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奢得知是李克劫了赵王何,连忙带两千轻骑出发,行不多远居然迎面碰上了列队严整的秦军。
“李克何在!”赵奢跃马向前。
秦国人军阵一分,从里边缓缓驶出一辆精美的戎车,正是赵王的坐驾。赵奢肥信一干人见了连忙下马躬身。王车前行数步,停在赵军一射以外,车上帷幕一分,里边端坐一人。
赵奢等定睛一看,车中之人却是李克,两个秦国将领按剑立在旁边。
李克笑道:“自己人别客气,你看你们为了迎接我还大老远的出城……”
赵奢他们鼻子都气歪了。
“叛贼,你把大王弄到哪去了!”赵奢指着李克问道。
“他是你的大王不错,我却不认他。当初要不是老子保住他的王位,现在你们的大王早就是安平君了。结果这小子恩将仇报,骗我去什么洛阳,然后在半道短我。
唉,肥信这事你知道啊,上回那个缪贤是想把你我都给做了,有没有这事?再者,你们大王刚刚让我做什么行军总管,老子什么都还没管呢,就让他派人在邯郸又暗算了一回,这事肥信跟赵奢你们都有份!”
肥信不答,示意赵奢问问赵王的情况。
“大王何在!”
李克才不搭理他呢,自顾自说:“司寇大人,我跟你谈笔买卖。你觉得你们的大王值多少,开个价,如果开到我满意呢,我就放了他,如果咱们做不成买卖呢,我就把他带走,然后你们再立个新王。到时候我周游列国,办个马戏团什么的,把你们的大王巡回展览,时不时让他表演个吞宝剑胸口碎石什么的……”
“一派胡言!”肥信举鞭指着李克,说:“快把大王放了,老夫保你不死,如果再迟疑片刻,你这支孤军定然片甲不存!”
“老子怕你就不姓李,把咱们的行货拿出来给人家验验!”李克一跺脚,车后牵出一头毛驴。
牵驴的是一个胡商,这家伙今天大清早出门,结果半路上遇上好几拨赵军,说是北方战争未息,商道断绝。胡商连忙赶着牲口回邯郸,走到下午却碰上一队异色服饰的军队,塞给他一把金叶子就征用了他的驴。
胡商小本买卖,从雁门贩皮到邯郸,再从邯郸买回珍贵的盐,生计全靠一双脚板走出来,唯一才财产就是一头驴,哪见过这么多钱,当即表示愿意随军服务。对方听不懂他说话可是看得明白他的意思,又给了他一把金叶子,然后把一位贵人扔在了他的驴背上。
李克示意胡商在阵前走上一圈,结果倒骑着毛驴的赵王就来到了阵前。驴这也是头一回发现有这么多双眼睛关注自己,更何况赵国那边清一色都是骑兵,骑兵就骑兵吧,最要命的是坐骑尽是母马。这对驴的效果简直像就是住地下室吃泡面的穷矮搓突然置身于一帮泳装白富美中是一样的。忘了说一点,这驴是雄性。
驴爷心里一乐,把嗓门扯开了叫,翻蹄亮掌一阵耍疯,顺便展示了一下它胯下伟岸的实力。
可苦了赵王何,叫给颠得七荤八素,他的双脚偏偏还给绑上了,想下来也不可得。
胡商一看自家的驴要颠坏了贵人,赶忙喝斥,不想这牲口人来疯,当胸一踢,胡商就飞了出去。
秦兵大笑,赵军大沮。
“你们看,你家大王全须全尾,老子没动他一根汗毛。可是如果你们不能让我满意,哼哼!”
赵奢无法,跟肥信弃了剑步行走进秦国人弩箭射程。
李克安排人稳住了驴,把已经脸色铁青的赵王从驴背上请了下来。
“上将军,”肥信走上前微一躬身,说:“没想到你居然有此手段。”
“哪里,差一点就中了你的计,彼此彼此。”
肥信怒道:“老夫一直全力支持足下,你邯郸遇刺之事绝不是出自老夫的命令!”
“这话你回头去问你们大王,老子现在没兴趣扯皮,你们先听听我的条件。”
“但不知你有何条件?”赵奢问。
“第一,这个赵王很值钱,你们得出点血……”
“若能赎回大王,钱自然不在话下。”肥信说。
“这样吧,我也不想要太多,都说一国之君是万金之体,你们就把相当于他体重万倍的金子拿来吧。”
赵奢肥信都倒抽一口冷气,全天下怕是也没有这么多黄金。
“第二,给老子的部队配齐铠甲兵器跟马匹,然后我们带着赵王退回陶郡,在边境上一手钱一手货。”
一国之主被人挟持已经够丢人的了,如果再让带出国境,那赵国一干大夫们就集体自尽得了。赵奢跟肥信同声反对。
“第三,我们出兵一场似乎光拿点钱走不太合理,这样吧,你们把赵陶边境五城割让给陶郡,秦国的将军们也好跟咸阳交代不是吗?”
一旁静听的秦国人大声喝彩,这样一来,陶郡偏师在大秦军中的地位定然会扶摇直上。
“第四,我想要两个人,肥信你知道是哪两人……”
“荒谬!如果说是那个歌姬也就罢了,赵柔乃是王室血脉,与你何干!”肥信怒道。
“将军条件虽然苛刻,但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邯郸内尚有平原君坐镇,我们还要回去协商一二,能否请上将军不要为难大王……”赵奢恭敬地说,偷眼去看赵王,赵王不说话,但是身子在抖——气的。
“好说,你们尽管去商量,可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现在就朝北走,如果半路碰上安平君的人,我们就把赵王卖给他们,他们肯定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李克痛打落水狗。
以前净练习解救人质了,这回玩绑票也是轻车熟路,他知道不能给赵奢他们留下安排的时间,不然北边十余万赵军,南边坚城一座,倾刻间他这千把来人就会叫辗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是上将军,仓促之间我们二人如何代表得了朝野上下和宫中的吴太后……”
“这样吧,我也不为已甚,先表示点诚意。”李克当即下令释放被俘虏的百余赵军。
“给你们一晚时间,如果明天早上我们还得不到回音,就到陶郡来找我吧,送客!”李克冷冷说道。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邯郸朝野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在平原君和一干老臣在镇抚下安定下来,向四方传令的兵士穿梭般奔出邯郸。
李克哪敢在原地傻等着,他让秦国人整顿兵马,带上赵王就走。之前释放俘虏,纯粹是为了行军方便。
“你滴——大大地好!”李克不知道跟胡商怎么交流,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句,把自己都给恶心到了,怎么跟神剧里日本人说话这么像呢。
“¥%#¥……%¥……%¥……&……”
“你给我们当向导怎么样?”李克又抓出一把金叶子,反正都是赵王的钱,他花着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
“我日,外语不好害死人呐。”
秦国人面面相觑。
“李将军,我们要此人何用,不是要退往陶郡吗,何同向导?”
“连你都知道要退到陶郡去,赵国人能不知道?离咱们不远就有赵国十几万军队,一人一泡尿你淹死你!”
“将军的意思是不向南却朝北?”
“聪明!”李克虽然只在御前会议的时候看了几眼邯郸附近的地形,但他知道从邯郸折向西北最方便逃出天罗地网,而向南则无论如何不可能快过马背上的赵军。
“西北不远就是太行,那里不便于大军展开,我们轻装简行,只要离开赵军的势力范围就行,他们绝对不赶大举来追,毕竟北边的代军和燕军还牵置着他们的主力,而小股部队的追击咱们还是能料理的。”
“将军不是想拿赵王换金子和城池吗……”
“你傻呀!邯郸有那么多金子吗?换来城池你们能守得住吗?咱们只要离开赵国,然后把堂堂赵王送到你们咸阳去,你们说会怎么样?”
“怎么样?”这帮秦国人叫李克洗脑洗得有点重,此时都像是让攥住了脖子的鹅一般,跟着李克的思路走。
“白起占了楚国的郢都,可是他抓到楚王没有?”
“没有。”
“你们以两千偏师长驱直入万乘之赵,一战而俘虏赵国的国君,然后不远千里把他擒回咸阳,恐怕白起的功劳未必及得上你们几个哦。”
“……”
给李克多大舞台,他就有多大胆。眼下从战术上讲向南走正是取死之道,李克要发扬红军四渡赤水的战斗精神,在太行千里大山里把追兵绕死!
“可是赵国人不是答应……”
“你是赵国人你能不能答应?”李克微微一哂:“现在对赵国人来说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派兵把咱们都灭了,包括这个赵王在内,然后推一个新王上台,简单干净!”
秦国人大惊。
“如果能找个翻译就好了,”李克苦恼地说:“北边小路的情况恐怕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胡子清楚……”
“@¥……%¥……&&%……”
李克一愣,发现说话的居然是赵王何。李克跟秦国人商量对策的时候根本不避讳他,这是另一种羞辱。
“你说什么?”
“上将军,寡人就给你做这个通译,寡人倒要看看你如何出境!”赵何冷笑了一声。
李克也笑了,挑大指赞道:“人才呀,没想到你这个当一把手的,还通外语,胡话你都懂。”
“这有什么,林胡、楼烦、东胡、义渠、空同、中山皆是自立为国的大部落,我赵人如果连胡话都不会说,如何统治这么大一片国土?”
“那么大王,这个胡商说的是什么?”
“他说将军买了一头驴就肯给这么多金子,他们部的驴子成千上万,你愿意买多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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