合伙人,自己一人去了上海。万有还说,邱鸣凤有个堂姐在上海某职业学校门口开餐馆,生意很不错,几次说要她过去。大头急忙问她地址,黄万有说行,我这就发给你,省得你记。

  一会儿工夫,大头手机短信到了:

  上海市杨浦区民星路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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