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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异界生物召唤’是一个通用魔法,各种法系职业都有所掌握,而且在大陆通用的常见魔法分级中从一级到九级都有它的身影,魔法等级越高的法师越有可能召唤出高等级的异位面生物。通常来说,召唤的时间会有一定的限制。在战斗结束后一段时间生物会自动消失。但是世间万物总非是一成不变的,意外总会发生,而意外带来的后果通常是麻烦而非惊喜。
此刻摆在杜兰德面前的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当他从树后闪身而出面对营地之时,他看到面前的营地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几顶帐篷被拉扯的七零八落,留在营地里的储备品被丢的到处都是,而最令人愤怒的是,留守营地的两个猎人已经死去,他们的肢体残片四处散落,满是鲜血的面容上依然带着巨大的恐惧。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头巨大的魔物,还在用尖嘴悠然自得在一个死去猎人的肚子里撕扯着,一双透露着凶残狡猾的黄色双眼紧盯着面前出现的不速之客,却连一丝紧张的意味都没有。
这应该是一头魔狼,但是绝对不是这片大陆上的魔狼,也许它只是外表类似狼而已。它的高度约到成年人的胸部,身体加上不断甩来甩去的尾巴足有两米长,那尾巴也并非普通的茸毛尾巴,看上去更像一条尖端锋利的长鞭,杜兰德相信如果被这条尾巴扫到的话可绝对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这只魔物浑身无毛,通体覆盖着一层银色的鳞甲,而在关节等几个关键部位则有几片带有尖刺的甲胄。它的身材修长,腿部粗壮有力,整体身形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在一人一狼对峙观察了一阵之后,杜兰德得出了结论,这家伙根本不是这个位面的生物,看起来是高级的异界生物召唤魔法召唤而来的外域魔物,可是这附近又哪来的高等级法师?他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来自家族的追杀?可是自己和丽丝的小家族又怎么有能力请来能够释放高等级异界生物召唤的法师呢?一瞬间太多的想法充斥脑海,令杜兰德有了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魔狼敏锐的捕捉到面前敌人的疏忽,并且也不准备错过这个机会,它突然的发起了攻击,只见它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向前窜了几步,然后猛然跃起向杜兰德扑了过来。“太快了,避不开!”杜兰德一惊,但是一个战士的本能令他迅速抽出了狩猎长剑,将斗气催发到了极致,剑锋直指狼头,正面向魔狼迎了上去,这完全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魔狼见情形不对,居然在空中扭动腰肢生生的避开了杜兰德的突刺,而在错身之际杜兰德的长剑也划上了魔狼的前腿,魔狼身上的鳞甲非常坚硬,长剑只是带起一片火星,猎人并没有感觉到金属刺入肉中那柔软的触感。一人一狼在空中交错,互换了位置再次回身相对,杜兰德向魔狼身上长剑划中的地方望去,加持着斗气的长剑攻击确实有效,给魔狼造成了一个小小的伤口,伤口处也流出了些许绿色的体液。但是并没有对魔物造成很大的困扰,它回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那些绿色的体液就不再流出,而自己长剑与体液接触的地方却是一片发黑。看到这里,杜兰德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看起来这只魔狼的体液还有着很强的腐蚀性。
似乎了解到眼前的人类与之前那些被自己随意虐杀的有所不同,他的实力明显更加强大,魔狼也谨慎了许多,它开始围着猎人缓慢的转圈游走,杜兰德也不敢大意,举起长剑做出防御的姿势与随着狼的脚步而旋转着身体。
在转了几圈之后,魔狼又一次向杜兰德突击,而之前的圆形游走也并非没有意义,它通过走位接近了与猎人的距离使得这次攻击不需要助跑,而是直接的扑击。当然没有了助跑使得这次扑击的速度没有那么迅猛,杜兰德轻松的避开,同时用长剑狠狠的刺到了狼身,在刺中的同时他猛的提剑向上一拉,又一次带出了大片的火星,但由于这次没有运上斗气,连魔狼的鳞片都没有划破。
魔狼一扑不中,立刻远遁,然后再施施然的回头,这次它发现,如果没有那层青芒的话,对手的武器对自己的护甲并不能造成伤害,于是它更加主动,它不断的逼近猎人,做出将要突击的动作,而杜兰德也发现了这点,他只有运起斗气使之外放,逼迫魔狼不能随意的攻击。他们之间陷入了僵持,而这种僵持是杜兰德很不愿意见到的情况,毕竟斗气有限,而魔狼的体力似乎还很充足。
在这个时候密林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库克他们终于赶回了营地,猎人们见到了杜兰德,大声呼喝打着招呼,可是随后,他们被眼前营地的惨状所激怒,纷纷拔出武器,向魔狼冲了过去。
“大家小心,这个家伙的速度很快,先包围,别让他跑掉了。”杜兰德命令着。猎人们也努力的抑制着怒火,熟练的各自站好位置,隐隐的将魔狼围在了中间,魔物转头四顾,发现自己似乎面对了一个很糟糕的局面,它突然仰头狂嚎起来,声音尖利刺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一般,而随着魔狼的嚎叫,从猎人们赶回营地相反方向的树林里慢慢钻出了十几只圣瓦兰尼亚大陆上常见的森林灰狼。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向猎人们逼近过来。与其他的普通灰狼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睛同样泛着魔狼一样的黄光。
杜兰德迅速的估计了一下眼前的局势,灰狼虽然数量不少,但绝对不是自己这边熟练猎户们的对手,唯一的大威胁就是这头魔狼,如果自己不能够在斗气消耗干净之前重创它,剩下的众人根本无法威胁他,那也就意味着要逃跑,而在森林中的逃亡,必将成为一场魔狼的盛宴。他思考了一下,打定主意,挥了挥手,示意靠近狼群的猎人退向己方,几个猎人见到杜兰德的手势,缓缓的退了过来。而魔狼则大大咧咧的站到了狼群的前方,也没有逃走的意思,似乎它也做出了与杜兰德同样的判断:只要干掉那个领头的人类,剩下的人都将成为自己的美味晚餐,或许还要加上夜宵。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秋日的阳光洒在林边小溪旁的空地上,如果不是这场狩猎或者被狩猎的战斗,此时的林间景色应该令人悠然神往。在太阳的炙烤下,魔狼终于失去了耐性,随着它短促的尖叫,身后的狼群猛然向猎人们扑去,令猎人们大感意外的是它们居然像经过训练似的几头一组分成了两组,每组目标相同集中进行着攻击。而魔狼根本不给杜兰德指挥的机会,它迅速的向杜兰德进攻以牵制他的注意力。杜兰德只有大吼一声各自小心,反身迎向魔狼,他运足了斗气猛打猛劈,用上了战场上常用的战技,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伤害到魔狼。可是魔狼狡猾无比,他只是依靠着灵活与速度与杜兰德周旋着,同时,一旦杜兰德意图回去救援,它就会猛然扑击,逼迫他回身自救。
而在战场的另外一侧,灰狼群们沉默的战斗着,它们沉默的扑击,沉默的撕咬,而且并不惜命,即使被砍伤刺伤,它们依然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咬住猎人的手或脚,这种拼命的架势在战斗的一开始打乱了猎人们的阵脚,直接重伤了几名措手不及的猎人,可是由于实力差距太大,在付出人人带伤的代价下,库克他们干掉了所有的灰狼。而这时,杜兰德开始感到斗气不济,他心中一沉,手里却加快了攻击的频率。
而这时魔狼似乎露出了一个类似微笑的面容,它猛的转向,放弃了杜兰德而向猎人们扑去,一个离它最近的猎人完全没有防备,被扑倒在地,它用尖尖的狼吻一口咬断了猎人的脖子,兴奋的尖叫一声,又向下一个目标扑了过去。第二名猎人已经有所防备,他举起自己的斧子猛的向魔狼砍下,可是斧子虽然砍中了魔狼的肩膀,却没有砍破鳞片,魔狼的爪子搭在他的双肩将他扑倒在地,一口咬烂了他的脸,猎人的鼻子和嘴巴都被魔狼的尖嘴轻易的撕开,霎时间鲜血飞溅,受伤的猎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痛苦的捂着脸在地上打起滚来。魔狼扑倒两人后,轻佻的跳到一处空地,面带嘲弄的盯着猎人们。猎人们被愤怒与恐惧占据了情绪,连声音的都发不出来。回荡在树林间的只有那名被咬伤猎人的拼命惨嚎。
见到此情此景,杜兰德真正的被激怒了,他运起了全身的剩余的斗气同时将其催发到极致,提剑杀向了魔狼,本来是青色的斗气光芒此刻居然透出隐约的土黄色,而杜兰德突进的速度比刚才何止快了一线。这次迅猛的进攻令魔狼始料未及,它闪身躲避却是慢了一线。杜兰德一剑刺入魔狼身侧,把它顶飞在空中,甚至还翻了几个跟头后它才能站立起来。
刚才,杜兰德在狂怒之下使用了‘极速突进’,这个技能可以让战士催发斗气使其等级暂时提升并在瞬间爆发出比平时更加强大的力量和速度,但是由于消耗极大,一天内也只能释放一两次而已。杜兰德的这一击已经耗费了几乎所有剩余的斗气。他将长剑插在地上,大声的喘着粗气。而魔狼也被这次攻击伤的不轻,它的身子一侧被附着斗气的长剑刺入并爆发,斗气在它身侧炸开了一个不小的创口,它体内黄绿色的内脏依稀可见,同时那些绿色的体液也一滴滴的流过鳞片落在地面,呲呲作响。
魔狼狂吼了一声,不再理会杜兰德而是向余下的几名猎户扑去,他每扑倒一名猎人就会马上一口咬在脖颈将其瞬间杀死,杜兰德见势吼道:“大家分散。”同时奋起余力向魔狼追去。猎人们闻声分散跑开,魔狼凶性大发挨个追击,一时间场面大乱。
而经验老到的库克趁机从身后掏出了一件套索,看准魔狼比未受伤之前慢了许多的运动轨迹猛然投掷出去,套索如他所愿准确的圈中了魔狼的后腿,魔狼一时不防被绑在了地上,它用力挣扎,但是越挣扎套索却收的越紧,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
杜兰德大喝一声:“老库克,干的好!”然后奋力扑向魔狼,刚才释放极速突进的那一剑击中魔狼的时候,魔狼被打翻在地上滚了几圈,杜兰德注意到它的腹部没有鳞片覆盖,于是他抓住动弹不得的魔狼,翻过它的身体然后将长剑用力刺向它的肚子。
果然,长剑毫不费力的刺穿了魔狼的腹部,杜兰德大喜,用力将长剑一划,将它的肚子划开一个大口子,魔狼的内脏和体液飞溅了出来,有些甚至蹦到了杜兰德的脸上,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一手按住魔狼一手持剑,向魔狼腹部猛刺,魔狼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嚎,声音活像来自地狱的恶鬼。突然它抬头望向杜兰德,昏黄的双眼内凶光闪烁,张开大口,吐出一团月牙状压缩的致密异常甚至已经发出淡淡白光的气团,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它终于放出了天赋魔法——‘风刃术’,一狼一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杜兰德闪避不及,他只能把最后的斗气运遍胸口,希望可以阻挡住这个魔法,可是风刃术来势凶猛,魔法气团穿过了杜兰德的胸膛,带着血花向远方飞去,甚至掠过了狂奔过来的库克头顶,带走了他的一缕头发。
从库克将套索掷在魔狼后腿,到杜兰德飞身按住魔狼,再到魔狼拼死挣扎放出风刃术,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甚至库克等几个幸存的猎人还在向杜兰德身边奔跑增援时,风刃术已经射穿了杜兰德的胸膛。杜兰德受到如此重伤,胸口涌出的血液已经流到了地上,在他的身下形成了一滩越来越大的血池,可是英勇而阳光总是带着微笑的猎人却依然没有停手,在血红的夕阳下,身体依然笔直的他还在用持剑的手一下一下的捣在魔狼的腹部,只是频率越来越慢,力道越来越小……
这时候,库克已经跑到了杜兰德身边,他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叫。抓起自己的锤子,用力的锤在魔狼的头上,他发了疯似的一锤一锤用尽全力猛砸,库克是一名有着二级斗气的猎人,每锤砸下可以说是重若千钧。魔狼刚开始还嚎叫了几声,可是库克几锤子下去它就没了声音,而库克还在拼命的砸着,一边砸着一边狂吼着,疯狂的发泄着对友人逝去的悲伤。
时间过去了许久,夕阳也终于消失在山脊之后,整片森林陷入黑暗,林边的空地也回归寂静,已经砸累脱力的库克手持锤柄,锤头深深的陷入魔狼的脑袋中,他呆呆的站着,看着眼前已经死去的杜兰德,猎人英俊的脸庞已经被魔狼的体液腐蚀多处,可是他的神态却是如此的安详,他仍然保持这双腿和一只手按住魔狼的姿势,即使在死后也要控制住这头恶魔,不让它能有逃走的机会。
英勇的猎人就这样呈现着这个姿势半跪在魔狼身上,身下留有大片刺眼的红色血迹。他用生命保护了在场幸存的猎人,保护了整个南锡村,虽然以后他再也无法保护自己所爱的妻子与孩子,但是他的事迹势必在整个南锡村中永远流传。这个来自遥远北方的低级普鲁士军官,实现了当初自己战死沙场的诺言,在与恶魔的搏斗中英勇奋战,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并没有选择逃避。
此时,远处深沉夜色中的南锡村依然安静而祥和。
老佛朗索瓦独自一人坐在家里的桌旁,手里捏着一只被生生握碎的酒杯,全然不顾尖利的碎瓦片刺破手掌,任凭鲜血滴滴洒落在地面。
阿斯赛特牧师跪在光明神像前,双手握于胸前低声祈祷着:“愿吾主原谅那些迷茫的羔羊,引领他们的灵魂去往光明的彼岸。”
杜兰德的家里,已经安睡的丽丝翻了个身,眼角划落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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