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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如灭在附近买到两只马匹,与觯樽乘骑着一路北上。
“修士先生,这座城池是全天下最大的,今天我们在这里暂时停留一晚。”
黄昏将至,觯樽与袁如灭两人在一个高达十几丈的城门前勒住马缰,袁如灭指着城门上所刻巨大的“天京城”三个字向觯樽道。
觯樽的左手依旧是托着那只骨质小酒碗,右手牵住马缰。听到袁如灭的话后,觯樽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微微眯起眼来。
袁如灭看到觯樽如此表情,顿时知道这位“魔头”心中不高兴,立刻解释道:“修士先生,我不是在拖延您的行程。可是我们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一夜,这两匹劣马已经跑不动了,进城之后,我们得买两匹快马,我们也需要休息一下。”
觯樽眼神中透过一丝笑意,伸出右手,指向了城门边贴着的大大小小几十张告示,其中有城主的招贤令、通缉令、新法令等等。
袁如灭顺着觯樽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愕然发现最显眼的一张上正画着自己的肖像。
“凡知晓武者袁如灭下落报于城主府者,赏银三千两,将之擒拿或灭杀者,赏银八千两。元丰五年九月十五日城主令”
看到自己的通缉令,袁如灭愣住了,自己一心希望帮助身边的这位“修士先生”弃恶从善,可是却忘了,自己还会遭受到如此难题。
觯樽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心想要劝自己“弃恶从善”的袁如灭,玩味道:“赏银三千两,赏银八千两,似乎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吧。”
袁如灭看着不远处盘查进出城门百姓的守卫,很是尴尬地打开一把折扇遮住自己的老脸,挡住一名守卫疑惑的目光:“修士先生,我们还是去附近的小城镇歇息一晚吧。”
觯樽从容自如地跨坐在马背上:“们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一夜,这两匹劣马已经跑不动了,我们也需要休息一下。”
袁如灭眼见着守卫城门的小队已经分出两名士兵向自己和觯樽走来,不由得大急,调转了马头,低声快速道:“修士先生,再不走我们就麻烦了!”
觯樽冷哼一声:“你若是走了,我不会去追赶,但是这座天下最大的城池就不会存在到明天了。”
袁如灭听了,更加焦急,轻声低喝:“不要说大话!天京城中也有许多的神仙老道,神通法力比你厉害的多得是!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觯樽对袁如灭的话理也不理,只是催马前行,向城门而去。
袁如灭徘徊片刻,最终咬牙赶上觯樽。
“站住!你们二人鬼鬼祟祟的,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下马!盘查!”向这边走来的两名士兵一胖一瘦,胖士兵拦住觯樽的马匹,指着觯樽大呼小叫。觯樽哪里能容忍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阻挡自己的路?立刻就要催马闯过去,可是身下的劣马虽然体力不耐久,灵性倒是不小,见到身着甲兵的守卫阻拦,立刻就站住了,不管觯樽怎样催动马缰,身下马匹的四只马蹄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立定不动。觯樽眼中一寒,右手已经举了起来。
就在这时,袁如灭已经来到了守卫与觯樽之间,大喝道:“不得无礼!这位是周公馆周家二公子新请来的俊贤!若你们有半点不敬,我便禀明周老爷,请城主大人唯你们是问!”
周公馆是天京城中最为显赫的一方权贵,周家二公子乃是风头强劲的少年贵族,以广收宾客著称,门下三千客人,有**倜傥的才子文人,也有武力强横的侠客武者,也有不少的鸡鸣狗盗之徒,只要是身着一技之长,异于常人的,去天京城,找周家二公子,起码衣食无忧。
不过两名守卫半点也不怕,周二公子乃是大人物,每天妄想借助名气进城的人多得是,哪里能够全信?瘦士兵的手已经探向腰间刀柄。胖士兵大声道:“城主大人有令!不管是谁家的宾客,一概不许强入城门!就算是周家二公子请来的俊贤,你有请柬吗?我看你们就不像宾客!如果是二公子请来的,出行哪里会这样寒酸?老头!我看你有点脸熟啊!哎,你遮脸干什么!都给我下马!”
自己编造的谎言没有用,而自己的相貌又引起了守卫的注意,想个办法?想不到任何办法。袁如灭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尤其是当一名少年道士从城墙上缓缓飞下的时候,袁如灭的脸色忽红忽白,突然又变得铁青,立刻又呈现出蜡黄色,变得精彩至极。
觯樽仔细地看着袁如灭的脸色变化,只觉得好生有趣,不觉得哈哈大笑。对于从城墙上飘飞而下的少年道士却理也不理。
双脚踏上地面,少年道士开口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瘦士兵把手从刀柄上移开,看了看少年道士,立刻恭敬行礼道:“二公子,这里有人说是您新请的俊贤,恰好公子来了,请公子认一认。如若不是,小的就把他两人抓了。”
袁如灭正在恍惚之中,忽然听到守卫说的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翻下马来大声道:“二公子今天换了道装,倒是让人认不出了,我们是上个月新来的,公子不认识了不成?”
袁如灭也是豁出去了,他这是在赌,赌这一位周家二公子门客繁多,记不清是否有这样一位“俊贤”。如果赌赢了,这一关就闯过去了,如果赌输了······袁如灭心中一声哀叹。
少年道士侧着身多看了觯樽两眼,忽然笑道:“果然是的,这位兄台新进我玉贤阁不久,我又有许多事,这些时候竟然冷落了兄台,倒是我的不是。”
少年道士斜眼看着瘦士兵:“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去吧。”
瘦士兵听了,向少年道士再一拱手:“既然是这样,那就请这位俊贤出示玉贤阁玉牌或者是天京民牌,我们才敢放这两人进城去。”
少年道士冷冷道:“我的话你没有听到?我这些时候忙,忘了为这位兄台办身份令牌,过后我自会命人补办。你一个小小的守卫,敢顶撞我?”
觯樽早已不耐烦听少年道士与守卫的扯皮,震了震马缰,一溜烟早跑进城门去了,那城门边的守卫看到周家二少爷在,并不像顶撞二少爷的瘦士兵一般强硬,直接撤开了让觯樽闯了进去。袁如灭见状,什么也没说,赶忙策马追着觯樽进了城。
瘦士兵见状,梗着脖子大声道:“周二少爷,您这样不合规矩!那个老头的脸看着像是魔头袁如灭!”
周二少爷看到自己的“门客”已经离开,哪里还肯与守卫多说一句话,一甩袖子大步离开,城门里呼呼啦啦赶出几十个仆人小厮,个个骑着好马,还外带着一匹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嘴里乱喊着“少爷慢些!少爷慢些!”,赶着到了周二少爷身前,迎着少爷骑上白马,一群人向城外疾驰而去,留下大股的烟尘。
周二少爷不高兴时跑到一旁的胖士兵又跑过来,对瘦士兵道:“周二少爷想笼络人,你也犯不上跟他作对,反正咱们不过是守城的小兵,你管那么多,不想吃这碗饭啦!”瘦士兵瞟了胖士兵一眼:“那个跟着二少爷门客进去的老头,很像是袁如灭。”
胖士兵听言,紧张地左右看看:“少说话!周二少爷敢收一个魔头进他的周公馆?他担不起整个武林的报复!别说他不是,就算是是,你也把这个消息给我烂在肚子里!通缉令上的几千两银子不是你我能赚得起的!”
觯樽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繁华的街道。大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侧一溜儿尽是小商贩摆的小摊。有卖布匹的,卖瓜果的,更多的是卖小吃甜点的,极少数的小摊上挂着一道帘子,上面浓墨重笔地写着大大的“冰”字。
袁如灭赶上觯樽,见到觯樽看着大街上的热闹,袁如灭心中一喜。
欲望是人的本性,满足欲望是人的本能。想要什么东西,必定会去追求。袁如灭不怕觯樽有欲望,在追求欲望的过程中,袁老爷子才有机会了解觯樽,从而矫正觯樽的心性。如果觯樽只是一门心思地前往“最美丽的海洋”,袁如灭反而没有办法。
袁如灭没有在觯樽面前露出一丝喜色,低声道:“修士先生,我们还是先去找一个客栈歇息吧。”
觯樽端着骨质小酒碗的左手紧了紧,问道:“那个布帘上写一个冰字是什么意思?”
袁如灭道:“那是卖冰梅汤的,这大夏天的,一碗冰梅汤下肚,保证您整个人清清爽爽。这天京城里的冰梅汤可真是加了冰块的,您要不要来一碗?”
“冰块?”觯樽有点轻蔑的一笑道:“我是用不着的。不过······这座城里有没有一种点心,叫沙什么的?”
袁如灭听着有点摸不着头脑:“沙?您说的点心是什么样子的?是甜的还是咸的?”
觯樽看着手中的骨质小酒碗,迟疑地说:“这种点心是红色的。它是甜的,是······嗯,小条条扭起来的。里面还撒着很多小黑点一样的东西。嗯,小黑点叫芝什么·····”
袁如灭很为难的样子:“小黑点一样的,应该是芝麻,可是撒芝麻的点心多了,还是甜的,小条条扭起来······好像是甜麻花,可是甜麻花也不叫沙什么。”
袁如灭琢磨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沙,沙,哎,对了!嗯,不对······”
觯樽看着袁如灭:“想到什么快说出来,不要藏私,说错了我也不罚你。”
袁如灭道:“修士先生说的似乎是沙琪玛?”
觯樽嘴角微微翘起:“没错,就叫沙琪玛!”
袁如灭又为难道:“可是沙琪玛都是金黄色,没听说过有红色的沙琪玛啊。”
觯樽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是吗?”
袁如灭看到觯樽的脸色阴下来,急忙接口道:“我也不懂,我是一个武者,也不了解沙琪玛有多少种。看您说的这样肯定,那就是这种红色的沙琪玛我没有见过。”
觯樽道:“你去给我找一个来。”
袁如灭的冷汗一下子从额上渗出来了,这位魔头修士真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想将他引向善道······恐怕非常艰难啊。
袁如灭道:“修士先生随我找一个住处,这种红色的沙琪玛想来应该不常见,但是专门的点心铺里应该有卖的。我们先去把这两匹马寄存在客栈,那点心铺子通常就在客栈旁边。”
觯樽点了下头,袁如灭马上带着觯樽来到天京城中普通人能进去的最大的客栈。袁如灭虽然隐居在小山村里简朴生活,但是并不缺钱,袁如灭年轻作恶的时候,烧杀抢掠,敛聚财宝。后来幡然悔悟之后,虽然大把的撒钱,为自己的罪恶赎罪,只留下了百分之一的财产,平时穿的是破衣烂衫,却也是一方财主,随手都能撒出数百两银票的有钱人。所以两人所住的客栈并不便宜。
袁如灭并不在意朴素还是奢侈,但是考虑到觯樽的修士身份,袁如灭还是决定住得舒服一点。
醉金楼,巨大的牌坊下,客栈里的仆人将两人的马匹牵去。袁如灭交代道:“把这两匹马赏给你了!你去给我找两匹千里好马来!买马的钱一并算到我账上。”
凭空得了两只马匹,虽然不是什么好马,毕竟也是彩头。仆人高兴地应了一声,牵着两匹马离开。
觯樽道:“这里哪里有点心铺?”
袁如灭小心道:“这座醉仙楼不远就有一家福记点心铺,那仆人马上就把马牵来了,稍等片刻就······”
“福记点心铺吗,走吧。”觯樽不看袁如灭,拔脚边走。袁如灭不放心魔头修士一个人乱跑,急忙跟了上去。让袁如灭惊奇的是,从觯樽进城门开始,处处显得像是从没来过天京城,可是从醉金楼到福记点心铺的暗巷小道,觯樽竟像是熟识得很,三穿两进,拐了几个弯就到了福记点心铺的店门口,袁如灭大概猜得到可能是修士的什么神通,倒是也不敢多问。
两人走进福记点心铺,正是黄昏凉爽时分,遇着大街上人多,店铺里顾客不少。袁如灭问柜台里的一个小伙计:“你们这里有红色的沙琪玛没有?”
忙了一天,好容易歇息下来,小伙计没什么好气,大声腻味道:“沙琪玛哪里有红色的?你不要借着奇物的名头进来找茬!我在店里干了三年,我经手的沙琪玛可是千千万万,你少诈我!”
袁如灭倒是没什么,觯樽的目光却变得凌厉起来。被他的眼神一扫,小伙计只觉得突然掉进了冰窟窿,全身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不过还是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来我们福记找茬的多了!什么红的沙琪玛!快走!再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店里的人不少,店门又大开着,小伙计这一嗓子着实惊动了不少人,店外过路的都把头伸进来看热闹。
袁如灭只觉得身边冒出一阵寒气,那小伙计就涨红着脸,捂着自己的脖子悬空漂浮起来,嘴角乱动,可是什么也喊不出来,仿佛是被什么人掐住脖子提起来一样。
“修士!这人是一个修士!”
这天京城里,出现一个修士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是修士大庭广众的施展法力欺凌点心铺小伙计还真是少有。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轰然喧哗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人说一句这个修士心好狠,那个人说一句快把小伙计放下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的。只是觯樽发现周围站了一圈人,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蹭蹭冒起。自己乃是一代魔尊,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猴子?眼中一道蓝光闪过,觯樽攥起拳头,一副大开杀戒的架势。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谁说没有红色的沙琪玛?”
围观的人群中裂开一道缝,一个身着锦缎,腰挂玉牌的胖子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
觯樽心头一动,小伙计感觉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猛然一松,突然从半空中摔落下来,瘫在地上狠狠咳嗽。
胖子蛮横地冲人群喊道:“看什么看!快滚!我是周公馆的,谁在看,我就把谁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句话一出,围观的众人一哄而散,没有一个人再停留。
胖子说的话仿佛挺合觯樽心意的,眼中蓝光攸乎逝去:“你!”
胖子闻言,冲觯樽恭敬地拱手作揖:“修士先生,这些小门小铺哪里知道红色的沙琪玛是什么,那是团真国才有的特产,名字叫做血玉髓,这天京城中也只有我们周公馆才弄得到,我是周公馆的吴管家,可巧昨日我们馆里刚刚送来一批新鲜货色,又可巧修士先生想要,我们周二少爷正在玉贤阁恭候修士先生呐。请先生上了我们公馆的马车,与我们二公子相见。”
觯樽冷冷道:“我住在醉金楼,半个时辰内把血玉髓送过去。”
吴胖子听得一愣,让周公馆送东西,还不让周公馆来烦他?不过修士的身份放在那里,吴胖子还是强装笑脸道:“是。”
修士拥有强大的法力,神秘的神通,甚至庞大的门派,影响力巨大。但是修士一般不会介入凡俗事务,所以一旦邀请到修士成为豪门的宾客,就算是这位修士无礼,甚至于蛮横不讲理,也不用怀疑这位修士会不会被当成祖宗供奉起来,那是一定的。甚至于发现这位祖宗的自己,说不定也会被周家二少爷爱屋及乌,提上一个级别。只要这位修士大人能让周二少爷满意。
“修士先生······”
醉金楼,袁如灭定下的客房内,觯樽迈着大步跨进去,袁如灭也想跟进去,刚刚跨过门槛,张嘴正要说话,一股大力隔空涌来,把袁老爷子打出门去,连翻了几个跟头。
好在袁老爷子身体硬朗,没有受伤。可是等袁如灭站起来的时候,客房的门已经闭得紧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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