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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塞伦
凯里国王已经两夜没有睡一次好觉了，尽管已经派了最优秀的军队前往弥林，但是仍然让他焦虑不安，再强大的军队也敌不过几条龙的力量。他在事务所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得踱步着。如果是艾文，他会怎么做呢？然而凯里意识到这么想是错误的，艾文已经不在了，而他也不是艾文，必须尽快使眼下的事得到解决，而不是总想着某个人。凯里把地图上的棋子扫在一边，拍着桌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阿尔弗雷德走进事务所，“大人”他看着凯里，脸色暗淡，毫无血色，也是操劳几天几夜的结果。凯里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是阿尔弗雷德作为最忠诚的贴身公爵，没有理由将他打发出去。
“什么事？”凯里疲惫地揉了揉两眼之间的鼻梁。
“弥林城的情况不妙，我希望我能亲自前往。”阿尔弗雷德开门见山地说。
凯里点了点头，其实并不想让阿尔弗雷德亲自出马，因为战争里随时都会葬送性命，但凭阿尔弗雷德的头脑和胆识，说不定会打赢这场战争，这是一个代价相当大的赌局，即便用亲近信任的人的生命换来战争的胜利，也在所不惜。阿尔弗雷德期待着凯里的“恩赐”，决定在今天出发。
越来越多的龙骑士大军侵入弥林城，他们人数虽不多，却个个骑着大小不一的龙游走在城市上空，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弥林城。龙横飞而过陆续喷吐着火焰，城里最大的教堂已沦为灰烬，有些街道已被大火熊熊燃烧着。城主派人防守在城堡周围，并准备了充足的水以扑灭随时都会燃起的大火，不过这些火焰就像被施予了魔法一眼俞烧愈烈。陆地骑士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才能刺杀这些龙，只能任凭这些飞兽肆虐。而一部分的龙，已经把背上的龙骑士放下来，这些龙骑士刺杀着弥林和玫瑰城的骑士，双方交战在一起，龙骑士带领着龙往城堡方向进攻，双方军力看起来那么悬殊，航行在路途中的阿尔弗雷德也不知道是否能挽回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他站在甲板上，望着弥林城的方向，任凭海风吹拂着他消瘦的脸颊和头发，他亲吻着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
佩奇和诺维雅来到了塞伦城，街上人烟稀少，大部分的人都回到了屋里，家门紧闭。从远处传来成群的马蹄的声音。佩奇感觉情况不妙，和诺维雅赶紧躲在街道旁的一条小巷中，注视着外界的一举一动。一群塞伦骑士骑着马从街道中央飞驰而过，佩奇和诺维雅蹲下，蜷缩在一起，避免被敌人发觉。即便两人戴着徽章，但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在大马路上，佩奇难免会被塞伦堡的骑兵辨认出来。
这是一支庞大的军队，似乎有上百成千的骑兵经过。佩奇起身要走。
“你干嘛去！”诺维雅叫住她。
“你呆在这儿别出声，我一会儿回来。”佩奇回头说道。
说完便低着腰掩护着往巷子另一头跑去。
诺维雅身边没了佩奇显然有些不安，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还没走完的骑士军队，也只能默默待在原地，静静地等着。随后突然发现，自己蹲着的矮小的影子，被一个更高大的影子覆盖住……
“嘿。”突然有人从背后喊她。
诺维雅心里一咯噔，瞪着大大的眼睛，回头看见一个身穿银色盔甲，披着黑色披风的光头男人。她转过身，惊恐的站起来，那男人的一支锋利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陷在了她的皮肤里。剑面的光反射出诺维雅胸前的黑曜石蝙蝠徽章。
佩奇在四周的巷道与街道间穿梭，匆匆地走走停停，避免和军队碰面。她试图找到附近的那家熟悉的杂货店藏身，似乎已经料到杂货店早已搬家，所以才没带着诺维雅一起寻找。便继续四处打探着可以和诺维雅藏身的住所，但是各家各户都拒绝收留他们。
诺维雅睁大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光头男人，那男人只是狡黠地笑笑：
“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军队要路过。”诺维雅胆战心惊。
“不是昨天就全城戒严了么。”男人说。
诺维雅显得更加紧张，不知如何作答，咽了咽口水，抵在颈脖上的剑尖颤动了一下。
“看来小姑娘还是刚到塞伦城啊。”男人有些怀疑。
“其实我……我一直住在塞伦城”诺维雅试图说谎。
“看你的样子像是贵族的女孩，貌似贵族的人我都认识，不过很可惜，我还真没见过你。”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笑，剑尖从她的脖子上滑到她的胸间，抵在她的心口上。男人看到了她胸前佩戴的黑曜石徽章。刚要说话，便从背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罗德里克公爵严苛到连平民百姓都要杀吗？”夏尔从背后走过来。肩上站着幼年的紫晶龙。
“夏尔公爵，哦，不对，应该叫你‘夏尔大使’。”罗德里克笑。
“你这样把剑对着自家城池的人，还会有人信得过塞伦骑士吗？”夏尔步步逼近，走到罗德里克面前。
罗德里克放下剑，把剑插进腰间的剑鞘。
“首先，身在塞伦城，你可不能什么人都相信，这里地段偏远，来去自由，难保不会有哪儿派来的奸细。”罗德里克说。
“如果对每个人都如此怀疑，最后击败你们的可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了呢。”夏尔握着血红的小块儿生肉，喂给肩上的幼龙。
罗德里克正想着怎么反驳，被跑过来的骑士打断：
“公爵大人，各分队都已经准备就绪了，一切听从您的指令。”
罗德里克无暇顾及此时的口角争执，毕竟龙族暂时是塞伦的同盟，眼前这个外交使者也不值得自己多费口舌，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眼睛一斜，轻蔑地看了一眼夏尔，便离开了。夏尔望着罗德里克离开，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孩：
“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谢谢你，大人。”诺维雅松了一口气。
“你住哪儿？”夏尔走近诺维雅。
“我住郊外，只不过进城买些东西，我没想到……”诺维雅编着慌。
“我知道了，这样吧……”夏尔摸了摸下巴，温柔的说着。
诺维雅好奇地看着他，还有他肩上的幼龙，稍微放下了戒备。
“你现在不能待在街上，而我也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先把你安置到一个地方，等戒严期一过，我再接你回郊外……”夏尔说。
诺维雅没想到会这样，她答应佩奇在原地等她，但如果一旦跟夏尔说明情况，之前的一切谎言都会被揭穿。从佩奇进入塞伦城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她和这座城池一定有什么过往或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诺维雅现在不能把佩奇暴露出来。
“怎么了？”夏尔关切道。
“没……没什么，既然这样，也是可以的。”诺维雅答应了他。
不知为什么，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处于完全的信任，难道只是因为他刚刚救了她一命？
佩奇回到巷子的时候，诺维雅已不见踪影，塞伦军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佩奇顿时慌了神，跑到大街上四处寻找诺维雅，可是街上已是一个人都没有。她挨家挨户地敲门问着，所有人都草草地说没有看见，便把门紧紧关上了。佩奇差不多跑了三条街，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她深知，在外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巡逻兵发现
。佩奇来到一所类似于酒馆的门前，敲了敲门，竟然开了，“难道这个时候酒馆还没关闭吗？”。开门的是酒馆招待员，佩奇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酒馆的招牌：“噬心酒馆”。不等招待员开口说话，佩奇便踏了进去。酒馆一如反顾地开着，里面稀稀拉拉坐了一些常客在这儿买酒喝，只不过假装应着戒严的要求封闭了起来，而没有让巡逻兵发现。佩奇径直走到吧台老板面前，老板戴着咖啡色水手帽，留着白色的大胡子，四十多岁的样子，即便被吧台挡住一部分也可以看出他那偏胖的体型。
“请问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金色微卷头发，蓝色眼睛的女孩，披着一件斗篷……”佩奇向老板问着。
“来过的人都在这儿坐着呢，还有楼上睡着的几个大老爷们儿，你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老板心直口快地说。
佩奇看了看眼前这些酒气冲天的人，已预料到诺维雅不在这里，然而天已经黑了，她也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怎么样，不如坐下喝一杯，酒足饭饱好赶路。”老板擦拭着酒杯。
佩奇转过身，望着老板：“你不认识我了吗？”
老板看也不看地说：“我们见过吗？”
佩奇有些郁闷，局面略微显得尴尬：“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佩奇把脸凑到老板跟前，想让他看得更清楚点。
“不太记得。”老板把擦好的杯子放在吧台上，给佩奇倒了一杯威士忌。
“不过楼上的那位可能认识你。”老板也凑近佩奇，低声说道，并给她使了个眼色。
佩奇疑惑不解，楼上突然传来“次次”的磨刀声，隔着天花板声音显得厚重而有力度。
“该死的，又他妈开始了！”老板怒骂着，双手插着他那浑圆的屁股兜爬上阁楼，佩奇也怀着好奇心，跟着老板后面上了阁楼。阁楼上是一个个简陋的房间，紧挨着狭窄的走廊过道，二层都是供旅客居住的地方。
“大晚上别捣鼓你那不值钱的破玩意儿啦！吵死人啦！赶快洗洗睡吧。”老板怒喝着。转过头便看见佩奇站在阁楼上，接着对房间里面的人说：“来了个人，但愿你他妈能消停点儿！”老板怒不可遏地下了楼，厚厚的皮靴撞击在粗木楼梯上“咚咚”作响。佩奇看到前面房间的门半开半掩着，里面褐色中长发的男人正在低头打磨着一把尖利的匕首。佩奇不确定地走向房间，男人感到动静便抬起了头，看见她便愣在那里，手上的活儿立马就停止了。
“菲丽丝？”褐色头发男人小声念着。
佩奇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唇前，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便匆匆走进男人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菲丽丝已经死了，叫我佩奇。”房间里，佩奇小声地对他说。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男人惊叹着。
“我回来是有要事在身。”佩奇直言不讳。
“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真的，所有人。”男人说。
“伯爵竟没有在塞伦堡效忠塞巴斯蒂安大人？”佩奇疑惑不解。
“不要叫我伯爵，你离开塞伦堡后，我也离开了。”男人叹着气说。
佩奇感到失落，但同时也感到欣慰。
“我已经厌倦了。不在宫廷的日子挺潇洒，来去如风，毫不束缚。”男人欣赏了下刚打磨好的匕首。
佩奇走到窗边，若有所思地计划着一些事情。
“怎么？我教给你的剑法还记得多少？另外，你这次自投虎口是做什么呢？”男人把手中的匕首轻轻放在桌子上，疑惑地看着她。在塞伦堡的时候，他一直是菲丽丝的剑术老师。
“埃尔维斯，你还记得那个管理密室的公爵吗？”佩奇站在窗边，看着他。
“我记得他，据说他对塞巴斯蒂安很忠诚。”男人回忆着。
“他叫葛里菲兹，我希望你能联络到他。”佩奇冷静地说。
“你疯了吗！你想暴露自己的行踪，让塞巴斯蒂安知道你还没死，并且来送死？”埃尔维斯感到不解。
“葛里菲兹跟你一样，并不真的效忠塞巴斯蒂安，只不过他伪装得比你好，所以才让他那么放心的保管密室的钥匙。”佩奇走到他面前。
“你为什么知道？”埃尔维斯问道。
“有一次塞巴斯蒂安认为他的儿子犯了叛国罪，要处死他们家族成员。我替他求情，并把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才保住了他们全家的性命。”佩奇说。
“我听说过……”埃尔维斯回忆着。
“别忘了你和葛里菲兹都宣誓效忠于我，现在这口头契约还存在吗？虽然菲丽丝在你们心中已经死了。”佩奇笑笑。
“当然。”埃尔维斯行了个骑士礼。
“另外，我需要你帮我找找一个女孩，她应该还在塞伦城……”
“你们可以退下了。”
罗德里克在塞伦堡里，打发掉两个骑士，来到城堡的最顶层。独自走上高耸的台阶，这层台阶比城堡其他任何台阶都要长，也都要陡峭。城堡的深处不会有丝毫阳光照射进来，这也是城堡改造后的最巧妙的一处，城堡内的温度没有比这里更低的地方。罗德里克穿过幽暗的漫长得走廊，似乎没有尽头。走廊两旁没有任何烛火，在黑暗中，只是凭着记忆和感觉，小心翼翼地踩着通往密室的路。罗德里克到达目的地后，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跟随之后，便走进其中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就像一个巨大的实验室，两旁拼凑的长长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失败的试验品。每个试验品都是用泛黄的玻璃缸浸泡着，里面的液体是绿色的却类似于福尔马林的化学药品。而被浸泡着的，是畸形的野兽与人类的合体，所有失败的试验品都还处在婴儿时期，但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每个试验品哪部分是人类的头，那部分是野兽的身躯。它们静静地躺在液体里，就像一个个腐烂的生物标本。
罗德里克略过这些失败的作品，看也不会再看一眼，径直往这间密室最深处走去。他知道那里有他即将要创造出来的--最叹为观止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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