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胡子国良 > 4 女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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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女人的力量

  改变命运的转折点来得很意外,改变命运的原由也很平常,很多事情也是这样,有时一个小事情却能改变大命运,有时一只小蝴蝶却能扇起一阵龙卷风。我没想到,改变我命运的居然是国良的杭州表姐。从此,我将处于养尊处优的地位,国良也因我而自豪,对我更是关爱备至。

  围垦沙地,是沙地人的天堂,但对于杭州城里人来讲,只是天堂边的荒野,是被人鄙夷的乡下头。住在乡下头的人家,会因为有一个杭州城里人的亲戚而被邻居高看一等。国良就有这样一家亲戚,是母亲的一个堂弟,也就是国良的堂舅舅。堂舅的父亲早没了,他的母亲一直希望他能早点出去干点活,能去杭州工作是国良外公的功劳。那一年杭州照相馆到乡下头来招学徒,来招工的城里人书生气很浓地问几个小孩子会不会写阿拉伯数字,小孩子们都摇摇头。小孩子们知道蒋中正就是蒋介石,却不知道自己在做的算术就是阿拉伯数字,这是情有可原的。外公知道这个情况后,说自已家里有个小孩,看看适不适合,便请城里人到了家里,给他们泡上珍藏着的龙井茶让他们先喝茶。他悄悄走到隔壁嫂嫂家,告诉侄儿阿拉伯数字就是0、1、2、3……。就这样这个憨厚的少年离家去了西湖边,之后,又被杭州人招了女婿,成了杭州人。

  说到外公,我得先说上几句。外公家在以前算得上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了,看看他家的住房,听听他们的名字,就能知道这人家不同一般。听母亲讲,国良五六岁前的时候,外公家的房屋可气派啦,几进粉墙黛瓦的砖房,光天井就有三个,屋后有个后花园,屋前有个大道地,道地上青砖铺地,墙门上挂着“虞家永昌”的匾额,也不知是有叫永昌的祖宗还是希望虞家永远昌盛。不过,这块匾额没有让虞家永昌,文化大革命中的一群红卫兵小将们精神旺盛,把墙门连同后花园一起推倒铲平了。这里有很多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说了,要不会扯得太远。说过了外公家的房屋,再来说一下他们的名字。外公叫虞学卿,虽然与民国大佬虞洽卿只差一字,但两人八杆子打不着,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外公自己的名字很有文化,给几个子女起的名字也是很有品位,大女儿叫淑惠,二女儿叫淑真,这个二女儿就是国良的母亲,第三个是儿子,叫啸天,小儿子叫啸宇,这些名字比起那些阿毛小花之类的名字来,就足以立马让人刮目相看了。国良对外公的敬意和敬畏先按下不表,别忘了,这儿要说的是为什么我这胡子的命运会改变的事情。

  母亲也可算是下嫁到父亲家的。公公家的条件明显没有娘家好,公公婆婆叔叔妯娌姑娘侄儿侄女一大家子近二十口人挤挤挨挨,自己四口的小家庭就挤在一间小屋内,一大家子各房轮流做饭吃着大锅饭。

  她早就想独立门户了,挤在这一大家子中,生活起居不方便不说,还得听公公婆婆教训,过着使来唤去的丫鬟生活,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实在需要一定的定力。可惜依靠她起早摸黑挑花边和生产小队下地赚工分得来的钱,是没有多少钱可积蓄下来的。父亲在家排行老二,在外干活,虽然赚得多,但这个孝子除了留很少很少一点钱外都交给他的母亲大人保管,统一用于大家庭开支。母亲也曾经向外公要过钱说要另盖房屋,但外公不给,说是嫁出去了的女儿就得听公公家的话,如果公公同意她家另立门户建房他就一定会给点的。

  爷爷同意国良家单独建房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那年暑假,三伯娶老婆了。一天午后,屋外知了叫个不停,屋里却很清静,偶尔传来的打鼾声反而衬托出屋内的清静,就象幽林深处,忽然滴下一颗水珠落到水池中一样,让人清新。新媳妇——国良叫她三妈,这天轮到她家务,干完家务出了点汗,得擦个身才好午休一下。她正在自家小房间里宽衣擦拭,忽然听到门口有细小的响动,门缝里几双眼睛正盯着她的白屁股呢,她嗖地提上裤子,过来把门帘唰地拉严了。门外几个小孩子一阵鸟雀般喳喳逃开了,但他们并没有真正散去,而是绕到了甬道里,那个房间有一个小窗开在甬道的墙上。窗子又小又高,却是这个房间的透光孔。现在门那边的光已不可能进入房间,从这窗子射入的光柱,恰似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更加让主角突显了出来。三妈也只有在这光柱里才能看清自己的身体,忽然,她发现光柱闪动了一下,光柱明显缺了一块,她本能地顺着光柱朝窗子瞟去,显然窗子下沿露出月牙样的黑阴是探出的半个人头剪影。既然身体已经给这双眼睛看到了,她不能便宜了它,她不动声色地又是极其迅速地舀起一瓢水往窗口泼去。随机听到几声压抑地和特意压低声音的怪叫,以及逃走的脚步声。舞台上的好戏,其实国良一点也没看到,他还太小了,可是对于那两位长他五、六岁的堂兄来讲,这戏足以吊起他们的胃口。当大哥踩着二哥肩趴在窗台看戏的时候,国良只有放风的份儿。

  三妈可没有母亲那样的定力,她会不觉羞耻地向爷爷告状,她会回娘家以示抗议。爷爷只得同意有条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分出去住,但分家不分帐,两个儿子的收入还得统一上交,因为还有二个儿子和二个女儿都没有成家,开支需要还很大,这样的负担是要大家一起来承担的,而大儿子和二儿子是主力。决定是爷爷宣布的,他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就象日本天皇代表国家,但真正决策的却是内阁首相。家里人知道,爷爷虽然在外显示了绝对权威,动不动骂人,家人怕他,甚至邻居也怕他,但在家里,他对奶奶是唯命之从的,家庭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奶奶手上,真正的决策都是她来决定的。奶奶是爷爷的第二任老婆,大老婆生下大女儿后不久就去死了,爷爷对这个小娇妻自然是宠爱有加了。可国良并不是很看得惯奶奶,总觉得她有点象小人书里的地主婆,好吃懒做,对人颐指气使,亲疏有别。

  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妈的热烈拥护。母亲虽然没有喜形于色,但内心中已然充满了对小家庭美好生活的憧憬。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家了,虽然还没那么多钱建一个瓦房,但建一个属于自己的草房也比住在那螺丝壳里做道场的一间瓦房强。金窠银窠不如自己的草窠,在自己的草窠里,她就是女王,她喜欢把水缸放哪儿就哪儿,喜欢把桌子摆哪儿就哪儿,喜欢把扫帚搁哪儿就哪儿,自己就是把桌子和床弄得翻天也不怕别人说。

  上面的这些事,其实我是有不在场证据的,但不在场不能说明我讲的是不对的,依靠自己的小聪明和推理、分析、归纳能力,根据后来一点一滴蛛丝马迹的积累,完全可以得知原来的一些情况。要不,人类怎么会知道人是从猴子变过来的,远古怎么会有恐龙这种怪物呢。

  想让表姐登场,居然花了那么长时间的前奏,是言归正传的时候了。母亲早就想请两个杭州外甥女来家里做客,现在又过去几年,国良家的草舍房也变成了较好一点的茅草房了,而且外墙用上了泥墙了,除了砖瓦房,这种半截泥墙的茅草房也算得上是很体面了的。请杭州人来做客,就更不能显出乡下人的寒酸来,从穷苦创业出来的母亲觉得现在是体体面面请她们来的时候了。

  杭州表姐,一个比国良大三岁,一个大四岁,都是大姑娘了。杭州舅妈很是通情达理的,母亲已经多次邀请了,她们再不来,是不是会被人说是看不起乡下头穷亲戚呢!听说舅妈费了不少口舌才说动两位大小姐走上这一趟,她们来围垦沙地不是出于自己的喜好,而是带有家庭外交任务的,顺便体验下乡下的生活。

  既然是外交,就有礼物。她们带来的礼物很好,给父亲的是胡庆余堂的一帖十全大补药,她们给母亲带来了一条杭州都锦生的丝绸围巾和一把张小泉的小剪刀,给姐姐带来了一块都锦生的手帕,给国良带来了一把张星记的檀香木纸扇。

  初次见面,让国良惊为天人,城里的姑娘真是漂亮啊,衣着光鲜不说,满脸灿烂的笑容,举止落落大方。国良顿感自己的畏琐,他不敢多瞅这两位天堂来的天仙般的神仙姐姐,只听一位姐姐说:“咦,小姨家这位小弟弟都这样大了呀!”又听得另一位姐姐说:“哇,小林肯呀!这胡子长得太性感了,是个男子汉啦!好可爱哦!哈哈哈!”如果国良知道林肯是美国总统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高兴地跳起来,但他还不知道林肯是谁。他清晰地听到了“男子汉”和“好可爱”,这两个词的意思他是知道的,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赞美他的胡子,而且这赞美是出自杭州城里人、城里漂亮姑娘的嘴中,他心里泛起一波细浪。

  那天夜里,国良做了个梦,梦到了貂禅,梦到了青龙偃月刀,梦到了长胡须的关公。梦呓中,我听到他好象在夸我,又说:“我就是美髯公,哈哈!我就是美髯公!”美女的力量竟是这样的巨大,一句话,就让国良有了一个明确的奋斗目标,也让我的命运从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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