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奢回到邯郸,立即与平原君、李兑、肥信等一干重臣紧急磋商对策。
平原君赵胜听赵奢跟肥信汇报情况的时候总算把事情的原位拼凑清楚了。他一赶回邯郸就面见赵王,陈说利害,要求让“乐毅”为将出征代郡,赵王表面上答应,暗中却安排了刺客,并且要嫁祸给安平君。
“大王既然不能用他,胜也无话可说,但此事做得略显——下作。”
李兑一听说赵王被俘,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另立新王,眼下这个平原君就非常合适。这么多年来,他在赵何手下做国相做得战战兢兢,虽然赵王何只是一个少年。
李兑只要一想起十几年前沙丘之事,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不怕安平君,安平君虽然智勇兼备,但是总少了那么一点意思,可以常理度之。他更害怕赵何,他觉得哪怕是这个少年影子,都比别人更黑一些。
李兑当场建议立平原君为假王,如果赵王出现什么不测,则国家不至于无主。
他的建议立即遭到其他人的反对,肥信犹为激烈。
“如果大王被虏到国外,我赵国还有什么颜面自立于列国之中?”
“莫说现在大王安好,就算大王真的出了什么不忍言之事,胜也不愿为君,宁愿辅佐大王之子。”
既然此路不通,重点就落在如何营救这个问题上了。
“叛逆李克十分看重柔殿下和一个叫越奴的歌姬。”赵奢说。
肥信怒道:“岂有此理!赵柔名义上已经是燕国太子妃!”
……
嬴异人他们深知没有不透风的墙,吕家父子来到的事恐怕已经有人秉报给司寇大人了,当即就想离开邯郸。
吕氏父子说城门已经封锁,想出城难比登天。
而越奴直言不走,要等李克回来。
就算是不走,也不能困守在这里。嬴异人建议他们躲起来,等时机一到立即出城。
“只要探知李将军所在,吕某就送越奴姑娘前去与他团聚如何?”吕不韦说。
最后越奴算是勉强同意。
四人驾车趁夜色离开住处,发现街上冷冷清清,也没有监视他们的人。四人大着胆子往原来的安平君府的方向悄悄地驶去。吕不韦多次出入安平君府,李克住在那的时候带他游遍了里边的园林,李克离开之后他也常去。他知道从偏门进去基本不会有人发现。如果能在里边暂避一时,却是最好。
刚离开不远,就看见背后传来马队的声音,看火把的光包围了嬴异人的府。
“不好,赵人来抓我了!”嬴异人大急,赵奢放过他一次,未必会放第二次,如果是太平年月,质子的生活可以说是写意的,可是如果两国交兵,质子随时可能叫人拉上阵前砍脑袋祭旗。
嬴异人急催快行,质子逃走可是重罪,抓住肯定性命不保。吕不韦一抖缰绳,马车加速。
他们背后的人的确是赵奢派来的不假,可是目标并不是嬴异人,而是越奴。他们发现府里已经无人,赶紧四下搜索,嬴异人一行很快就暴露了行踪。
数十人的马队追在嬴异人四人的身后,可把他们吓坏了。
“快……快……”嬴异人大喊,指挥吕不韦,想甩掉追兵。吕不韦偏不听他的,驾车拐进一条窄巷的黑影里。
追兵拨马跟了进来,却发现是条死胡通。
一侧传来犬吠,另一边安安静静。
“此处是何人的宅子,恁地庞大?”军官指着安静那个方向问。
“原来的安平君府,后赐给客卿李克。”
“就是这边!”
军人们砍开安平君府的院门,一拥而入,却发现这里实在是太大,百十人撒进去找几个人和一辆车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
“传令后队,包围安平君府。你们放火,一路烧过去!”军官下令。
“将军……”
“这是将令!”
安平君府里登时火起。
躲在黑影里的嬴异人四个看到火光吓坏了,这么搜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无处可藏。
“如何是好!”嬴异人绝望地问。
吕不韦一手抓着嬴异人的袖子,一手拽住越奴的素手,低声说:“快走,我知道有个地方!”
四人弃了车马急朝后堂跑去,很快就被兵士发现。
赵军搜索队伍根本不下马,就在马背上穿房过院,看见可能藏人的地方就丢个火把过去。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一把火延烧起来,别说是人,就连老鼠也躲不过。
吕公腿脚稍慢,叫赵兵发现,几匹快马奔了过来。
“再不站住我们就放箭啦!”赵兵们喊道。
“我儿快走!”吕公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跑去,边跑边喊:“吕某在此!”
“父亲!”吕不韦哑着嗓子痛苦地说,然后蓦头就走。三人很快来到一处僻静小院,吕不韦找到地上一块石板,挥剑插进地缝里把它撬开一道缝。三人合力推开石板,下边现出一条狭窄的阶梯。
吕公行不多远就让赵兵撵上,给按倒在地。
“老丈,我等不想为难于你,你只要告诉我们那个女子现在何处就行!”领兵的郫将说。
“女子?”吕公愣住了:“你们不是要抓王孙异人吗?”
“什么同人异人,我等奉命来拿一个名唤越奴的女子!”
“……这个老朽却是不知。”
“哼哼,老丈别再隐瞒,早有兵士看到你们几个驾车逃走,不过你早说晚说都是一样,谅她逃不出这里!”
“你们抓她为何?”
赵将大喜,说:“只要老丈能帮我等找到此女,司寇赵大人定然重重嘉奖于你!”
“你们随我来……”
说着,吕公起身,在赵兵押解下在安平君府里转了起来。小半个时辰之后,别处放火的赵兵回报说找不到越奴,赵将大奴,拔剑对吕公说:“你莫不是在戏耍我等!”
火光中吕公惨然一笑,说:“回去告诉你们的司寇大人,士可杀不可辱,吕某虽然是个商贩……”话没说完,当胸就挨了一剑,歪倒在地。
此时吕不韦正带着嬴异人跟越奴在暗道里砸墙。
李克曾经带他下到过这个密道,那时里边还有灯火。
“只要穿过这面墙,那边就有暗河,直通城外!”说着吕不韦奋力把剑插进石缝。嬴异人跟着吕不韦,只用佩剑去砍石墙,黑暗中火星四溅。
人在恐惧的时候能爆发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更何况这里漆黑一片。洞口处已经现出火光,来擒他们的赵国人呼喝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他们俩干了不知多久,最后拼尽全力推开一块大石,墙上出现了一个洞,冷风从另一边灌进来,还有水声!
吕不韦仗剑在前,钻过墙去,赢异人搀着越奴也钻进墙洞里。这时他们的暗道被赵兵发现,几个火把投了进来。
“在这里!”
赵军下到暗道,很快找到了破损的石墙,穿过它就是邯郸的秘密,地下的暗渠。
“不要逃!”
吕不韦砍开缆绳,三人上船顺水而下,赵人这时追到水边,三人背后嗖嗖地响起了羽箭破空之声。
“快追!”赵将命令道。
可是人速哪里赶得上船只。这条暗河水源来自城外滏水,水流甚急。小船转了几个弯就不见了,赵将气急败坏地下令收兵,回报赵奢。
安平君府的大火已经失去控制,十几里外都可以看见邯郸城里的火焰。
小半个时辰之后,城外一处河边断崖。吕不韦跟嬴异人拨开枯萎的水草,从隐蔽的洞里钻了出来,看见了夜空上的一钩弯月。暗河里流淌的还是活水,到了外边的河道,已经结上了薄冰,船行不得,吕不韦跳进及膝的浅水中推船。昨天他还是家财万贯的公子哥,这时已经如丧家之犬。嬴异人为了逃命什么都肯做,也跳进水中推船。难兄难弟呵着白气在冰水里,其苦万状。
“好险!”嬴异人叹道,这一夜对他来说简直是两世为人,脱胎换骨。
“公子……”船上越奴虚弱地低声道。
两人回头一看,越奴肩上渗血,扑倒在船底,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嬴异人也是惜花之人,更不要说吕不韦怀有心结。两人见越奴受伤,都是大惊失色,赶紧拼命推船,挣扎到岸。吕不韦不顾一身湿漉漉的衣裳,把人背起来就走。
“往哪去?”嬴异人问。
“去哪也强似冻死在此地!”
……
李克跟一干秦将商量已定,立即下令悄悄拔营。他不指望能避开赵军的耳目,因为那是不可能的,骑射战术赋予了赵人出色的机动能力,李克认为只要自己有所动作,赵奢马上就能知道。
秦军将动未动之时,邯郸城中火起。秦国人指指点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这场火没准还能帮咱们的忙呢——是吧大王?”李克朝赵王何笑笑。此时的大王被几个秦国将校围着,保护着,好像是一头要送到纽约动物园的大熊猫。所有人的将来可都在他的身上。只有那个胡商能接近他。
“上将军,你别高兴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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