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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闵清便在船署继续研究航海术,而云澜也在影州码头督造用于渡海的船只。只是在船署却并未见到与他相熟的明长洲,向船署中的诸人询问,起初没有人敢回答,后来才有与明长洲相熟的好友告知,原来他已被云澜派遣去了解南荒各族的造船术了,闵清隐约觉得这与明长洲当日在少司命面前说明真相有关。而那云澜虽然为他的事情也多番尽力,也请来了族中一些高明的船长、匠师为闵清讲解经验,但是与云澜的交谈中却发现对方对于航海所知无多,有些方面甚至不及一番学习后的自己。虽然他也常常亲身前往码头督造船只,但闵清却渐渐觉得难以与对方沟通。
这段时间闵清也隐隐感觉到白灵芸与云选走的越来越近。这两人都是活泼开朗的性情,白灵芸从不注重自己作为先知门下的言行,云选身为联盟最高层的九司之一却也有些玩世不恭。故而当闵清沉浸于钻研之时,白灵芸与云选两人便常常相约,或是在街市闲逛,或是在郊区游玩。私下里闵清询问师妹对于云选的看法时,也确实感觉出她确实对云选有意。对此他也实在有些苦恼,虽然历代先知中也有结成姻缘,双双隐居的,可云选乃是联盟的大司空,一举一动都对联盟的政局有重大影响,师父是否会允许白灵芸这般的想法实在是很难知晓。
不过后来白灵芸似乎也渐渐听到些流言蜚语,有时便也拉着闵清一道,美名其曰是给他放松心情,闵清也趁此时机询问关于云澜的事情。
只听云选说道:“云澜是我庶出的大哥,不能继承家业。从小他对我就不待见,我也不愿意去理他。其实我虽然也不务正业,可却不比他沉迷酒色,甚至还把船署给烧了。父亲死后我继任了大司空,他更是看不惯我了,可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兄长,父亲去世时也嘱咐我要善待于他。唉……”
他所说果然不出闵清所料,这云澜果然是由于庶出的原因与云选不相合。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云选这个人喜恶随心,纵然是劝说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明长洲被云澜派到南荒的事情?明长洲这人对航海之事颇为精通,我与他也颇为交好,这次恐怕却是因为得罪云澜被贬黜了!”
云选听罢也恨恨地道:“哼,还不是上次明兄在少司命面前说了实话。明兄与我也是结交多年,对于百工都很是精通。若不是大哥刻意打压,怎么可能还一直是个小小的从事!可是他本人却不愿意离开船署,这次更是被派到南荒那种九死一生的地方。若是他能够回来,我一定要再劝他离开船署!”
待到九月底暮秋之时,云澜终于督造完第一艘渡洋帆船,此船长十丈,宽三丈,上竖三根桅杆,内有两层船舱,可保证三十名船员在海上连续航行一年而无需补给。整艘船以产自襄林的长杉木为主料,侧板和底板均铺设了三层木板,看上去牢不可破,闵清见了也颇为满意,当即便由少司命赐名“踏浪”号。此前闵清也已重点学习了如何在海上辨明方向和方位、海中常见的鸟兽种类、如何应对风暴和其他险情等等知识,考虑到寒冬将至,他心中决意尽快乘踏浪号前往海边进行试航。
如此又忙碌了十余日,船中的物资基本装备完毕。由于试航终究有一定危险,而先知传人不宜同时涉险,闵清便让白灵芸留在影州,然而考虑到她与云选的事情,恐怕元老们也已略知一二,便打算在正式辞行前就此事与少司命作个交代。
行至议事厅外,闵清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启禀先知大人,族中元老正在厅中与夷族谈判,还请待属下去通传一声。”
闵清自然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思量最近能与夷族商议何事,联想到最近城中警戒似乎加强,江岸更是曾见到士兵集结,难不成与夷族又会有战端发生?
这时原先通传的侍卫已匆忙赶回,并恭请闵清入内。闵清步入正厅,只见除了席坐正中的少司命外,本族与夷族之人分坐两侧。细看之下,本族这边留驻影州的元老包括大司马吴方、大司空云选等竟都在其中;而夷族那边几人均着褐色短襟的麻衫,其中居首的乃是一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闵清又把目光转向旁边,却见那中年人身侧坐着一名十六七岁的黄衣少女,此时正用惊讶的眼神大量着他,却正是前些日子在宝光阁中见到的莱族少女云芷。
闵清心中疑惑,但步伐不止,在少司命的延请下坐到他的身侧。“少司命大人,不知今日厅中这几位是何人,议论的又是何事啊?”甫一坐下,闵清便开口问道。
少司命收敛了方才那勉强露出的一丝笑容,冷冷地望向莱族人一边,伸手一指那莱族中年男子,有些阴沉地淡淡道:“今日所来乃是莱族使团,这位便是莱族族长渊风。先知大人有所不知,关于之前长洛使团与两位先知在来影州途中遇刺之事,族中事后多番查证,发现当时参与行刺的青蛟正是出自这莱夷之中。这些夷人速来不服我们联盟的政策,更是蓄意要阻挠我们与长洛族的议和,所以才使出行刺的手段。若是不严加惩处,不但我们湛江联盟威信全无,怕是长此以往他们更会公然进行反抗!”
那莱族族长渊风却沉声道:“少司命大人,诸位元老,先前在下已经言明,我族唯一的御蛟人离均离奇被杀,他所驯养的青蛟也不知所踪,这青蛟是否确实出自我族还不能妄下定论。而且离均此人生性冷淡,素来少与人交往,即便是参与了行刺,也断然不会是我族指使,这一点我可以指着我们莱山山灵发誓。若是我们真的心存不轨,也不会亲率族中长老前来辩解了!”
少司命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拍案厉声道:“那我族所提的要求,你们为何不答应,难道不是你们心虚吗?”
湛江人这边也有人大声道:“听说你们族中已经加强戒备、动员武装,这次来难道不是虚与委蛇,想借此拖延时间来准备反抗吗?”
渊风旁边的少女云芷却忍不住忿然道:“你们要进我们族中搜查就算了,竟然还让我们解除防卫,还允许你们随意抓人,这也欺人太甚了吧!我们怎么可能答应?”
闵清听他们争论了一圈,心中大概有了了解,这才开口向少司命问道:“少司命大人,如今能否确信行刺之事乃是莱族人所为呢?据我所知莱族人地处偏僻,在湛江一带并没有多少势力,而行刺我们的那伙人除了拥有青蛟之外实力也颇为强大,单单一个莱族恐怕没有这样的能力吧?”
少司命叹息道:“东夷中驯养青蛟的并非莱夷一家,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们又怎可能这样兴师问罪。实在是因为莱族内部有人向联盟告发,而且虽然他们迟迟不肯交出那御蛟人离均,我们却已根据线人的消息捕杀了离均驯养的青蛟,经过藩正叶弘等当时在场的人指认,确信便是参与行刺的青蛟无疑。莱夷人根本无从抵赖!”
闵清望向叶弘,叶弘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头青蛟确实就是当初袭击我们坐船的那头,可惜青蛟尸体已经腐烂,少先知是无法亲眼辨认了。”
闵清听族人这么一说,心下倒真是有几分相信了。此前他与澜夕均以为是影州方面企图阻止和谈,所以才安排人沿途刺杀。但细细想来想要阻止和谈的并非影州一家,东夷人担忧湛江联盟与长洛族修好后掉头对付他们,因此而暗中加以阻挠也完全说得通。
想到这里,闵清酝酿好说辞,这才面色严肃地向渊风说道:“既然我族已有证据,那说不得就真要对贵族调查一二了。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贵族若是没有参与行刺,那让联盟查上一查便又何妨?若是你们执意不答应,那我等难免真要怀疑是你们所指使了!”
他顿了一顿,面色稍缓,继续说道:“不过我认为水落石出之前,只要贵族能够允许联盟派人前去调查便可以了,若是真查出谁有嫌疑,那还望贵族能够配合。”
少司命听了这话,心中暗叹闵清幼稚,当即便指出不妥:“先知大人,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此事很有可能就是莱族中某些有势力的人主使,这边在场之人都难逃干系。若是不解除武装,我们如何查证?到时若是有人不配合突然造反,那边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边莱族云芷却断然道:“查可以查,想让我们解除武装,那不是作茧自缚、任人宰割吗?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安别的心思,想趁机吞并我们?我们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哦?若是你们执意不答应,那老夫免不得要率联盟之师严加讨伐了!到时候生灵涂炭,你们全族也难以保全了。”对面的大司马吴方傲然说道,场面又恢复了闵清初来时的僵持。莱族人觉得条件太过苛刻,坚决不允,而湛江人这边则是一副不答应就要讨伐,无论如何都吃定对方的意思。
闵清想了又想,终于迟疑地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意见:“依在下的意思,不如双方各让一步。你们莱族可以保留武装,但少司命的担忧也很有道理,联盟至少应当派驻一部分军队驻扎在附近以确保安全。若是你们这样都不能答应,那恐怕只能动用武力了。”
渊风沉吟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若是这样那我们便同意进行调查,但是你们驻扎的人数不能过多,也不能随意扰民,等到调查结束也必须立即离开我们的领地。”
少司命见状也表示赞同:“那便如少先知所言,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是真被我们查出什么结果,联盟必然会严惩不贷。至于详细的安排,今日就不再多说了。”
大司马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少司命使了个眼色,当下也不再多言。如此少司命也不多留莱族诸人,没有多说几句便起身将他们送了出去,而在座的联盟元老们也纷纷散去,只留下大司马、少司马等两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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