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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卡鲁斯中尉并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并且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是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懦弱怕死，因为他们从不会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勇气。丽丝的自杀攻击其实已经足够干掉这个屠夫，可是没想到卡鲁斯的身上居然有一个魔法盾卷轴，正是这个卷轴救了他一命，虽然这个家伙不会使用魔法，可是这个护盾卷轴能够感应到周围魔法元素的剧烈波动从而自动触发，虽然卷轴做工不算上品，但还是发挥了应有的效果。不过此刻卡鲁斯的情况也不算好过，丽丝使用的是一件魔法饰品，在项链断裂时就会引发四周的火元素汇聚形成一个小范围内的火墙术。火墙术燃起的第一时间就将屠夫身上卷轴里的储存的能量中和的干干净净。之后卡鲁斯运足了全身的斗气拼命隔开魔法火焰才堪堪保住了一条性命。即便如此，浑身也被烧的熟了一小半。
他爬起身来，四处寻觅着，回身之际看到了愣在眼前目瞪口呆的杜兰德，屠夫却并没有直接扑上去虐杀掉少年，而是凶狠的对属下命令道：“杀掉这些贱民，我的伤痛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他手下的军人本来和杜兰德一样被眼前的情况所惊呆。但是听到上司的命令，他们条件反射的对着村民们挥起了手中的武器劈砍下去。瞬时间，哭喊声、求饶声、武器的的交鸣声以及村民们死前的惨叫和呻吟，响做一团。
杜兰德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迷茫的回头看了看发生在眼前的屠杀，又转回来看着眼前的卡鲁斯。屠夫看到少年的这副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他弯腰拾起了丢在地上的屠刀，一边笑着一边向少年逼近，口中说道：“小家伙，你应该羡慕你的邻居们，他们要比你幸运的多，我会让你看到你的皮肤在天上飞舞的样子。而那，也只会是你痛苦的开始。”
杜兰德此时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真正的想要杀掉自己，他之前的人生里并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一直以来，他的生活里只有亲人的呵护和邻居的赞美，而现在，眼前这个导致自己母亲死亡的凶手居然又要杀害自己？而自己与他在今天之前却没有过任何的交集。杜兰德心里泛起了一阵巨大的荒谬感，但是面对这样的疯子，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而且，从现在开始，遇到任何事情时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杜兰德盯着眼前的屠夫，汇聚起黑暗能量，对他连续释放了‘痛苦折磨’，‘活力流失’，和‘一级恐惧术’这三个低级法术，从施法的速度和时间间隔来看，杜兰德对这些法术的掌握程度已经很是恐怖，可是因为都是一些低级法术，这只是略微延缓了一下卡鲁斯前进的步伐，甚至于恐惧术根本没有发挥作用，屠夫稍微楞了一下，仰天长笑：“这些是什么鬼东西，看不出来，你这个小杂种居然还是一个法师？但是这只会让我在虐杀你的时候更加快乐。”
杜兰德沉默不语，他从库克大叔的尸体上捡起了一柄短斧，弓下了腰，沉着的盯着眼前的对手。卡鲁斯受过伤的身体行动并不是很灵活，他高举着屠刀，猛然向杜兰德竖劈下来，杜兰德灵活的一个翻滚，躲开了这次攻击，卡鲁斯一击不中顿时将刀锋转为横砍，屠刀带起一阵恶风直冲刚刚起身立足不稳的少年，杜兰德见势不妙，唯有将斧子竖在身前格挡，屠刀与短斧相碰，迸发出一片火花，杜兰德闷哼一声直接飞了出去，虽然卡鲁斯的斗气在刚才的烈焰中消耗一空，他的肌肉力量仍然不是少年可以抗衡。屠夫看到被弹飞到一边的杜兰德并没有着急追杀，只是冷哼着慢慢走了过去，他希望看到少年眼中的恐惧，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次在他即将动手杀人的时候，牺牲者眼中透露出的恐惧，脸上的绝望和口中疯狂的尖叫，都会让屠夫感到无比的享受。
可这次令他恼火的是，杜兰德仍然没有丝毫的恐惧，他的双眼中依然透露着从容。“他在瞧不起我？”卡鲁斯的脑海里居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意识到这点，屠夫不由得瞬间失去了冷静，他疯狂的举起屠刀向少年劈砍着，而少年则在刀光中左闪右避，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屠夫猛砍了一阵，体力大损，不由得以刀撑地，喘起了粗气。而少年也停住了身形，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盯着眼前的屠夫。屠夫也是一边喘息着一边观察着眼前的少年，自己刚刚的一阵猛攻并非不能要了少年的性命，只是有几次眼见少年已经不可能避开刀锋，自己却中了某种缓速的魔法，虽然效果不大，可是却总是让他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开致命的一击。而自己虽然受了点伤，可是体力的流失却远远超过了伤势应该带来的程度，这也应该是这个小杂种搞的鬼。看来他并不像外表所表现的那样好对付。可是没关系，自己的斗气已经恢复了一些，只要足够释放一个急速突进，这个小杂种是肯定躲不掉的了。想到这里，他那藏不住心事的脸上居然透露出了微微的狞笑。
而杜兰德注意到了屠夫的笑意，他急忙后退，屠夫一惊，“这个小杂种居然如此警觉？”于是他不得不提前释放了极速突进，猛然向少年冲了过去，可是由于斗气的恢复不足，而且少年又提前移动了身形。导致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完全控制住少年，而只能在极速突进马上结束的时候猛然一扑，用手抓住了杜兰德一只脚。屠夫见状大喜，大声喝道：“就让我们从你的这只脚开始吧。”他举起屠刀就要向少年的脚上砍去。而杜兰德在被捉住的一刻也是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眼。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可是接下来杜兰德没有感受到断足的剧痛，耳边反而响起了卡鲁斯杀猪般的嚎叫。他猛的睁眼看去，只见到远处的村口又开来了一支部队，队伍中迎风招展的军旗绣有一只凶猛的头戴皇冠的狮鹫侧身像，飞舞在蓝天与白云之间。队伍的正前方有一名骑在马上面相儒雅的中年人，在他的身后十余匹战马一字排开，马上的骑者都是些面带征容，精悍骁勇的战将。而最靠近中年人身后的两位分别是一名蓝袍法师和一名身着银色轻甲的骑士，银甲骑士手中举着一柄长弓，弓弦仍在微微颤动着，而上边的长箭已经深深的插在杜兰德身边的地面之上，箭矢着地点满是些血肉碎块，旁边掉落着卡鲁斯的屠刀，而卡鲁斯持刀的前臂已经被附着着斗气的箭矢射暴，在臂弯处的伤口还向外喷射着鲜血。
这只军队正是皮埃尔大公亲率的皇家近卫军。他们一路急行军对北方溃军进行追杀，碰巧在这个紧要关头赶到南锡，挽救了杜兰德的性命。
而正在对村民们进行施暴的逃兵们都呆住了。他们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停止了杀戮，不知道是哪个逃兵带了个头，所有的残兵们都向着大公军队相反的方向逃去，可是他们还没跑几步，在人群最前边的几人都被箭矢射翻在地。原来整个村子已经被大公的部队团团包围。逃兵们停住了脚步，不由得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然后在几名近卫军的军官的喊话呵斥下，都将武器扔在了地上，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这时候村民们已经死伤过半，幸存者的哭泣声和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过近卫军的将士们不必大公亲自吩咐，早有会疗伤的随军神职人员和医疗人员开始抢救伤者。而其他各军士都严守自己的岗位，军队分工明确，纪律严明，一看便知是一支百战之师。
大公平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惨状，却没有流露出更多的怜悯。或许是已经见过太多的鲜血与死亡，再善良的人也会变得心硬如铁。
但是，当他看到黑发黑眸的杜兰德时，居然有一丝惊讶之情表露了出来，大公在南方经营已久，对于黑暗弥赛亚的说法自然心中有数，虽然之前仅仅当作一个传说而已，可是今天看到这个外貌和传说里有着八分相似的少年，他也不由得向这件事情上联想过去。
大公缓缓的策马向杜兰德行去，在他面前跳下马来，走到少年的面前弯下腰伸出自己的手，希望能够拉他站起来。杜兰德此时刚刚才从死亡的阴影中逃出，却也也没有丝毫的兴奋与激动，他先是向周围看了看，确认眼前的军队对自己的村子没有敌意，然后看到了眼前大公带着鹿皮手套的手，他抬头望向手的主人，那是一名儒雅英俊的中年男士，大公微笑着对少年点了点头。杜兰德这才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大公，大公轻轻一用力，杜兰德就被拉起身来。
起身之后，杜兰德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眼前母亲被烧焦的遗骸。可是到了最后，大滴的泪水还是无声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少年无声的抽泣着，无论是否愿意，从现在开始，他真正的需要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了。
大公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节哀顺变吧，你未来的路还长，你不能在这里倒下丧失斗志，这都是为了你的亲人。”
杜兰德抬起布满泪水的脸庞，看向大公，大公柔和的说道：“你的名字，少年。”
他挺起了胸膛，回答道：“我的名字是加布里埃尔?杜兰德，皮尔斯?杜兰德之子。”在说出父亲名字的时候，少年心中充满了骄傲与荣耀。
“你的父亲会以你为荣，小伙子。那么现在，告诉我你要选择的道路。”
“……”杜兰德只能以沉默回应，此刻的他并不知道明天能够去向何方。
“你可以加入我的军队，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要知道，战火与硝烟的战场是男人成长最快的天堂。”大公出言鼓励着杜兰德。
少年依旧沉默着，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往事。他思考了良久，在最后还是坚定的对着大公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对不起，母亲的遗骸，请您帮我埋葬在后山。”
随后，少年眷恋的看了一眼这个他出生成长的小山村，孤身一个人走向了森林，他的步伐虽然缓慢但是透露着无比的坚定。大公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少年小小的身形走进了黑暗的森林，消失在高大古树的阴影之中。
大公挥了挥手，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空间断层中显现了出来，这个身影嘶哑着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我的主人。”大公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颓然的再次挥了挥手。身影低头行礼，再一次消失在众人面前。
在挥退了那道模糊的身影之后，皮埃尔大公依然静立在原地注视着少年消失的地方。良久之后，似乎大公也想通了什么，大笑一声翻身上马，率先向山外冲去，一众战将也是跟随着大公纷纷策马奔走。而留在这个曾经温馨的小村里的只有对逃兵的屠杀。
南锡村百十多年的历史，在光明历651年的这个冬天画上了句点。
一个月之后，看过阿斯赛特牧师临终之前交付自己的信件的阿黛尔匆匆赶到了南锡，可是入目之处只有一片荒寂，为数不多的几户留守家庭中都是些没法长途迁徙的老弱病残，大部分村民已经搬离了这里。
牧师的信上写明了杜兰德天选之人的身份，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牧师无从预知，但是他希望阿黛尔可以照顾他，陪伴他长大，见证他的一生，就如牧师亲眼所见。
可是，没有人知道杜兰德的去向，阿黛尔只是得知了少年的特征：黑发黑眸，他的名字：加布里埃尔·杜兰德。仅仅凭借着这两点信息，她仍然决定一直找下去，为了完成牧师的嘱托，哪怕是直到世界与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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