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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已根本无心入睡,当即运起轻功,借着月色连夜向莱山赶去,只有在精神涣散,难以继续御使灵力时才会稍作休息。如此这般一日两夜连奔六百里,闵清终于在第三日上午赶到了莱族人所住的山丘,闵清从山脚向上望去,果然见到了几面本族的六芒星旗。他心急如焚,脚下丝毫不敢停歇,几个呼吸间便赶上了山顶,只见附近的山峦与山谷间密布湛江人的营寨,将云芷等人所处的小村落围的水泄不通。
闵清隐藏在山间一个茂密的大树之上,只见湛江人这边一名年约四十许、皮肤黝黑的中年军官端坐在一张木床之上,正是此前见过的旅领蓝欢,而蓝欢前面那位吴营领则一边左右来回的走动,一边冲着莱族人那边大喊道:“你们已经被围困好几天了,也该考虑清楚了。只要你们乖乖迁徙到潜龙潭,联盟绝不会再与你们为难!否则这重重包围之下没水没粮,我们就算不动手,你们也撑不了多久的!”
却听对面一个略带哭腔的女声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不等闵清回来给我个解释,我是不会就这么带族人离开的!”
闵清定睛望去,只见一道简陋的木栅栏后面,果然立着身穿蕊黄色衣裳的云芷,她虽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悲愤,但话语中却仍然坚定地不肯让步。跟随在她身边的是几十名莱族汉子,虽然因为缺乏饮食而面容憔悴,但却仍然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注视着湛江人的一举一动。
“少先知是不会再见你们的!元老院已经传过话来,少先知忙于准备下一次远航,没有时间再来理会你们的事情。若不是少先知请元老们通融,联盟也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了,你们可别还不知足!”吴营领紧接着回话道。
眼看对面的云芷仍然一脸执拗的神色,吴营领低下头又向蓝欢问道:“大人,这样围困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真饿死了人,少先知那边追究起来,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起的。我看不如趁他们眼下虚弱不堪,直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遣送到潜龙潭,这样对元老院和少先知也都好交代!”
蓝欢却淡淡地道:“不急,再等等。我料想这小姑娘也会拿族人的性命来赌气,等到她的族人撑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向我们屈服。”
闵清见状也不再犹豫,从树顶上一跃跳到莱族人的栅栏前方,面向云芷关切地问道:“云芷姑娘,在下来迟了,不知你和你的族人可还好?”
云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的白色身影,呆了半晌,突然恨恨地道:“你不是要忙你的航海,没时间理会我们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闵清苦笑道:“云芷姑娘,这完全是族中有些人一派胡言。我在影州担心你们有难,这才连夜赶了过来。”
但他想起先前答应云芷之事,又歉疚地说道:“不过在下有负先前之言,未能劝说族中恢复你们莱族的权益,实在是愧对姑娘……”
云芷听了此话,原本稍有些血色的面容瞬间又变得苍白,口中喃喃地道:“呵呵,果然如此,我本也没指望你们湛江族会放过我们。这么看来,让我们剩下这些人迁到潜龙潭,也是你的意思了?呵呵,那还真要多谢先知大人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了!”
闵清不想她又有这样的误解,连忙转头向蓝欢等人问道:“是谁下令让他们迁徙到潜龙潭的?那里荒芜人烟,环境险恶,让他们去不是送死吗?”
对面蓝欢早已从木床上起身站立起来,见状连忙恭声道:“启禀少先知,这迁徙令在您走后没几天就从元老院那边发过来了,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假传您的意见……却是是卑职担心他们不听话,这才编造出来想让他们死心的……不过,我等绝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元老院也是尊重您的意见,才同意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闵清淡淡地道:“这样的生路,不要也罢。你等速速退去,若是还敢侵扰这些莱族人,可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蓝欢正准备答话,忽然不远处一个传令兵急奔了过来,在蓝欢面前单膝跪下,呈上信简恭敬地道:“旅领大人,影州有令,即刻撤除对莱族人的包围,今后不得相犯。还有少先知大人现下不知所踪,大司马谕令诸军留心寻找,若是寻到先知,务必加以挽留并及时回报!”
蓝欢接过竹简,仔细浏览一遍,接着便传令道:“众将士听令,即刻拔寨回营!”说罢,他又朝闵清恭声道:“少先知,诸位元老已经下令不再侵犯莱族,并且颇有悔意,还望您能够尽早返回族中啊!”
闵清想到自己临走前元老们挽留的神情,心中颇有些意动,略有犹疑地向云芷道:“云芷姑娘,不如你们在这边再稍等些时日,如今元老院既然请我回去,想来能够答允我所提的条件。”
却听云芷讥讽道:“不过是些骗人的伎俩,我们莱族才不会上当。潜龙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我们有什么不敢去的?倒是再待在这里,指不定改天又被人给一锅端了!”说罢,竟不再理会这里的情形,转身便向村子走去,一边还吩咐族人们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闵清经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个激灵,想到此前元老院的种种劣迹,恐怕就算口头上答应保全莱族也会阳奉阴违。他打定主意不再轻信族中的言辞,断然拒绝了蓝欢的请求,飞身便向云芷那边追去。
云芷见闵清追上前来,没好气地道:“你的族人眼巴巴地求你回去呢,何必还来找我们这些亡族之人?”
闵清道:“姑娘方才说的不错,我族中那些元老的话确实不可轻信,在下也不愿与他们继续纠缠。不过眼下你们虽然脱困,但若要前往潜龙潭,那可不是一条好的出路啊!”
云芷冷冷道:“那总比在这里等死强啊!今天我们有闵大先知你的庇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你这些族人肯定不会死心的。那潜龙潭虽然环境险恶,但能够远离你们湛江族的势力范围,说不准还能有一条生路呢!”
闵清无言以对,沉思之间已随云芷等人来到了莱族的议事堂,一干人坐下之后,云芷不去理会闵清,转而与族人商量起迁徙的事宜。闵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只听其他人纷纷建议云芷不要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掌管粮草的主事又极言现在缺乏粮食,不要说迁徙,就连在此地继续生活下去都困难重重;有几位老人更是痛哭流涕地表示宁死也不愿离开故乡;而云芷则似乎赌气一般,不但坚持要马上迁徙,而且还非要迁到千里之外的潜龙潭。
族中仅剩的两位长老见苦劝无果,竟转而哀求起闵清:“闵先知,我们知道您神通广大,之前误会您跟其余那些湛江人沆瀣一气,还请您多多见谅。但眼下就迁往潜龙潭绝对是九死一生,请您也帮忙劝劝少族长吧,或者替我们指一条明路也好啊!”
闵清无奈地道:“这,在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若是真要迁徙,我也认为不必要非迁到潜龙潭,最多向南迁到雷泽附近就可以了,那里距此也有数百里远,联盟的势力短时间内到不了那里,而且环境也比潜龙潭好多了。至于粮草的问题,若是你们愿意接受,我也可以去向族中求些粮食,想来这点要求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话音刚落,云芷便断然道:“我们绝不会接受你们湛江人的施舍!”其余族人也纷纷附和。
闵清摇了摇头,望向两位长老道:“若是没有足够的粮食,根本不可能迁到多远的地方。不知两位长老可有其他好的打算?”
其中一位长老突然提议道:“我们这里距海边较近,原本渊风族长就打算带领族人逃到翠岛上投靠海族,毕竟这沿海一带,也只有海族能够依靠大海阻隔与你们湛江人对抗。但是之前沿海有你们的水师阻截,根本没有机会渡海。如今若是你们水师不加阻挠,我们倒并非不能迁徙到翠岛上去。”
“咦,你们也认识海族的人吗?其实在下此次离开族中本也是打算去向海族求教造船术的,若是你们真有此意,我倒是可以与你们同行,这样你们的安全也有保障!”闵清闻言心中一喜,心道若是如此便可一举两得,而且本来他便担心海族根本不愿与他来往,若是莱族与海族有些交情,那倒是好沟通许多。
云芷听了却轻笑一声,嘲讽起闵清:“哼,海族与你们湛江族是世仇,当年就是被你们赶到海岛上的,你去找他们求教,这跟与虎谋皮有什么两样?”
另一位长老却调解道:“少族长,这闵先知在湛江族中算是个好人,若是您肯同意去投靠海族,咱们也可以在海族人面前替闵先知说说好话,也算是报答他这段时间对我们的帮助啊!”
云芷听了沉吟片刻,显然是有些意动,但仍然迟疑地道:“可是那翠岛毕竟地方有限,我们若是去投靠海族,往后难以发展不说;如今我们又只剩下这几百族人,虽然之前咱们跟海族有些交情,可将来指不定就成了他们的附庸,倒不如去南方来的自在。”
在场莱族人听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倒也说不出反驳的言语。这翠岛方圆不过几十里,的确不是将来发展的好地方,至于被吞并的危险他们就更加担忧,毕竟若是寄人篱下又势单力孤,这种情况确实很可能会发生,若是这样,他们还不如早早投靠了湛江族。
闵清却劝说道:“云芷姑娘,这大海上并非只有一座翠岛,依我之见,投靠海族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曾两次航行到海外千里,虽然未曾见到其他如翠岛那样大的岛屿,但我想只要仔细寻找肯定能找到。反正我将来还会继续航海积累经验,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也会顺便替你们在附近海域寻找合适的海岛,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独立发展了!”
云芷面露一丝喜色,抬头望向闵清道:“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们再找一座海岛?”
闵清点点头,肯定地道:“不过是顺手之劳而已,而且之前两次我已在海中发现了几座小岛,至少能容纳上千人生活,即便真的寻找不到合适的岛屿,也足以安置你们剩余的这些族民了。”
云芷听他这么一说,终于觉得有了希望,点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去渡海投靠海族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如释重负一般,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仿佛芙蓉花开,一扫大堂中沉闷的气氛,闵清见状,也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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