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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轮弯月悄然爬上枝头，洒下银白色的光辉，雨后寂静无风的森林里有着难以言表的压抑，在这浓厚的压抑感中，黑暗世界的顶级杀手“血手弗兰克”和光明教廷的前红衣主教“虔诚者阿斯赛特”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弗兰克的手臂紧紧的勒住主教的脖子，令他无法出声念诵咒语，而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黑色匕首紧紧的抵住主教的后腰，杀手的眼中凶光大盛，似乎手中握着的匕首在下一秒就会刺入主教那孱弱的身体，而牧师似乎已经认输，双目紧闭，双手下垂，准备着迎接生命的终结。
而血手却在此时松开了双手，像一阵微风般离开了阿斯赛特的身边，重新站在了主教的对面，而且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一名刺客来说……有些远，主教睁开了眼睛，并没有一丝的惊讶，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弗兰克先生，您很明智，我的生命并不重要，而如果我死掉，就等于暴露了杜兰德的行踪，那么，并未完全觉醒的他不可能逃过教廷的追杀。同时，我也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不必说了，老家伙，像你这样的红衣并不是很稀罕的猎物，我可懒得下手。”
“是的，也许我的能力不值一提。但是您也不要忘记，我只是一名十四级的牧师而已，而且在教廷中枢机主教（枢机主教通常身着红衣）并不是主战力量，我们只是贴近世俗的文职人员而已，教廷的实力深不可测，即使是我也不能完全了解。”
听到这些话，血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只是死死的盯着主教的双眼问道：“你会守信用的吧，老头，你不会透露他的行踪的，不是吗？”
“当然不会，我以光明神的名义起誓。而且，杀手先生是要离开吗？”
“狗屁的光明神。”血手向地下啐了一口，“是离开的时候了，有些疑问需要去寻找答案。也许你现在可以告诉我？”
主教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杀手。
血手弗兰克的身影消失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同时留下了一句话：“告诉那个孩子，我走了。有时候，预言并不能够真正的指引他应走的道路。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时,最重要的而且是唯一的答案就要是听从自己的心。”
牧师在原地矗立了良久，对着空无一人的树林点了点头。
他拖着大战过后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南锡村，缓步走到杜兰德家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却在半路停下手来。门却突然打开，杜兰德站在门内用着淡然的眼神盯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牧师，并没有一丝畏惧，也没有一丝仇恨。
“村长死了？被你杀掉了？”少年冷冷的问道。
“不，我的孩子，他只是走了。也许有一天你们还会相聚。”
听到这个消息，杜兰德紧绷着的脸庞仿佛轻松了一些。“但是，我又能做点什么呢？。”说完这句话，少年猛地合上了大门，无情的将牧师挡在了门外。
前红衣主教“虔诚者阿斯赛特”尽显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悲哀的表情，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住所，那一刻的夜色中，他孤独的背影显得虚弱而苍老。
在命运之前，所谓的高阶能力者都只是一些略微强壮一点的虫豸，他们可以战胜很多强者，可以做出很多伟绩，但是却无法撼动命运之树的一枝一叶。命运的洪流无情的流淌在时间的废墟之中，所有的注定之人只能随波逐流，无论如何挣扎反抗，甚至逆流而上，等待他们的最终结果仍然是会被水流带向大海，而那片大海名为终焉，其中所拥有的只有无尽的宁静与安详。
那么，是否应该听天由命随波逐流呢？或者努力奋进争取在一切终结之前在尘世间留下属于自己的丰碑？答案无它：一切只需要取决于自己的心，听从自己心的建议。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皆有代价。一生平凡也好，波澜壮阔也罢，你得到了多少就要付出与之等值的代价。
年迈的牧师深深懂得其中的道理，所以他选择了听从自己的心，放开手中那本可以使用的力量，让杜兰德至少拥有能够选择的权利。而拥有选择的权利，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有选择意味着有风险、有付出，而结局却未必能够尽如人意。但是，至少，拥有选择权利的人……心是自由而不受约束的。
院子里，杜兰德双眼流泪靠着大门缓缓的坐在冰冷的地面，双手抱头，肩膀剧烈的抽动着，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他不知道明天该去向何方，父亲是杜兰德小小的生命中最大的支柱，虽然他死的荣耀，但是荣耀背后必然伴随着代价，世间凡事莫不如此。
在杜兰德情绪激烈的失控之际，他脑海中的那枚已被少年遗忘多时的蓝色符文又开始缓缓的旋转并逸出丝丝蓝芒，蓝芒融入少年的识海中，就如从未发生过一般。但是这次，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举起了双手，发现在指尖有丝丝黑气缭绕，他心中有所明悟，抬手做出一个怪异的施法动作，之后伸出手掌对着院中的小树，小树周边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下，然后树枝上那些因为时近深秋而泛黄的树叶迅速的枯萎了下去。甚至在这无风的夜里，片片枯叶也脱离树枝向地面飘落。
少年并未感到惊讶或者恐惧，虽然从未学习过，但是他却很清楚这种魔法的名称为“痛苦折磨”，其效果可以使受术者逐渐流失活力，并附带略微的减速效果。这是一个一级魔法，并不如何稀奇，稀奇的是这类黑暗法术需要的是黑暗能量，并非常见的法师所驱使的元素力量。杜兰德并没有研习过如何接触黑暗能量，但是他却随手施放了这个一级魔法，法术来源于蓝色符文，而对黑暗能量的亲和则是与生俱来。
杜兰德已经开始从混沌中觉醒，他明白自己从今以后将告别平淡快乐的生活，他在困惑中知道自己并不普通，但是仍然没有找到需要前进的方向。对他来说这个宏伟的世界刚刚打开了大门。那么，他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呢？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丽丝在屋子里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是此刻昏黄的油灯下她的面庞憔悴的令人心碎。她也明白了小杜兰德并非常人，但是无论他是“什么人”，将来又会变成“哪个人”。首先，他是她的儿子，是她血肉的结晶，在自己还有能力的时候，她应该保护他。想到这里，丽丝理了理头发，带着微笑推开屋门走向了小杜兰德，少年听到开门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自己的母亲，眼中带着泪花跑了过去，一头扎进妈妈的怀中，哭着说：“爸爸走了，村长大叔也走了，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了。”
丽丝温柔的抚摸着儿子黑色柔软的长发，低声说道：“没关系，至少还有妈妈在。你并不孤独，加布。”
月色沉静如水，这一刻，小院里母子二人的身影显得如此的无助。对大多数人来说，生活中充满了苦痛与折磨，有亲人能一起面对，已经很是值得庆幸……
在圣法兰尼亚大陆遥远的正北方坐落着光明教会的圣城——瓦尔卡纳斯，圣城背后是一片辽阔的大草原，草原向北逐渐荒凉，直至变为一片人迹罕至的庞大荒原，而荒原再向北则是常年覆盖着冰雪的冰原、冻湖和雪山。而在这些生命禁区里有着什么东西却是只有一些至强者才知道的秘密了。
圣城占地广大，四周是由一块块巨大的花岗岩组成的城墙，城墙泛着淡淡的莹润白光，高达几十米。至于其坚固程度，传说可以阻挡远古巨人一族的侵袭。而城池周围则是大片的农田，市集，小作坊等，一派传统的田园风光，与其他乡村有所区别的是这里的干净与整洁。所有的人，无论他从事的是什么样职业，他们的脸上永远挂着满足的笑意，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工作。这些人都是，至少名义上都是光明诸神的虔信徒，他们以能够在“诸神的脚下”工作为荣。
在圣城正中有一个面积巨大的广场，广场正中则矗立着光明大神殿，神殿气势恢宏，外墙上雕刻着无数光明诸神的浮雕，内容包括了上古时期与恶魔的战争，救济饥荒中的百姓，将已经死去的人皇起死回生等神迹。浮雕同样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淡淡白色莹光，长时间盯着看的话，似乎会被吸引到浮雕之中，重温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事件，可是思维只要略有活动，又会发现那只是一幅浮雕而已。
神殿从外边看来面积已经很是庞大，可是穿过那十几尺高的巨大拱门后才会发现内部更是别有洞天，经过仿佛神迹一般的位于地基上的巨型空间魔法阵压缩过的内部空间更加无比宽阔，若是没有熟练的接待人员的指引，恐怕很多人都会迷失在这栋建筑中。
此刻，在神殿的一处花园中，一名穿着贴身轻甲的少女正手持一把巨剑挥舞着练习剑术。她的身姿矫健，在花丛中穿梭自如，乳白色的剑光环绕着她，密不透风，高手一看便知她在催发着斗气外放，而那斗气正是纯粹的神圣斗气，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身形虽然在花丛中来回纵横，可是四周的花枝却没有半点颤动，少女对斗气的控制已经如火纯青。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长发随着剑势在空中飞舞，白色胜雪的肌肤上密布着点点汗珠，她的面庞看起来十分坚毅，有着雕塑般的美感，高耸的鼻梁，深深的眼窝，还有那双蓝色的双眸，深邃的如同点缀在北方雪原上永不结冰的湛蓝湖水。
少女认真的练习着剑术，可是在使出一招前刺掠过一束花丛之时，一朵月季花瓣突然从中间断为两半，少女瞬间从突进中停了下来，就像是画面定格了一般，她并未收招，身后断裂的花瓣缓缓飘落，女孩脸上的汗珠也在缓缓滑落，最后花瓣与汗水同时落在了地面，少女这才站直了身形，垂下了手中的巨剑，剑尖插入花园中白色的花岗岩小径上，居然如同插入白纸一般，她回头凝视着地上的花瓣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这一刻的她散发出来的美丽是如此耀眼，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这时候，花园边缘的栅栏外，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琳达，你的心中有着迷惑。”
少女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那是一位身着圣袍的老人，一头白色的长发笔直垂直到腰际，同样白色的胡须也长至胸前，他的面容看似慈祥，实则无比坚韧，他有着少女同样的气质，只是女孩的这种气质随着她的美丽绽放到极致，而老人则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越来越内敛，那是一种对世间万物的洞察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老师。”琳达向老者行礼并回答道：“这只是个失误。”她的声音清脆坚定，像洒落的清澈月光。
“呵呵，我亲爱的学生，一切事物都有其原因，虽然刚刚你的斗气只是略微的波动了一下，但是这并不是没有来由的。”
琳达刚想开口辩解的话不由得停在了嘴边，她低下了头。任凭汗水一滴滴的洒落在地面。
“不要有恐惧与疑惑，小琳达，有一个好消息，从今天开始，你有资格带领一支小队了，希望你作为我最优秀的学生，能够在北方有所成长。”
老者说话间挥了挥手，一片空间帷幕打开，面前出现了一只排列整齐的小小队伍，队伍由十几名铁血的战士列队而成，他们身上本应纯白的教廷制式铠甲上布满了伤痕，每个人的脸上散发着同样的坚毅与从容，在空间帷幕散去之后，他们的目光集中到老者身上，整齐无声的行了一个骑士礼。
老者微笑着右手抚胸回礼，然后指向琳达，：“她是你们新的队长，休整两天，之后启程前往北方，继续你们的试练，在她的带领下。”
琳达此刻还处于惊奇之中，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但是从小就在教廷最精锐的圣骑士团中训练长大的她明白眼前的发生的事情代表着什么。她镇定了一下心神，双手握住剑柄笔直向上的举起白色巨剑，剑柄置于胸前。看向对面的战士们，这是一种大陆通用的武士礼节，见到这个姿势，战士们面露微笑，以同样的姿势报以回礼。
老者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入回廊，缓步远去。一缕声音在琳达脑海里响起：“那即将到来的，你必须面对，我的孩子，尽量去北方磨练自己，遇到迷惑之时，一定要听从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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