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善民 > 第六章 同学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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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美mei的一个囫囵觉,早上又吃过妻子做的可口早餐,神清气爽的陈总骑着电瓶车上班去了。

  骑行不过百十米远,突然间停下来两脚叉地,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杨建国打来的,通知他晚上到人缘酒家,说是几位老同学小聚。

  虽说那种耿耿于怀的“同学情结”至今尚未淡去,他还是不假思索地爽快答应。因为,随着时间推移,随着财富积累,他日渐意识到一个新问题:自己的朋友圈子越来越窄,能说上话儿的没几个了。

  “有了朋友,生命才显出它的全部价值。”潘小慈抄录的罗曼.罗兰名句,却被他看过多遍并烂记于心。

  拐过刊江大道,陈总来到金碧花园工地。

  这个工地今天打桩。他们打桩的经验还不太足,以前建的都是十二层以下建筑,是毛石基础或沉沙整板基础,打桩是最近几年的事,尤其这种沉管式灌注桩,本是难度较大的隐蔽工程。

  工地上正在安装打桩机。他和陈浩交代了一下,随后又赶往碧野工地。

  碧野大厦位于城区最西端,是前年华融公司处理不良资产“打包拍卖”时取得的地块。这里原是一座液化气站,如今液化气站已迁去彭家镇。这个未来小区,三面都是庄稼地,“碧野”是潘小慈给起的,虽说是取自秦观的江城子,却也有些现实寓意。

  项目经理罗友旺早早来了。

  “怎么样,罗老板?”陈卫平摘下安全帽。

  “陈总早。没事,主梁钢筋全都扎好了。”大卡车倒了过来,罗友旺立即将一辆手推车移开,“那些模板回的太及时,我生怕又要放假。这下好了,待会儿就装三楼模板。”

  “好。你忙你的,我上去溜达一下。”

  他转到西单元,看见二楼卫生间一处有好些蜂孔,觉得不对劲,就爬了上去(框架型,尚未行墙)掏过小锤敲,同时把罗友旺喊了过来,问怎么回事?罗经理说,那一天浇注杀尾的时候,突然停电,见于已近交头,于是就拽起震动泵改用钢钎倒的。

  依照经验这种情况基本属于正常,何况又是小梁而非承重梁。可陈总硬说不行,一定要敲了重来。二人为此理论了半天,最后还是陈总以命令的口气结束了争论,可怜巴巴的罗友旺一脸的不满,但还得安排人返工。

  人缘酒家座落在环城路西,是市人武部门面,共有三长套上下两层,下面是敞通的,楼上却有大小六个包间。

  杨建国他们的聚会就在楼上。

  陈卫平进来时,已经有三个同学先到,在那里用扑克牌斗地主。

  不一会儿工夫人齐了,除了陈卫平杨建国,另外是:黄万有,工商银行副行长;叶广南,龙塘塑料厂老板也是杨建国的战友;徐畅,工商局一把手;谢小川,航运公司会计。

  上来几道菜,分别斟满了酒,杨建国端起酒杯开场:“各位老同学,难得一聚哈,鄙人家属遭点儿病灾,承蒙各位老同学关爱而且还破费,今天我代表我家属再次表示感谢,来来来,我先干为敬。”

  过了一会儿,他又倒了杯酒,又举:“诸位已经知道,我姨妹夫妇俩盘了这个酒家,希望以后各位多来捧捧场,所以这一杯我代表他们敬的,好,谢谢谢谢!”

  大凡酒桌上,最随便最活跃甚至于最放肆的,恐怕就数同学战友聚会了,因此下面的真实记录如有不雅之处,您千万别怪哪家,因为人嘛,通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充分释放出好恶的本性和回归自然的天性。

  于是,大家边吃边喝边侃,末了几乎变成胡闹。

  “建国,嫂子回复得好吧?”谢小川关切地问。

  “回复很好,她最近每天还上江堤散步呢。”

  万有问建国在劳教所干吗,他说搞副教导员。

  “搞律师呀。”有人说。

  “律师要通过司法考试。再说我局在职的律师都不干了,要调回局机关,为啥,规定律师必须跟行政脱钩呗,退掉财编砸了铁饭碗.....”

  “算了算了,”还没等建国把话说完,紧挨着他的叶广南按耐不住了,“你们三连的就是爱婆婆妈妈的,扯这些个有什么意思嘛。”

  “嗯,同学难得一聚,搞个话题咵一下,也不是不行。”徐畅立即附和,“好在今日人少,负面东西不会扩散。”

  “就聊一夜情吧,近来网络热题。”活跃分子谢小川,老爱展示他的个性和强项,“这几天跟网友聊天,几乎绕不开这个话题。”

  小川说完,不料竟有一会儿工夫缄默,不知大家伙儿是在想词儿还是在评估小川的话题。

  口里还嚼着烤羊排的万有率先发言了:“我这人虽然传统,但是对玩一夜情的男女我向来都不鄙视,唔,甚至没法儿去讨厌,我认为它还是属于生活层面的,唔,而不是道德层面的。”

  “对对对,跟道德无关,只要不出格。”小川接茬道,“人的潜意识里都有放纵因子,正所谓越堕落越快乐,就是这个理儿。”

  “不,”陈卫平使劲巴了口烟,竖起夹着烟的手做个很优雅的摇摆姿势,“我不喜欢把很简单的东西说得高深文雅,我认为女人嘛,玩儿也就是一种需求,不要太在乎、太较劲,弄得寻死觅活的,有啥意思?”

  徐畅对黄万有倾了一下酒杯,显得挺严肃:“万有我得提醒你,听说你是个‘沁头鸡儿啄白米’,外表老实巴交,暗地里风流倜傥。”他又喝过一小口小川敬过来的酒,横看着万有说,“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包了一个是吧?”

  黄万有赶忙回应:“有点儿把不住诱惑而已,还没那么严重,不至于给领导‘增光添彩’。”

  杨建国:“我赞成徐局的意思,玩一夜情要有一份潇洒,得拿得起放得下,千万别在一棵树吊死。”

  小川从嘴里拽出半截烤鸭腿,含含混混地:“唔——我可不赞同大头说的,仅仅停留在‘需求’上,唔,多没意思。”

  陈卫平逡巡一下四周:“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女人,女人身上的那玩意儿不都一样的嘛,谁见过哪个女的长了两个鳖的?”

  令大头始料未及的是,本来是一句实在话,不料却成了跑题儿的藉口,那叶广南就正好接上了这个话茬儿:

  “两个鳖是没有,嘿嘿,那玩意儿蹊跷的倒还是有哩。”于是说他去年夏天在厦门遇上了一位,长的白毛儿。

  “有的有的,那叫基因突变,千万分之一的。”徐畅说,“是啊,怎么就叫你给篼到了?你个爬灰钻子。”

  小川却说他前年玩过一位,光光的一根毛都没有,“味是有味,过后却有些后怕。说那叫白虎,可我不是青龙哦。”他显得有些沮丧。

  “化米呀,赶紧化七姓的米煮饭吃,尽量化好的姓,比如刘,高,吉,杜等等,”叶广南立马关照他。

  有人还劝他去敬香问告。

  也许受到广南的启发,徐畅也不再矜持了,还回忆起读中学时的一夜情,他先是赞美一番那个稚嫩俊俏的小学妹,接着说小学妹的“那个”至今还记忆犹新:圆鼓鼓的一球型,上边稀稀落落一些茸毛,“唉,该!折腾了半天竟是跑偏了,妈的,饮恨终生。”

  虽然他没说出名字,大家碍着面子也不便细问,但大多已猜出八九分。

  “干,哥儿几个一起!”小川一边举杯横扫一边夸夸其谈,“我呀,向来奉行游击战。反正我是不赞成包二奶的,但是同学谁坚持要包我也不反对——当然罗,反对也没用,感情这鬼东西压根儿就劝谏不了,对吧?”

  “是呀,连一夜情都得有感情,包二奶就更得讲感情,不然不成了养宠物。”万有不失时机地洗脱自己,“所以徐畅你千万别信有关我的八卦,我是不会玩感情的。”

  侦察兵出生的广南偏要挑新路走:“一夜情几乎是年青人专利,我认为咱江城设个红灯区还是很有必要的,笑什么,真的,至少可以起到救济作用,缓解边缘地带的社会矛盾。有时候社会不稳定,往往源自于那些边缘地带。”貌似有理,却无人呼应。

  徐畅又上升到理论:“有个著名作家说过,性从繁殖走向娱乐,是一种进步,但只是动物的进步。若从娱乐走向艺术,那才是人类的进步。”

  广南:“艺术,什么叫艺术?或许你那跑偏了才算是艺术吧。”

  一句话,一桌人全乐了。

  再次勾起球型。于是接下来跑题跑得更远,竟然咵起女性那东西的形状来。幸好建国那姨夫没安排小姐在旁边服务。

  小川广南都很亢奋,常常叫人耳目一新。建国万有也好像不甘落伍,时不时的嘣两句儿。徐畅却有些老成持重,慢了半拍。大头陈卫平似乎要被淘汰出局。

  大头于是也不甘落伍,努力开启记忆的闸门,搜寻自家的艳史。他主动饮了一大口酒,突然眼睛一亮,咵他有天下午,一个人跑去胡冲水库游泳,一个年青女子仰泳,快到身边了,仔细一看竟是赤身裸体的,上的下的都若隐若现。

  大伙儿都竖起了耳朵,停下好半天,广南侧身问大头:“完了?啊,没下文?”

  弄得他面红耳赤,挠了挠大头,怪不好意思:“嘿嘿嘿。”

  小川问广南:“那,若是你,如何‘下文’?”

  “这调情嘛,也是一门艺术。”广南于是吹胡开了,“先离色远点儿,比如,提醒她泳姿势不够规范什么的。”

  “欲擒故纵?”小川说,“要是还不上钩呢?”

  “那就该表扬啦,赞美她如何如何漂亮,狠劲儿夸。女人嘛,你就是夸大一百倍她也不会觉得肉麻。”

  此时一女子端上来一盘毛豆(带壳的青黄豆),她听了抿嘴一笑,脸上泛一抹红晕。

  “小姐你真漂亮。”小川立竿见影地实习起来,女子款款一笑同时把一个空盘子带走了。

  此时杨建国的那个瘦猴姨夫进来在他的耳边咕哝一下,随着建国就端起酒杯出去了。

  原来连襟是叫他去给一位重要客人敬酒的。

  是小妹带帐的那家公司的老板在隔壁请客,请的客户。

  妹夫先作了介绍,大家拉了下手。妹夫当场夸耀这位崔老板特讲义气,他听说小妹给姐姐捐肾,立即叫人送去两千块钱,又把小妹的月工资加了一百。

  此时崔老板却赞扬起杨建国关爱妻子,说这是一种美德,还说如今的人把“升官发财死老婆”当成交好运,“简直是不可理喻嘛。我这人平生有个癖好:最羡慕别人家兄弟姐妹和睦友爱。”

  相互敬过酒,崔老板乘着酒兴咵了件家事,听的杨建国蛮受感动,以至于改变了他的赡养观念——仅仅停留在“有吃有喝有衣穿”,于今有失偏颇。

  崔说,本来家丑不可外扬的,因见他是军人出身现在又从事法律工作。他就是个老复员军人,73年兵。

  他们家兄弟俩,哥在乌鲁木齐市做建筑包头。母亲前年二月去世,父亲当年四月去的乌鲁木齐,是哥叫他去看场子的。十月份,父亲怕冷要回,嫂子却给买的火车票,说临时身份证买不到飞机票。他的眼有些湿了,“我知道,老头子其实最想坐飞机,但他决不会开口的。你想,现在连去新疆拾棉花的都坐飞机。当然,我不是说拾棉花的不能坐飞机,起码说明飞机一般人都能坐。一般人能坐,我老儿为啥不能坐?说起来两个儿子做老板,丢人啵!老头坐两天火车把腿都坐肿了。”跟建国碰下杯子,咕了一大口,“我记得很清楚,我父亲10月16号到家。我10月26号专门带他去海南玩一趟,来回的飞机——买机票凭的还不是那个临时身份证!唉,人哪……是啊是啊,我当然开心。”

  建国这时发现他的眼里噙着泪。

  老崔拿纸巾拭了一下眼:“没想到,老头儿当年腊月十九就走了(去世),匆匆走了......”老崔的呜咽让他腔调都变了,“总算没带遗憾走——”

  “崔大哥,你算是了了愿心,你应该感到宽慰才是。”建国敬他一支烟,接着又顺势撒了一圈烟。

  他对这位初次谋面的老兵肃然起敬,伸出手用力地握了一把,说他在隔壁做东,就此回见。

  这边的小川站起来,一本正经地提出个建议:叫陈卫平叶广南二人赞助,搞一次全班大聚会,大家伙儿狂欢两天。

  于是有人就感叹:说来说去,还是钱好哇。

  徐畅,堂堂的一政府官员居然也羡慕起大头来:“对呀,还是我们的陈总潇洒。”

  “可不是吗,这个社会只要是有了钱,哼,”小川做了一个领袖般手势,“几乎无所不能!”

  万有立刻唱起反调:“鸡巴罗还几乎,我问你,钱买到书,能买到知识不?钱可以买补品,买到健康么?钱还买得到女人,可买到女人的心吗?”

  大头连忙呼应:“就是嘛,钱这东西,够花就行。我老娘时常说,纵有家财万贯也是一日三餐,有大厦千间也只夜眠七尺。”

  “钱不是万能的,但钱可以挽救很多东西,比如生命。”徐畅公允的说了句。

  “是啊是啊,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才是最重要哦。”建国显得十分感慨,自饮一杯,“人生苦短嘛。”

  “嘿,‘人生苦短’,我给你们说件怪事儿——徐畅知道的。”万有点起广南给他的烟,说,“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在西安参观兵马俑,面对着那些兵马俑,我心想,你们这些家伙都两千多岁了,经历了我所知的所有朝代,太酷了!不料,突然间那些陶俑凶神恶煞地冲我来了,我头一嗡,栽到坑里。”

  “没事儿吧?”除徐畅外的众人说。

  “人倒没事儿,可动静闹大了,一时间整座大厅的报警器都响了。扯淡,我哪有低血糖。”

  “我说过,这是时空错觉造成的低酶性晕厥,叫你多摄取些蛋白质嘛。”徐畅说。

  谢小川敲起桌面:“看到了吧,两千年也一晃的事儿,所以我认为呀,我们别论岁数,得论天数,你们想想,人的一生也就两万多天儿,我们已经去了一万五千多,对吧?从早上到现在,得儿,”他打了一个响指,“一天就算完了,又要减去一,所以趁活在,该吃吃该玩玩,别他妈的瞻前顾后。”

  广南拍起巴掌:“小川的数字理论不错,不愧是会计师,”说着猛吸一口香烟,扬起脖子一雾,“那,我也得盘算盘算,看重点玩些什么——当然是把老来玩不动的列为重点,免得他娘的也‘饮恨终生’,唔,还迟了,到土里去饮吧。”

  建国再次进来时,见酒喝得还不够多,有些不满:“酒不好,老同学担待点儿,但是我说,不醉不归是必须的。”

  此时大家伙儿也觉得咵得差不多了,舌头好像也大了一点,多数人已经七八成了,却还是再次推杯换盏地闹了起来,直闹到建国的连襟进来给大家敬酒,这才作罢。

  在座的客人虽是第一次认识他,却也都是知情者,于是,有人赞扬他境界高尚重情重义,有人说了些好人好报的恭维话儿,他自己却老是说着“请多多关照”。

  “你贵姓?”有人问。

  “小姓毕,不过熟人都叫我猴子。”

  大伙儿哄地一笑。

  小川说:“把你店名两个字调换一下,就叫缘人(猿人)酒家才好呢。”

  猴子敬完酒出去溜了一圈儿又进来了,这次他专门跟大头碰杯:“陈总,能不能和你销售部说一声,上我这里来签单。我看见你那个吕总他们常去对面的。”

  陈卫平一笑:“这个呀,还真不好说,鱼有鱼路鳖有鳖路,是吧?”碰了一下杯子,“我只能有机会提示一下,却不好当工作落实。”

  猴子:“谢谢陈总,我敬你。”

  “下面进行什么节目?”谢小川舌头都不利索。

  建国:“有,有,就到隔壁,30元休闲,洗洗头踩踩背,放松放松。”

  万有广南跄跄踉踉地说邀人去打麻将。

  出餐厅时,小川揽着陈卫平:“陈总,什么时候派个点呀,也让弟兄们也去梦特娇娇娇它一下。”

  大头手摸着他的脑袋笑道:“都快成戈壁滩了,还要娇哇。”

  的确,有点络腮胡子的小川已经快秃顶了,却说:“去去去,五十步笑百步。”

  “嘿嘿嘿。”陈卫平立显窘态,下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脑壳,知道他在说自己的白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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