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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准魔门至尊，从小，觯樽就听说过许多有关于杀人的故事。各种强杀、速杀、虐杀、袭杀故事的条理细节，即使是现在，觯樽也有许多可以倒背如流。其中也有许多杀人者放弃了杀戮，当然，放弃是为了得到更多。比如说，有的是因为被杀者的救援及时到达，被成功救走；有的是杀人者威逼被杀者时，被杀者承诺付出一定的代价保住自己的性命；也有的放弃原因是杀人者竟然发现被杀者竟然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好友、亲人、后辈······
咳咳，当然，最后一种的情节比较狗血了，但是觯樽听过的故事中，竟然真的有这种事实存在，令人不得不感叹世事之离奇。
觯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被杀的一方，更没有想到过杀人者打算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理由放过自己。
老张头蹲在洞口，眼中噙着眼泪，对觯樽道：“小子，叫我一声爹。叫我一声爹，我就把你放了。”
老张头干瘪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浑浊的老眼中闪现着希翼的光芒。这不是调侃，也不是开玩笑，没有人能够把如此一种带着圣洁色彩的期望用在开玩笑上。
觯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回事？这跟以前听到过的故事都不一样啊！？什么情况！！！
觯樽的脑袋有点发蒙，仿佛是回到了当初丧失了修为的那一晚一般，觯樽眼前的景象开始打晃。
“我家是种地的。”
老张头提出了脑袋被雷劈了的提议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一个觯樽还算是能够理解的故事。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种地的。我三十多岁的时候，两个大家族打仗，把田地给打坏了。我没有半点办法，只好带着媳妇去大地方逃荒。逃到一个镇子里，实在是饿的跑不动了，就求人家给口饭吃。
这个镇子很怪。大白天的，家家户户都关着门。我和媳妇，还有村里一起逃难的几户人家挨家挨户地叫门、讨饭，没有一家开门。
有几个壮小伙子饿极了，就砸开几家，冲进去想抢点粮食。我也想拦着，可是······人饿呀！不吃东西就得死！然后，然后······”
尽管是几十年前的旧事，老张头的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一丝惊恐：“那些房室里，没有活人！全是尸体！一家一家，没有一个活口！也不知道死了多久，房子里都积满了灰尘，一个个身体发黑，都长了黑毛，可是没有一个腐烂，也没有发臭。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被炼成了尸鬼，僵尸！
那些僵尸排成一排，站在屋角，躲着阳光。几个小伙子闯进房子以后，僵尸就动了！猛地扑上去，三个壮小伙子，王石头、赵二狗、万小瓦，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咬死了！二狗还挣扎着往房外爬，爬到一半，被房子里的东西硬生生地拖回去！二狗惨叫着，两只手就像耙子一样把地上犁出八道深沟······
一个瘦的像个骨架的男人从地底下冒出来，男人的脸上没有肉，脸是凹进脑袋里的，头皮精光，也像个鬼一样，突然从地下钻出来，向我们剩下的人嘿嘿一笑，其他人都倒了下去！
我已经被吓傻了，站着一动都不敢动。鬼一样的男人看了我一眼，奇怪地问：‘你怎么没倒？’我牙关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男人来到我身边，把手搭到我头上，过了一会儿说：‘你运气不错，给我做事吧。’然后挥挥手，倒在地上的乡亲们像是犯了癔症，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房子，我老婆排在最后一个，走进去的时候，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就听见撕咬的声音，殷红的血水从门缝里渗出来，我就知道，他们都完了。
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看了我一眼，我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已经身处一座很大的古墓中。阴森的古墓里有一个满脸死气的老头子，除了我以外，还有几十个像我一样被掳来的普通人，有壮年人，也有小孩子。我们开始听从老头的指令，学习养尸炼尸的办法。三年之后，我被派往大山东边，在一个普通的村子里装作农户，秘密炼养高级尸鬼。为了保守秘密，我在村里重新娶了媳妇。我不没让媳妇知道我的事，每次出去养炼尸鬼，都是等她夜晚睡熟，才敢出门。”
老张头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脸上突然有了些骄傲的红光。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年，媳妇给我生了一个娃。壮实，机灵，媳妇在家里做活，小子不哭不闹地蹲着，我下地干活的时候，小子给我送饭。村里那帮泥猴子光知道聚到一块打架，我家小子还知道天热给我送水······”
老张头的故事一口气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老张头张着嘴，背过身去，揩了一把老泪。
”每一次炼好以后，都会有人把这些鬼物带走。我家小子刚满了五岁，又有一个尸鬼成熟了。我把尸鬼交给那个鬼一样的男人时，小子钻了出来，问我：‘爹，你在玩什么呀？’
那个、那个鬼一样的混账，他看见小宝，眼睛都亮了，不由分说就把小子带走了！
老张头猛地转过身来，脸上青筋暴跳，脸上充满戾色：“我求那个男人把我家小宝留下，他一脚把我踹开！我跪下来哀求他，看在我几十年辛苦的份上把小宝留下，他把脚踩在我脸上骂：‘狗东西！一百个你都比不上这么个宝贝！’
我家小宝是宝贝！我早就知道我家小宝是宝贝！我说你把我拿去吧，你把我家，我媳妇，我，都带走吧！只要他把小宝留下！我这么哀求她，那个混账只是说小宝有灵根，给我丢下一块魔灵石就走了！
魔灵石啊！这可是能让凡人筑基成修士的魔灵石啊！我他妈不要！我要我的小宝！我的小宝！”
老张头神情激动地大叫，突然掩面大哭。哭了一阵，老张头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觯樽：“我再也见不到小宝了。我的小宝，苦命的孩子。叫我一声爹，叫我一声爹，我放了你。我给你筑基。你当外门弟子不就是想当修士吗？叫我一声爹，我把魔灵石给你，我把魔灵石给你！”
听着这个不怎么难得的故事，觯樽心中却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从凡人入手、大批炼尸、大规模数量集结、古墓、鬼修、灵根······老张头所讲述的经历在觯樽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个个片段从记忆深处零碎地翻上顶层，混合着老张头的故事，最终在觯樽头脑中组合成了四个大字：
灭道计划！
灭道计划，调动天魔宫及各大魔门门派低端隐秘力量，渗入正道凡界各个角落，待到道魔大战开启，内外相辅，将道门连根拔起！
动用凡人，在正道地面炼制灵尸，一为消耗正道资源，二来充实魔门战力。
听老张头的说法，他已经炼制了不止一个低等鬼修级别的灵尸了！
凡人炼制灵尸，虽然可行，但却耗时极长，且使用资源量度极大。以五年炼制一个灵尸为例，就算老张头四十岁开始被魔门利用，看他的相貌，此时定然七十有余。三十年的时间，这个凡人起码炼制出了六个鬼修级别的灵尸！况且老张头也说了，与他一起学习炼尸的，还有几十个凡人。这样的“培训部门”，怎么可能只收拢几十个人？只要那个古墓存在一天，定然是一批接着一批，反反复复无穷尽！
凡人尚且如此利用，那么灭道计划中的修士呢？又在炼制和等级别的灵尸？
炼尸，尸鬼，这只是妖鬼一道，在觯樽的记忆中，妖鬼之事应该隶属幽冥鬼宗统辖范围。那么其他魔门中的其他宗派呢？
以最低的代价收取最高的收益，并且最大化地削弱道门的力量！这就是灭道计划！
这个计划已经在魔门流转数千年了！其久远程度甚至还在老魔尊天煞即位之前！但是，这个计划虽然制定了出来，魔门应该也没有能力实施才是，所以才一直拖了几千年。难道说，这个计划被人重启了？
或者，这个计划一直都在隐秘地进行！
第二个想法把觯樽都吓了一跳，在觯樽看来，第二个想法正确的概率也许会更大一些。
哼，万年魔门，其中的隐秘多着呢！不成为魔尊，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知道。额，虽然自己成了魔尊，可是一上任就遭人叛乱，执行惩罚之际又丧失修为沦为凡人，还没有翻阅过这些魔门隐秘，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有点想多了。老张头希冀的目光将走神的觯樽拉回了现实。
不管自己宏观上对灭道计划是多么地清楚吧！眼前的难关如何度过？老张头只是被魔门利用的一介凡人而已，在他的叙述中，连魔门这两个字都没有提过，估计连自己卖命的大后方是魔门都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法用魔门的程序来缓解性命危机。
如果手臂可以动弹，觯樽真想挠挠自己的脑袋。
难道让自己堂堂魔尊，对一个猥琐老头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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