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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距离秦家寨十余里外的一个小镇里,一道赤红色的身影正背负着双手,目光犀利地凌空高悬于青天之上。
在他双脚之下,是一条颇具规模的街道,此时街道上熙熙攘攘,约有数百道身影,都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起抬头向天空这边张望。
只是,等这些寻常村民看清楚在青天之上,百丈以外,似乎有一个人影森然而诡异的悬浮在那里,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有一种迷失在噩梦之中,无法清醒过来的感觉一般。
而天上那身着赤袍之人,此时正带着一股凌绝于世的滔天杀气,俾睨着脚下芸芸众生,鼻中冷哼一声,手中已多了一把形似月牙的青光冷锯。
街道之上,众人议论纷纷。
“娘,天上那个是一个人吗?”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指着天上那个“黑点”问道。
“……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旁的村妇无力说道。
“刚才是他在喊话?他在喊什么‘圣女’?”
“天啊,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
街道上的村民终于变得躁动起来。忽然,眨眼间,众目睽睽之下,天上那道诡异的身影倏然从视线里面消失不见了!
“啊!”
一声惊恐尖叫,带着七分恐惧,三分凉意,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只听见“嗤”一声轻响,众目睽睽之下,一颗头颅连带着一道血柱,赫然直冲天际。众人只觉得眼前血光冲天,身上血花四溅,当即有人忍不住大叫一声,带动人群四下逃散开来。
“哈哈哈哈!”
骚乱声中,一道赤色人影在人潮中左突右窜,其速度之快,只见虚影闪了那么一闪,又是十几颗头颅一起飞出。人群拼命逃窜,但闻耳边尖叫声此起彼伏,眼前血光四溅,逃命的村民变得更加疯狂了。
此时,在街道旁不远处的一座屋脊之上,又有两道人影,一青一白,正在冷眼旁观着街上的情景。
“啧,没想到屠兄一身修为,竟然会有杀人的嗜好,这些乡村野民如蝼如蚁,砍杀起来又有何意义?”二人中,一白袍男子摇了摇头,一脸不屑的神色。
“花兄弟严重了。屠长老的修为不在你我之下,尤其是那‘尸魂大法’,威力更是神鬼莫测。只是我听说,施展那尸魂大法需要人魂来祭,杀人越多,威力越大,要对付那‘上九天’之人,恐怕非得祭上数千人魂不可。只是这阵法虽强,准备起来却极为繁琐,料想屠长老此举是为血祭做准备吧。”另一个青袍身影,体态修长,只是背对着夕阳,看不清楚真实容貌。听他语气,似乎倒是对这种屠杀村民的做法丝毫不放在心上。
“嘿,只怕大阵未成,惊动了强敌,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就偷鸡成,反蚀把米了。”白袍男子眯了眯眼,轻声笑道。
“呵呵,屠长老有他的尸魂大法,我也有我的‘杀生阵’。”那青袍人语气轻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光是我这‘杀生阵’,对付寻常高手就不在话下!”
白袍男子笑道:“洪兄的杀生阵虽强,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可是白天施展起来,最多也只能使出四成威力,强敌当前,洪兄莫要过于轻敌,否则,嘿嘿……”
青袍人徒然目露凶光,他刚要发作,忽然听见背后风声响起,趁他回首之际,那赤袍老者已是蹿上了屋脊来。
“嘿,两位的话,屠某可都听地一清二楚。”那赤袍老者向二人嘿然一笑,目光闪烁,语气倒也颇为不善。
二人心中一动,没想到这屠长老在杀人之际,竟然也留意到了他们的对话,单是这份心思,就足以显示此人的毒辣与谨慎。
“呵呵,屠长老误会了……”青袍人正要解释,忽然目光落在屠长老的胸口之上,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
同一时间,他身旁那个白袍男子,双眸也是精光闪闪地注视着屠长老的胸口,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另人吃惊的事物一样。
屠长老微微一愣,电光火石之间,脑中已然回过了神来,一双电眼若无其事地朝胸口处瞥去。这一瞥不要紧,等他看清楚胸口之物时,也是一下子愣在了场中。
只见在他胸口之处,三双凌厉目光的汇聚所在,竟然沾着一片带血的羽毛!
“这……”
三人心中,都是一般的纳闷:以屠长老的功力,就是在千万只雄狮猛虎中厮杀穿越,身上也绝不会沾染上半点血液和污渍,然而此时此刻,偏偏一片白玉似的羽毛不偏不倚地沾在他的胸口的衣襟之上,与那一身赤袍形成鲜明对比,三人一见之下,都觉得既碍眼又诡异。
更何况羽毛上还沾着一道血渍,眼见血迹未干,显然是刚才屠长老屠杀村民时所溅上去的。
屠长老脸色微白,冷哼一声就要伸手拿下这片羽毛,忽然听见白袍男子低声喝道:“别碰!”
“怎么?”屠长老眉头一皱,极不耐烦。
“啊!”
就在这片刻之间,一旁那青袍人忽然指着屠长老的胸口道:“火!”
嗤!
听见“火”字的同时,屠长老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一阵疼痛,忙低头看去,只看见沾在赤袍上的那一片羽毛,竟然像火焰一样燃烧了起来!
嗤——!
这火焰也不知是什么异种,只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竟然在屠长老的胸口处燃出了巴掌大的一块窟窿来。
屠长老冷哼一声,身上赤芒涌现,“铮”一声将那团火焰弹向了一旁。
对面二人同时向外急跃,只见火焰嗤一声着地,然后“轰”的一声,势如火山喷发,眨眼就将三人落脚的屋脊燃烧地干干净净。
三人凌空而立,一下子都呆住了。
铮!
片刻后,但见红光闪烁,两道凌厉赤芒一左一右地自屠长老衣袖中激射而出,形如两道丈余长的月牙形弯刀,一左一右地向三人脚下一座民宅处袭去。
于此同时,又有一青一白的两道霞光,夹带着虎虎风声,一起击向了同一处地方。
轰!
一声巨响,飞沙走石,红白青三道光芒顿时化作无数光斑,四面八方飞泻散落。
尘埃未定,却见一道残影自那烟幕中飞掠而出,如电闪般转瞬即逝,迅速没入了东面的另一间民宅之中。
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三人都是面面相觑,知道今日是遇上了劲敌,单是这种速度,三人中就没一个能追上。
“是‘上九天’的人吗?”
屠长老揉了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却见其余二人均是默默摇头,对眼前所见均是一筹莫展。
“何方高人,还请报上名来,避而不见,算哪门子英雄?”
屠长老见对方来去无踪,心中惊异不定,语气也颇为客气了一些。
只是那人似乎就是打算避而不见,对屠长老的喊话竟然置之不顾,三人等了片刻,除了风声和哗啦啦的落石之声以外,那人再无任何反应。
经过屠长老之前的一阵厮杀,这附近的村民都是死的死,散的散,一时间方圆几里之内,除了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残破建筑以外,再也看不见一个活物。
“好!你不出来,我便杀到你出来!”
屠长老与其余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呈三足之势,缓缓自半空中飘下。足未落地,三人身上立刻涌现出红青白三色光芒,显然都是出尽全力,不敢有所怠慢。
“砰”一声巨响,烟尘四散,碎石激荡,面前房屋应声而倒。屠长老不敢怠慢,两道赤芒又呈镰刀形双双旋转射出,瞬间又轰倒下了两座民宅,只可惜这一次却是毫无收获,连一片人影也瞧不到了。
这三人无一不是狠辣的角色,一辈子横行天下,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遭遇,竟然连番出手,连对手是男是女、模样如何,甚至连背影怎样都未看清楚。三人顿时恼羞成怒,出手如风,吹枯拉朽般轰到了一片又一片的建筑。
“住手!”
片刻以后,白袍男子忽然大喝一声,止住二人,道:“看来此人早已遁走,你二位可看清楚,这人究竟是人是鬼?”
青袍人沉声道:“羽毛……羽翼之火,多半就是那个人没错。”
屠长老却是低头查看胸口的烧痕,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白袍男子颓然道:“果然是上天神族,深不可测,这一族的血脉当真是了得,遭受了‘降世天刑’,竟然元神不灭,功力也是如此……如此骇人!”
白袍男子话音甫落,三人只觉得颈后一阵凉风吹来,有人冷笑道:“好一个‘上天神族,深不可测’!若是冥教里个个都是像你们这样的窝囊废,那冥主的复兴大计,恐怕就要毁在你们手里了!”
听见这个声音,三人竟然身不由己,不能回头。三人中,此时以那赤袍老者心中的惧意最为强烈,因为他隐约感觉到,五只冰凉刺骨的冷指已经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颈后的要穴上。
“阁下究竟是敌是友?如此鬼鬼祟祟,也不见得比我们高明到哪去!”眼看己方三人同时被制,那白袍男子竟然昂首反问,气势不弱。
“哼,冥主手下倒还有一个不怕死的!”
那人放开了赤袍长老,纵身飘下,道:“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十里之外的秦家寨中。今夜戌时,你们听我号令,掳走那人的孩子便走,其他的一律不许过问!”
“你!”
赤袍长老怒极,正要转身追去,却被那白袍男子阻挡住了。只听白袍男子道:“她饶我们一命,已是宽宏大量至极,屠兄别不知趣了。”
赤袍长老怒道:“花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袍男子嘿嘿一笑,转身朝那人遁去的方向望去,不再搭理赤袍长老。
转眼之间,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形势顿时消匿地干干净净,青天之下,只剩下三道孤立的身影悬空而立,久久不曾离去。
……
十里以外的东海之滨,一座简陋的草屋之内,石头一直睡到傍晚,这才昏昏沉沉的醒来。
他见屋门虚掩,海风一波接一波地向草屋里灌来,刮地屋门“吱吱”作响,迷糊中张口便叫:“娘——”
石头连喊三声,也不见苏熙回应,料想母亲还没有回来,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心情低落至极点。他心中郁闷,正要起身下床,忽然听见“啪”一声清响从床底下传来,不禁吓了一跳。
石头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鹅蛋样的石子“咕噜噜”的在床脚下滚了几滚,似乎是刚才翻身的时候从身旁掉下去的。石头被这动静一惊,倦意也就去了一半,于是下床捡起那鹅蛋样的石子。
这白玉似的石子入手冰凉,就如同是握着深潭井水一般,石子表面光滑通透,通体呈半透明状,仔细看去,依稀还能看见里面淡青色的纹路。石头一见之下,十分喜欢,便将这椭圆状的“玉石”捧在手心里,对着光线仔细端详起来。
“难道这是爷爷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放在我床上的?”
啪!
正当石头忘乎所以的时候,屋门却被一阵剧风掀开在一旁,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了门口,人影一晃,引得石头侧目看去。
只见此人一袭白衣,肌肤胜雪,一望之下,只感觉其周身有如罩着一层轻烟薄雾,又如同是从云雾中探出来的一般,除了一头披肩黑发以外,竟是全身雪白,清雅不可名状。
石头一呆,随即叫道:“娘!”
听见叫声,苏熙身子一震,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涣散地道:“炽阳……是你么?”
石头只觉得眼前一双炽热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苏熙双目茫然,似乎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不由地眉头一皱,道:“娘,是我,我是石头,你怎么啦?”
“石头?”苏熙嘴上轻轻念叨,神态却依旧犹似在梦中,只听她喃喃说道:“石头,是你啊,你长大啦……”
说着,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她脸色苍白,犹如病容,石头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跑上前去搀扶住母亲。
“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石头搀扶着苏熙,只觉得她身上凉冰冰的,有如手中那不知名的玉石一般,不由的心中更是担忧。
苏熙自言自语道:“我刚才在路上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他、他说他要来接我了!”
“他?你是说我爹吗?”石头头一回从苏熙口中听见父亲的消息,忍不住心中一跳,脱口叫道,“娘,我爹还活着,他要来接我们了吗?”
“你爹他——”
“你爹他早就死啦!”
一道嘶哑的声音骤然从门外响起,如晴天霹雳一般,猝不及防的打断了苏熙的话。
随后红光闪现,一道火焰般跳动的光团骤然划至这母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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