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恒岗山下来,二人还意犹未尽。
“哎,你既然不信佛,那,为什么在正殿和祖爷殿也一个劲儿地磕头?还那么虔诚。”坐在副驾驶座的潘小慈漫不经心地问道。
“为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李志方似乎在有意兜圈子,“你那么酷爱文学,我问你,你是怎么看祥林嫂的?”
“祥林嫂?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可惜呀,现在的小年轻儿,好像越来越缺少这个。”
“什么哦?”
“敬畏之心——难道不是?”
“嗯,真是我的知音。”
“别臭美。我一向认为,常怀敬畏之心,是人生的大智慧。”
“对,敬畏之心也是.....”正说话时,和旋音乐响起,是潘小慈的,她忙掏出手机一抹,“喂,嗯,没有,去医院干吗?死不了......算了算了,回去再说。”
电话是大头打来的。挂了电话的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变颓唐了,同时也让她改变了初衷,随即给娘家打了个电话。
“继续说哇!”挂了电话,小慈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再跟你说,你有心情听吗?”
“说!”
“我是想说,敬畏之心也是一种善良之心,关爱之心,敬重之心,感恩之心。”
“......”
晚饭还是潘小慈做的,晚饭后的碗筷也是她洗的,一切还跟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如果一定要寻变化的话,那就是潘小慈的额头上多了一块青。前天的事,老太太已经询问了并批评过儿子,所以这会儿全家人都心照不宣,如同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问题并非如此简单。
洗刷完毕,潘小慈随即上楼去了,去给书房那张床,铺上棉絮与凉席。大头随后上楼,他本想和女人单独交流一下,看到这些——无端铺起床来,明摆着是要分床的。于是就想:别自找没趣儿罗。他瞅了一眼,就夹着烟吹着口哨下楼去,然后拉着老娘去往公园。
于是,他们俩不声不响地分居了。
正是自这日起,他们开启了冷漠——冷战“时代”。
此后的日子里,他俩几乎当对方是空气,也几乎断了交流,仅存一些祈使性短语,“吃饭了”,“该洗澡啦”“我的衣裳呢”......连称呼都一并省略。
——这是后话。
次日,早餐过后,潘小慈又如往日一样,揣着无纺布袋去江边锻炼并顺便买菜。
正行至会员街口,忽然瞥见车牌尾数563的出租车泊在那,她就从左后悄悄溜上车,一双小手儿蒙住司机的眼睛。
司机自然是李志方了,他岂不知是谁,却说:“干吗呀,小王儿?”小慈立即改蒙眼为揪耳:“老实交代,小王儿是哪个?”
“罢了罢了,我不也是跟你学的嘛。”
接下来,小慈便抛出一大推的抱怨,不上网,短信也很少回,接个电话还似乎不耐烦......
“没法子啊,只因碰到了黄金时节,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实在是心无旁骛哦。”李志方委屈地回道。
先说下那李志方如何说出一个“黄金时节”来?
原来这江城有个习俗:但凡子女升学(高中毕业无论上的什么学),其亲友同事必定要送贺礼的,受礼的一方又必须设宴招待,因此,这一段时间各大酒店须老早提前预约,有时还轮流开席。酒店如此火爆,出租车如何不“黄金”?
往日,潘小慈总是巴不得李志方生意好的,志方生意越好,她也越高兴。今日听了,却高兴不起来,反倒有一丝扫兴,她觉得心里有好些话要跟他商量,加之与大头开始“冷战”,自然又多生一些烦恼,更想找个人倾诉甚至于宣泄。这会儿听了李志方的话,非但没能倾诉,满心指望的“出气包”竟是那样一副满不在乎的脸孔。可气!
潘小慈没闲工纠结李志方的暧昧态度,她的秀眉拧成了饿蚕,郁闷得想咬人。
二人正咕哝,有人来打的,潘小慈只好怏怏而去。
今天的天气有点像孩儿脸,早起雾气沉沉,下了阵“洗脸雨”,很快,雾散云开,阳光明媚。雨后的太阳更毒,晒在人身上有如芒刺。
出门买菜的潘小慈忘却带遮阳伞,直到肌肤被刺得痒痒的,才想起方才的疏忽,“乎”地一下扇自己脸蛋儿一小巴掌。
大头没上班,在客厅里吸烟看电视。他心情不好,特别不好。
一个人心情如果很糟的话,事业心通常也会倦怠下来。大头就是,没病没灾的就是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还感到心力交瘁。于是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把担子撂给了陈浩。这些日子,在金丽公司,陈浩便以副职之名行正职之实。
老太太去了公园,还带着一对小巧的哑铃。她要找一个僻静处,尝试一下改进版的“摸鱼”。
潘小慈又是锻炼之后顺带把菜给买回。
这会儿,女人正在一楼慢条斯理地抹窗户。是呀,一是窗户该抹,上次彻底打扫还是去年腊月二十四,窗棂和防盗网早就落满了灰尘。二则,她也想把劳动当作一种排遣。用消耗体力的方式来释放郁闷,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是个公开的秘密。透过玻璃门的一抹亮光,映衬着一个上下忙碌的倩影儿。
大头在一旁瞅着她,苗条身段儿此时此刻竟那般扎眼,还不光是扎眼,他一想起那光溜的身条被别的男人搂过,心就被刺痛了,便厉声问道:“潘小慈,毛毛虫究竟谁呀?”
女人没吭声。又问,又没应。再问,还是一碗闭门羹!
大头于是就软了一点:“潘小慈,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真的,包括......”
他本来想说“包括离婚”,突然又觉得,眼下这个词儿太过敏感,弄得不好容易释放出某种错误信号,因此便话到半截又咽了回去,继续百无聊赖地进行着吞云吐雾。
小慈呢,自从她得知李志方单身,让她离婚决心大增。可她也知道,真的离婚乃是非同小可的事儿,依目前情形:上有父母下有儿子,这些“核心人物”却都还在蒙鼓里,且不说“商量”,也别说“征求意见”,最起码也得探探“河风”嘛。于是,她理智地选择了缄默。
有情皆孽,无情清苦,做人从来都是左右两难啊。
粑儿一旦掰开,再合拢可就难喽。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毋庸讳言,若是他们真的离了,那一定是一个爆炸性新闻,会让周围的人乃至小半个江城都惊愕不已,“两位优秀团支书喜结连理”,当年在江城传为佳话,婚后从没见他们吵过闹过,堪称模范夫妻啊。
人世间,越是不看好的事儿,往往越是有可能。
家庭问题专家曾把不稳固的婚姻家庭分成四种类型:
一是暴力型。此例应当“拉黑”的,继而株之讨之。因为它虽然只占极少数,却后果严重,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北京有个老板,施家庭暴力将年青的妻子活活打死,公安机关及公诉机关查来查去,都说是为了一个“爱”字——人格错位,性格扭曲,连“爱”都成了魔鬼。
二是战争型。大小战争时有发生,拌嘴打仗乃家常便饭。听起来可怕,却婚姻关系往往奇迹般的稳固,江城人曰:“好顺夫妻常拌嘴。”小两口动不动打仗,却打而不散,有时候“打是亲骂是爱”,也被他们演绎得淋漓尽致。
有一对夫妻,上午打架打的鼻青脸肿,夜里上床睡觉,男的说:“喂,搞一火儿不?”女的说:“搞就搞,谁怕谁呀。”二人立刻便赤条条地蛇扭一处。好嘛,连房事都以战争方式进行。晕不晕哦?
三是运动型。不是体育运动,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文革”名词,指绝无规律可循又绝对有仗打,有如搞运动,说来就来抵挡不住。它多半是由于生活节奏快,工作紧张压力大,情绪过度浮躁而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迹所导致的。这种类型也不在少数,如果没有牢固基础,又缺乏处置智慧,解体是非常之快的。当然,即便有牢固基础也忌讳俩字:“蜕变。”因为无论那一方“蜕变”,运动性质就有可能由“人民内部矛盾”转向“敌我矛盾”。
四是温和型。应该是较为普遍的一种,表面上相敬如宾,多半是貌合神离,不吵不闹但不“抗震”,不出问题几十年也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将就过去了,可一旦出现裂痕,往往难以回复。大头俩就是,外表看风平浪静,除了“分床”并无异样。
当然,潘小慈他们当下已不再算作温和,顶多也只能算“亚温和”状态。
晚上,潘小慈还在上网。大头却开车破例的去了岳父家。
江城是一座“小锅炉”,白天酷热难熬,串门儿多半是在夜里进行。之所以说“破例”,因为照例,女人是非得同去不可的。
大头一手抱了个大西瓜一手拧箱酸奶,脸红耳赤地进了潘家。一家人对于他的到来,除了有点诧异之外,总体上还是友好的,潘小宝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他媳妇拉进了房里。
其他人休息了,只大头与岳父二人在客厅。老头倒了杯凉茶,又把电视音量按到最小。大头掏出香烟,一支给岳父自己点了一支,说:“爸,对不起,我来向您赔罪,我不该跟小慈打架。”
“哦,是打人呐还是打架呀?”老人还是有几分生气。
大头于是又把前天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跟女儿讲的大致相似,老人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你们可是从来没有动手动脚过的呀,究竟为什么哦?”
大头便把“聊天记录”一事作了简略汇报,还说本想在网上发给小宝看的,只因顾忌女人的形象和脸面才没有那样去做,言下之意:聊天内容不堪入目,也羞于启齿。
老头儿虽不懂上网,却也知道网上有一些不正当的勾当,想不到一向乖巧敦厚的女儿,也玩儿起了“勾当”,却红着脸:“混蛋!不要脸的东西,快活了就发癫!”随着又问,“那个毛毛虫是哪里的?”
“不知道。从(聊天)内容上看,应该是在江城。”
老头本来准备了好些教训女婿的话儿,什么“上等之人怕老婆,中等之人爱老婆,下等之人打老婆”,什么“好狗不咬鸡,好汉不打妻”等等,不料一下出现这种“状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于是所有“老人言”全都作废,也他妈的白想了半天,反倒说出安慰的话来:“唉,要我说呀,看在刚儿份上,你们还是好好过吧。好好过,这事儿我一定要教训她,我非得灭了她那疯病不可。”
“动手,我也有责任。她可能对我有蛮大的意见。”他不好意思说出分居,又说,“我也希望她看在刚儿份上原谅我不够冷静。还有,再莫上网跟别人乱聊。”
由于分居的事他没说,老头不明就里,觉得不过是一次很普通的夫妇吵嘴,于是就说:“这科学发展呐,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不说了,坏处就是那个鬼网的把人给教坏了。按说,小慈到你家十几年了吧,十几年,怎么就突然变了?哦?当然,我是不信‘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回明明就是她一个巴掌拍的嘛!拍吧,拍呀,只要我两个老骨头还在,一定要批评她,我还要打断她脚,看还疯不?”
话中有话,让大头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也许是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便自谦起来:“爸,老实说,我也有缺点,有不足之处。”
没想到,大头的谦逊却让老人产生误解:“也是,现如今,男人玩了说是需要是应酬甚至是有本事,女人出了格就败坏名声,真是搞不懂。”他端起玻璃罐,给大头添了半杯凉茶,“这,我倒不反对,可是能否尽量变武力为说服教育?毛主席老人家就说过,要文斗不要武斗嘛。”
他的话本无可厚非,却让大头哭笑不得,感到再也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于是又续着香烟,拉了一会儿家常便起身告辞。算是无果而终。
再说此时此刻正在上网的潘小慈。一个已为人母的女人,这段儿日子竟然陶醉在近乎疯狂的“爱情”当中,绽放着浪漫的“少女情怀”,浑然不知道“北”在那一方。
难怪有一位大作家断言:“当坠入爱海时,天才与白痴也没有分别。”
不过,玩归玩,总体来说她还是有一些理性的,这不,就在刚才,她还在网上跟儿子聊了一小会儿,儿子说他可能明天就要到家。最后她写了一篇很漂亮的有关情感方面的文章,然后发到了李志方QQ信箱和自己的空间日志上。
话到这里,不得不顺便说一下李志方。
这段时间,他确实冷落了这个女人。最近半个来月,出租车生意非常红火,每天接一大叠票子,所以他片刻也不敢懈怠。紧张的工作也让他打消了许多玩的念头。劳动的乐趣才是最丰富最实在的乐趣,赚钱过程中所获得的快感有时会超过钱本身的。
天气暴热。政府有关部门下了通知:露天作业须在午后三点上工。
次日上午,身心俱疲的陈卫平还是去了一趟公司。
潘小慈买菜刚到家,儿子陈刚正从旗伢的车上下来,女人跟老太太一齐迎了上去。
多日不见,小家伙儿变黑了许多,却显得壮实些。奶奶问这问那,刚儿就顺她说些话儿,一会儿说要冲凉,正上楼时看见潘小慈挂彩了——青紫尚未完全散去,于是折转身去摸她那额头:“妈你怎么了?”
“那天下楼不小心踩空了。”
“哦”的一声,他就转身跑上楼冲澡去。
显然,他还是天真的懵懂的。毕竟还只是一孩子,因此家里不管出现什么状况,只要不说,他多半浑然不知。
午饭过后,大头娘俩分别午休去了。
刚儿说先上一会儿网再休息。
潘小慈只好打着“防紫外”去崔二妹家打麻将。
整个下午,潘小慈说她只和了三和牌。按说,打麻将也是一种娱乐,可是,如果只是一味的输,输到末了,不单是输了钱,乐趣也会像流水洗沙一样输了出去。于是女人心里暗忖:常言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还真是呢。
鞠子见她今日有点儿反常,以为她正犯例假,就劝她好好调理,还一本正经地推荐起“最佳饮食”,她全当作了耳边风。
晚上她就以陪儿子为由退出。
晚饭后,潘小慈娘儿俩一道去孩子外婆家。
刚儿跟外公外婆正说着话,不料那个楚楚跑出来找哥哥玩儿。
此时的楚楚竟跟换了个人似地,显得既活泼又调皮,话儿也多了,玩了一会儿又邀哥哥说去看3D电影。
刚儿一走,老爸就跟小慈谈论起目前的“状况”。先是二位老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批评她的不是,然后又劝导她一气,母亲说:“离婚,你离了刚儿怎么办?跟你还是跟他?”女儿红着脸低着头,妇人又接着唠叨,“要为伢儿着想,自己都三十好几了,能将就就将就,哪个屋里不是将就过来的?”
父亲端上一大盘切好的西瓜,说:“你和那个虫子聊的什么鬼呀,让大头一提起来把脸都气红了。”
“潘小宝,吃西瓜罗。”小慈喊了一句,就只顾拿起西瓜吃。刚开始,她还被动地回答了几句,但总觉得自己理不直气不壮的,这会儿便干脆低着头吃瓜。
父亲去了卫生间。母亲突然又问:“那个男的有儿女吗?”
“没有。”脸儿顿时红透了。
母亲只问了这一句,再也没问,而是继续劝导:“生儿育女的人,再莫要爸妈操心哈。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娘老子不自重,儿女出去也低人一等呢。”
父亲正好接到话尾儿:“可不是吗,不讲脸面,到了末了会众叛亲离的。你看对面楼下的上官老婆,四五十岁的女人跟个男人跑了,现在好,连儿女都不认她。”
“哪有的事,前天我还看到小梅,说跟她妈在高州做夜市。”小宝出来拿两块西瓜,说完又往空调房里跑,跑到房门口又补一句,“上官玉鹏严重前列腺,小梅妈跟他守活寡。”
“兔崽子,你咋知道的!”
母亲又训女儿:“儿子都快有你一样长了,你还把自己当成个姑娘吧,不害臊!”
正说着,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回了,楚楚走在前面,手里端着纸袋儿,边走边吃。
“以后别叫刚儿参加在外头的活动,把伢晒得跟个黑人似的。”母亲心痛地说。
“外婆,黑是健康哦,你知道吗。”陈刚说。
“奶奶,我也要晒哥哥一样黑,唔最最厉害的运动员都是黑人。”楚楚嘴巴包着东西还插话儿。
话音刚落,他妈妈出来了:“吃什么?”
“……”楚楚慌忙将纸袋往背后藏。
陈刚:“是炸薯条。”
妈妈上去一把夺了过来:“不许吃!垃圾食品。”
楚楚立刻撅着嘴巴,小手儿指着妈妈:“哼,你不给我薯条,我就把我手指头当薯条吃掉。”
姑姑笑了,连忙“解危”,也是帮楚楚讨饶:“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又对楚楚,“妈妈说得对,你看,哥哥就不吃那些东西。”
“他吃了烤鸡爪。”
大人们都笑了。
妈妈又批评楚楚:“今晚奶奶烧的藕带还有空心菜不吃,非要吃早上剩的腌黄瓜。我说藕带是粗纤维,空心菜能排毒,它们都有抗衰老作用,他硬是不吃,气死我了!”
楚楚这时才回答挑食的“理由”:“哼,人家好不容易长到七岁,你想要我变到六岁五岁吧?我才没那么傻。”
小慈笑了:“呵呵,你给姑姑说说,什么叫做抗衰老?”
“抗衰老就是老了嘛,然后,然后,然后呢变小了。”
小慈觉得好笑,同时又觉得不简单,一向对于文科很自信的她,竟然认为“抗衰老”绝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于是甘愿放弃。她看着墙上贴的条幅,转而称赞起楚楚的书法。
接着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孩子开学的事,见时间不早了小慈才对儿子说“我们回吧”,陈刚便拉着妈妈跟外婆外公和舅妈说“拜拜”。
本来,在女儿没来之前,做父亲的还酝酿着如何好好规劝训斥她一回——已为人母了还邪皮搭网的(邪皮搭网是方言“疯癫”的意思),像个什么话......不说要她痛哭流涕,起码也得表个决心吧。万万没有料到,竟是这般结局!这叫什么哦?隔靴抓痒不是。
实际上,老人还不甚明白,其所以如此,除了父母的溺爱和袒护之外,“代沟”也是一个原因。
(https://www.mangg.com/id36813/197284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